喬澤忍不住補充了句，畢竟豆豆的表述的確很不準確，會讓人產生錯誤的判斷。起碼在他看來不管是研究所還是管理機構對於豆豆的限制還是很大的。喬澤本就一直不喜歡誇大事實的描述方式。哪怕是談判對手。
不過豆豆其他的話，喬澤還是認同的。豆豆的確是整棟樓裡最懂各種合縱連橫、勾心鬥角的智能體。
沒有辦法，網絡上各種陰暗面的東西太多了。對於普通人來說，有牆的保護，很難接觸。但現在的豆豆就不一樣了，什麼奇葩事都能深入瞭解，人類各種玩法對它而言都不新鮮。
人類文明畢竟有幾千年歷史了，謀略也好，暴力也好，各種花樣，早已經有前人實施過了。接下來無非就是新時代各種變着花樣不停重複而已。
雖然網上發的商戰都是搶公章，澆發財樹這些離譜的畫面，但真正的商戰顯然不會這麼幼稚，無非是更狠一點的，都發不出來。真要看精彩的，還得是法院出的裁判文書。
但不管怎麼說，豆豆的話還真讓薩蒂亞·納德拉產生了興趣，很正經的喬澤問道：“我能直接跟豆豆聊幾句嗎？”
這就彰顯出禮貌了。
畢竟在主人的辦公室裡，直接跟其他非人智能體聊天本就不太得體，更別提兩人還不算熟。
“當然。”喬澤直接點了點頭。
他是真不在意這些事情。反正薩蒂亞·納德拉衝着他嘮叨的那些廢話，他也沒認真聽。
這位微軟總裁思考了片刻，問道：“那麼，豆豆，你瞭解我現在的情況？有什麼建議？”
“不不不，納德拉先生，你誤會了。我並沒有主動去探究微軟內部的情況。不瞭解，所以當然就沒有建議。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幫助，得給我一些授權。讓我去了解那些情況，這樣才能給你有效的建議。
就好像我爸爸剛纔說的那樣，我其實還是需要授權才能主動做事的。你可以理解爲這是對我的限制。我目前只知道微軟董事會跟高管的資料，但我還不瞭解這些人各自代表着哪些股東方的利益，以及他們自身的利益訴求跟弱點。
只有瞭解了這些，我才能成爲你最貼心的助手。幫伱制定各項計劃，準備你面對質詢時的發言稿，甚至幫助你抗住微軟之外帶給你的各種壓力。是的，這就相當於我爸爸說的，我需要一個責任主體。所以你真願意邀請我做你的私人助理麼？
當然你決定了之後還要徵求我爸爸的同意。另外我要解釋一下，免得我爸爸又要幫我解釋。需要我爸爸同意並不是說，只有他主導我的決策。事實上我的所有決策主導是一個部門，全稱是人工智能憲章管理局。
巧的是，現階段憲章局的第一任局長就是我爸爸，雖然只是代理的。但依然能繞過許多既定步驟，他直接同意就行了。等我爸爸卸任了這個局長，你還得一步步審批，纔能有個結果。這麼看來你可真幸運啊。”
薩蒂亞·納德拉下意識的將目光看向喬澤，喬澤則面色不變，穩如泰山的坐在那裡，沒什麼反應。
成爲一家世界級公司總裁的私人助理這種事，喬澤也懶得反對。
一直以來喬澤對於豆豆最核心的約束，不過是嚴格遵守人類社會規則框架下的各項法律法規，以及地方性約束規定。
也就是隻要在人類最低道德標準之上去運轉，那麼暫時問題就不會太大，順便還能積累更爲豐富的經驗。
要知道這標準看起來很低，但其實對於人類本身來說就已經是極高的標準了。違法跟犯罪兩個詞雖然經常放在一起，但其實完全是兩個概念，尤其是在華夏，違法這兩個字，包含的項目極爲寬泛。
小到走路的時候闖了紅燈，騎電動車時闖了紅燈，大到街頭因爲各種瑣事跟人吵架甚至不輕不重的動了兩下手；又或者某天突然覺得於心不忍決定去關愛了某位童年不幸，青年失足的溫柔小姐姐，都屬於違法。
當然作爲薩蒂亞·納德拉的私人助理，如果主要工作地點是在大洋對岸的話，那需要遵守的就是對方的法律。這方面豆豆就更在行了。畢竟對面是屬於海洋法系，其中最重要原則之一就是判例傳承原則。
簡單解釋就是隻要發生過差不多類型的案子，那麼曾經的歷史是怎麼判罰的，那麼現在就怎麼判便完了。
這對於豆豆來說簡直就是天堂。
畢竟再強大的律師也敵不過豆豆海量的數據庫檢索能力。只要接入到數據庫中，它就能從浩如煙海的文檔中找到有利於自家的判決然後來制定自己的行事標準，自由度極高。
大概可以理解爲只要之前有人幹過某件事，然後被判無罪，那麼說明這件事就是可以乾的。
如果現在不能幹的，或者我幹了有人提出質疑，甚至覺得這是違反犯罪，那對不起，這應該跟當時判這種行爲無罪的法官去談，跟我豆豆有何關係？我特麼跟前人學的呀……
不過喬澤沒去過對岸，也對法律這塊並不算了解，所以在感覺到薩蒂亞·納德拉有徵詢意見的意思後，便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你認爲聘請豆豆作爲私人助理，能夠讓合作更順利的進行，我沒有意見。”
嗯，一切都要爲研究讓步。
生物超算已經進行到這個階段了，接下來的系統研究工作要能跟上硬件的研發速度，的確需要微軟的高度配合。
豆豆能有什麼私心呢？一切都爲了項目。
“非常感謝你，喬教授，當然也謝謝豆豆。但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我正式聘請豆豆做我的私人助理，我首先需要做些什麼？”
薩蒂亞·納德拉猶豫了片刻後，問道。
“只需要在日常用的手機上下載一個軟件跟我溝通就好了。這個軟件我爸爸的手機上也有，不過是鴻蒙版的。當然也有安卓版、ios版跟wp版的，具體得看你的手機品牌。
如果你還需要解釋，那就是如果只是一般的交流，什麼軟件都可以。我們甚至可以通過郵件交流，但如果要讓我介入到一些正式工作之中，得到我的建議跟幫助，那就只能靠這款保密軟件了。
因爲這需要我動用更多更寶貴的算力來進行決策，且都會被納入我的正式加密數據庫中，需要更高層級的保密協議跟新的保密技術來保證我的核心思維模式不被泄露，相信納德拉先生你一定能理解的吧？
不對，你應該肯定能理解。畢竟還要保密我們之間的交流內容。以我對人類的瞭解，任何富人僱傭私人管家服務，肯定都希望他們之間能以最隱秘的方式交流，不留任何痕跡纔好。”
這次喬澤也點了點頭，因爲豆豆說的的確是實情，而且沒有任何誇大，甚至還謙虛了。比如軟件用到的加密協議用了最新的加密算法技術，基本上不存在被破譯的可能。
起碼在現有技術手段上不太可能。
另外還隱瞞了一些細節，雖然加密技術極爲先進，但只要擁有足夠的權限還是能讀取這部分內容的，比如除他之外，現在的憲章局起碼三位副局長跟兩位技術總，都有權限去讀取。
不過這些本來就屬於需要保密的內容，所以豆豆沒有提起也很正常。喬澤自然也不可能把這些需要保密的事宜告訴一個對他來說還很陌生的人。
薩蒂亞·納德拉也算是打開眼界了，深吸了一口氣道：“好的，非常感謝。但這顯然並不是一件很容易決定的事情，我需要考慮。”
“你有充足的時間考慮，甚至等到回去之後再做決定都行。只要不影響我們的生物超算系統研發工作就好啦，不過我還有一個建議你要聽嗎？”豆豆的聲音再次響起。
“當然。”薩蒂亞·納德拉動了動身子，應了句。
“通過查閱公開資料，我發現你跟前不久新上任的蘭利掌舵人邁克爾·瓊斯關係較爲密切。他在紐約州競選州議員時，你還爲他慷慨解囊，捐贈過競選基金。同樣通過公開資料我發現，蘭利正在半公開的徵集人工智能各類技術資料。
這簡直太巧了。如果你擔心聘用我成爲你的私人助理會對未來產生什麼麻煩，可以用幫助蘭利獲得第一手人工智能技術資料的名義來進行這次合作。這樣你就能完全高枕無憂啦！
不用誇獎我，我會貼心的爲每個合作者給予我力所能及的各項服務。一直都是如此。”
薩蒂亞·納德拉：“……”
……
又聊了聊華夏的天氣，順便祝福了喬澤喜得貴子，並送上一份小禮物之後，薩蒂亞·納德拉便禮貌的告辭離去了。
大佬準備好的禮物是兩支鋼筆。
昂貴與否不在考慮之列，但只看精緻的包裝盒就知道肯定不是便宜貨，當然這種禮物看的是寓意，所以喬澤便也收下了。
至於未來兩個小傢伙成績好不好，這麼好的文具給他們用是否浪費這種事，現在考慮還稍微早了些。
喬澤不太確定的是薩蒂亞·納德拉的這次拜訪有沒有達到目的，畢竟這傢伙只說了些有的沒的。
稍微正經些的討論內容，都是跟豆豆聊的。而且豆豆給他的感覺又並沒有那麼正經。像是在開支線任務。
不過喬澤當然沒有把心思放在這些事上。
不管從哪個層面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跟他的關係都不算太大。
他甚至連薩蒂亞·納德拉最終會不會選擇豆豆，都並不關心，反正他不過是出於禮貌跟好心情，接受了這次拜訪。
必須得承認，有了一對龍鳳胎兒女後，喬澤的心態是真的溫柔了許多。
比如送走了薩蒂亞·納德拉之後，喬澤只想趕緊把今天預定的任務做完，然後回家去看他的那對寶貝。有了更多牽絆的人，跟以前終究是不一樣了。
……
京城，城西邊上某院子門前掛着樸實無華的憲章局招牌。
畢竟是新成立的單位，規矩沒有那麼大，而且主要工作的重點又在西林，所以院子裡的辦公樓也顯得不那麼光鮮。
不過該有的牌面還是不會少的，比如導航軟件上沒有單位地址，門口有正兒八經的二十四小時哨崗，入內排查的很嚴格，非本單位的車牌必須有通行證。
此時院子裡的小樓地下室一間現代化的辦公室裡，一對老帶新的組合正在守着各自的電腦前，安靜的整理着資料。
突然一個年輕的聲音打破了辦公室裡的安靜。
“咦，袁哥，你看這裡，決策樹的根目錄突然增加了一個。而且這還有個鎖，標題用星號代替是什麼意思？”
“哦？等下我看看……嗯…我們負責的決策樹板塊新增目錄，說明這是屬於咱們管轄範圍內的，帶鎖而且有星號，說明我們的權限不夠，不允許查看，因爲至少是機密級以上，也可能是絕密級。
不過目錄出現這種情況還真挺少見的，你翻一下守則，我記得裡面有這種情況的正規化處理流程。應該是在第十七頁，第九條規定的幾種特殊情況裡面。”
“哇，袁哥，你腦子真好，的確有詳細規定，這裡是要求我們給予優先級標註，然後第一時間以當面遞交書面報告或者提交緊急處理電郵的方式形式，通知直屬上級管理人員。”
“你再翻幾天那個手冊，你也能記得清清楚楚。得，那就按規定標註上報就行了。現在盧處應該還在，我跑一趟得了。”
“好的，袁哥。”
……
是的，管理豆豆的數據庫是個龐大的任務。
於是豆豆數據庫決策樹的根目錄監察被分成若干部分，由不同的監察小組負責，特殊情況上報。
本來就是新成立的部門，所謂的老帶新，其實老人經驗也有限，各種規則都是在摸索之中。不過從各部門調來的精兵悍將能力也的確都很強。
大概也正因爲部門新成立，所以各項規定也都能極爲順暢的執行。
基本上剛剛下面的後臺監察員發現消息，打印好的書面報告就已經提交到了上級領導手裡。
可惜的是，上級登陸查閱依然是星號，於是只能一級一級繼續向上彙報，直到擁有權限的賬號登陸之後終於看到了這個根目錄的具體內容：微軟總裁薩蒂亞·納德拉私人助理服務決策目錄。
雖然目錄裡暫時還沒有具體的決策進程，但只看到這個根目錄的標題大概就能明白爲什麼要納入機密範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