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樂也暗歎。
有根基的就是不一樣，這風陵本身就有一點武道基礎，再去學習其他的武技，雖然有點難度，但也僅是有點，只要給足她時間，把武技練至成熟完全不是問題。
反觀周芷若，出身漢水，沒有一點武道基礎，卻憑自己的努力悟透出清風劍術中的清風拂柳。
真要比較起來，這周芷若的悟性倒是要比風陵強上一些。
當然，如今這兩女都被收入了峨眉派，方知樂不會厚此薄彼，自當教授武技，爲本派的壯大添加幾分實力。
方知樂擡起頭，目光掃過金頂上仍在修煉的衆多女弟子，心裡還是挺滿意的。
招收弟子，首重質量，數量倒是其次。
正如兵貴於精。
而這次招收的七十二名女弟子，已經有周芷若和風陵這兩女正式確定爲峨眉派入門弟子，還剩下七十名弟子，大概會有三分之一的可能通過。
那就是一共招收約莫二十五名女弟子。
這對如今毫無基礎的峨眉派來說，無疑是個極好的開端。
方知樂也有自信，憑藉自己手中的百般武技，調教出一支精英弟子完全不是問題，再一傳二，二傳四……峨眉派的壯大，指日可待。
只不過這些都是憑空想象而已，真要做出來，還是有一些差距。
再和風陵商談一番，方知樂便離開了金頂。
…………
寧心殿，偏房內。
方知樂剛反手關上房門，還沒來得及擡頭，便聞到一股香風，撲面而來，當即冷喝一聲，“誰？”
眼角瞥見，一道黑影迅速撲來，方知樂心中一凜。跨步而上，躲過這一擊。
緊接着，方知樂腳下凌波微步施展開來，兩手一伸。立刻將那道黑影牢牢箍住。
而等方知樂仔細看清楚，赫然發現，被自己抱住的人影竟是——流霞公主！
怎麼是她？
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方知樂沒有任何遲疑，雙手一鬆，放開流霞公主，退後兩步，笑道，“原來是公主，剛纔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哼！”流霞公主只是悶哼一聲，沒有說話。
方知樂訕訕一笑，很快想到什麼事，面露古怪，看着流霞公主。皺眉道，“公主，這可是方某的房間，你爲何無聲無息進來？難道你是想……”
“胡說！”
流霞公主連忙反駁道，“本公主來找你，誰知道你不在房間，剛想出去。結果你就進來了。”
“找我？”方知樂臉上笑容愈發玩味，“不知道公主找我有什麼事情？”
流霞公主忽然沉默下來，半晌後纔是開口，幽幽道，“我要回去了。”
“回去？”方知樂一笑，“公主可是嫌棄這裡太過鄙陋嗎？”
“不是。”流霞公主連忙搖頭。輕聲道，“父皇有命，不得不回。”
說到這裡，流霞公主停頓一會，擡起頭。看着方知樂，臉上露出一抹開心的笑容，繼續道，“不過，我要謝謝方掌門你的招待，這裡很有意思，還有諸多姐妹陪伴，哪裡像宮中，太無聊了。”
方知樂沉默。
一入朝門深似海。
皇親國戚看似威風，實則身不由己。
不過話說回來，生活在這個江湖，又有誰不是身不由己？
想到這，方知樂不由一笑，勸解道，“公主不必喪氣，既然這裡百般好，那麼以後有機會便常來玩玩，不妨可以把這裡當作你的第二個家。”
“第二個家？”
流霞公主聞言一愣，接着面露驚訝看着方知樂，“方掌門，你這話可是發自內心？”
“當然。”方知樂笑了笑，“不然你以爲呢？”
流霞公主默然，隨即一笑，明媚如花，“幸好方掌門你這話只是對我說起，若被其他人聽到，只怕會以爲你想圖謀造反。”
“造反？”方知樂心中一驚，“公主這是什麼意思？”
“方掌門難道不知嗎？”流霞公主解釋道，“我出自皇家，你以峨眉山作爲我的第二個家，豈不是和皇朝平等？若被其他人知道，這可是大罪。”
“原來如此。”方知樂知道原委後，淡然一笑，“想不到你們還有這層考慮。如此看來，方某比起你們，可真是自由得多。”
流霞公主點頭，而後再次沉默下來。
見公主不語，方知樂識趣，也沒有出聲。
一時間，兩人安靜下來，房內氣氛顯得有些旖旎。
這寂靜不知過了多久，流霞公主輕輕一嘆，“方掌門，我走了。”
“保重。”方知樂認真道。
“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話想要和我說嗎？”流霞公主幽幽道，“這些天，我經常聽煙玉她們說起你的故事，很精彩呢，她們還說起你才華過人，懂得吟詩作賦……”
“她們騙你的。”方知樂笑道。
流霞公主卻是搖頭，語氣誠懇道，“她們不會騙我，還說你是這世間的奇男子。方掌門，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什麼要求？”
“你、你……能爲我作首詞嗎？”流霞公主面色羞紅，擡起頭，鳳眸光彩流轉，動人無比，正一眨不眨盯着方知樂，輕聲道，“哪怕只是一句，湘雲也滿足了。”
“這……”方知樂遲疑。
“怎麼，難道方掌門連湘雲這個小小的要求都不願答應嗎？”
“不是。”方知樂正色道，“實在是方某那些詩詞不值一曬，即便拿出來也會讓公主你笑話。”
“這有何妨，方掌門儘管作就是，無論好壞，湘雲都喜歡。”流霞公主帶些嬌羞道。
方知樂搖頭，並不打算作詞，正想找個藉口推辭，不料房外突然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公主，時候到了，該啓程了。”
“方掌門。”流霞公主緊緊盯着方知樂，滿心歡喜等待方知樂的回答。
可一息、五息、二十息過去，方知樂仍是沒有開口，臉色平靜而淡然，好像一切事情都漠不關心，又怎麼會在乎那區區一首詞？
流霞公主當即芳心一顫，看着方知樂，眸內光彩黯淡，臉上寫滿了失望。
可她還是不願放棄，幽幽道，“方掌門，連湘雲這點要求你都做不到嗎？”
方知樂終於開口，卻一下子掐滅了流霞公主的希望，“公主，請回吧。”
流霞公主嬌軀一震，腳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她看着方知樂，不相信方知樂如此無情，可也知道再強求下去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不由心生酸楚，再想起以前自己錦衣玉食，想要什麼哪有得不到的道理。
可此刻卻栽在了方知樂手裡，那種天上地下的落差實在是太強烈了，讓流霞公主一時都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
終於，流霞公主含淚甩袖離去。
方知樂看得分明，在流霞公主轉身離去的剎那，兩滴晶瑩的淚珠劃過空氣，落在了自己的臉龐上。
那種感覺……溫暖中帶着寒冷。
方知樂卻是笑容溫和，目光平視前方，一閃一閃。
…………
金頂上。
得知流霞公主要離去，夏煙玉、青箏等四女都前來送別，另外周芷若和風陵兩女也在其中。
“公主，保重。”
“公主姐姐，記得下次再來找我玩。”
夏煙玉四女都朝流霞公主抱拳一拜，依依送別。
流霞公主三步一回頭，望向寧心殿，嘴脣蠕動，欲言又止，最後卻無奈選擇了放棄，再也沒有回頭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焦急的聲音突然響起，“公主、公主殿下，請等等。”
吳剛飛奔而來，直接跪倒在流霞公主面前，雙手呈上一封書信，朗聲道，“奉掌門之命，特意送此禮物給公主，並祝公主一路順風。”
“掌門？”
夏煙玉等四女面面相覷，不知掌門葫蘆裡又在賣什麼藥。
在場的只有流霞公主最清楚，當她聽到是方知樂要送禮物給自己時，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一個箭步上前，快速拿起書信，然後在衆人目瞪口呆中，快速瀏覽完了信上所寫的內容。
旋即，在她那張絕美的容顏上，悄然浮現出一抹紅暈，輕聲道，“麻煩你替本公主轉告方掌門，就說我……很喜歡他的禮物。”
說完這話，流霞公主擡頭望了一眼寧心殿，目光彷彿可以看到那道正坐着同樣望了過來的身影，再展顏一笑，沒有二話，就此離去。
房內。
方知樂閉起的雙目，就在流霞公主轉身離開的一瞬，豁然睜開，臉上也隨之露出一抹會心的笑意，再用手指輕敲石桌，低聲吟了起來——
“一張機，流霞傾盡繞春堤。幽蘭絳草芳澤意。冰肌玉骨，胭脂翠黛，相對浴紅衣。”
這是她的要求。
這也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
隨着流霞公主離開，過了兩天，歐陽菁菁也告辭離去，並告訴青箏，家族裡面自有她承擔，儘管在此生活。
方知樂和青箏自然心懷感激。
如此又過了五天，七十名女弟子之中，已經有二十名女弟子悟出了清風劍法中的完整一式。到了約定時限，則是再也沒有一名女弟子悟出。
真正拜入峨眉派，成爲峨眉派入門弟子的，便有二十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