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福茶館。
周大中一進門,就有一位身穿青花紋路的旗袍美女服務員走了過來,在向他禮貌的行了一禮之後,恭敬的問道,“請問您是周大中周先生嗎?”
“是我。”周大中一邊說,一邊向四周望,觀察着周圍的環境。
雖然公司離這家茶館很近,但是他卻從沒有來過,這是他第一次光顧,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那麼的陌生,所以在好奇的同時,心裡難免有些緊張,因爲在電話裡面聽那位李老闆的話音,似乎是準備強買,對購買股份勢在必得,如果真是如此,對方會不會有些盤外招呢?例如找一些保鏢,或者打手之類的埋伏在茶館內,一旦談判崩了,立即用硬的。
周大中的心中不禁有些後悔起來,剛纔就應該帶幾個人來,一來人多勢衆,爲自己壯壯膽,二來是爲了保護自己的安全,而現在,自己這不等於自投羅網嗎?
咦?有三桌。
雖然茶館內有隔斷,還有茂盛的盆栽,但他還是在縫隙之間看到了幾桌人,雖然一個個都是西裝革履,看起來十分文雅,但是他心裡很清楚,這年頭兒,真正的流氓都這樣。
“周先生,李先生在樓上包房,請隨我來。”美女側身伸手指向樓梯,然後走在前面帶路。
上樓?那豈不是連退路都被人斬斷了?一旦發生了什麼事,想跑都跑不出去。
周大中很想轉身就走,可是俗話說的好,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這個城市說小不小,說大不大,一個召開董事會的理由就可以輕易把逼他出現,所以,在猶豫了許久之後,周大中只能硬着頭皮,邁着沉重的步子向樓上走去。
雖然茶館內播放着悠揚的隱約,但是他的心中卻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噹噹噹……
“李先生,周先生到了。”服務員輕輕的敲了敲房門。
“進來。”門內傳出一個聲音。
美女服務員立即把房門打開,想周大中示意,“周先生,請。”
周大中在門口停留了片刻,通過打開的房門,看到包房內只有一個人時,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看來事情並不像他想象的那麼壞,對方沒有一上來就準備用硬的。
“周老闆,你可真是難請呀。”李大成笑眯眯的說道,屁股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只是用眼睛瞟了一眼對方,說完之後輕輕的呷了一口茶。
周大中聽見後嘴角一抽?我難請?難請的人明明是你好不好?之前也不知道是誰,打電話的時候總說有事,一推就是一週。我再難請,不也是放下電話就來了嗎?
“呵呵,不好意思,臨近年關,事情多啊。”周大中笑了笑,然後在李大成的對面坐了下來。
李大成擡頭看了對方一眼,忙?忙着行騙嗎?
李大成倒了杯茶,放到周大中面前,“來,周老闆,喝杯茶,兩千塊錢一壺,我也是第一次喝。”李大成並沒有用自己的茶,上茶館自己帶茶,這不是打人家老闆的臉嗎?更何況那麼極品的茶,他可不準備給周大中喝,浪費。
“謝謝。”周大中嘴上雖然客氣,但是眼睛卻一直盯着,臉上也露出一副猶豫的樣子。似乎是在考慮到底是喝還是不喝。
“怎麼,怕我在茶裡面下藥嗎?”李大成笑着問道,然後自飲自酌了一杯,“放心,我想買你手中的股份,用不着下藥,你一樣得賣給我。”
周大中聽見後臉色一變,口氣這麼大?說話這麼自信?可是,這自信到底是從何而來呢?周大中心中非常的不解。難道就像電影裡面演的那樣,當他進入這間包房的時候,外面就已經站滿了保鏢和打手,然後摔杯爲號,只好對方一摔杯子,烏央烏央的人就會從外面涌進來,一人一口吐沫把他淹死?
“李先生,關於股份的事,我們剛纔好像在電話裡面談過了。”周大中小心的瞄了一眼房門,然後對李大成說道。
“我知道,所以我想和周老闆見一面,咱們當面談談。”李大成說道。
“李老闆,不瞞你說,懷古是我多年來的心血,它就像我的孩子一樣,你讓我把手中的股份賣掉,就相當於讓我把自己的孩子賣掉,我真做不到。”周大中委婉的說道。
“孩子?後的吧?”李大成笑了,“我可聽說,周老闆在擔任懷古藝術品拍賣公司董事長之後,沒少幹私活兒。”
“李,李老闆,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呀?”周大中慌了,不過還是強作鎮定,但是心裡卻直犯嘀咕,要知道這件事他做的非常隱蔽,就連公司的總經理高明德都不知道,眼前這個剛剛購入懷古股份的人,又怎麼會知道呢?如果這事傳到公司裡面,那對他在公司員工中的形象,簡直是毀滅性的打擊。
“周老闆,咱們明人不做暗事,難道你真想讓我親口一件一件的說出來嗎?”李大成淡淡的說道,“將一些本想把寶貝委託給懷古拍賣的人打發走,然後私底下派人去接觸,設套,將別人的寶貝以超低的價格佔爲己有……周老闆,這些年你也賺了不少,別墅也住上了,小車也開上了,差不多就行了,何況一直佔着不挪窩呢?樹挪死,人挪活呀,說不定離開懷古,有更好的發展呢?再說,我會以市場價收購你手中的股份,幾千萬的收益,你不虧呀。”
周大中一聽心裡便知,對方是真知道,否則不會說的這麼清楚,這麼明白。
“李老闆。”自己乾的那些齷蹉事被揭穿,這讓周大中有種被人扒光一副,****的坐在這裡的感覺,他不由的苦笑着說道,“你那麼有錢,而且圈裡面比懷古有名的拍賣行多的是,你又何必盯着我不放呢?”
“誰讓我誤買了你們懷古拍賣行的股份呢?我那位朋友又不喜歡只做股東,所以只能委託我找你談,如果我買不下你手中的股份,那麼他就不買我的股份,我的那些股份就會砸手裡。”李大成對周大中說道,“我也知道有名的拍賣行多,可是人家名氣大,出的價也高壓,是不是?”
周大中聽完李大成的話後突然眼睛一亮,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看着李大成說道,“李先生,你剛纔說,你那位朋友不喜歡只做股東?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你那位朋友是想把懷古作爲他的全資公司,是吧?”
“沒錯。”
“可是除了我之外,懷古藝術品拍賣公司還有另外三位股東,就算我答應了,他們也不一定能夠答應你呀。”周大中說道,這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不相信對方能夠把所有的股東都搞定。
而且,如果對方真想用強的話,單獨對付一個人可以,但是幾位股東如果抱成一個團兒的話,那麼對方恐怕就沒有機會了。而這,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這件事就不牢周老闆操心了,只要周老闆把你手中的股份轉讓給我,其他人那裡,我自有辦法。”李大成胸有成竹的說道。
看到對方那麼有信心,周大中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對方哪裡來的自信呀?沒理由呀。先不說葉瑾那個好像在京城有些背景的女人會不會賣,單說邵炳輝和姜明光,這兩位都是他的老友,一直都非常支持他,肯定也不會賣的。
虛張聲勢,對,一定是虛張聲勢。
先搞定他,然後在藉着他轉讓手中股份這件事,去說服其他的股東,如果他這個董事長都把股份賣掉了,那麼其他人,特別是邵炳輝和姜明光,也一定會把股份賣掉。到時候對方持有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再去說服葉瑾那女人,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好伎倆!
周大中的心裡想到。不過,我不會讓你那麼輕易得逞的,老子還要指望着懷古發財呢。
“李老闆看起來對收買其他股東股份這件事是勢在必得。”周大中說道。
“那是當然。”
“既然如此,不如這樣,如果李老闆能夠買下其他股東手中的股份,那我手中的股份,一定雙手奉上。”周大中笑着說道,“我總不能讓李老闆的買賣,毀在我一個人手上不是?”周大中笑的很得意,也很陰險,他的後半句話無疑是在說:如果有人不賣,那你可不要怪我毀了你的生意,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是別人不賣的。
“周老闆此話當真?”李大成問道。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周大中說道。
“呵呵,其實,我就等周老闆你這句話了。”李大成笑了,笑的比剛纔的周大中還要得意,他伸手從椅子上拿起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緩緩的推向周大中。“看看吧。”
就等這句話?什麼意思?
周大中看到眼前的文件,不禁伸手拿起來翻閱,一看之下,整個人都懵逼了。
股份轉讓協議書?
什麼情況?
周大中很快就回過神來,緊緊的皺着眉頭,快速的翻看着,直到看見最後上面的前面,整個人好像傻了一樣,眼神呆滯,嘴裡面不停的小聲唸叨着,“不可能,這不可能。”
李大成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微笑的在欣賞着對方表情上的變化,這樣精彩的場面,他又怎麼能錯過呢?
跟我玩這套?哼,你以爲我沒有想到嗎?小爺已經挖好坑兒,在這裡等待你多時了。跟我耍心眼,你還太嫩,小爺智囊團裡面隨便拎出一個人,在耍心眼界都是你祖宗。李逵面前玩板斧,關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
“這,這怎麼可能?”
“周老闆,我知道你短時間內無法接受,但我想告訴你的是,一切皆有可能。”李大成笑着說道,“上面白紙黑字寫的很清楚,而且還有公章,難不成周老闆以爲,我會僞造這些東西騙你不成?現在通信這麼發達,一個電話就會露餡,你說我會幹這麼丟份的事嗎?”
周大中緩緩的擡起頭,將視線從文件上面,轉移到李大成的臉上,是呀,對方說的沒有錯,現在通信這麼發呆,一個電話就能夠問清楚的事,對方又怎麼敢僞造騙人呢?
可是,對方是怎麼說服邵炳輝和姜明光的呢?
要知道,他對邵炳輝和姜明光可是充滿信心的,所以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最先背叛他的,竟然就是這兩個人。
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李,李老闆,我能不能打個電話?”周大中問道,有道理歸有道理,但他還是想親耳聽到這件事從邵炳輝和姜明光兩人的口中說出來。
“隨便。只要周老闆不要忘記自己剛纔所說的話就行。”
周大中神情一滯,趕緊掏出手機,開門走了出去。
還好,外面沒有打手,周大中找到一個美人的角落,撥通了邵炳輝的手機號碼。
“老邵,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爲什麼把股份賣給了別人?這麼大的事,怎麼連個電話都沒有給我打?你還把不把我當成你的老朋友?”電話一通,周大中就不停的追問,聲音中透着幾分指責。
“老周,我的工廠已經停產,如果再沒有資金注入,明年這個時候恐怕就要破產了。當初出錢的時候說的很清楚,是投資,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到了把投資收回來的時候了。”
“你可以跟我講呀。”
“我講了,可是你沒接話呀。老周,李老闆那人不錯,我勸你還是趕緊把股份賣給他吧,再說,這些年你也從公司撈了不少,夠本了。”
“……”
聽見邵炳輝這話,周大中就知道,對方已經跟他離了心,不管他說什麼,對方也不會回心轉意了。而且從對方的話語中,他能夠聽出來,對方對他這些年接私活的事,很不滿。最後那句話,很明顯,是想說:你周大中假公濟私,獨吞不地道,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嘟嘟嘟嘟……
電話裡面傳來了忙音,邵炳輝已經掛斷了電話,周大中原本還想打給姜明光的,但是想想,號碼終究還是沒有撥出去。邵炳輝知道了,姜明光肯定也知道了,所以這個電話打也是白打。
周大中緊緊的攥着手機,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包房,心中一片茫然。
怎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