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跟那小子說了什麼?怎麼放他走了?”看到路虎越野車離去,一直坐在車上觀察動靜的秦奮忍不住下了車,衝着站在原地發呆的徐陽問道,“老大不是讓咱們給他找事兒嗎?”
徐陽沒有回答,依舊傻傻的站着,神情呆滯的望着遠方,直到那輛車消失在車流之中,目光仍然沒有收回來,彷彿身體在這個世界,靈魂跑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
秦奮忍不住走到徐陽的身前,先是用手在對方呆滯的眼睛前面揮動了幾下,然後‘啪’‘啪’的在對方的臉上拍了兩下,口氣很衝的問道,“喂,你傻了?問你話呢。”
“恩?什麼?”徐陽渾身一顫,臉上吃痛,這纔回過神來,看着身前的徐陽問道,“你說什麼?”
“靠,你小子事情沒辦成,刻意跟我裝糊塗是吧?”秦奮問道,“你怎麼把那小子放走了?是不是捱打沒夠,還想被老大抽呀?這次是你辦事不利,回去之後你自己跟老大交代,我可不想被你連累。”說完秦奮就回到了車上,他已經對這位豬一樣的隊友徹底的失去了耐心,這不是把他往火坑裡面推嗎?照這樣下去,兩邊臉非被老大抽成饅頭不可。
他已經想好了,回去之後一定要換一個搭檔,跟這位豬隊友徹底告別。
聽到‘老大’這個詞,徐陽的腦子裡面不自覺的回想起那位叔跟他說過的話,他也懷疑對方所說的話的真假,可是對方把他的事情說的非常清楚,這要不是實在親戚,根本不會知道那麼多,要不怎麼會認出他來呢?所以,對方根本沒有必要騙他,也就是說,自己這位叔的話,可信度非常高。
一想到這裡,徐陽頓時怒從心中起,怎麼跟老大交代?我還想看看老大怎麼跟我交代呢。徐陽緊緊的攥着拳頭,如果老大就在眼前,他肯定會毫不客氣的揮起拳頭,狠狠的給對方一拳,以解心頭之恨,竟然敢泡我老媽,當我大哥不行,難道你還想當我爹不成?
從哥到爹,這個變化是他無論如何都受不了的,雖然戴綠帽子的是他老爹,而不是他,但是心中卻比自己被戴了綠帽子還要感到羞恥,如果讓兄弟們之後,他還怎麼有臉出來混呀?人家叫老大叫哥,他叫老大叫爹?
徐陽氣憤的回到了車上,衝着開車的表弟說道,“順子,去雷斯酒吧。”
“是,表哥。”順子看了一眼表情不妙的表哥,二話沒說,立即開車。
雷斯酒吧,就是他們的老大雷哥所開的酒吧,雖然開了沒幾年,但是生意特別好,誰讓那裡面什麼都有呢?
“這就回去了?”秦奮問道,“這樣回去,不是找打嗎?我看,還是讓順子繼續去追,說不定還能追上那小子,再演一齣戲,這次我來,你看怎麼樣?”他決定親自出馬。
徐陽聽見後瞥了秦奮一眼,心想這小子不會是老大安插到他身邊,用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的呢?一旦他要離開,這小子好給老大通風報信?恩,有可能。要不這小子怎麼老擠兌他呢?
徐陽想了想,突然說道,“順子,找個地方停車。”
“好。”
“咦?你停車幹什麼?”秦奮不解的問道。
徐陽什麼都沒有說,等到車停下來之後,立即把另一邊的車門打開,將秦奮推了出去,“你自己走吧,我和順子有其他事要辦,咱們晚點兒時候再聯絡。”說完把車門一關,催促前面的順子開車。
看着遠去的出租車,秦奮心中充滿疑惑,對方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自己剛纔話說重了,所以對方一個人去找老大負荊請罪了?我勒個去,沒想到這小子還挺講義氣的嘛。
不行,老大知道這事是他們兩人辦的,如果只回去一個,肯定會問,不知道的還以爲他不想承擔這個責任呢。想到這裡,秦奮立即伸手招來一輛出租車,上車之後不停的催促司機師傅快快快,生怕落在徐陽後面。
“順子,剛纔從那輛路虎越野車上下來的人,你見過嗎?”另一邊的徐陽對前面開車的表弟問道。
“我一個開出租車的,哪能認識那樣的有錢人呀。”順子笑着說道,“表哥,你問這個幹什麼?”
“那人認識我,還說我們是親戚,可我怎麼都想不起來,對了,咱們有親戚混的不錯嘛?”徐陽問道。
“親戚?我剛纔只顧着擔心賠錢了,沒仔細看。”順子仔細回憶了一陣,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通過後視鏡看着徐陽說道,“表哥,我倒是聽我媽說過,確實有個親戚挺有錢的,說原來是個包工頭,現在搖身一變,成立了一個房地產公司,自己當起老闆來了,還說出租車要是不好乾的話,她就去找人說說,看能不能在那裡給我某個司機的職位,我尋思着給人當司機還不如開出租車賺的多,所以就沒去。”
房地產公司?
徐陽微微一怔,突然他沒有記錯的話,這些日子跟蹤的時候,確實看到那人經常出入一家房地產公司,而且裡面的人對他甚是恭敬。
我草!
“順子,先回我爸媽那裡。”徐陽突然改變了主意。
“啊?不去酒吧那邊了?”
“暫時不去了。”
“哦。”雖然不知道表哥抽哪門子風,但順子還是按照表哥的要求,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變了方向,向表姨家開去。
徐陽當然想找老大問個清楚,可他冷靜之後突然發現,人家是老大,他一個當小弟的能對老大怎麼樣?先不說能不能打得過,要是真動起手來,老大其他的那些手下,還不把他給吃了?
關鍵是,事情沒法問呀,難道在見到老大之後問:老大,聽說你在泡我媽,是真的嗎?
這話說不出口。
而且,不管老大怎麼回答,他都沒轍。
如果回答,沒有。他自己不會相信,可是,又不能說:我有證人,證明你泡我媽。
可是如果老大回答:有。那麼問題就更加嚴重了,他是跟老大翻臉,還是不翻臉呢?翻臉?打不過,人家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而他什麼都沒有。可是不翻臉,總不能喊一聲:爸!吧?
所以在左右矛盾之間,他選擇回家,先探探老媽的口風。
半個小時之後,車子在一棟老舊的居民樓外停了下來,徐陽讓順子先走,然後就上了樓。
站在門外,掏出鑰匙,卻猶豫了很久,一旦開門看見老大怎麼辦?
徐陽不停的糾結,這個時候,突然從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小兔崽子。”
徐陽一聽,轉頭看了過去,當看到身後的人時,頓時露出驚恐的表情,“老,老,老爸?你怎麼回來了?”
“廢話,這是我家,我不回來,我去哪兒?”老頭兒沒有好氣的說道,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找到工作沒?還在外面瞎混呢?小兔崽子,整天就知道打架,早晚再打進局子裡面去,哼。”然後就伸出胳臂把徐陽推到一邊,掏鑰匙準備開門。
“爸,爸……”徐陽趕緊攔住老爸,問道,“爸,你這是去哪兒了?我媽在家嗎?”說着伸手在門上敲了敲,如果有外人的話,敲門聲可以作爲提醒,如果沒有外人的話,那老媽就會開門。
接着徐陽突然一愣,靠,自己這是什麼心理?眼前這個人才是自己的親爹,自己怎麼幫起別人泡自己老媽來了?
不對,自己不是這個意思,自己這樣做,是爲了避免大家尷尬,難堪,對,就是這樣。
想到這裡,徐陽心裡舒服了許多,終於成功說服自己了。
“你小子今天怎麼那麼閒,有時間回來管起你爸你媽的事情來了?”老頭兒把手裡的東西拎了起來,“你媽在家做菜,讓我去買醬油。”
“做飯?”聽到這裡,徐陽終於鬆了一口氣。
咔!
這時,房門打開,裡面站着一個五十出頭的婦女,幾天沒回家,徐陽驚訝的發現,老媽竟然燙了勾發,而且身上這衣服也比以前講究,花花綠綠的,很顯得年輕,只是身材和以前一樣有些臃腫,臉上的褶皺也隨着年齡的增加逐漸多了起來。要說老媽年輕時漂亮,徐陽或許會同意,但要說現在漂亮,除去世上只有媽媽好的緣故,他還真看不出來。
“咦?你們爺倆怎麼一起回來了?”老太太問道,眼中充滿了驚喜。
“碰巧而已,給,醬油。”老頭把一瓶手裡的東西往老太條手裡一塞,揹着手進了門。
“媽。”徐陽走進門,伸長脖子,四處張望,他還真怕家裡面有人。
“回來的正好,晚飯馬上就要做好了,今晚在家吃吧。”老太太笑着對徐陽說道。
“恩,好。”徐陽乖乖的點了點頭。
老太太聽見後,高興的進了廚房,而坐在沙發上看新聞的老頭則是詫異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對這個兒子實在是太瞭解了,整天不務正業,沒有工作卻比國家領導人還忙,往常回來不是要錢,就是灰頭土臉的去睡覺,今天竟然跟他們一起吃飯,有半個多月沒在一張桌上吃飯了吧?
很快,飯菜好了,三人坐在餐桌上吃飯,徐陽本想向老媽旁敲側擊一番,但是礙於老爸在一旁,不知道什麼說,所以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吧,這次又要多少錢?”老頭兒看不下去了,皺着眉頭問道。
“啊?什麼錢?我不是回來要錢的?”徐陽趕忙解釋道,儘管面前是自己的親爹親媽,仍然免不了有些臉紅,自己這個當兒子的還真失敗呀。
“那你回來幹什麼?”
“沒什麼,就是回來吃個飯,陪陪你們。”
“回來蹭飯?”
“爸,不是……”
“好了,都別吵了,一家人好不容易能夠聚在一起吃個飯,吵什麼吵?趕緊吃飯。”老太太發令了。
老頭兒不再說話,默默的吃着飯,老太太的心情不錯,一個勁兒的往徐陽的碗裡面夾菜,而徐陽,眼睛不停的往老媽身上瞄,心裡想到,都說世界上不缺乏美,只是缺乏尋找美的眼睛,難道自己沒長嗎?
吃完飯後,老頭兒繼續看新聞,老太太把碗筷洗完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屋裡面,對着鏡子又是梳頭,又是化妝,還擦口紅。
我擦,什麼情況?
徐陽看見這一幕頓時懵了,難道老媽要出去約會不成?這大冷天的,除了約會,他是真找不出一個女人化妝的理由,總不能是給老爸看的吧?幾十年了,看新聞的時間都比看老伴兒的時間長。
徐陽很想問,但是又擔心打草驚蛇,所以裝出一副看新聞的樣子,眼睛卻不停的往老媽的房間裡面瞄。
七八分鐘後,老媽從房間裡面出來了,老太太化的那叫一個嫵媚,紅嘴脣兒,粉臉蛋兒,要不要這麼妖嬈啊?
“兒子,媽出去一趟,跟人約好了。”說着,又跟老頭兒打了聲招呼,高興的走了。
徐陽一看,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打扮成這樣出去,還跟人約好了,也只有老爸會無動於衷,他很想批評批評老爸,把華夏現在男女人口比例嚴重失調的現實給老爸講一遍,但是又覺得跟老爸說這些沒用,不直接說吧,以老頭兒小學本科的學歷,肯定聯想不到,可是直接說吧,又擔心老頭兒承受不了,這麼大年紀被人戴了綠帽子,知道了還不氣出個好歹?
想來想去,徐陽覺得只有一招可信,那就是跟蹤,剛纔一直沒有機會問,現在終於可以看看老媽到底跟誰約會了。
想到這裡,徐陽對還在看新聞的老爸說了聲:“爸,我走了。”剛開門,又想到一件事,回頭對老爸說道,“爸,沒事對我媽好點兒。”然後關門離去。
老頭兒聽見後直接懵了,這小子今天吃錯藥了吧?怎麼怪怪的?
徐陽衝下樓梯,正好看到老媽走出不遠,他趕緊把羽絨服的帽子扣上,趁着黑夜,緊緊的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