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周大中古玩詐騙在社會上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法院採取了公開審理的方式,允許社會上的各界人士到場旁聽,除了給大衆一個公正的交代之外,也能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特別是在古玩市場持續火爆的今天,這件案子在很大程度上,既能警示一些歪心眼的不法分子,也能讓那些想要投身這個圈子的人冷靜一些,可謂意義重大。
還沒開庭,法院外面就聚滿了人,a省作爲古玩大省,而周大中又作爲a省古玩圈的專家代表,他的詐騙行爲讓很多a省的專家蒙羞,同時也讓a省內的很多圈內人咬牙切齒,因此吸引了很多圈內人,大家似乎都想看一看這位平時一本正經的專家,是如何變成一個衣冠禽獸的。
除了圈裡人之外,現場還來了不少的記者,古玩和詐騙都是社會上比較關注的話題,而當兩者合二爲一的時候,自然就成爲了熱點新聞。
李大成在記者當中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有幾位還是從京城趕來的,看來整個古玩圈都在關注周大中這件案子,想想也是,現在許多所謂的專家或多或少都與一些古玩奸商有聯繫,而這些古玩奸商的另一個身份通常就是騙子。
李大成今天戴着一頂氈帽,鼻樑上架着太陽鏡,裝扮的相當低調,他並不想讓人認出來,畢竟,周大中是懷古藝術品拍賣公司的前任董事長,而他是懷古的現任董事長,很容易讓人聯繫在一起。這件事好不容易被古玩訂製蓋過去,他可不想被人重新提起。
“是李老闆嗎?”
一個試探性的聲音傳開,李大成用藏在太陽鏡鏡片後面的眼睛瞥了一眼,竟然是古玩世界報的張野,這小子什麼時候又來到a省了?
換做其他的記者,李大成說不定能夠隱瞞過去,但對方偏偏是張野,兩人沒少打交道,就算相瞞也瞞不下去,何況懷古和古玩世界報現在是合作關係,好像沒什麼好隱瞞的。
“張記者,你也在呀。”李大成微笑的說道。
“周大中這件案子在古玩圈裡面的影響相當惡劣,許多人都在關注,本着讀者就是上帝的原則,自然要讓讀者瞭解這件案子的最新進展。”張野恭敬的對李大成說道。
本來他對李大成的態度僅僅是因爲葉瑾的關係而客氣一些而已,但是在二十件訂製古玩公佈之後,他對眼前這位和自己相差不到的同齡人的印象就發生了改變。
那二十件訂製古玩件件稱得上是國寶,能將這二十件訂製古玩蒐集在一起,這絕非靠葉小姐的背景就能夠做到的,而這位李老闆與主編的合作,還有將照片發給他,都說明對方對這二十件訂製古玩有着絕對的掌控權。
按照主編的說法,這位李老闆可能是比葉小姐更厲害的存在。
“恩,讓關注這件事的人知道案子的進展固然重要,不過,讓那些不明真相的羣衆瞭解事實真相更加的重要。”李大成說道,“你們古玩世界報之前有關周大中的報道就很不錯。”
張野微微一怔,感覺對方好像話裡有話,讓不明真相的羣衆瞭解事實真相?之前的報道不錯?想到年前去懷古的採訪,想到看見葉小姐之後發表的那篇文章,他頓時就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李老闆說的對。”張野趕緊附和道。
對方將訂製古玩的照片交給了他,讓古玩世界報的銷量在這段時間猛增,是時候回報對方了。
李大成點點頭,記者都是聰明人,應該明白他的意思,現在提起懷古的時候,仍舊有一些人把它跟周大中聯繫在一起,李大成需要古玩世界報做的,就是徹底將懷古和周大中兩者撇清,讓人們在提起懷古的時候,想起的不再是周大中。
沒過多久,法院的大門打開,站在外面等候多時的人們頓時一股腦的向裡面涌,顯然是想盡快看到周大中。
李大成沒有着急,記者裡面有幾個眼熟的,他可不想成爲明天新聞的頭條,於是站在外面抽了一根菸,等人都進去差不多的時候,他才扔掉菸頭,進入法院的大門。
法庭裡面已經坐滿了人,烏央烏央的,一般情況下,旁聽席上坐着的都是原告被告雙方的親人朋友之類的,能夠像今天這樣吸引到如此多社會上的人來旁聽的案子,還真是不多。
李大成突然發現一個問題,法庭裡面好像沒有自己的位置了,如果就這麼走了實在太掃興,就在他準備和張野擠一擠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大成,這裡。”
咦?
李大成微微一怔,只見旁聽席的最前面有人朝他招手,是蕭瀟,再看着女人的身邊,金宏志還有刑警隊的幾個人竟然都在,而且在這些人裡面確實還有一個空位。
雖然不清楚昨天電話裡面冷淡的蕭瀟爲什麼突然對他熱情了,但他還是沒有猶豫的走了過去,來到蕭瀟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謝謝。”李大成對蕭瀟說道,然後衝着隔着兩個座位的金宏志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你怎麼纔來?”蕭瀟問道,“你不是很關心這件案子嗎?”
“誰想到法庭這麼小,我還以爲少說能容納個幾百人呢。”李大成苦笑着說道,他當了一輩子的良民,從來沒進過法院,所以對裡面什麼情況也不清楚,只是剛纔在外面看到那麼多人,所以天真的想着法庭會很大,至少法院的大樓很大。
“幾百人?你當是來參加春節晚會的?這裡是法庭,你能不能嚴肅點兒?”蕭瀟沒有好氣的對李大成說道。
“蕭警官,你吃了槍藥了?能不能對我溫柔點兒?我記的自己好像沒有得罪你的地方。”李大成看着蕭瀟說道,儘管對方給他佔了座位,但這並不代表對方可以隨意擠兌他。
“哼,你自己心裡清楚,別在我面前裝糊塗。”蕭瀟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一邊。
“我不清楚。”李大成理直氣壯的說道,不過心裡卻開始合計了起來,莫非是用手榴彈栽贓的事情被對方知道了?不可能啊,案子做的那麼完美,除了他之外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而且一箱子的手榴彈呀,這麼大的案子,如果蕭瀟調查清楚,會不抓他?打死他,他都不信。記的上次在公園的時候,還被對方當成連環搶劫案的劫匪了呢。
“你還不承認?哼,虧我之前還把你當成朋友,你卻利用我,算是看錯人了。”蕭瀟氣哄哄的說道。
李大成算是看出來了,對方給他佔座,把他叫過來坐,並非是出於朋友的關心,而是要對他興師問罪。
利用?
李大成心裡咯噔一下,覺得事情可能真的露餡兒了,因爲他和對方認識的時間並不長,接觸的次數也並不多,但在有限的幾次接觸當中,也只有栽贓那件事算是利用了對方。
李大成看了一眼身邊的人,他發現自己好像已經被刑警隊的警察包圍住了,雖然前面沒有人,但是左右和後面都是警察。
我靠,不會是想來個甕中捉鱉吧?
也不對,剛纔跟金宏志打招呼的時候,對方還面露有善的笑容,並沒有把他當成犯人。
看來,這應該是蕭瀟的個人行爲。李大成鬆了一口氣,放在褲兜裡,緊握着手機的手,也緩緩的抽了出來。
咦?
對方所說的,會不會是抓週大中的事?記的當初爲了讓周大中坦白交代,承認犯下的罪行,他主動爲對方提供了不少周大中的犯罪記錄。當然,如果這件事單揪出來,肯定是助人爲樂,可如果將兩人的關係擺出來,那麼就不是助人爲樂那麼簡單了。
蕭瀟全程參與這件案子,對周大中、許雷和鄭斌進行過審訊,如果三人全都坦白交代,那麼三人的口供結合在一起,其中肯定少不了他的影子,一旦他和周大中之間的恩怨被曝光,那麼蕭瀟肯定認爲他‘助人爲樂’的行爲是另有目的。
“你能不能把事情說清楚點兒?你這沒頭沒尾的,說的我都迷糊了。”李大成看着蕭瀟說道,雖然沒有承認,但是語氣上卻有幾分心虛。
“大家都是聰明人,你又何必逼我把事情說出來呢?“
“我是笨蛋,你還是明說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說了。”蕭瀟看了看周圍,然後身子向李大成挨近了幾分,小聲的說道,“我問你,你知不知道周大中找人跟蹤你,還要教訓你的事?”
“啊?還有這種事?”李大成露出一副驚訝的樣子。
“你不知道?”蕭瀟皺起眉頭,懷疑的看向李大成。
“怎麼,我應該知道這種事嗎?”李大成反問道,“既然你都說了,周大中找人跟蹤我,那肯定是秘密跟蹤的,不會明晃晃的出現在我面前,你說是吧?”
蕭瀟聽到後一時語塞,這個問題她也曾問過周大中和許雷,據許雷說,是暗中派人跟蹤的,目標似乎並不知情,而對於負責跟蹤的那些小嘍嘍,也都被帶回了局裡進行審問,也是認爲目標並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好,就算你不知道周大中派人跟蹤你,那麼你在購買周大中手中有關懷古藝術品拍賣公司股份的時候,是不是採用了一些過激的手段?”蕭瀟又問道。
“過激手段?什麼叫過激手段?我用的可都是正常的合法的商業手段。”李大成一本正經的說道,“老話說的好,商場如戰場,爲了拿下這塊地盤,我付出了三千萬將士的性命,你能說我的做法過激嗎?”
蕭瀟睜大眼睛,張着嘴,又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雖然生意上的事情她並不是太懂,但是對方的話說的很有道理的樣子。過激?人家也是有付出的。
“好吧,就算你又說對了,那麼你爲什麼會有那麼多周大中的犯罪記錄?難道不是早有預謀,想要對付周大中嗎?”蕭瀟想了一會兒之後從新組織語言說道。
“我還知道你半夜出去賺外快呢,我是不是也要對付你呀?”李大成沒有好氣的說道,話說的現在,他已經完全知道,蕭瀟並沒有什麼直接的證據,所有的想法只不過是一種懷疑而已,所以他也變的理直氣壯起來,“孫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作爲商場上的對手,我自然要了解他的所有情況,然後採取具有針對性的計劃,要不然我的收購怎麼會那麼順利?爲了調查周大中這些過往的歷史,我可花了不少錢的,後來看到你需要,就把資料無償轉交給你,沒想到你卻懷疑我,真是出力不討好啊。”說完,李大成還煞有介事的搖了搖頭。
聽到李大成的話,蕭瀟生氣的理由全部自動崩塌了,而她心中的氣憤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擔心,她慌忙的解釋道,“你別生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麼意思?到底是我在裝糊塗,還是你在裝糊塗?”李大成乘勝追擊,質問蕭瀟。
“你,我,對不起啊,我也是根據周大中他們的口供猜想的,要不然,世上怎麼會有那麼湊巧的事?是我錯怪你了,是我想的不周。”蕭瀟連連道歉,懷疑對方的幾個理由全都站不住腳,而且對方回答的完全有理有據,作爲警察,自然會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她自己判斷錯誤。
“猜想?就因爲周大中他們的幾句話,你就猜忌我?周大中他們是什麼人?詐騙犯啊,你竟然根據他們的話來猜疑我,虧我還把你當成朋友,哼。”李大成把之前蕭瀟對他說的那些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對方。
別怪我說你,是你太聰明。
“我……”
噹噹噹!
蕭瀟還要說什麼,庭長已經出現。
“肅靜……”
蕭瀟渾身一顫,差點兒被自己嗆到,不過在見到庭長等人都已經上庭時,嘟着嘴看了一眼李大成,樣子充滿了委屈和幽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