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的臥房搖曳着柔和的燈光,李一鳴四擡八仰的躺在沙發上,沉重的身軀幾乎要陷進柔軟的沙發裡。白澤嘟着嘴,怒氣滿滿的坐在牀沿,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撕扯着牀單。
“改天換道……柳夢失蹤……就這麼多了?”
“差不多吧。”李一鳴翻了個身,找了個更加舒服的位置,撅起的屁股幾乎要掛到地上。
“好吧,先不說柳夢失蹤,掉入時空亂流即便不死,要找她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我們先談談你吧。”白澤將手中的布條一甩,直起腰桿認真的看着李一鳴。
“嗯。”李一鳴輕輕嗯了一聲,白澤剛剛的話讓他心中一痛。
“你變了。”白澤深吸口氣,慢慢開口。
“我知道。”李一鳴當然知道,先是如同行屍走肉,情緒僵直,哭笑不能,再是如同野獸,嗜血兇殘,嗜殺難控,現在忽然又好似王八,慵懶無度,擡手不願。
“不,你沒懂我的意思。”白澤的語氣顯的格外凝重。
“哦?”李一鳴微微擡頭,眯着眼睛看向白澤。
白澤迎上李一鳴的目光,並不說話,而是擡起肉嘟嘟的右手,緩緩舉到身前。
攤掌……握拳……
“嘭!”空氣中傳出一聲悶響,隨着小拳頭的握緊,一道肉眼不見的波紋盪漾,繼而,小拳頭四周的空間片片破碎,如碎裂的鏡子般散開,一陣輕微的扭曲,久久不能恢復平靜……
“空間破碎?聖階?”李一鳴眼神一突,慵懶的神情終於有所收斂。
“看出來了?”白澤擡手一揮,扭曲的空間恢復平靜。“不但是聖階,而且,我現在還在成長期……”
“什麼?”李一鳴神情一僵,他清楚的記的白澤說過,只要她達到聖階,就能成長爲完全體,可現在……
“我是你的本命召喚獸,同體共魂,我的一切變化都是因你而起,現在……你明白了?”白澤神情嚴峻,慢慢的走到李一鳴身前,緩緩的抓起他的手掌。
“掌紋的變化,是命格的變化產生的,也就是說,現在的你,不是你……”
“我不是我……”李一鳴神情呆滯的從沙發上坐起,心臟劇烈的跳動在耳邊迴響。
“金身三分魂自離……脫胎換骨避天機……還記的這句話吧?”
“你是說……”
“是的,金身就是棍子,一分爲三,一去連雲山,一落永恆島……”
“還有空先生的編制袋……”
“對,而你……就是那自行離去,墮落輪迴,脫胎換骨,逃避天機的……器魂……”
“我在連雲山得了金色大鍋,在永恆島拿了黃金鍋蓋……那編織袋……”
“也在身你上,你已經得齊所有分身,不然,你我不可能同時功力大增。現在關鍵的是,編織袋爲什麼在你身上,是空先生給你的?還是發生了其他什麼。還有,你說的音樂節,到底發生了什麼。”
“音樂節後改天換道……空先生……”李一鳴用力的揉着眉心,腦海中再次浮現那個穿着拖鞋褲衩的老大哥。
“如果傅博的《東行劫》是真的,那空先生改天換道倒是說的過去。”
“空先生……大聖……不行,一定要弄清楚音樂節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改天換道這麼大的事,一個人絕對做不到,你找個人問問便知。”
“李懷北?”李一鳴眼前一亮,李懷北是聖階,天人感應,當時的情況一定不會不知道。
“李懷北知不知情我不清楚,但有一個人,絕對瞞不過她。”
“誰?”
“那個世界的偷窺者……”
“星見!”李一鳴瞬間明白了白澤所指何人,星見……三大傳奇聖階,星空的守望者,一直遊離於世界之外,冷眼注視世界的人。
想到這裡,李一鳴下意識的摸出了一張鈔票,這是當初千面留下的,上面模糊的印着一組電話號碼。
“咚咚!咚咚!”正當李一鳴拿出手機,想要聯繫千面時,緊閉的房門被急切的敲響。
“陳泉?”李一鳴感知稍稍探查,就發現門外站着是陳泉。
“李先生?李先生?”陳泉的語調顯得有些激動。
“來了。”李一鳴應了一聲,收起電話打開房門。
“你看看這個,這……”門一打開,陳泉矮小的身板急匆匆的靠上來,可當看清房中還有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時,興奮的話語頓時卡在喉嚨裡。
“有什麼事說吧,這是我妹妹。”李一鳴回頭看了眼一臉古怪的小白澤,即便是神獸,對陳泉的人物造型也是感到頗爲新鮮的。
“呃,你看看這個。”陳泉定了定神,強行對小白澤擠出一個笑容,卻是驚的白澤渾身一顫。
“這是……奇石展?”李一鳴接過陳泉遞過來的一張小卡片,正是當初吳佳來邀請自己去奇石展的宣傳冊,當時吳佳沒帶走,留在了茶樓,想來是陳家旺並沒丟掉,現在被陳泉看到了。可陳泉爲什麼給自己看這個?他們不是剛回來?
“在背面,背面左下角。”陳泉深吸口氣,極力的平復自己的情緒。
李一鳴聞言好奇的將宣傳冊翻過來,頓時,李一鳴的眼神眯了起來。
“嗯?”李一鳴直勾勾的看着宣傳冊的一角,那是一塊雞油黃蠟石,品相一般,但造型奇特,不過這樣的黃蠟石絕對算不上稀有,因此,掛在了宣傳冊背面的角落裡。
但李一鳴的目光並非集中在這塊黃蠟石上,而是這張照片的背景,也許黃蠟石的主人也知道自己的石頭並非珍品,所以拍攝宣傳照的時候極其隨意,連個背景幕布都沒拉,直接在展示臺上拍攝的,而這樣一來,原本擺放在黃蠟石後面的東西,就進入了鏡頭。
“第四塊石板?”李一鳴的眉頭皺了起來,照片的背景顯示,正是一塊不大不小的石板,上面雕刻着模糊的浮雕,其樣式和自己匆匆一瞥的石板極其相識。
“是的,我研究這石板的時間不短了,除非刻意仿造,不然,絕對是同一系列的東西。”陳泉認真的看着李一鳴,用力的點頭。
“這就是你說的石板?”白澤聞言,從李一鳴手上接過宣傳冊,認真的觀摩起來。
“能看出什麼來嗎?”
“如果你的描述沒有問題,這些石板的功用應該是記錄……”白澤仔細的辨認着模糊的浮雕,有些不確定的說。
“記錄?”
“記錄的方式有很多種,除了文字,還有繪畫……”白澤將宣傳冊還給李一鳴,有意無意的看了眼陳泉,一本正經的說道。
“可這記錄
的是什麼?”李一鳴再次端詳宣傳冊,腦海中浮現自己匆匆一瞥的畫面,其中一副就是陳家旺臨摹下來的,一人仗劍懸空,一獸飛撲嘶吼,一隻鳳凰展翅翱翔,一隻巨猿遮天蔽日……另外兩塊,當初由於角度問題,他並沒看清。而眼前這塊,雖然像素模糊,但依稀能夠辨認:一個佝僂的身影虔誠跪拜,而他跪拜的對象……竟然是塊石頭……
“傅博不是第一個書記官。”白澤見李一鳴陷入沉思,像是無意的隨口說道。
“書記官?你是說?”
白澤再次掃了眼陳泉,繞着衣角一蹦一跳的回到牀上,但那篤定的表情,給了李一鳴極其肯定的答案。
“你說你仔細研究過石板,你是考古的,這浮雕成型多少年了?”李一鳴想通關鍵,立馬轉身看向陳泉。
“最少一萬年。”陳泉肯定的回答。
“走,我們回去。”李一鳴眼神一凝,拿着宣傳冊向外走去。
……
“呯!”一聲巨響之下,昂貴的紅木茶几碎爲粉末,戴着眼鏡一臉文靜的男人此時正瞠目欲裂的瞪着眼前的邋遢醉漢。
“因爲有你跟着,我才讓她離開的,你現在告訴我人丟了?”千面嘶啞着嗓子咆哮道,要不是認定自己打不過李懷北,他已經一掌劈過去了。
“這不像你。”李懷北輕輕打掉落在身上的木屑,一臉平靜的回答。
“什麼像不像我?你知不知道天眼對老闆有多重要?”千面看着李懷北平靜的神情更是怒火中燒。
“正因爲知道,所以纔不擔心。”
“放屁!”千面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指着聖階說放屁,可想而知現在的千面有多氣憤,幾乎已經失去理智了。
“星見了解她的價值,其他人自然也能看出來,眼兒修爲不弱,雖然眼睛看不見,但自保有餘,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傷害她。當時她離我不遠,這個距離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她,在這個地方,也就寥寥幾人。”李懷北溫和的開口,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
“你是說雲亦遠?”千面神情一頓,如果是雲亦遠帶走了天眼,暫時倒不會有性命之憂,只是要從雲亦遠手上救人……
“還有影魅……”
千面神情再次一頓,一張極其冷豔的容顏在腦海浮現。影魅……天眼青梅竹馬的姐妹……
“行了,人從我手上丟的,我會負責接回來,叫你來,是讓你看看這個。”李懷北甩了甩手,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一個包裹,小心的放到了千面懷裡。
“這是?”入手很沉,觸感輪廓並不工整,千面狐疑的打開包裹,臉上的表情卻是瞬間僵住。
三塊石板,氣息滄桑。
其中一塊:人、獸、鳳、猿臨空對峙。
而另一塊:星雲纏繞,一名長髮女子端坐星空,俯瞰大地,腳下的世界卻是烈焰熊熊……
最後一塊:一名男子持劍刺出,長劍穿胸而過,刺透一名女子,從服飾造型的細微處判斷,這一劍穿心的,正是之前端坐星空的女子……
“這……這……”千面的目光遊離,滿臉的疑惑,以他對星見的瞭解,一眼便看出關鍵,可是……
“帶去給她。”李懷北收起一身醉意,目光有意無意的看了眼第三塊石板,平靜的從座位上站起,平緩的走向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