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三扇門擺在沙魯眼前。
似乎除了在這三扇門中挑選一扇打開外,他別無選擇。
但該打開哪一扇門?
對沙魯而言,這三扇門分別代表了三種不同的情緒。
第一扇門,代表了近鄉情怯的兒時回憶;第二扇門,代表了不願觸碰的冰冷傷痕,第三扇門,則是……他現今的狀態。
如果真的讓沙魯從心底去選擇的話,他想要推開第一扇門。
他以爲離開故居這麼多年,早已經忘記了故居的樣子。可當這扇門出現在眼前時,他才發現,自己從未忘記,也從來沒有將故居的回憶抹去。只是將它像最寶貴的禮物般,珍藏在心底,不願去拆開。
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份禮物依舊抱持着離開時的樣子。反倒是他自己,從懵懂的孩童長成大人。
曾經調皮的哥哥利薩變得穩重持成,而自己則變成了曾經最討厭的樣子。
沙魯站在第一扇門前很久很久,腦海裡各種回憶紛呈。
他的手無數次伸了出來,可每一次他都只是觸碰着大門,並沒有推開它。
許久後,沙魯還是轉過身,離開了第一扇門。
“最寶貴的禮物,還是珍藏起來吧。”沙魯低聲慨嘆,他現在也分不清到底是近鄉情怯,還是說,他無法以現在的自己,去面對曾經的故居。
在第二扇門和第三扇門之間,沙魯沒有猶豫,直接來到了第三扇門。
看到第二扇門,他彷彿就看到了舅舅一家吝嗇寡薄的臉,他甚至不屑去觸碰這扇門。
至於第三扇門,初心城城門的縮小版。他畢竟是被安格爾和弗洛德帶進來的,以沙魯自己的想法來說,或許他們會在第三扇門的背後等待自己。
所以,他最終選擇去推開第三扇門。
這一回,他沒有猶豫。
隨着“嘎吱”的聲響,石頭做的大門被緩緩推開,沙魯走了進去。
當沙魯走進第三扇門的瞬間,周圍光線明顯變亮了些,但也只是比之前昏暗的走廊要亮一點,就如昏暗的陰天。
一股冷風吹來,沙魯打了個寒顫。他轉頭望着四周,發現這裡的環境,他並不陌生。
“石柱鬥獸場?”沙魯看着周圍龐大宏偉的建築,一排排延伸向上的座位,還有數根雕刻了獸像的標誌性石柱,立刻認出了這裡的位置。
初心城南城的石柱鬥獸場。
當確定這裡的位置後,沙魯的表情微微有些陰沉。之前,他融合了那怪物後,曾經在這裡和薩貝爾騎士打過一場,明明最後要贏了,卻被安格爾所阻攔……這是一段對他而言,有些恥辱的回憶。
哪怕沙魯知道,自己當時被怪物給誘惑了,差點墮入無盡的深淵。
但他還是無法釋懷。
沙魯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但他的心情現在很糟糕,並不想在這個讓他感到羞恥的地方多待。
沙魯匆匆的朝着石柱鬥獸場的大門走去,他想要離開這個不舒服的地方。
可就在沙魯打開大門後,他怔楞住了。
按照他的記憶,石柱鬥獸場的大門後面,應該是南城的根森街,爲何外面是……黑暗虛空?
根本沒有路,踏出去就會落入虛空。
沙魯愣在大門前好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一道強烈的陰風從虛空中吹來,沙魯在這道陰風之中甚至連身體都無法保持站立。
一陣翻滾之後,沙魯如拋物線般,重重的摔落在了地面。
沙魯睜開眼時,才發現自己被剛纔那陣陰風給吹到了擂臺上。
他忍着疼痛,掙扎着站起身想要離開。可就在他站立的那一瞬間,一聲哨響傳入了他耳中,他疑惑的看向周圍,並沒有任何人在吹哨。
可那哨響太明顯了,就像是有裁判在用哨聲示意……比賽開始。
嘶嘶——
沙魯的背後傳來了奇怪的沙沙聲。
沙魯聽着那熟悉的聲音,整個背上的皮膚都繃緊了,他顫抖着身體慢慢的轉過身。當看到發出聲音的生物時,沙魯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蠕蟲般噁心的頭,雙耳處長有蝶翼,身體柔軟如蛇,佈滿了倒刺與節肢。
這個怪物,正是當初與他融合的那隻怪物!
之前明明周圍什麼都沒有,它是怎麼出現的?!
沙魯在受到驚嚇的時候,那隻怪物突然發出了詭異的笑聲:“你來了……”
“你,你爲什麼在這裡?還有,這裡是哪裡?”沙魯顫抖着問道。
可怖的怪物擡起蠕蟲般的頭顱,並沒有回答沙魯,而是緩緩道:“你可真讓我失望,你當初不是說,你不甘心嗎?爲何,就這麼拋棄我了呢?”
沙魯搖搖頭:“我沒有拋棄你,不是我。”
怪物的節肢快速的動了起來,一邊發出沙沙聲響,一邊朝着沙魯靠近。當快要將沙魯逼迫到擂臺邊緣時,怪物才停下來,嘴裡反覆的問道:“回答我,你爲何拋棄我?”
“不是我,是那個新世界的主人,他將你從我的身體裡剔除了出去,我什麼都不知道!”沙魯慌忙叫道。
“那還是因爲你太懦弱了。”這一道聲音明明是從怪物的嘴裡發出來,沙魯聽上去卻覺得很耳熟,但他怎麼也想不起,是誰的聲音。
“既然你拋棄了我,那你就要付出代價!”怪物的聲音恢復了詭異,它昂起高高的頭顱:“我要殺了你,只有殺了你,我才能回來!”
話音落下,如閃電一般的攻擊,瞬間抵達了沙魯的面前。
……
“……喬恩先生已經開始對新城進行細節補充與大局規劃,以目前的速度來說,雛形圖紙估計在半個月到一個月之內就能完成。”沙魯進入心之屋體驗的時候,趁着空檔,弗洛德拿起一分規劃書,和安格爾報告近期的情況。
然而弗洛德說了半天,卻並沒有得到安格爾的迴音。他疑惑的擡起頭,看向安格爾。
這才注意到,安格爾並沒有將眼神放在他身上,而是靜靜凝視着桌面的心之屋。
弗洛德順着安格爾的視線看了過去,心之屋並無異樣,沙魯也沒有醒來。那爲何安格爾會盯着心之屋呢?
在弗洛德疑惑的時候,安格爾突然開口:“幻力波動的幅度突然變得很大。”
“啊?”弗洛德沒有明白。
“看來,沙魯應該和什麼東西打了起來,要不然,幻力波動應該不會這麼激烈。”安格爾道。
弗洛德在夢之曠野,其實就是凡人,他無法感知到能量波動。安格爾卻是可以,心之屋的幻術能量波動幅度頭一次如此劇烈,因此,吸引了他的目光。
按照安格爾的推測,沙魯此時,或許正遭遇到什麼,說不定就是他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