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來到狹長的走廊盡頭,當站在紅漆木門前,他伸出了手。
不過,沒等他敲門,門就自己打開。
從裡面傳來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進來吧。”
安格爾走進去的時候,桑德斯正目不轉睛的平視着他正前方的幻象,幻象的內容是各種數據與魔能公式。
桑德斯時不時的伸手在空中點撥,隨着他指尖泄露出來的幻術節點,原本的幻象也像是虹彩一般流動環繞。
數據在快速變化,一長串的魔能公式也在不斷的更改。
顯然,桑德斯似乎正在計算着什麼。
數據公式對於所有巫師而言,向來都是最重要的財富,甚至有巫師可以憑藉一串數據信息,配合魔能公式的推導,能逆推出別人的研究。正因此,這種信息都很私密,不該隨意去探究。
不過,桑德斯既然沒有迴避安格爾,大方的通過幻象展示出來,顯然沒有敝帚自珍的打算。
安格爾也好奇的看了過去。
自從晉級正式巫師以後,安格爾的計算能力與日俱增,看着幻象中魔能公式的計算與表達,然後在內心默默的隨之推演,沒過多久他就明白了桑德斯在計算什麼。
——解析微觀世界的能量構成。
若是華萊士在此,看到桑德斯的研究的題目,估計會大跌眼鏡。因爲這種學術性大於實際應用性的題目,向來是學院派比較愛研究的。而桑德斯,一向對學院派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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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個課題偏學術,不過安格爾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桑德斯的意圖,他在爲夢之曠野的能量體系構建打基礎。
等到真正在夢之曠野實踐的那一天,桑德斯也需要安格爾通過權能樹來配合他,也因此這種數據信息沒必要向安格爾隱瞞。
安格爾靜靜的看着桑德斯的計算,同時心中也在默默領悟。
約莫十分鐘後,一段節點計算完畢,桑德斯這才停下撥彈幻象的手。
“以前只是知道能量的皮毛,但現在看了導師的研究,才發現能量體系有多麼龐大複雜。”安格爾微微感慨道。
桑德斯:“宏觀與微觀的能量世界,都能無限延伸,如果真的要研究透徹,窮其一生可能都無法完成。我現在能做的,也只是截取其中一段去研究。”
“不過,我想這也夠了。”安格爾:“夢之曠野本身也有自己的規則,當能量體系開始構建後,我相信以規則的能力,也會逐漸的將這個體系自洽、補全。”
在本身就有規則支持下的世界,有時候只需要給出一點點媒介,它便會自己去演化。就像是墨汁滴入水中,它會自己慢慢的暈開一樣。
桑德斯也同意安格爾的說法,他也不是學院派巫師,不可能整天去研究這種學術性的課題。他打的算盤和安格爾一樣,給予夢之曠野一個外部刺激,具體的演化還是交給夢之曠野本身。
就正如弗洛德之前所說的:以夢爲馬,遠方將不存在任何邊界。
「夢不設限」的情況下,桑德斯可以用最小的代價,去撬動那最大的槓桿。
“你分析的倒是沒錯,不過我這份數據裡,還傳達了另一個重要信息,你能看出來嗎?”桑德斯指着面前的幻象,問道。
安格爾從頭到尾再看了一次數據,並沒有尋找到桑德斯口中所謂的另一個重要信息。
在安格爾準備搖頭的時候,卻注意到桑德斯嘴角若有似無的笑。
安格爾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是核心程度?”
桑德斯點點頭:“倒是不笨。”
桑德斯之前在夢之曠野獲取了一個「能級限定」權能,但這個權能並不能讓他在夢之曠野裡釋放能量,還需要另一個權能配合,去構建一個獨屬於夢之曠野的能量體系。
因爲弗洛德融合「天象更迭」失敗的緣故,桑德斯爲了以防萬一,沒有立刻通過幸運之捲去尋覓這個權能,而是打算先去計算一下這個未知權能的核心程度。
如果這個未知權能的核心程度在他承受範圍內,他便可以去融合了。
要不然,又如「天象更迭」一般,因爲超出承受上限,導致逸散,那就可惜了。
安格爾在說出“核心程度”的時候,思維也反應了過來:“導師的這個計算,是打算用最小的手段撬開能量體系構建的大門,這意味着,構建能量體系的權能,其實並沒有想象的那麼核心,在可承受範圍內?”
桑德斯:“可以這麼理解。”
安格爾眼睛一亮:“那導師準備什麼時候去融合第二個權能?”
桑德斯:“這個暫時不急,因爲這也只是從微觀角度上看。想要構建出一個能量體系,肯定也會從宏觀角度出發。”
“我需要再從宏觀角度去研究,最後去進行綜合評估。”桑德斯頓了頓:“而且,這也可能是我一廂情願,說不定夢之曠野的那個未知權能,不能只截取一段能量區間,需要對能量體系完整的研究;如果這樣的話,我估計起碼也要傳奇以上,纔有資格去融入這個權能。”
“希望這個猜測是錯誤的吧。”
安格爾點點頭,也理解桑德斯的選擇。若是在生死之間,衝動一把也無妨。可是,在沒有外力壓迫下,謹慎考慮而後行,絕對是最正確的做法。
桑德斯在說完能量構建與核心程度後,這才和安格爾說起了題外話:“新星賽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你倒是挺爲那個向你天戰的學徒考慮的。”
桑德斯顯然是在說“幻鹿”特羅姆的事,安格爾嘆了一口氣:“主要是,聽說了特羅姆挑戰我背後的原因,微微有些同情。”
所謂背後的故事,桑德斯並不知道,不過想想特羅姆的背景,他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蒼白女巫酷愛惡作劇的性格,在巫師界是出了名的。她周邊的人,譬如她的弟子,常常就是她下手的對象。
桑德斯:“話雖如此,你不擔憂其他人看到你拒絕了學徒的挑戰,而對你進行誹謗抵譽?譬如說你實力不濟,連接受學徒挑戰都不敢?”
“何必在乎他人看法。”安格爾很平靜的道。
桑德斯聽完後,微微點頭輕笑。如果真的在意他人看法,那麼虛名就會變成累贅,框住前進的步伐,甚至有可能成爲弱點。以安格爾的年紀,能堪破這一虛妄,讓桑德斯也頗爲滿意。
“話說回來,你這次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