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漫天的星光,開始點綴着無雲的夜幕時,託比終於睜開了眼。
安格爾原本坐在書桌前,藉着螢石壁燈的光亮,靜靜閱讀着弗洛德的研究報告。不過,在託比醒來後,他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紙頁,將注意力投向託比。
“這一次的結果如何?”安格爾好奇的問道。
今天,託比準備進入心之屋五次,而這就是最後一次。在之前的四次中,託比都非常完美的戰勝了極怨之念。所以,安格爾很好奇,這最後一次的結果是怎麼樣。
託比晃了晃腦袋,將之前灌入腦海裡的負面情緒甩在一邊,然後纔對着安格爾嘰咕的叫了幾聲。
“成了?”安格爾眼裡閃過驚喜,這次也勝利的話,意味着託比今天的五次體驗,全都以戰勝極怨之念結束,成功率達到了100%!
託比應了一聲,然後又一邊伸出翅膀比劃,一邊鳴叫。
聽完託比的話,安格爾本來喜悅的表情,慢慢收斂起來,皺着眉:“明天你就打算應劫?這麼快?”
託比非常鄭重的點點頭,本來輕快的鳴叫,也變得低沉起來。
根據託比所述,它基本已經掌握了和極怨之念應對的辦法,所以它準備休息一晚,明天就直接應劫。
雖然安格爾知道,託比越早應劫越輕鬆,但是真到了應劫的地步,他還是有些擔心。
“惡魔花妖魔血石還有十多顆,要不再累積一下經驗?”安格爾遲疑了片刻,建議道。
不過,託比直接拒絕了,它似乎已經鐵了心要在明日完成應劫。按照它的意思,它把心之屋裡極怨之念的投影,每一個細節都記在了心上,再進心之屋試驗,也不會有什麼進步了,所以與其浪費時間,不如直接應劫。
對於普通人而言,嘴上說着記住,但其實只是記在了表面,真到了應用階段,大腦常常會宕機。但對於超凡生命而言,只要記住了,基本就不會忘記,除非是受到不可逆轉的機械性傷害。
安格爾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沉思了一會兒,還是點點頭。雖然他的心中充滿了擔憂,但既然託比自己已經有數,他的任何建議,都只會成爲託比心中累贅的壓力。
事已至此,退縮反倒會讓心中的魔鬼滋生,只有前進,纔可能真正的跨過這段黑暗時光。
安格爾同意了託比的說法後,便帶着他返回了現實。
安格爾將託比的意思說給了格蕾婭聽,格蕾婭的反應和安格爾一樣,都帶着擔心,希望可以再多試試,不過最終還是被託比說服。
既然決定明日應劫,格蕾婭自然要讓託比得到最好的休息。她不僅親自爲託比作了一頓美食,在託比身體與靈魂都感覺饜足後,帶着託比來到夢幻雙生的世界裡,乘坐着貓巴士去了空靈之森,讓託比在這片充滿鳥叫蟲鳴的寂靜森林中,休養着精神。
託比獨自在夢幻雙生裡休息的時候,格蕾婭與安格爾則離開了幻境。
格蕾婭似乎有話想說,避開了莊園裡的夏莉與阿撒茲,與安格爾來到了大廳內。
在坐下後,格蕾婭沒有第一時間說話,而是沉默了許久,看她臉色變幻,似乎在糾結着什麼。隔了好半晌,她才猶豫的問道:“你覺得,託比能度過這次劫難嗎?”
安格爾想了想:“至少成功的機率至少比以往高很多。”
“也就是說,你心中也沒有肯定的回答。”
安格爾點點頭:“任何變化都有可能發生,所以我也無法給出肯定的答案。但我相信,託比這段期間的經歷,已經足以讓它應付各種未知的情況。”
“真是如此,那自然好。但我還是有些放不下心。”格蕾婭頓了頓,直視着安格爾的雙眼:“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在格蕾婭的雙眸中,安格爾第一次看到了閃爍、不安與怯懼。
格蕾婭或許也從安格爾的雙眸中,看到了自己的投影,她有些訕訕的低下頭:“我覺得自己都有點不像自己了,既優柔又寡斷,或許是這具肉身,也在影響着我的思維。算了,我不問了……”
“你問吧。”安格爾打斷了格蕾婭的自嘲:“只要我知道,我就會回答你。”
或許是因爲格蕾婭那一瞬的柔弱,讓安格爾生出了同情。他這一刻,甚至做好了將夢之曠野的真相告訴格蕾婭的準備,然而格蕾婭並沒有詢問夢之曠野的事。
“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管,我只想知道一件事,託比在明夢中遇到的極怨之念,真的和它現實中應劫時,遇到的極怨之念是一樣的嗎?”格蕾婭沉默了片刻,問出了這段期間,心中最大的疑惑。
如果明夢中的極怨之念,只是一個虛擬的夢境,那麼託比戰勝極怨之念的經驗,真的能用在現實中應劫嗎?
對於這個問題,安格爾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是一樣的。”
他雖然也不知道託比在心之屋內經歷了什麼,但他可以確定的是,極怨之念肯定是相同的。因爲安格爾擁有「夢境之門」的權能,所以他能清楚的感知到,當託比進入心之屋後,一種奇異的生物……或者說力量,似乎連接到了託比。
根據安格爾的查探,可以確定這種力量是大量的負面情緒集合,正是這些負面情緒集合造就了心之屋裡的極怨之念投影。
所以,安格爾可以肯定,託比在心之屋裡遇到的極怨之念,其實就是它體內的極怨之念。
只不過,因爲心之屋的關係,極怨之念被拉進去成了一種磨礪託比的投影罷了。
“你確定?”格蕾婭仔細的盯着安格爾。
安格爾點點頭:“我確定,託比這段期間與極怨之念的對戰,絕對不是做白功。當劫難降臨,託比在現實中真正面對極怨之念時,它的這段經歷會成爲它獲勝的關鍵。”
看着安格爾篤定的眼神,格蕾婭心中的忐忑稍微降低了些,她長長的吐出胸口的悶氣:“但願真的如此吧。”
格蕾婭將自己整個人投入沙發的凹陷中,臉上帶着複雜的表情,既有對託比的擔心,又有對自己這種小女人擔心作態的厭惡。
時間,就在這種寂靜中,慢慢的流逝。
約莫一個小時後,大廳外突然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