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哥哥……”花雀雀似乎有滿腔的話要說,可當她呼喚了安格爾之後,卻彷彿思緒中斷了一般,張着嘴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面對花雀雀的欲言又止,安格爾主動道:“波波塔的時間不多了?”
“……嗯。”
“這也是你通過信號塔,一定要見他的理由?”
花雀雀眉眼低垂,輕輕點頭:“我這幾天一直感覺心情空落落的,當我去仔細尋思時,看到了一些畫面。關於哥哥的畫面,我知道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就想要最後見他一眼,哪怕不說話,只是看看他也好。”
ωωω ☢Tтkд n ☢℃ O 安格爾雖然心中已經有所猜測,但當花雀雀確認波波塔可能即將肉身隕落的時候,還是有些感慨。他記得曾經波波塔說過,他應該可以撐一年或者兩年。但現在,卻是半年都沒有到。
或許是因爲他這段時間,消耗太多精神在培養變形軟態蟲上,又或者,他見到了妹妹花雀雀,了結了執念以後,腦海裡那扇「堅持活着」的閥門,就開始鬆懈了?
“他還剩多少時間?”安格爾問道。
“或許一週,又或者半個月。”花雀雀有些黯然的掰着手指,算着波波塔的死期:“不會超過沐息之月下旬第七日。”
也就是說,在這個月底之前,波波塔的肉身就會崩潰。而如今,已經到了月中。
安格爾:“剛纔你和波波塔聊完後,我看波波塔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時日不多,是你告訴他的?”
花雀雀搖搖頭:“我什麼都沒說,只是和哥哥聊了一些近況。”
安格爾瞭然。花雀雀雖然什麼也沒說,可波波塔並不笨,正因爲她什麼都不提,各種顧左右言他,波波塔心裡其實已經有所猜測。
更何況,身體是波波塔自己的,他比任何人都瞭解自己的情況。是好是壞,個人獨知。
對於波波塔即將死亡,安格爾其實並沒有太多感觸,只是有些微微的慨嘆。畢竟,波波塔變成如今模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更何況,他的死,或許只是生理學意義的死亡。
安格爾答應過花雀雀,會爲波波塔留下一絲希望。也就是說,將波波塔的意識靈光帶入夢之曠野。
到時候,就算波波塔的肉身死亡,靈魂被魔神奪走,也只是奪走了一個空殼靈魂。波波塔的本真靈性,依舊還留在人間。
當然,變爲夢界居民的波波塔,到底還是不是波波塔,還是說只是一段邏輯記憶的儲存體,這就是每個人對「自我」這個哲學問題的不同心證了。
因爲安格爾和花雀雀此時都陷入了各自的思緒,空氣中持久的瀰漫着沉寂。
“開啓信號塔,每一分鐘都在消耗魔晶。”冰冷質感的聲線,傳進他們耳中,毋庸置疑,說話的是在畫面之外的伊莎貝爾。
或許伊莎貝爾對於花雀雀開啓信號塔不說話,有些意見。又或者,她是想借此讓花雀雀從沉湎悲傷中甦醒。
伊莎貝爾的聲音,的確讓花雀雀從個人思緒中回過神。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向伊莎貝爾點點頭,然後看向安格爾,猶豫許久後,輕聲道:“拜託了。”
因爲伊莎貝爾在,花雀雀沒有言明具體拜託什麼,但安格爾知道,她說的就是在波波塔死後的一些安排。
花雀雀自己也不知道安格爾能做什麼,但她預言到,安格爾能給波波塔留下一絲希望。
“我自然不會食言。”頓了頓,安格爾又道:“除此之外,你還有其他事要說嗎?”
花雀雀遲疑了一下:“還有一件事,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因爲我還沒解讀出意思來……算了,還是說出來吧。”
“我之前跟着莫莉雅大人學習靈息的時候,看到過一副畫面,我在畫面裡看到了帕特哥哥。”
安格爾:“畫面……你的意思是,預知?”
花雀雀點點頭。
安格爾雖然戴了血夜庇護,可以屏蔽預言巫師對自己的預言,但是,拜源一族這種無意間的不定向預知,似乎並不能被血夜庇護所阻攔。不過,花雀雀如果是打定主意要用安格爾作爲預言對象,那麼就會觸發血夜庇護的屏蔽。
花雀雀:“我看到帕特哥哥似乎行走在黑暗中,前方有一條發光的路。”
聽完花雀雀的話,安格爾其實有些疑惑,這幅畫面有什麼意義嗎?
安格爾直接問了出來,花雀雀的反應則是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什麼意義,我還沒解讀出來。”
安格爾沉默了片刻:“你們拜源一族的預知天賦,會不會看到一些很普通的畫面,譬如吃飯喝水逛街等無意義的事,哪怕這些畫面是發生在未來的。”
花雀雀點點頭:“的確有這樣的情況,因爲這種預知畫面是隨機且不可控的,所以常常會出現普通的畫面。”
安格爾本來還想去認真琢磨一下花雀雀所說的畫面,聽到這倒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說不定花雀雀看到的畫面,只是某天夜晚他出門逛街,至於發光的路,則是街道邊上的路燈。
在不確定這個畫面重要與否的情況下,不過度解讀,是安格爾唯一能做的事。
安格爾:“嗯,我明白了。還有其他事嗎?”
花雀雀搖搖頭:“應該沒有了……吧。”
話音剛落,花雀雀突然又想起什麼:“噢,對了!如果我解讀出畫面的意思,可以再聯繫帕特哥哥嗎?”
“當然可以。”安格爾點點頭。
不管花雀雀是真的想要聯繫自己,還是說,想要知道波波塔的情況,安格爾都不介意她的打擾。
緊接着,安格爾便向花雀雀揮手道別,準備關掉迷你信號塔。不過這時,伊莎貝爾卻是走了出來。
她的目光看向安格爾的背後——桑德斯。
“幻魔閣下,別忘了之前我們的約定。”
安格爾尋思着,伊莎貝爾所說的約定,估計就是幻魔島和黑城堡締結友誼之事。這件事雖然安格爾肯定要參加,但真正的實施者與決定者,依舊是桑德斯。
桑德斯:“我明白,不過這件事先不急,最近野蠻洞窟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
“你記得就好。”伊莎貝爾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直接關掉了通訊。
安格爾又等待了幾分鐘,確定不會再有“咚咚咚”的聲音,這纔將置於書房中央的迷你信號塔收進了齒輪鈕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