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斯離開後,安格爾見阿撒茲在吧檯無所事事,便拜託阿撒茲回現實幫他傳了一個訊息給多多洛。
大概過了一刻鐘,多多洛便登錄了夢之曠野。
多多洛出現位置,正好在玫瑰水館的二樓。
這裡被暫時改造成了藝術畫廊,裡面展出的正是安格爾在白白雲鄉發現的那些馮之畫作。
在見到安格爾時,多多洛立刻展露出微笑,迎了上來。
“大人。”
安格爾揮揮手,示意不用行禮,然後帶着多多洛走到一旁畫廊的拐角沙發位置坐下。
“大人,那幅畫……”多多洛坐下後第一時間,便指向不遠處那幅馮畫的虛空祭壇前的光之路。
當初,多多洛在預言中看到的畫面,恰好就是光之路,自然對此很好奇。
“那畫中的地方,我已經去過了。”安格爾對多多洛也沒有隱瞞,簡單的說了那座虛空祭壇以及馮的事。
其他人聽聞這件事,對於馮在畫中的分身大都充滿好奇,會追問關於馮的問題。但多多洛完全沒有在意祭壇或者馮的分身,確定安格爾無事,便將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拋在一邊。
“大人,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的確有點事。我在啓示大陸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地窟,裡面有一座活人祭壇……希望你能幫我預言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說回正題後,安格爾便不在簡略提要,而是將地窟的種種信息,以及後來蒐集到的情報都詳細的說了一遍。
爲了更直觀的讓多多洛理解,安格爾通過幻術,將地窟的種種畫面都呈現了出來。甚至,連充盈死氣的那種陰冷森寒之感,也完美再現。
因爲這件事是安格爾拜託的,多多洛自然很上心。
只見他表情嚴肅的走在幻象之中,觀察着各個角落,包括地面的磚塊與泥土、小洞窟裡的骸骨、還有長方形石臺上的破碎骨頭……
多多洛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沉思許久,似乎在琢磨着什麼。
最後,他停在了祭臺之上,靜靜的看着祭臺上那空蕩蕩的凹縫。
“這裡本身是一個石板,上面有一個符號,符號的性質很特殊,無法復現,無法記憶,也無法用幻象呈遞。據鐵甲婆婆的猜測,那可能是奎斯特世界裡,一個叫斯特文靈魂安全區的勢力符號。”安格爾也走到祭臺邊,向多多洛解釋凹縫的情況:“如果你需要看那符號,我可以帶你尼斯巫師那裡,他現在正在研究這個符號。”
安格爾沒解釋爲何不能復現的符號,尼斯卻能夠研究,多多洛對此也不甚在意,點點頭:“好。”
雖然尼斯就在新城,但爲了不浪費時間,安格爾直接讓多多洛下線了一次,等再次登錄的時候,他們已然不在藝術畫廊,出現的地方是一個很逼仄的木質樓閣外。
“大人!”充滿陽光健氣的聲音,門口傳來。
多多洛循聲看去,卻見閣樓門口出現了一個戴着牛角頭盔,左腳是鐮鉤,上半身不着衣衫,肆無忌憚展露着薄薄肌肉的青年。
青年的身邊,還有一個穿着黑衣服的女子,只是他在看到安格爾與多多洛後,便將頭撇到了一邊。
“圖拉斯,還有……曼德海拉。”安格爾向他們點點頭。自從尼斯撤離初心城來到新城後,圖拉斯作爲傳話筒,也跟了過來;至於曼德海拉,圖拉斯去哪都會跟着,所以在這裡看到他們倆,倒也不意外。
圖拉斯興奮的揮手,曼德海拉本來不想說話,但被圖拉斯一直拉扯着手臂,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行了一禮。
安格爾也不在意曼德海拉的表現,而且說實話,曼德海拉願意給他行禮,這其實已經讓安格爾很訝異了。
果然,傻白甜纔是對付天然黑的利器。
“尼斯呢?”省略了互相介紹的步驟,安格爾直接問道。——因爲多多洛認識圖拉斯,所以不用介紹。至於曼德海拉,安格爾也不知道怎麼介紹,也就擱淺了。
“尼斯大人就在二樓,已經好幾天沒有離開房間了……”
“帶我們進去看看。”
在圖拉斯的帶領下,他們走到了閣樓的二層。閣樓不大,二層並沒有明確的房間,一上來就看到滿地都堆滿了各種書籍,有的摞成堆,有的散亂翻開,還有的直接亂糟糟的放在地上。
在這“書海”的背後,尼斯正坐在一個擺滿實驗工具與皮卷的桌前,埋頭研究着中心處的石板。
尼斯非常的專心,哪怕聽到上樓的腳步聲,也沒有擡頭。
“圖拉斯嗎?你來的正好,叫曼德海拉上來,幫我把角櫃上的那個用黑牛皮塑封的厚殼書遞給我。”
很快,尼斯便看到旁邊多了一本厚殼書,正是他所要的那本。
尼斯直接拿過厚殼書,便開始翻閱起來,嘴裡還嘀咕着從石板上發現的新數據。
過了約莫二十秒,尼斯突然感覺不對勁,平時讓曼德海拉拿東西過來,她拿完就迫不及待的離開,怎麼這回卻還杵在一旁?
難道,他持之以恆的攻勢,終於讓曼德海拉淪陷了?願意拋棄圖拉斯那個傻大個,跟自己了?
“曼德海拉,我說……”尼斯擡起頭一臉溫柔的想說道幾句,但看到來人時,卻是頓住了,本來都到喉嚨的騷話,直接被噎了下去:“原來是安格爾,你,你怎麼來了?”
安格爾示意一旁的多多洛自己觀察石板,他則挑了挑眉:“尼斯巫師倒是很享受,在哪都不改風流。”
尼斯眨了眨眼:“有美女在側,自然比一個只會賣肉的傻大個有趣。”
尼斯說話的時候,安格爾側頭看了眼後方的曼德海拉,發現她表情毫無波瀾,甚至翻了個白眼,可見這段時間已經完全免疫了尼斯的騷擾。
“那下回我把圖拉斯換了,換一個美女來給你送石板?”
“那自然是最好。”尼斯自然聽出了安格爾的嘲諷,但還是腆着臉點頭。
安格爾定定看了尼斯數秒,最後還是被他厚臉皮給打敗了,一邊嘀咕着“桑德斯怎麼會跟你成爲好友”,一邊坐到了旁邊的書堆上。
沒有和尼斯再多說廢話,直接說明了來意。
尼斯得知安格爾在查找那座祭壇的線索後,也很感興趣,但是,他更感興趣的還是多多洛。
尼斯語氣頗爲興奮的道:“我之前去星空島找瑪雅女巫,讓她幫用預言術幫我算算符號上哪個節點更有用,結果瑪雅女巫失敗了……當時她說,或許多多洛可以幫忙。”
“只是,我去找多多洛,這傢伙卻死活不肯幫我預言。”
尼斯說到這時,看向安格爾,用諂媚的語氣道:“這回既然多多洛都送上門來了,要不,讓他也幫我算算?”
雖然一點點的推算,反覆的嘗試,最終必然也能找到奎斯特世界的節點。但如果有捷徑可走,尼斯也不會拒絕。
安格爾想了想,道:“等會問問多多洛,他願意你就找他。”
“別,我問他肯定不同意。”尼斯也知道多多洛的情況,這難纏的面癱,只認安格爾一人,其他人找他預言,除了瑪雅外,一概拒絕。而且,瑪雅有時候也不一定能命令多多洛。
安格爾看了尼斯一眼,知道他打什麼算盤:“等會再說,先看看多多洛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說不定,到時候能直接找到擺設祭壇的人,讓他們給你奎斯特世界的座標。”
尼斯嘀咕道:“哪有那麼簡單……這明顯是新座標,與其他三家的座標都不一樣。如果對方願意曝露,早就曝露了,而且說不定對方也不知道真實座標,他們只是通過獻祭得到了一點回饋罷了。”
話雖如此,尼斯還是按捺了下來。他對地窟的那座祭壇,的確很好奇,他也想看看,多多洛的預言能力,到底是不是如傳聞中那般恐怖。
空氣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多多洛。
多多洛完全無視了外人的眼光,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石板上的符號。看着符號上的兩根扭曲的蛐蚓,多多洛腦海裡閃過一些破碎的畫面。
這些畫面已經不止一次出現,之前看到安格爾構建的地窟幻象時,也有一些破碎畫面。
多多洛不知道這些畫面代表了什麼,但他知道這些畫面很不全,所以他才需要看祭臺上的符號,看能不能補全這個畫面。
事實證明,這些符號的確給了他一些靈感畫面。
只是,畫面好像依舊無法補全。
還需要繼續看……
牆角的座鐘指針嘀嗒嘀嗒的響着,時間慢慢流逝。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多多洛才從沉浸中回過神。
尼斯就坐在桌前,正對着多多洛的臉,所以第一時間發現多多洛從沉思中甦醒。
“怎麼樣,有發現什麼嗎?”尼斯開口問道。
多多洛看了尼斯一眼,卻是沒有說話,而是轉過頭對着安格爾,有些愧疚的道:“大人,我看到了一些零碎的畫面,只是不連貫,也不完整。”
安格爾眼睛一亮:“無妨,就算是不完整的畫面也可以。”
用語言講述,終究差點意思。爲了讓多多洛將看到的畫面呈現出來,安格爾隨手拿過一張寫着草稿的皮紙,翻到皮紙的背面,在皮紙上構建了大量基礎的幻術節點。
然後將皮紙遞給了多多洛:“用精神力接觸皮紙,然後回想着看到的畫面,皮紙上就會呈現出畫面的內容。如果你在這裡無法精神力外放,也可以將它直接觸碰到你眉心,效果也一樣。”
說白了,就是幻術投影的簡化版。因爲設施不足,只能將立體畫面呈現在平面上。
不過,這也足夠了。
多多洛接過皮紙,立刻按照安格爾所說的方法,開始撬動皮紙上殘餘的幻術節點。
隨着精神力的觸碰,幻術節點開始隨心而動,一張破碎的畫面,浮現在了長方形的皮紙上。
尼斯因爲之前多多洛無視他的詢問,稍微有些委屈。但此時看到皮捲上呈現出畫面,也顧不得自怨自艾的情緒,立刻站起身伸長脖子往皮紙上看。
“這是我看到小洞窟裡其中一具骸骨時,看到的畫面。”多多洛道。
皮紙上浮現了一個畫面,只是其中十分之九的地方都是空白的。
唯一清晰的畫面,是一個被捆縛掙扎的年輕人,坐在狹窄的洞窟裡,一臉恐懼的看向正前方。
這個年輕人的正前方有一個人影,只是上半身是空白的,腰部以下也有一半是空的,只能看到左邊小腿以下。
那是一條黑色的格紋褲子,以及一雙鋥亮的皮靴。
“雖然看不到這個人的樣子,但從皮靴的反光來看,明顯是每日都在保養,和這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形成鮮明的對比。”尼斯頓了頓道:“無意外的話,被捆綁的人是你之前說的那些被帶進來的奴隸,而這個皮靴的主人,估計就是買這些奴隸的買家。也是,地窟祭壇的元兇之一。”
皮靴主人或許是設置地窟祭壇的主謀,又或者只是無關緊要的小嘍囉,但肯定是元兇之一。
安格爾:“從這個殘破的畫面,很難看出什麼東西,不過那雙皮靴上有一個徽標,可能會是製造皮靴的店徽,也有可能是某個家族的制式徽章,可以讓人去查一查。”
這個畫面因爲太過殘破,所獲線索很少。多多洛自己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很快又開始展現第二個畫面。
第一幅殘破的畫面逐漸消失,皮紙上的幻術節點在多多洛的攪動下,開始了新的排列。
第二幅畫面,開始緩緩浮現。
多多洛:“這是我來到祭臺的階梯上,看到的一個畫面。”
新畫面的殘破程度雖然比之前要稍微好一些,但也有約莫五分之四的地方是空白的。而且,這些空白還空的不規律,在清晰的地方也時不時夾雜一些空白,這讓畫面的內容,反而更難辨認。
只能隱約看到,一個走在祭壇石階上的背影。
這個背影也不完整,只有上半身的一小部分。而且,最爲重要的是,這個背影人還披着一個皮質斗篷,連頭髮絲都沒露出來,斗篷也沒有明顯的標誌。
光從背影人的身上,獲取的信息基本爲零。
不過,這個背影人走在祭臺的石階上,顯然也是元兇之一,並且他能如此靠近主祭臺,身份肯定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