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雲鯨,帶着劇烈的呼呼風聲,直直的朝着03號的位置飛去。
從雲鯨那略帶殷紅的眼瞳中,所有人都明白,這隻雲鯨也臣服在了神秘果實的吸引力之下。
沒有人去阻攔雲鯨,因爲在場的巫師其實也在猜測,神秘之物的誕生,或許會是在神秘果實成熟的那一刻。而果實如何成熟?下方的血海與海獸碎肉,表明了一切。
雲鯨的到來,必然會成爲神秘果實的養分。
一個開在無數海獸血肉之中的神秘之物,會有怎樣的效果?
沒有阻礙的雲鯨,一路呼嘯而來。
在這過程中安格爾注意到,因爲海上血浪遮蔽的原因,雲鯨想要去往03號身邊,路線必然要經過他們這邊。以雲鯨的龐大身軀,估摸着會與他們撞車。
安格爾視線看向執察者,心裡猶豫着要不要向執察者建議,他們暫時挪下位置?
最終,他還是沒有開口,畢竟,他也沒資格教執察者做事。
雲鯨的存在感如此之強,執察者不可能完全沒發現。要挪動位置,執察者自然會做,他建不建議都不重要。
安格爾默默的等待着,想要看看執察者會怎麼做,可至始至終,執察者都沒有動彈,甚至連餘光都沒有往雲鯨方向看。
他們沒有挪位,但是,雲鯨也沒有撞到他們。
因爲雲鯨在即將靠近他們位置時,本來一直走直線的它,突然走了一個曲線,繞過了他們所在的位置。
安格爾縱使沒有看到執察者動手,但云鯨主動改變路線,顯然不可能是正常現象。
安格爾估摸着,或許是……扭曲界域的關係?
雖然安格爾的綠紋域場可以一定程度抵消扭曲界域的影響,可再怎麼說,扭曲界域也是一種真正的法則具象,天然就帶着一種威懾感。或許,雲鯨也是感應到了這點,才繞開了他們所在位置。
沒有受到雲鯨的衝撞,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是,這也帶來了另一個問題。
他們的位置,似乎暴露了啊。
……
雲鯨雖然繞着執察者與安格爾走,但並沒有繞開另一邊的幾位前線記錄者。
那巨大的身軀,直接呼嘯着,朝着他們衝撞過去。
“啊咧?我們好像要被撞了,主編大人,我怎麼感覺很刺激。”穿着露臍法袍的麗薇塔不僅沒有絲毫畏懼,甚至興奮的臉色潮紅。
狄歇爾:“……閉嘴。”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雲鯨直接穿過了他們。
足足用了十秒時間,雲鯨的身軀才從他們所在位置穿透而來。可見雲鯨的身軀有多麼的龐大。
然而,雲鯨的衝撞對他們似乎沒有絲毫影響。
雲鯨來時他們怎樣,離開時他們依舊保持了原樣。不僅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甚至連衣服都沒有皺起。
“《雲鯨體內遨遊記》,主編大人,你覺得我將這篇發表在下一刊上,怎麼樣?就放在事前序章,作爲彩蛋,給讀者增添點樂趣如何?”麗薇塔的聲音傳出。
狄歇爾:“你覺得很有新意嗎?”
麗薇塔沉默了片刻:“嗯……好像沒有。”
在巫師界,別說雲鯨體內遨遊,就算是在雲鯨體內修建城鎮的都有。麗薇塔就聽說深海之歌有一個附庸的巫師家族,他們就一直生活在雲鯨體內的城鎮裡,那隻雲鯨也是無盡海的一個有名的移動巫師集市。
不僅僅雲鯨,還有很多被馴服的巨型生物,都有着類似的情況。譬如霜月聯盟在深淵馴服的那隻麋鹿幻靈——卡西索彌,它的鹿角中間就連接着一個異度空間的大門,裡面是一座巨大的城市,被稱爲幻城。
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而且位置也各不相同,甚至還有喜歡生活在蛞蝓腔道里巫師。
縱觀來看,麗薇塔的什麼雲鯨體內遨遊記,或許普通人看到會耳目一新,但對巫師而言,這毫無新意。
被狄歇爾打擊的麗薇塔,有些沮喪的垂下頭。但是很快,她又找到了新的話題。
“對了,我好像注意到,剛纔那頭雲鯨的路線似乎有改變對吧?雖然之前也是會撞到我們,但頂多擦到,可後來卻是正中心直接撞上我們,有點奇怪啊。”
衆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但是他們並沒有說話,包括狄歇爾都沉默着。
直到麗薇塔第二次發問時,一旁的逐光議長才開口道:“這不重要,沒必要在意。”
麗薇塔有些疑惑:“是嗎?可是……”
沒等麗薇塔繼續開口,狄歇爾便打斷道:“……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你,閉嘴。”
面對臉色有些發黑的狄歇爾,麗薇塔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點頭,閉上了嘴。
逐光議長則和阿德萊雅、狄歇爾交換了個眼神,他們雖然都沒有開口,但各自都領會了對方的意思。
——隱藏的那人,就在雲鯨繞開的區域。
確定了對方的存在和位置,對他們而言並不算什麼好消息。因爲,對方毫不在意的暴露位置,也說明了對方並沒有顧忌。當然,也可以作其他解讀,但到了這個層級,該如何做解讀,他們很清楚。其他可能不是不存在,但綜合種種細節,可能性極低。
不僅僅逐光議長他們確定了安格爾的位置,其實,後方注意到雲鯨繞路的人,都有各自的猜測。
其中,距離安格爾等人第二近的瑪古斯通,他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在遲疑了片刻,默默的跟隨雲鯨一樣,作出了繞路的動作。
他無法肯定那處空間有什麼,但,已經陷入瘋狂狀態的雲鯨,都有意識的繞開那個位置,爲了以防萬一,他也選擇了繞路。
瑪古斯通的繞路,也讓後方的人,更加確信了那處空間有蹊蹺。
一時間,各種可能性都在被他們猜測着。
只是,很快這些紛紜的猜測都停了下來,因爲,發生了另一場讓所有人震撼的大事件。
依舊是那條雲鯨引發的,只是,這一次雲鯨卻淪爲了配角。
在雲鯨繞開安格爾位置之後,它繼續朝着03號奔去。就在它即將來到血浪附近時,突然,正前方探出了幾條粉色的觸手。
觸手一開始很小,根本沒人會注意到,但它就像是充了氣一般,迎風便漲。
瞬間就變成幾條數千米長的觸手,並且直接捆住了雲鯨。
雲鯨那巨大的力量在觸手捆縛下,根本無法動彈。
而那觸手並沒有傷害雲鯨,而是做了一個“弓”形的動作,猛地一個彈射,便將雲鯨化爲炮彈,朝着遠處的03號重重射去。
“誰讓你往我臉上貼,送你一程,咻羅咻羅~”軟糯的聲音憑空響起。
雖然這道聲響並不大,但只要關注動態發展的,都聽到了。
所有人都意識到,在距離神秘果實極近的地方,還隱藏着一個強大的存在……
在衆人心絃被這個消息衝撞到時,化爲“炮彈”的雲鯨,已經衝向了03號。
雲鯨炮彈的威力絕對不容小覷,在場的巫師都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在這樣恐怖的力量、超絕的速度與精確瞄準下安然無恙。
可當這衝擊力堪比隕石墜落的雲鯨炮彈接觸到03號時,卻沒有造成任何的衝擊震盪,甚至連空氣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所有的衝擊力都詭異的化爲了無。
所謂的力作用、能量守恆,直接都失了效。
神秘果實雲淡風輕的化解了衝擊,並且將衝來的雲鯨,直接化爲了血肉殘渣。
千米長的雲鯨,瞬間炸開,變成血霧,狂亂的海風,將血霧吹向天際,不一會兒,整片海域都開始下起了紛紛血雨。
本來就已經殷紅的血海,變得更加的幽深。
所有人看着這一幕都震驚的無法言語,神秘之物的力量,簡直可怕。哪怕現在還沒有展現出神秘果實的真正效果,可光是在成熟之前,就能化解如此恐怖的能量衝擊,足以窺得一斑。
在衆人震驚於眼前時,逐光議長與阿德萊雅則是互覷了一眼,目光默默的放在了某處。
他們之前以爲附近只有一位強大的存在,但現在卻是發現……錯了。
不僅僅有讓雲鯨主動繞路的,還有一個輕而易舉就將雲鯨化爲炮彈的。
“議長大人,那隻粉色觸手的主人,你有線索嗎?”阿德萊雅看向逐光議長。
逐光臉色有些鄭重:“沒見過,但是,它出現時只是產生的能量波紋,便達到了接近傳奇的地步。”
“大人的意思是……半步傳奇?”
逐光議長搖搖頭:“不知道,或許已經踏出了那一步。”
阿德萊雅表情一凝:怎麼可能?
就連一旁的狄歇爾都被這個答案驚住了:“南域,有這樣的存在?”
逐光議長:“誰告訴你,他們就一定是南域的?那個臉上有03編號的樹化女子,你能確認她是南域的嗎?”
狄歇爾臉色難看的搖搖頭。
既然不是南域的,就有可能是外域而來。從外域來,還沒有觸發世界意志的反彈,對方要麼是人類,要麼就和人類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很有可能是從其他巫師界來的。
而其他巫師界,是有傳奇之上的巫師的!
想到這,手持羽毛筆的狄歇爾,也忍不住有些顫抖起來,記錄下的文字,第一次出現的拐彎。
逐光議長見衆人的表情都有些難看,他嘆了一口氣:“和之前一樣,不用在意,我們的目的只是記錄,不作多餘的事。”
衆人點點頭:“明白。”
話雖如此,但他們的心態此時都微妙的起了變化,畢竟可能有一位傳奇之上的巫師在附近,他們怎麼可能還能保持安然。
就連一向活潑的麗薇塔,都不再出聲,默默的留着影像。
在衆人沉默記錄的時候,逐光議長不着痕跡的往之前雲鯨繞路的位置看了眼……其實,比起後面粉色觸手的主人,他更在意的還是這位。
他總感覺,這一位的實力,或許比那粉色觸手的主人還要更強。
事實也的確如此。
逐光議長並沒有感覺錯誤,執察者光說實力,碾壓波羅葉。畢竟執察者是傳奇之上,而波羅葉雖然有傳奇戰力,卻還沒有達到這一階。
但是,波羅葉體內還有格魯茲戴華德的分念,如果考慮到這一重,那執察者就落於下風了。
……
“波羅葉,你的行爲出格了。”
執察者的聲音,在波羅葉的耳邊響起。
波羅葉卻是伸出一隻觸手,掏了掏孔洞一樣的收聲器官,懶洋洋的道:“咻羅?有嗎?我又沒有殺那隻雲鯨,只是送了它一程。再說,是它先往我臉上貼,主動挑釁我。”
執察者也不得承認,波羅葉說的其實沒錯。但出於職責,他還是需要提醒。
波羅葉:“說來,你不覺得這樣很慢嗎?那些海獸反正最終也無法抵抗,不如,我們合力,將外海那些還在抵抗的海獸抓來,加快它吸收的速度?咻羅?”
波羅葉的提議是有建設性的,海獸的確很難抵擋神秘果實的吸引力。
如果它遇到的是其他人,或許還真的同意了。
但執察者不行。
“你沒有資格決定其他海獸的生死,誰又能確定,它們無法逃脫這一劫煥發新生呢?”
執察者頓了頓,繼續道:“如果真的有人能掙脫,說不定會完成蛻變,你們城主不是最喜歡這樣的神奇生物嗎?”
波羅葉:“咻羅咻羅~你前半句是廢話,但你後半句嘛……我認可了。反正,最多也就一兩個小時,我就再等等。”
勸服波羅葉後,執察者也收回了傳音。
他看了眼遠處那已經紅的快要發光的神秘果實,輕輕嘆了一口氣。
果實成熟已近,但思維空間裡卻沒有預兆顯現。
這要麼是神秘之物不危險,要麼就是……危險程度已經超過了他能預料的範疇。
執察者更傾向於後者,畢竟,失序之物有不危險的嗎?
如果真的是一個恐怖至極的失序之物,它會是什麼效果?他們這些人,能夠抵禦住嗎?
執察者嘆氣間,餘光瞄到了一旁的安格爾。
他注意到,安格爾似乎望着某個方向在發呆。
執察者往安格爾發呆方向看了一眼,並無任何東西。
“你在看什麼?”執察者疑惑道。
安格爾楞了一下才回過神:“我沒看什麼,只是在想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