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主宰咳咳兩聲,將衆人思緒拉回來,繼續對瓦伊的問題回道:“還有你說的關於那些魔神信徒的事,他們……應該還在。”
智者主宰說到這時,表情變得有些鄭重。
“艾達尼絲既然嚐到了佯裝魔神的甜頭,你們覺得她會就此收手嗎?”智者主宰雖然在問衆人,但並沒有給他們回答的機會,而是直接道:“不會的。縱然當年的魔神信徒已經消亡殆盡,但隨着艾達尼絲的實力越來越強,她早已突破了地下水道的桎梏。通過鏡域,她已經可以連通外面的世界。”
“只要外界存在一面鏡子,她便可以繼續佯裝魔神去欺騙、去慫恿、去培養信徒。”
“就算這些魔神信徒不會像第一批魔神信徒那般,因爲空鏡之海洗去記憶,而無比的瘋狂信任艾達尼絲。但是,潛移默化與經年累月的洗腦,總會有虔信徒誕生的。”
“他們在哪裡?我不知道。”
“艾達尼絲培養他們要做什麼?我能猜到一些,但也不一定準確。”
智者主宰:“真正的答案,或許我還需要你們來給我。”
智者主宰沒辦法詢問艾達尼絲,而艾達尼絲也不一定會回答他。所以,安格爾等人就成了智者主宰的希望。
安格爾等人的立場,目前絕對和艾達尼絲是相悖的,當他們一直保持敵對,甚至不需要安格爾等人刻意去問,艾達尼絲都有可能主動召來那些魔神信徒去阻截他們。
這也是爲何智者主宰會說,可能需要安格爾等人來給他答案。
聽完智者主宰的回答,衆人對瓦伊提的這個問題,倒是需要重新審視評價。之前覺得,這個問題沒什麼意義,是萬年前的事。但智者主宰卻明確的說,艾達尼絲依舊在培養着自己的勢力,那瓦伊的這個問題就不再是雞肋,而是需要着重關注了。
不過,關注要關注,倒也不需要太過擔心。
艾達尼絲如果還敢佯裝魔神來欺騙信徒,那麼這件事完全可以報到極端教派那裡。以極端教派的作風,只要有所謂的魔神信徒露出一丁點的痕跡,絕對會以雷厲風行的速度進行飽和打擊,直到他們再也沒辦法翻身爲止。
“你們可還有問……”智者主宰話說到一半時,突然頓住了:“想要提問的話,可能暫時需要停一下了,我所說的那位對晴空詩室內情有所瞭解的,已經來了。”
智者主宰話畢,拍了拍自己的衣襟,從埋入柔軟沙發的懶態,改回坐直,懶散的表情也變得正經起來。
當智者主宰“煥然一新”的時候,一道略帶青澀與稚嫩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主宰大人,主宰大人,我來了!”
連續呼喚兩次“主宰大人”,前一句呼喚時,感覺聲音還在遙遠開外,但後一句呼喚,就已經距離衆人很近了。
縱然這道聲音裡沒有其他信息,但衆人卻是能從語氣裡聽出一絲撒嬌味道。
就像是晚輩對長輩的依戀。
“大呼小叫做什麼?都給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冒冒失失的闖進來,進門前要先學會敲門。還有,說話方式也學學你的兩位哥哥,別總是這麼一驚一乍。”
智者主宰說這番話的時候,板着臉,擺着架子;和之前那副慵懶、蔫蔫欲睡的樣子截然不同。
可見,在面對這位闖入者時,智者主宰扮演的身份屬於長輩,甚至於嚴父的角色。
不過,來者卻對智者主宰的話完全沒當回事,依舊咋咋呼呼的道:“他們怎麼在這裡?主宰大人,主宰大人,他們就是我之前說的,那羣外來者,不是遊商組織的外來者!”
智者主宰:“……我知道,你不用重複。”
“可是……”
“不用可是,你先閉嘴,晚點我再和你解釋。或者,等會你自己找你二哥或者大哥去詢問。”智者主宰這回擺起了臉色,來者才懨懨的閉嘴。
衆人圍觀着這一幕,他們的談話內容暫且不提,倒是對來者的形態與身份,生出了猜測。
在密閉的房間裡,對方沒有敲門,卻直接進入了房間。而且,雖然出了聲,但並沒有顯現出形態。
衆人帶着疑惑,看向了聲源所在。
聲源最後出現的地方,其實距離他們很近很近,可以說近在咫尺。
因爲,就在他們面前的案几上。
只見案几上原本放着食物的地方,連帶着餐盤都全部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水杯。
水杯乍看好像沒有問題,裡面的水也是滿杯的。但細細去推敲,就會發現一些不對勁的地方。水杯本來約莫半尺高,一眼就能望到杯底、但現在看上去,水杯的深處一片漆黑,彷彿變成一個深不見底的幽淵。
而此前聲源消失的地方,就是這個水杯內。
“這味道是……獨目家族。”黑伯爵輕聲道。
來的是獨目家族?衆人稍微一尋思,立刻猜出了來者的身份。
獨目家族目前也就大寶、二寶與小寶,硬要算的話,幽奴也能算進去。他們已經直面過了大寶、二寶和幽奴,那麼這一次來的,毫無疑問就是唯一沒有真正意義上見過面的獨目小寶了。
隨着黑伯爵的話音落下,水杯那波紋盈蕩的水面上,呈現出一張臉。
這臉並不寫實,一個大大獨目佔據了二分之一的空間,剩餘的部位全是小嘴巴、小耳朵、小鼻子。尤其是鼻子,小的只有一個黑幽幽的小孔。
看上去頗有點兒童畫的味道。
一點都不恐怖,反倒還有點可愛。
“喂喂,外來者,說出你們的來意,不然的話我就讓哥哥把你們給吞了!”
獨目小寶纔在智者主宰那邊吃了癟,索性將目標直接對準了安格爾等人,不過,它選擇錯了對象。它那獨目斜着眼,瞪着的目標是……黑伯爵。
獨目小寶開口沒幾句,就被黑伯爵劃歸到了熊孩子的分類。面對熊孩子的囂張提問,黑伯爵連眼神都懶得給。
黑伯爵雖然沒回答,但多克斯倒是對獨目小寶很感興趣。
“你就是獨目小寶?”多克斯笑眯眯湊到桌邊,問道。
獨目小寶警惕的看着多克斯,沒有回答,反問道:“你是誰?”
多克斯:“我是誰對你來說也不重要,對吧?”
獨目小寶想了想,這個人類說的話好像也對,這些人對自己而言根本不重要,那自己何必在意他們呢?在意他們還不如想想等會慈母心回來後,怎麼繼續告狀,讓母親明白他的堅定意志。
想到這,之前威風凜凜質問黑伯爵的氣勢,瞬間就沒了。本來盪漾着粼粼波紋的水面,也恢復平靜。
看着這一幕,衆人都有些無語。果然,這根本就是小孩子吧,說變臉就變臉。
多克斯依舊笑眯眯的道:“不過,我們不重要,你很重要。這點,你同意吧?”
獨目小寶哼了一聲,得意道:“那是當然。”
“所以,你就該大大聲聲的說出你的名字,彰告給在場所有人。”
獨目小寶愣了一下,才道:“好!”
“你是不是獨目小寶?”
獨目小寶這回大聲叫道:“沒錯,獨目小寶就是我!”
“你是不是幽奴最寵愛的獨目小寶?”
獨目小寶的聲音更大了:“當然,母親最寵愛的就是我!”
“你是不是給智者主宰取筆名爲藍胖子的獨目小寶?”
獨目小寶不疑有他,繼續大聲叫道:“是!我就是給主宰大人取名藍胖子的獨目……”
說到一半時,獨目小寶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聲音消失殆盡。
當獨目小寶的聲音消失後,現場的空氣變得有些凝滯,周圍安靜的幾乎能聽到衆人的呼吸聲。
獨目小寶偷偷的將眼珠子往智者主宰所在的方向瞟去。
卻見智者主宰正冷冷的看着自己,獨目小寶心態立刻繃不住了:“主宰大,大人……不是我,是是……”
獨目小寶那黑洞洞的鼻孔一張一合,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智者主宰:“閉嘴,晚點再跟你算賬。還有,不準哭,也不準跑,我讓你走的時候你才能走。”
話畢,智者主宰這才擡起眼,看向多克斯。
毫無疑問,多克斯就是故意提到這件事的。
之前多克斯就感覺智者主宰對自己的筆名很在意,有意無意的向他們解釋,這回,多克斯再次撕開這層傷疤,智者主宰自然有些惱火。
不過,多克斯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面對智者主宰那冷冷的神情,他只是用浮誇的語氣“自言自語”道:“原來主宰大人的筆名,真的是獨目小寶取的啊!”
智者主宰聽到多克斯的這句話,本來只是有些惱怒,現在卻是變成了憋火。
智者主宰此前“不經意”的解釋很多次,不就是要告訴他們:藍胖子這個筆名不是我取的,而是獨目小寶搞的‘好事’。
不過,智者主宰也知道空口無憑,所以只能裝作不在意。
如今,多克斯這番話,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算是爲智者主宰正名了。只是……爲何智者主宰不僅沒有高興,反而越發覺得憋火呢?
原因就在於多克斯那態度。
多克斯明顯是相信智者主宰所說的,可他偏偏還要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在小寶面前說起這件事。
美其名曰是正名,實際上就是故意提。
而智者主宰還不能發火,因爲多克斯的動機雖然明顯,但結果卻也的確給他正了名,這讓他只能將怒氣憋回去。
還有,智者主宰此前一副雲淡風輕不在意的樣子,如果這時表現了在意,那不就破功了麼?
智者主宰閉上眼,輕輕籲出一口氣,再睜眼時已經恢復了平靜,彷彿之前的小插曲根本不存在。
“獨目小寶很受幽奴的寵愛,故而,它提出的問題,幽奴從來都不會避諱。”智者主宰淡淡道:“而幽奴,我之前說過,它最受神女的青睞,經常通過鏡面去晉見神女。雖然本體未曾踏入過晴空詩室,但透過鏡面,也看到過晴空詩室內部的情況。”
“曾經,小寶因爲好奇,向幽奴詢問過關於晴空詩室的事,幽奴也沒有隱瞞,將情況告訴了他。所以,你們如果有問題,可以向他提問。”
黑伯爵:“那爲何不直接向你提問呢?”
智者主宰:“我和她有約定,不會打聽晴空詩室內部之事,就算從小寶口中得知也不行。所以,我並不知道小寶從幽奴那裡知道了些什麼。”
頓了頓,智者主宰繼續道:“所以,等會你們向小寶提問的時候,我也會主動避開。等提問結束,我也不會向你們詢問小寶和你們所說的時,當然,你們如果有疑問也別問我。”
智者主宰和艾達尼絲有約定,但安格爾等人卻不在約定內,所以他們可以透過小寶得知,可智者主宰不行。
這也是爲何智者主宰會特意請小寶來的原因。
智者主宰話畢,又看了看小寶,道:“等會這羣人會向你提問,有關於晴空詩室內部的情況,希望你如實回答。如果他們提出關於晴空詩室以外的問題,你可以詢問二寶,如果二寶同意你回答,你也可以回答。”
“二寶?”衆人聽到智者主宰的話,疑惑道:“獨目二寶也在這?”
智者主宰搖搖頭:“二寶並不在這裡。不過,小寶有自己的方式,可以聯絡到二寶。”
這其實就是小寶的一種特殊能力。
它能實時聯絡到大寶和二寶,也因爲這種能力,小寶很愛有事沒事就去騷擾一下自己兩個哥哥。
獨目大寶很疼愛小寶,基本可以稱之爲溺愛,所以小寶聯絡他,必然可以得到回覆。小寶也喜歡和大寶黏在一起,安格爾等人第一次見到牆壁上的狗洞時,其實那個狗洞是大寶與小寶重合形成的,並不單單隻有大寶。
獨目二寶也很疼愛小寶,不過它的疼愛更像是嚴父的愛。二寶根本不吃撒嬌這一套,對小寶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教育教育再教育。
面對小寶的騷擾,獨目二寶也會很理智的選擇性搭理。
也因此,小寶經常跑去幽奴那裡去告二寶的狀。而告狀理由,幾乎都只有一個:二寶不理它、二寶又兇它、二寶不帶它玩……這一類的。
智者主宰將小寶拉到大殿來之前,小寶其實也還處於告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