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有趣的消息倒與西陸無關,而是與主持人有關。
主持人在與安格爾對話的時候,偶爾會提及一些自己的感想,其中偶爾會說到他對西陸的看法,但最後主持人都會補充一句:西陸再好也只是來處,我的歸處是這裡。
安格爾一開始還以爲主持人沉浸於夢中。——因爲只要做過美夢,做過清醒夢的人,都會有一瞬間的念頭,夢裡一切比現實更加美好,如果能一直沉浸在美夢中就好了。
主持人作爲造夢人,覺得現實不如夢裡好,這其實不難理解。
但隨着主持人越來越多的自我感慨,安格爾發現了不對勁。
主持人提一次或者兩次“仙境爲歸處”,安格爾聽聽也就罷了,但他提的次數太多了,只要與西陸做對比時,他都要提一句。
在主持人又一次感慨“西陸哪有這裡好”的時候,安格爾終於忍不住問道:“爲什麼你會覺得這裡更好?”
安格爾其實並不是太關注主持人,他在意的是主持人背後的西陸,但主持人的話語實在讓他感到古怪,這才忍不住開口。
主持人一臉理所當然的道:“當然是因爲我是天賜子民。”
天賜子民?安格爾有些不解,但他隱約感覺自己好像判斷出現了偏差,主持人的身份或許不單單是造夢人?
帶着疑惑,安格爾進一步詢問。主持人也沒有隱瞞,對自己的身份侃侃而談,從其神情來看,深以爲豪。
而隨着主持人的敘述,安格爾也逐漸瞭解了主持人的想法, 明白了何謂“天賜子民”, 同時,他也更進一步的知道夢遊仙境的一些規則。
結合安格爾本身對夢遊仙境的瞭解,他大概釐清了主持人在這裡的身份與背景——
主持人是造夢人,這點無疑。
一般而言, 在夢界, 造夢人的夢,會隨着造夢人甦醒也化爲泡沫消失不見。
不過, 有一些特殊的夢, 被保留了下來。而這些特殊之夢裡的核心,化爲了魔怪, 成爲了夢界的清剿者。
如今,夢界的清剿者在夢之晶原墜毀, 魔怪則在夢遊仙境的操縱下, 重新又化爲了原始之夢。
夢遊仙境的權能既然能將擁有記憶的物體化爲特殊夢境, 那麼這些原始之夢,自然也能被夢遊仙境化爲特殊夢境。
而原始之夢裡的一些特殊存在, 譬如說擁有自我意識的造夢人, 有的則會在夢遊仙境的改造與知識灌注下, 成爲“天賜子民”。
天賜子民擁有在絕大多數仙境裡行走的權利,並且他們還能得到“天賜”。
所謂“天賜”, 就是夢遊仙境給予的知識與獎勵。
就像這一次安格爾所經歷的魔術賽道,就是“天賜”。否則, 以主持人匱乏的想象力,是根本無法構成這樣的賽道的。
這樣的“天賜”很多,類型也很多,只要完成“夢遊仙境”下發的任務, 天賜子民都有可能獲得天賜。
據主持人說, 甚至有可能獲得離開仙境自有行走的能力。
也即是說,這些特殊夢境裡的“人”, 也有可能從夢裡走出來,來到夢之晶原。
基本上,這就是安格爾所總結出來的情報。
聽上去有些繁複,但說直白點, 天賜子民就是夢遊仙境權能安排的“嚮導”、“引導人”、“獎勵發放者”……綜合起來, 就是擁有一定權責的NPC。
思及此,安格爾的表情非常的微妙,主持人不僅僅是造夢人,還是副本里的固有NPC, 甚至有可能成爲其他副本的遊走NPC。
安格爾原本以爲自己詢問主持人,得到最大的情報會是與西陸有關的,沒想到最後反倒被一個“NPC”的概念給喧賓奪主。
不得不說,這夢遊仙境簡直將他思維裡關於“遊戲”的內容,運用到了極致。
安格爾在感慨之餘,也在心中暗暗警惕,給權能樹做一個隔離罩看來勢在必行,否則以後的權能估計還會藉由他的思維而生。
雖然思維化爲權柄,並不是壞事,它更有利於安格爾對夢之晶原的掌控。但是,安格爾思維裡有太多的秘密,他就怕這些秘密也以某種權能的表現形式曝光,那就不好了。
等到未來安格爾能將思維空間進行分區,確保權能樹不沾染其他區塊的思維後,到時候權能再以他的思維爲基底,安格爾也不會擔心了。
……
聽完安格爾的講述,其他人的關注點也都放在“天賜子民”上,對於西陸巫師界的事反而沒什麼興趣。
畢竟,在場除了安格爾意外都是鏡中生物,鏡中生物關切各方鏡域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還去在意四方巫師界?
“造夢人搖身一變,居然成了天賜子民,這個夢遊仙境的權能倒是有趣。”路易吉頓了頓,看向安格爾:“不過,你爲何要稱呼他們爲……NPC,這個發音真古怪。”
安格爾:“天賜子民是他們的自稱,但根據我對夢遊仙境權能的一些探察,其實以夢遊仙境的角度來看,這些人被稱爲NPC。”
安格爾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名字並不重要,反正只要知道NPC代指的就是天賜子民即可。就像我之前總說特殊夢境爲副本,意思一樣,在夢遊仙境的角度看來,一個特殊夢境就是一個副本,不同的副本有自己的劇情模式……”
路易吉雖然還是覺得讀音怪異,但還是點點頭:“我明白了。”
就像是洛夫特世界爲何要叫洛夫特,聚合能爲何有些人非要稱呼爲凝合太一樣,名字而已,又不是高位者的真名,只要指向無錯,叫什麼都可以。
在衆人消化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時,路易吉將目光盯上了格萊普尼爾,其他人的獎勵都已經展示出來了。
目前就格萊普尼爾的獎勵還有隱秘。
雖然知道格萊普尼爾選擇的是黑貓,但黑貓就沒有特殊能力了嗎?它在權重分數中屬於佔比高的,還是純粹佔模的呢?
路易吉正準備開口詢問,但就在這時,一道道信息流從天而降,包圍住了路易吉。
其他人還沒發現異常,但安格爾卻是注意到了路易吉的異常。
等到信息流消失的時候,安格爾好奇問道:“怎麼了?”
路易吉沒有回話,而是從仙境空間取出來一封信,遞給了安格爾。
安格爾在觸碰到這封信時,仙境提示自動呈現在了腦海。
「小丑的推薦信」
「你的表演讓在場所有人都爲之沉迷,作爲陽光馬戲團裡最具鑑賞眼光的主持人,憐惜你的才華,決定爲你書信一封,將你推薦給自己的導師,讓你登上那最耀眼的舞臺。」
「特殊夢境“烏利爾的抉擇”,已經進入了活躍期,將在三分鐘後開啓座標指引。」
「特殊夢境“烏利爾的抉擇”此次活躍期爲168個小時,如果活躍期內沒有進入此特殊夢境,將會視爲自動放棄。」
「座標指引倒計時2:50」
「座標指引倒計時2:49」
「……」
路易吉並沒有隱瞞這封信的意思,不僅交給了安格爾看,其他人也都一一過手了一遍。
格萊普尼爾:“等於說,三分鐘後副本就會開啓,你要在168小時內找到並進入副本?”
路易吉點點頭:“應該是這個意思。”
格萊普尼爾:“你會去嗎?”
路易吉:“當然,爲什麼不去?反正我最近也沒事可做,而且我也想看看,那所謂的耀眼舞臺是什麼。”
路易吉說到這時,眼裡閃過一絲神往。
不管怎樣,能被稱爲“最耀眼的舞臺”,一定比之前那火圈賽道更加適合表演。他一定要去見識一下,就算沒有多耀眼也沒關係,算是積累表演經驗。
三分鐘的倒計時非常快,轉眼間便到了。
路易吉感悟了片刻,睜開眼道:“我看到了,就在南方。”
安格爾這時也跳脫出了個人視界,進入了上帝視角,往南方看去。只見十多裡外,一個之前未曾見過的雙層閣樓,就這麼矗立在了晶原上。
如無意外,這個就是路易吉即將去的地方。
安格爾將自己觀察到的閣樓說了出來:“你現在就要過去?需要我送你一程嗎?”
安格爾所謂的“送”,自然就是下線再上線,用夢境之門的特性,轉移路易吉的登錄點。
不過路易吉卻是搖搖頭:“不用,信上有光標指引,應該用不了太久,我就能趕過去,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話畢,路易吉也不管其他人怎麼想,自個高高興興的就走了。
在路易吉身影即將消失前,他似乎想到而來什麼,回頭對格萊普尼爾喊話:“你的黑貓,等我出來後,記得給我看。”
格萊普尼爾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在路易吉離開後,格萊普尼爾淡淡道:“說起黑貓,似乎有個馴養度,不到一定程度無法顯現仙境提示,也沒有辦法帶入仙境……正好我也沒事,我去找剩餘的清剿者玩玩,順便帶着黑貓去提升一下馴養度。”
“至於馬戲團的全境徵召,也不急,還有兩日。等會我下線之後,會去一趟查理皇宮,將這件事情解決。”
格萊普尼爾話畢,也沒多說什麼,轉身即走。
兔子女孩見狀,也想跟着一起走,襲殺清剿者的任務本身就是她的,此前因爲種種事情耽誤了太多時間,兔子女孩也有些不好意思繼續閒下去。
不過,沒等兔子女孩離開,拉普拉斯便叫住了他:“等等,我還有事和你吩咐。”
兔子女孩疑惑的看着拉普拉斯。
拉普拉斯沒有立刻做解釋,而是看向安格爾:“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繼續研究甜蜜之夢?”
安格爾搖搖頭:“要研究,但……不是現在。”
他現在只知道被拉入夢之晶原的甜蜜之夢某些特性,被夢遊仙境權能截胡,如今在仙境裡,具體在哪裡還要親自去找找。而且,就算找到了,估計要研究也需要一段時間。
所以,他現在並沒有之前那般急着研究。
只要知道甜蜜之夢的確有一些特性被拉入了夢之晶原,其他的等他離開地下遺蹟再研究也不遲。
拉普拉斯:“既然你現在不研究,那不妨和我回一趟映照空間。”
拉普拉斯話畢,也看向兔子女孩:“你也和我一起。”
兔子女孩:“啊?”
雖然不知道拉普拉斯要做什麼,但兔子女孩也不敢拒絕,點點頭便先一步下線了。拉普拉斯和安格爾則互覷一眼,跟着下了線。
……
回到映照空間後,安格爾看了眼還在沉睡的路易吉與格萊普尼爾,又看了看睜開眼的兔子女孩與拉普拉斯,心中一陣感慨。
路易吉去找‘烏利爾的抉擇’,安格爾是能理解的。
但格萊普尼爾說要去馴貓,安格爾是不信的,純粹是想要避開他們罷了。
至於爲何格萊普尼爾要避開,估摸是她知道接下來的事。
——安格爾打算讓拉普拉斯承擔權能。
格萊普尼爾之前因爲權能問題,和安格爾有一些爭執,她如果還直面參與,很有可能引起安格爾的反感。但她也想第一時間知道拉普拉斯會獲得什麼權能,所以她選擇了留在夢之晶原。
真要有事,去找查理皇宮明顯比馴貓要重要的多,可她沒有下線,而是選擇馴貓,也能側面說明這一點。
當然,以上只是格萊普尼爾自己的想法。
其他的暫且不說,格萊普尼爾有一點是猜對了,安格爾的確打算接下來便和拉普拉斯詳談權能之事,如果可以,儘早讓她承擔。
既可以安撫鏡世界,也能進一步的拉攏拉普拉斯,還能更快發展夢之晶原,可以說是一舉多得。
拉普拉斯應該也知道。
她接下來估計就是和安格爾聊權能之事。
只是安格爾不明白的是,在夢之晶原也可以聊啊,爲何要下線聊。還有,把兔子女孩拉上幹嘛?
在安格爾心生疑惑的時候,拉普拉斯終於開口道:“我打算去一個地方,你要去嗎?”
安格爾一愣,他們下線不是聊權能的事嗎?怎麼變成說走就走的旅行了?
“去哪裡?”
拉普拉斯轉頭看了眼一旁無所事事的兔子女孩:“你帶路。”
兔子女孩一開始還沒明白什麼意思,和拉普拉斯對視了片刻後,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上露出焦急之色。
看兔子女孩那不斷變化的臉色,安格爾知道,大概率他們是在內心裡對話。
只是,到底要去哪裡?兔子女孩爲何會露出這般不願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