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破障”研究成果作爲魚餌,接下來亞特辛講述的“怒意收集器”,縱然對絕大多數的族羣都沒有用,但熱度柱卻完全沒有下降的跡象。
從這也可以看出,“破障”對各個族羣的吸引力之大,大到他們可以無視自己的喜好。
怒意收集器,這個發明如果用鍊金的系別來歸類,它大概屬於……生物鍊金的範疇。
因爲,它的主材料用的是某種未知生物的器官。
而它的外形,則是一個憤怒嚎叫的人頭。
具體的煉製手法,亞特辛並沒有介紹,只是言說,用了好幾種生物的器官互相搭配而成的。
對此,安格爾是抱有懷疑態度的,生物鍊金最大的難題是“器官排異”。
哪怕如東菈這種頂級煉金術士,在進行生物鍊金時,都不敢輕易挑選多個非異器官進行搭配,長惑族的發明者怎敢?
大概率,亞特辛在這話上是說了謊,或者誇張了說辭。
不過,煉製過程本身就是隱秘,稍微玩點文字遊戲倒也無妨。
重要的是怒意收集器的效果。
說是收集怒意,但它的真實效果更傾向於收集負面情緒。
只要將收集器安置在負面情緒較多的地方,譬如戰場、牢獄、刑場……這些地方,便能將飄散的負面情緒收集起來。
一開始,收集器的樣子是:閉眼的平靜人頭。
當收集器集滿了負面情緒,它的外形則變成了亞特辛手中那般:瞪着眼憤怒嚎叫的人頭。
集滿負面情緒的收集器,有三種不同的用途:
第一種,長惑族會回收滿溢的收集器,通過評判內部蘊存的情緒質量與濃度,回收價格大概是原價的兩倍到十倍。
等於說,長惑族對外發布了一個長期的收集負面情緒的任務。只要收集滿負面情緒,就能從長惑族手中換取凝晶。
這對於經常作戰,或者長期處於負面情緒環境的種族來說,是一個不錯的外快項目。
像是西波洛夫這種常年處於戰爭前線的英吉族,就對這個收集器動心了。
只是,心動歸心動,西波洛夫也會懷疑,長惑族回收這些滿溢負面情緒的收集器,到底用來做什麼?如果自己購買了,會不會反過來坑了自己?
總之,第一個用途雖然讓很多人動心,但因爲對長惑族的不信任,真正願意購買的,最後不見得有幾個。
第二種用途,則不再是替長惑族打工,而是讓怒意收集器擁有實際效果了。
——集滿負面情緒的收集器,可以增幅、激化其他人的怒火。
舉個例子,兩方爭吵,原本的結果可能是耍耍嘴皮子,最後不了了之。但把集滿負面情緒的收集器放置在附近,這兩方的爭吵就可能被激化增幅,從嘴皮之爭上升到械鬥,甚至死鬥。
總之,這就是一個無聲無息間影響爭執的暗器。
在很多時候,都可以起到激化矛盾的作用。
若是兩國使者見面,其中一方帶着收集器,甚至有可能引起戰爭。
相當的可怕,也極其險惡。
雖然這個用途,明面上獲得的批判有很多,但這個效果卻是相當的有用,估計很多人嘴上罵着,私下裡指不定就會偷偷購買。
就譬如說路易吉,安格爾通過超感知發現,路易吉對這功能嘴上嗤之以鼻,但內心卻十分異動。
估計,心裡早已經預設好了坑害對象。
接下來,亞特辛開始講述收集器的第三種用途。
第三種用途,說簡單點,就是第二種用途的延伸。
——集滿負面情緒的收集器,可以加大發生矛盾的可能性。
同樣舉個例子,一個後宅本身每個人都和和睦睦、相親相愛;但收集器裡逸散出來的負面能量,能夠讓和美的後宅慢慢變得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兩個交好的朋友,都有可能因此而互相猜忌。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第二種用途的前置,也是第二種用途的補充。
對於這個用途,其他人怎麼想,安格爾並不知道;但通過超感知,他注意到西波洛夫似乎對此用途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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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因爲西波洛夫常年處於戰爭前線,本身就對收集器有意;現在似乎更加有興趣了,也不知道是想到了誰……或者說,想要坑誰?
安格爾用餘光瞥了眼西波洛夫,腦海裡莫名想到了一個人。
克謝尼婭。
西波洛夫之前提過,他好像特別不想面對克謝尼婭,因此寧可待在萬事屋,也不願意出去。
所以,西波洛夫此時心中想坑的人,會是克謝尼婭麼?
安格爾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克謝尼婭雖然脾性有點不好,但也不至於需要用到怒意收集器。
畢竟他和西波洛夫今日是第一次見面,對他了解也不多,安格爾也懶得再發散思維。
他想買怒意收集器,肯定有理由,安格爾沒必要去過多揣度。
安格爾自己對這種怒意收集器是沒有什麼想法的,因爲無論是收集負面情緒,還是釋放負面情緒,他靠着魘幻都能完美達成。
而且,怒意收集器只對負面情緒有用,安格爾則不僅能操縱負面情緒,正面情緒也一樣可以。
所以,他對怒意收集器沒有太多想法,唯一的想法就是:不愧是長惑族,賣的東西也能引起惑亂。
用不太好的形容來說,買下怒意收集器,就等於隨身攜帶了一個長惑族。
長惑族最擅長挑起紛爭、離間人心,這些……不就是怒意收集器的效果麼。
怒意收集器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在場衆人的討論。安格爾、拉普拉斯是對怒意收集器沒想法,所以不聊;而其他人,則是各懷心思,也不想聊。
於是,就有了當前沉默的氣氛。
怒意收集器就這麼安靜的被過度到了下一個話題——
《破鏡與破障》。
隨着亞特辛的退場,之前在旁邊候着的漆黑墨影走了上來。
他先是做了個自我介紹,他的名字非常的奇怪,不僅發音怪,意思也怪;直譯的話,應該被稱爲“懦懦”,就是懦夫的意思。
黑暗一脈均是混亂的不法分子,卻自稱“懦懦”,這實在是很反差。
如果是平常時間,估計光是它的名字,就會引起很大的討論。但此時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懦懦所介紹的《破鏡與破障》吸引了,他那古怪的名字並沒有引起太大的反響。
根據懦懦的說法,《破鏡與破障》是長惑族悉心研究出來的隱秘知識,這次願意分享出來,是“幻影婆婆”娜露朵與“黑暗之子”幽特共同做出的決定,以回饋諸族。
懦懦的說法裡,明顯帶着“爲了你們好”、“無私分享”的意思。
但所有聽到這些話的人,表情都露出明顯的不信。
就連犬執事這種已經微醺上頭的小狗,聽完懦懦的前言,也皺起了眉,一臉的微妙晦澀。
“單說娜露朵的話,或許還有可能做一些不着邊的決定。可加上了幽特,那基本不可能出現無私的情況。”犬執事一邊說着,一邊搖搖頭:“之前還挺期待長惑族的破障研究,現在看來,這裡面必定有詐。”
因爲多出了一個“黑暗之子”幽特,讓犬執事改變了判斷,這也讓安格爾有些疑惑,這個幽特是誰?
“如果說娜露朵是幽影一族的首領,那麼幽特就是黑暗一脈的領袖。”犬執事聽到安格爾的詢問,解釋道:“幽特,單純從實力上說,是遠遠比不上娜露朵的。但他始終貫徹着黑暗一脈的理念,無序無端,無由混亂。”
如果用巫師的體系做對比,幽特大概就是剛剛邁過三級門檻,距離巔峰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但比起鏡域裡絕大多數的族羣來說,他已經是站在頂端的人物了。
“幽特是在這短短几百年內,就竄出來的新銳領袖。而他之所以能提升的如此快,就在於他四處煽風點火。”犬執事一邊回憶着,一邊搖搖頭:“萬事屋裡記錄的有關幽特犯的罪,那簡直是罄竹難書,細說起來,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反正有他參與進來的任何事,都別想着安生。”
同理,這次的《破鏡與破障》有幽特的參與,那肯定不是簡答的“無私分享”,必然存在某些不爲人知且不利於人的因素。
在懦懦還沒有開講前,犬執事便撂下了這番話。
而隨着懦懦詳細的介紹《破鏡與破障》,犬執事的話,也慢慢應驗了。
世上可能存在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但絕對不可能由長惑族、尤其是幽特主持的長惑族中出現。
長惑族所謂的“破障”研究,真的存在大大的問題。
爲何長惑族不單獨寫《破障的研究》,而是寫《破鏡與破障》?“破障”之前會有一個“破鏡”?
這,其實就是問題所在了。
長惑族所謂的“破障”,有一個必備的前提,這個前提就是“破鏡”!
而何謂破鏡?指的就是破碎鏡面空間。
通過破碎後的鏡面空間,來提煉出“破障”所需的特殊能量。
從字面上來看,其實和榮石族的天賦有點像。
榮石族,被稱爲破壞者一族,能夠通過對鏡面空間造成粉碎性的破壞,最終致使鏡面空間凝聚寶石。
事實也的確如此,懦懦在講述完基礎原理後,便明確的說:“破障的修行方式,是參考了榮石族的天賦。”
“只是榮石族破壞了鏡面空間後,凝聚的是寶石;而我們可以通過破碎鏡面,凝聚特殊的破障能量。”
破障能量,是長惑族爲了這次的展示而生造出來的詞。
用懦懦的話說,就是專門爲了破障而存在的特殊能量。
這種能量,可以通過某種特殊法門進行提取。而這種特殊法門,長惑族會通過後續幾天的發佈會,近乎免費的提供。
“近乎免費”也是懦懦的用詞,但是不是真的免費,誰也不知道。
除此之外,“破障能量”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
破障能量只有破碎鏡面空間後,才能獲得。而它雖然能夠作爲破障所需,可並不代表一定能夠破障……破障能量是有純度與級別之分的。
普通的鏡面空間破碎,頂多得到一小縷低級別的破障能量。
而級別越高的破障能量,需要破壞的鏡面空間就越大。
最高等級的破障能量,必然是來自於“規則完善”的鏡面空間。
用懦懦的話說,就是:“最高等級的破障能量,對於破障的增幅效果是最好的。而這種破障能量,需要用到法則完備、空間穩固的鏡面世界。”
“譬如,我們現在所處的水晶王國、還有皮魯修的皮皮城堡、英吉族的冰國、榮石族的恆定之鄉……”
懦懦一連點了數個族羣的族地。
雖然安格爾如今在萬事屋,並不能看到被念及名字的族羣的表情,但可以想象,此時此刻絕對很難看。
從西波洛夫那陰黑的臉色,就可見一斑。
“犬執事說對了。”安格爾低聲喃喃:“長惑族是真的不安好心啊,這是把陽謀擺在了明面上……”
哪怕安格爾不是白日鏡域的族羣,也能從懦懦那勾起的脣角,看到他那逐漸圖窮匕見的森白獠牙。
不管破障能量有沒有效,今日之後,必然會有一大批鏡面空間遭到破壞。
如果破障能量如懦懦所描繪的藍圖那般美好,那之後,說不定某些族羣的族地,都會因此而被破壞……
幹這些事的人,必然是那些卡在壁壘前久久無法寸進的。
長惑族落了一子,掀動了整個風雲。
“哪怕隔着屏幕,我都能嗅到即將升起的腥風血雨。”犬執事低聲感慨,“今日之後,估計鏡域的一池春水,要被攪亂了。”
然而,犬執事的慨嘆還沒過去,便聽到路易吉在旁撇嘴道:“就算沒有今日的破障法,該亂的還是要亂,而且比長惑族搞出來的這所謂的腥風血雨,來的還要更快。”
路易吉的話,引起了犬執事與西波洛夫的側目,但他們並沒有追問。
路易吉今日已經提及“災難”多次了,比起他隱晦提及的災難,還是長惑族這篇《破鏡與破障》引起的腥風血雨,更加的清晰可見。
似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