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認爲,可能還是有一點差距。畢竟異象空間的幻境,和他自己的煉製的幻境雖然大致流程一樣,但依舊有些差別。
譬如,異象空間的幻境並沒有所謂的音樂,尋覓到海之女神後,安格爾還在海之女神所在的巨龜之上,融入了魘界氣息,以及勾勒了許多人魚、海妖等形象。這些需要觸發的一系列情節,也不在異象空間的幻境中。
最後出來的效果,孰高孰低,還是需要安格爾離開後自己去實驗了再說。
不過,安格爾覺得,這個異象空間的難度簡直空前,甚至還加入了時限,如此難度的異象空間,也代表了這件鍊金作品的奇妙程度。安格爾倒是想要知道,這件音樂盒最後會達到什麼階級?
想到這,他推開了離開的大門。
外界,一直沉浸在異象空間中的安格爾,倏地睜開了眼。他新煉製的音樂盒,正懸浮在半空中,吸收着異象空間結束後,那散發在附近空間的奇異波動。
當安格爾看向它的時候,那種奇異波動散發的正濃。面對着這個音樂盒,安格爾只覺自己彷彿在面對着一片汪洋。
那種契合大海的脈絡,彷彿就是海的意志!
安格爾的心臟突然跳的很快。
雖然他還沒有使用納爾達之眼去鑑定,但光是這種面對龐然意志的渺小之感,他便對音樂盒的階級有了一個猜測。
大概……是他此前從未煉製過的階級。
在安格爾恍惚的時候,音樂盒終於將異象空間殘餘的奇妙波動吸收完畢。下一秒,變化又生。
籠罩一域的海霧異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散……或者說,它在凝聚與壓縮。最後化爲一顆淡藍色的水珠,懸於音樂盒的上空。
然後,一道飄飄渺渺的絕美天音,無端噫嘆。
這一嘆,方圓數千裡之內。無論是海獸,亦或者輪渡,甚至只是海中的植物,此時全都一顫,恭敬的伏首,靜靜聆聽着這不存於世的神音。
就連下方,原本注視着天空的羅格人魚一衆,此刻也全都趴伏在了地面,嘴裡唸叨着一長串在人魚語言中神聖而不可侵犯的名字。
這個名字,意味着概念——大海。
同時也意味着,它們的母親,海洋之神。
在此處,感受最強烈的除了羅格人魚外,便是藏於洋流之下的捷波。在神音臨世之前,也就是鍊金異兆在彌散的時候,他便早早的化爲了水元素之體,融于海洋。
這樣做,完全是爲了避免被安格爾發現。
不過,當那飄渺的嘆息臨世後,捷波幾乎瞬間就被海洋本質給擠了出來,化爲了人形。這種被海洋所排擠的感覺,捷波此前從未感受過。
這讓捷波與那羣羅格人魚一樣,面對天空那依舊還存在的幻境,露出驚懼且敬畏之色。
這突如其來的嘆息,甚至讓處於遙遠之地的“海神”佛倫薩,也微微皺了皺眉。他似乎心中隱隱有感,但卻一時無法捕捉到任何信息。
佛倫薩想了想,伸出指尖,往未知的遠方釋放了一點奧秘的波紋。
等做完這件事後,佛倫薩又重新伏案桌前。在他的面前,一頁由光耀界發來的訊息,正陳列其上。
上面寫着一排奇異字體:「神秘之物位於預言屏蔽區,以我之能亦無法窺探,見諒。」
發出這頁訊息的人,是冠星教堂十八位觀察者之一,被稱爲“無妄的閱讀者”的修拉。
連觀察者都找不到那件神秘之物?看來,外界傳言,它已經被某個巫師組織納於旗下,也不是空穴來風。
佛倫薩的表情有點黯然,搖頭嘆息一聲,將這頁代價不菲的報告,撕碎成渣,最後流放到了異空間之中……
回到黑莓海域。
安格爾還在疑惑那道嘆息來源於何處時,懸於音樂盒上空的那道由海霧異兆所凝聚的淡藍色水珠,緩緩落下。
滴落在音樂盒上。
沒有濺起一點水花,而是像給音樂盒鍍了一層膜般,原本鋒芒外露的光澤,完完全全的收斂了起來。只是在音樂盒的外殼上,朦朦朧朧的罩了一層水霧,與音樂盒本身的外形很契合,看上去飄渺無蹤。
與此同時,幻境中的水元素能量過積太重,幻術節點開始一一的崩潰。
安格爾也沒有去修補幻境,反正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當幻境徹底消失時,在空中悠盪了半天的音樂盒,終於落到了安格爾掌心。
看着手中形狀優美的音樂盒,安格爾沒有第一時間去探察它,而是收起激動的心情,將音樂盒先裝入手鐲中。
他現在還有其他事要處理,鑑定音樂盒之事,至少要等到處理完眼前之事後再說。
安格爾的目光先是看向趴在船舷上,露出一臉驚駭神情的杜魯。
“稍等。”
安格爾向杜魯傳音後,目光慢慢的移到了下方。此時,巨龜馱負的珊瑚島上,一衆貌美英俊的人魚,還趴伏在地上,嘴裡唸唸有詞。
安格爾挑了挑眉,緩緩降落。
這羣人魚帶給了他靈感,尤其是那唯一的成年女性人魚,她的吟唱,以及她的姿態,都給了安格爾很大的啓發。
安格爾打算給予她一點回報。
畢竟,之前安格爾曾經向她傳音,要求她繼續吟唱不要停止。而對方聽從了她的意見,這一唱就是大半夜。
光是這一點,從等價交換的原則來說,無論如何安格爾也要給以回報。
在下降的時候,安格爾眼神看似無意的瞄了眼某個方向。他之前雖然全副心思都在鍊金作品上,但他敏銳的感官隱隱發覺,在那個方向的海底,似乎隱有能量波動。
或許是某種海獸?
安格爾思忖了一下,便將念頭甩在了一旁,因爲他此時已經來到了巨龜背上。
隨着安格爾的降落,託比也撲棱着翅膀,飛到安格爾的肩膀上。此前,他在鍊金的時候,託比便飛在幻境的附近,爲其戍守。
從夜幕初起,到天際隱隱有魚肚白,這一晚上託比幾乎都沒有休息。
不過它的精神看上去依舊不錯,甚至還有閒心向趴伏在地上的人魚嘰咕叫喚。
“託比說,你的歌聲很好聽。”
一道溫潤清澈的聲音,傳進了人魚公主的耳中。她緩緩擡起頭,看到的便是此前在半空中的那位巫師大人。
因爲嘰咕的叫喚,周圍的其他人魚也紛紛從“敬畏天音”中醒來。當看到安格爾時,這羣人魚紛紛露出了警惕之色,將人魚公主護衛在了身後。
不過,人魚公主的膽量顯然比其他人魚想象的要大,她推開戍衛在身前的騎士們,站定在安格爾面前,低頭行禮。
柔美清脆的聲音從她嘴裡說出:“見過巫師大人。”
她的通用語有些生硬,顯然並不常用。不過她優美的聲線,彌補了語言不精的缺憾。
安格爾正待說話,比他快一步的託比已經開始嘰咕嘰咕的說起長篇大論,甚至還揮舞着翅膀,不停的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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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魚公主能夠聽懂一部分海獸的語言,可明顯聽不懂海鳥的語言,一臉懵逼的看看託比,又看看安格爾。
安格爾乾咳兩聲,打斷了託比的演講。
託比說了那麼一大通,意思只有一個:小爺我看上你了,你就跟着我走吧,只要天天給我唱個小曲,我就按時給你投喂小魚乾!
安格爾自然不會將託比的話翻譯出來,只是淡淡道:“這隻海鳥叫託比,它很喜歡你的歌聲,剛纔是在誇獎你。”
託比不滿安格爾翻譯,叫嚷了幾句。被安格爾直接拎着翅膀,摁進了的衣兜中,《海鳥與魚》的故事連童話結局都是悲劇收尾,你還是別想了。
人魚公主羞澀的頷首:“謝謝誇讚。”
“你是羅格人魚族的皇族?”安格爾疑問道。
“恩。”人魚公主點點頭:“我叫瓦莉,是黑莓之海羅格支族的公主。”
瞭解了對方的身份後,安格爾沒有過多的贅言,直接道:“瓦莉公主,先前我在煉製一件鍊金道具,你的歌聲給了我很大的啓發。作爲回報,我可以在我能及的範圍裡,滿足你一個要求。”
一個啓發,換一個要求。
瓦莉心跳開始打鼓,果然如之前那奇怪的傳音說的一樣,對方會回報她。
那麼……現在要不要按照那傳音之人說的做呢?
瓦莉心中有些猶豫。
她先前之所以願意留下來繼續吟唱,是想要得到一個巫師的友誼,這樣便能在她前往羅格族主城時,爭取更大的利益。
她知道巫師都很遵守等價交換的原則,她不過給別人以啓發,換什麼東西好像都有點不好。換個虛無縹緲的友誼,其實還是她賺了。
可如果按照那傳音所說的做,她便與眼前男子達成了交易。後續,自然再也無法與眼前的巫師大人尋求所謂的友誼。
兩相爲難之下,選擇尤爲重要。
在瓦莉踟躕的時候,水下的捷波靜靜的看着她。
過了好半晌,瓦莉終於出聲了:“尊貴的巫師大人,我能知道此前你放的音樂是什麼名字嗎?”
當瓦莉問出這個問題後,捷波嘴角輕輕勾起。
安格爾則是挑了挑眉,“這就是你的要求?”
瓦莉點頭應是:“我從未聽過如此風格的音樂,聽到它時,我彷彿面對着一片神奇的大海。所以我很想了解這首歌,這就是我的要求。”
安格爾想了想,人魚族的確是熱愛音樂的種族,甚至殺人吃人都靠着音樂。瓦莉想要了解音樂,似乎也說得過去。
“海之女神。”安格爾頓了頓,重複道:“這首音樂的名字,叫做海之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