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的要求,香農答應了。
“沒有了超凡者介入,想要收復失地並且驅逐海瀾,我相信一定可以做到。假設這樣,戰爭我們依舊輸了,那我們也認了。”這是香農的原話,也正因爲這番話,讓安格爾對這位看上去嬌滴滴的少女公主,生出一些好感。
一個審時度勢,一心爲了國家,且在誕下孩子後兩個月就披甲上陣的女子,有一種從內往外散發的獨特氣質。
當然,安格爾雖然對香農的這番行爲比較有好感,但並非因爲這種好感他便會答應對方。
作爲信奉等價交換的巫師,他之所以願意接受香農的要求,其實主要是因爲關於騎士劍的消息,讓他十分在意。
一把普通的騎士劍,如何染上微火元素的?
作爲一個煉金術士,他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因爲安格爾認爲,以那把劍的材質很難繼承元素之力,他想一探究竟。
而且,微火元素其實是火元素的延展,在元素稀薄且惰性十足的舊土大陸,如何成功的聚集出微火元素,這讓安格爾也很好奇。
他心中隱隱猜測,香農的這個秘密難道與“元素消失之謎”任務有關?
正是因此,安格爾哪怕在閉關,中途也願意抽兩天時間過來看看。
安格爾看了眼壓抑不住喜悅之色的香農:“你現在該把秘密說出來了吧?”
香農看上去有些遲疑,她心中有些擔憂,如果現在就說出來,安格爾會不會就此罷手?
“其實,我想要知道你的秘密,方法很多。甚至不會讓你有所察覺,便能將秘密得到手。”安格爾頓了頓:“但我沒有這麼做,我既然答應了你的要求,自然會做到。”
香農也知道巫師的手段玄奇,安格爾說不定還真的會這種類似“讀心”的術法。想到這,香農終於還是點點頭。
“其實,讓騎士劍擁有元素之力的寶物,是一種……”香農的講述很短,因爲王室對於這件寶物也沒有一個太多的概念。
“石鐘乳液?”安格爾有些訝異,他一直以爲是某種可以吸納元素的東西,這樣才符合“元素消失之謎”這個任務。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居然只是一種奇怪的石鐘乳液。
根據香農敘述,這種石鐘乳液是王室的秘密地宮中,一個不知存在多少年的石鐘乳,所滴落的液體。
石鐘乳每隔三十年時間,會滴落一滴液體。在滴落點放置任何東西,只要承載了這滴液體,就會染上一定的元素性質。
在香農王室的眼裡,發揮元素性質最好的物品,自然是攻伐皆備的武器。
故而,每三十年他們都會選擇一把自認爲最好的武器,放在滴落點,等到石鐘乳液的降臨。
“每一次滴落的石鐘乳液,都會令武器沾染上微火元素?”安格爾向香農問說。
香農點點頭,又搖搖頭:“會沾染元素性質,但不一定是火元素。在王室的寶庫裡有一個沾染了水元素的盤子,每隔一段時間,盤子裡便會聚集乾淨的水,哪怕環境再幹燥也一樣。”
接下來香農又舉例了一些上幾代香農王族的積蓄:鋒銳到可以斬金斷鐵的匕首、散發寒氣的刀、揮動中會產生沙塵的棍……
這些武器的名字都很高大上,類似諸神之刺、凜冬女神的凝視、萬輪歸界……就連香農之前碎裂的騎士劍,其實都有個正式的名字:繆拉希爾的怒火。
在舊土大陸,傳說火神的真名叫做繆拉希爾。
忽略掉那讓人想要吐槽的名字,安格爾更在意的是那個石鐘乳,居然能滴落不同元素性質的石鐘乳液?
之前安格爾的猜測,所謂的石鐘乳液可能是一種狀態極度穩定的元素聚合液,否則,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就融入到其他物體中。
但就算再穩定,也不可能一個石鐘乳,能凝聚完全不同性質的元素聚合液吧?畢竟,元素的結構哪怕再穩定,遇到相悖的元素,終究會發生一些反應,譬如水火。
可這個石鐘乳居然又能產生水系的石鐘乳液,又能產生火系的石鐘乳液,甚至還有其他系別……這完全顛覆了安格爾的想象。
除非,那個石鐘乳是一件神秘之物!
不過很快,安格爾又開始懷疑這個猜測。如果真的是神秘之物,它凝聚石鐘乳液的時候應該會釋放神秘特性,自然會被其他巫師探測到,不至於會一直存在於香農王室。
不管具體情況如何,等處理完那個召喚食心鬼的人,去都城桑比亞一睹那個石鐘乳的真相便知。
想到這,安格爾也不再追問石鐘乳的事,而是漸漸沉靜了下來。
海月城是港口城,金雀帝國最大的港口維希海港便坐落於此。當初安格爾搭上紫荊號,便是在此登陸的。
故而,對於海月城的位置他並不算陌生。
從格魯鎮出發的時候,是下午四點鐘;而他們抵達海月城的時候,天色纔剛剛近黃昏。
在下了貢多拉之後,安格爾便與香農來到了海月城外的駐軍營帳。
一路行來,見到香農的士兵紛紛行禮。不過安格爾能看出,這羣士兵每個人都懨懨的樣子,士氣十分低迷。
而且,他們看向香農的眼神中,除了敬畏外,更多的是憐憫與同情。
很多士兵對於香農的到來,表情複雜,欲言又止。
等到安格爾與香農來到大帳的時候,香農才嘆氣道:“讓巫師大人見笑了。”
“如果以這羣軍人的士氣來對戰海瀾,恐怕就算我遏制住了對方的超凡者,金雀也難有勝算。”安格爾以中立的口吻道。
“軍隊的士氣,是被那食心鬼給嚇怕的。只要能對付食心鬼,我相信軍隊士氣一定會重振。”
安格爾也未反駁,只是淡淡道:“但願如此吧。”
在抵達海月城之前,香農就已經告訴安格爾,他們並不需要主動去找那個超凡者,因爲香農是海月城駐軍的將領,對方肯定是盯着她的,每次斬首行動最先死亡的必然是將領,更何況她還是王室公主,殺了她軍心必然大亂。
所以,只要他們大搖大擺的走進軍營駐地,海瀾的眼線就會告訴那位超凡者,食心鬼自己就會主動找上門來。
正因爲大家都明白這個情況,故而,香農回到軍營的時候,所有士兵看她的眼神都帶着憐憫,因爲食心鬼必然已經盯上了她。
在衆士兵的心中,香農基本已經貼上了死亡標籤。
“如果沒有意外,今夜對方就會動手。”香農靠在帳內的毛氈長椅上,向安格爾說道。
安格爾則坐在靠窗邊,撩起雨布製作成的簾子看向外面。發現大帳外的人極少,甚至可以說,除了一個金甲騎士外,再無其他人。
安格爾將外面的情況說了出來。
香農道:“外面的守衛是我支開的,食心鬼一來,守衛自然會成炮灰,不如讓他們離開。而且一般食心鬼也只殺將領,殺完就走,沒必要因此損傷了其他士兵。”
“至於那個金甲騎士,他是這次跟着我到雅梅行省的亞倫將軍,他也是蒙恩家族的。我本來想讓他也離開,但他並不聽,一心想要與食心鬼戰鬥,報仇雪恨。”
安格爾:“明知不敵還敢來,這倒是有勇氣,可惜就是有點失了智。”
在等待對方找上來的這段期間,安格爾也沒閒着,繼續思考着“入夢”的一些關鍵。
等到月輪升上天空,帳內燭火搖曳,他才緩緩的睜開眼。
整個大營裡靜悄悄的,看上去似乎都睡着了,不過安格爾卻通過精神力觸手發現,大部分的士兵都沒有休息,而是默默的看着大帳的方向,眼神裡似在祈禱食心鬼不要到來。
安格爾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好奇的向香農問道:“那個超凡者寫信給你們,索要寶物……那他是從哪裡打聽到這個秘密的?”
“此事說來也是我們的疏忽。”香農深深嘆了一口氣:“在收到那封信後,父親勃然大怒,認爲這個秘密不可能被外人所知,一定是王室內有叛徒。後來,仔細排查後,發現三王妃不知去向,然後經過調查,我們在三王妃那裡發現了她與海瀾的通信。”
“三王妃原來是海瀾人,她最初也是刻意接近三哥,就是想要打入王室內部,獲取戰事資料。但是戰事資料沒有獲取,反倒讓她得知三哥的秘密寶庫中有一把能射出火焰箭矢的紅蓮之弓。”
“不過三哥其實也不知道石鐘乳的事,只知道王室有一種可以製造元素武器的寶物。”
“後來三王妃刻意灌醉三哥,得到的這個消息,然後通過地下管道傳給了海瀾。估計,就是這時候讓對方的超凡者盯上的。”
香農說到這時,突然眼含熱淚。
“正是因爲三王妃的叛變,加之消息是由三哥那裡傳出的,讓三哥心有愧疚。在食心鬼襲擊王室的時候,他獻祭了自己,開啓寶物擊敗了食心鬼。”
安格爾聽完後,本來準備向她詢問,能擊敗食心鬼的寶物究竟是什麼。
不過看香農陷入悲傷之中,他終究還是沒有問出聲,等這邊事了,去了都城他自然會知曉。
夜色漸深,當月上中天的時候,大帳內燭火照耀中,安格爾突然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