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鬼天氣,明明都開春了,怎麼反而越來越冷?”
低調隱秘的包廂內,趙胤舜在桌上煮着一壺【玉靈酒】,百無聊賴的抱怨。
極度的酷寒彷彿凍結了整個帝都,街上行人寥寥,所有人都躲在家裡不願意出來,就連那些喪盡天良的黑惡勢力都蟄伏起來,再也捉不到狐狸尾巴。
另外,伊瑞絲那邊似乎引起了懷疑,教內教外都有人在追蹤調查她。
爲了保護整個情報系統,她只能暫時靜默下來,沒法再跟着趙胤舜到處“惹是生非”。
失去了大自然的饋贈,【封神榜】上的對手一個個又慫得飛起,再加上帝都無戰事,窮極無聊的武安君已經閒得快發黴了。
座椅對面,一個頭戴華麗皇冠面罩的倩影品了一口【玉靈酒】,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
“冷就去勾欄聽曲啊,讓那些漂亮的小姐姐溫暖你。”
“…………”
看着調侃自己的奧克麗·亞妮,趙胤舜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你咋陰陽怪氣的,吃醋了?”
“你是不是對神祇的度量有什麼誤解?一羣被你皮囊吸引的飛蛾,連直視你真實姿態的資格都沒有,我堂堂【窺秘人】爲什麼要吃她們的醋?”
奧克麗·亞妮挺起胸膛,得意冷笑。
“啊對對對,你有資格,看了一眼眼珠子都差點爆掉,喝你的酒吧!”
點了點遮住眼眸覆蓋大半個臉龐的皇冠面罩,趙胤舜沒好氣的笑道。
“我這是爲了真理獻身,你懂不懂啊?”
抿了一口【玉靈酒】,奧克麗·亞妮癟嘴小聲唸叨。
無視她的碎碎念,白衣少年呼出一團白色霧氣,失神的望着窗外。
“看啥呢?”
“看天氣……唉,再不轉暖,今年的春耕恐怕會大受影響……”
對於腐朽的帝國上層建築,趙胤舜當然是希望他們血流成河,但對於普通的老百姓,趙胤舜卻希望他們能少流點血。
可當這種天災降臨時,最先成片成片死去的就是脆弱無辜的人民。
“放心吧,至少今年【皇帝】還不至於衰弱到那種地步,不過後面幾年可就說不定了。”
聽到亞妮意有所指的話語,趙胤舜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她。
“什麼意思?”
“大河,大川,大江三大水系,再加上勾連它們的三京大運河……”
奧克麗·亞妮輕輕一揮手,空氣中浮現出整個大旻帝國的版圖虛影。
伴隨着她的話語,地圖上三條自西向東的線條逐漸亮起,隨後一條貫穿南北的線條將它們勾連起來,組成一個龐大到無以復加的【王】字!
“稟州叛軍雖然削弱了大川西部的水道能量回路,但畢竟還沒取得大義,無法徹底斬斷【皇帝】對大川的控制。”
“天下水系還基本上掌握在【皇帝】手中,祂還能調節陰陽,掌控造化。”
奧克麗·亞妮伸手一劃,地圖虛影上繼續亮起無數密密麻麻的線條,這些線條勾連各個州府城鎮,宛如人體的血管系統,一直深入到帝國的基層。
“不過,隨着大旻直道被一點點阻塞,祂很難再將力量觸極到帝國的方方面面,也就是說偏遠地區會越來越亂,越來越失去控制。”
話音未落,地圖上的細小線條開始逐漸變得黯淡,黑色的斑塊開始在版圖上擴散,最後形成大片大片的空洞。
“等到整個【神州結界】崩潰,【皇帝】失去對國家地脈,水脈,天脈的能量控制,那時,天災人禍纔會瘋狂肆虐……”
奧克麗·亞妮輕打響指,虛幻的版圖微微一震,轟然碎裂成無數細小的碎片,恍惚間,趙胤舜彷彿聽到了無盡的哀嚎悲鳴。
歲大飢,人相食!
易子而食,析骸而炊……
冥冥中無數未來可能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爍,趙胤舜心生明悟,只覺得骨髓發寒。
史書上短短几個字略去的事情,當真正發生在眼前,其背後的黑暗足以扭曲絕大多數人的三觀。
“所以說,哪怕最壞的秩序也好過沒有秩序,更何況,你們的【皇帝】並不壞,祂只是能力有限,光是維繫現在的風調雨順就已經拼盡全力了。”
說到這,奧克麗·亞妮忽然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擡頭看了看虛空,發現沒有某個威嚴的目光投注下來,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聽到這,趙胤舜有些坐不住了,心底隱隱泛起一絲緊迫感。
自己不是什麼救世主,也不想當救世主!
可當看不下去的事情發生在面前時,自己一定要有絕對的力量去糾正!
樂子人、樂子人,首先得樂!
看到不開心的事情還束手無策,那還樂個錘子!
“亞妮,我想早點進階,你有什麼意見嗎?”
詫異的看了趙胤舜一眼,很快,奧克麗·亞妮又恍然的勾了勾嘴角。
“你現在可是封號職階,【武安君】以戰爭爲食,帝都太平靜了,你只能往外走。”
輕點粉脣,奧克麗·亞妮沉吟片刻,仔細分析道。
“無論是北邊的驥州野人,還是西邊的稟州叛軍,那都是幾十上百萬的軍隊展開陣勢,七八階的神將元帥畫地爲牢,以你現在的力量,還無法直接插手這種層級的戰爭……”
“而想要發揮你靈活機動的優勢,同時沒有超大規模的成建制部隊,又有大量戰爭機會的地方……”
抿抿嘴脣,奧克麗·亞妮忽然打了個響指。
“有了,東邊,去沿海處理倭寇。”
“那些烏合之衆能滿足【戰爭】這個條件?”
聞言,趙胤舜狐疑蹙眉。
“無論他們實質如何,名義上可是一個國家對另一個國家的侵略啊,完全滿足【戰爭】的概念!”
“另外,海軍的【兵道】和陸軍的【兵道】截然不同,作戰單位是以船艦爲基礎,艦靈除了操控戰艦本身的力量外,還能凝聚全艦之力具現概念裝甲,其戰鬥力是戰爭機器的投影,非人力所能抗衡,即便是你也要小心應對!”
說着,奧克麗·亞妮忽然注意到趙胤舜一臉迷茫的表情,猛然反應過來。
“你該不會不知道海軍艦靈吧?”
“…………”
“你們大旻人還真是對海權一點都不重視啊!明明當年艦靈的技術還是你們無敵艦隊傳過來的……”
小聲唸叨了幾句,奧克麗·亞妮耐心介紹,很快就讓趙胤舜對這個超凡世界的海軍有了新的認識!
所謂艦靈,就是以煉製法器的技術鑄造艦船,聚得一絲真靈。
然後挑選一個有資質的人融合這道真靈,成爲艦長,之後就能像法師使用本命法器一樣控制戰艦!
不過由於這種“法器”太過龐大,一個人的神念無法完全操控,還是需要很多船員輔助。
而這些船員組成的軍陣又反過來強化的了戰艦,於是人與器結合,共同組成了一艘恐怖的戰爭機器!
與此同時,無數艘這樣的戰爭機器靈力勾連,組合在一起,就是足以屠城滅國的【無敵艦隊】!
這居然還是一條正兒八經的職階路徑!
被歸類於【兵道】的海軍分支!
短短兩百年,泰西人居然把這條嶄新的路徑推進到了七階,而且隨着技術進步,聽說八階都已經有了一定眉目!
雖然海軍和陸軍一樣,因爲兵道的原因不得長生,艦長終將衰老死亡,但作爲法器的戰艦不會死啊!
船艦的【真靈】要是沒有被摧毀,也會傳承下來。
最離譜的是,由於涉及到超凡之力,這些巨大的“法器”是可以不斷煉化升級的!
而且因爲聚靈陣等技術的普及,它們的保養維護費用也低得驚人!
這意味着,一旦某個國家擁有了一支這樣的海軍,它的艦隊就不會因爲過時而被淘汰,反而會因爲底蘊的加深而不斷變強!
這也是爲什麼,時至今日,泰西諸多帝國都對大旻畏之如虎的原因。
正因爲知道這種滾雪球的優勢有多大,他們纔不敢想象大旻的海軍底蘊多麼深不可測。
唯恐大旻從某個犄角旮旯摸出八階、甚至九階的聖級戰艦,然後把他們辛辛苦苦積攢了一百多年的艦隊全部摧毀!
畢竟,鑄艦成靈的技術還是他們從大旻無敵艦隊身上學來的。
200年前就擁有神話旗艦的帝國,200年後擁有九階聖級戰艦好像也挺合理……
“不過,在我看來,他們完全是杞人憂天,你們現在連鐵甲艦都造不出來,就算有八階甚至九階的艦靈又有什麼用呢?”
“空有位格,承載的基石卻如此羸弱,就像你的【武安】一樣,百分之一的力量都發揮不出來。”
捏了捏趙胤舜的腮幫子,奧克麗·亞妮輕笑調侃道。
“誰說我發揮不出來,我可是剛屠了一千四百人!”
掙開她的魔爪,趙胤舜沒好氣的撇撇嘴。
“呵呵,之前某位【武安君】可是一次性坑殺了四十萬人哦,算一算,你還沒有百分之一呢!”
“…………”
人家率領着幾十萬大軍,我就只有一個人,難度能一樣嗎?!
懶得跟這個混亂樂子人扯太多,趙胤舜很快將話題拉回正軌。
“大旻海疆從北到南綿延幾十萬裡,到處都有海盜爲患,我該去哪兒?”
“唔……”
沉吟片刻,奧克麗·亞妮遙望虛空,彷彿在窺探着未來的景象。
“越、闌、禹、煬……不,你的最佳獵場應該在魯州!”
“魯州?匪患最厲害的不是最富庶的闌、禹、煬三州嗎?”
“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是對你最有利的未來。”
聳聳肩,奧克麗·亞妮無奈回答。
“不過,這個問題你可以問問你師姐,估計她應該會有答案。”
“爲什麼?”
“【鎏陰公主】的封地就在魯州啊!”
……………………
“你怎麼突然想到去魯州?”
揉了揉眉心,李憫有些頭疼的問道。
熊孩子三天兩頭就想往外跑,師尊是怎麼把他管住的?
“師姐,帝都又沒有戰事,窩在這兒我什麼時候才能進階啊?”
“哈?你纔剛進階半年,怎麼又想進階了?”
“可我已經開始觸及先天桎梏了,如果不能進階,也要出去找點神話玄功練練。”
李憫:“…………”
雖然早就知道師弟有【先天神軀】,可以兼容萬法,但聽到如此離譜的話,李憫心底還是忍不住涌起一絲嫉妒。
“師姐……爲什麼咬我?”
“因爲你欠咬!”
磨了磨發癢的小虎牙,李憫惡狠狠的瞪了趙胤舜一眼,留下一排泛紅的小巧牙印。
“嗚噫嗚噫嗚噫~”
忽然,一道慘兮兮的嚎叫在耳邊響起,一個粉雕玉琢的小蘿莉哭着撲過來,一把抱住李憫的大腿。
“不要吃舜舜~”
“居居給你吃~居居好吃~”
水汪汪的烏黑大眼睛仰望着李憫,朱香香怯生生的擡起手,伸長肉嘟嘟的粉嫩藕臂,淚珠在眼眶裡滴溜溜打轉。
小居居要被吃掉了~
李憫:“…………”
趙胤舜:“…………”
“我沒有吃他,我們只是鬧着玩!”
把朱香香抱起來,李憫紅着臉解釋道。
“嗚噫?”
歪着頭,視線在李憫和趙胤舜之間遊移,過了許久,朱香香才放鬆下來,拍拍小胸脯。
“嚇死居居了……”
看着一臉呆萌的小蘿莉,趙胤舜失笑將她從李憫懷裡抱過來,惡狠狠的笑道。
“你居然趁我不注意偷偷長得好吃了?給我嚐嚐~~”
這頭豬不太聰明的樣子,得想個辦法啃她一口!
“嗚噫?!!”
“不要,不要,居居不好吃,居居有毒~”
朱香香慘叫着在趙胤舜懷裡掙扎,可惜還是被摟住在粉嫩臉蛋上嘬了兩口。
一邊,李憫看着師弟欺負小師妹,眼神中滿是寵溺的笑意,同時也帶有一絲不捨。
無奈搖搖頭,明白自己留不住師弟,她心中忽然感覺空落落的。
這段時間以來,她已經習慣了“下班”回家一起和趙胤舜吐槽政策,痛罵朝廷上一幫蟲豸。
偶爾不開心了,師弟還會給她磨牙解壓!
忽然要回到一個人了,她又要戴上冷冰冰的面具,沒有任何人可以傾訴……
“殺破狼命格,喜動不喜靜,動中得才降福……師尊,你果然是對的……”
望着打打鬧鬧的師兄妹,李憫微笑着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