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馬的,老子們花了那麼大價錢把他們請回來,結果就這吊樣?!”
“咳咳,老嚴,你也別太苛責,那小子在申麗的戰績確實恐怖,別說神將,我看着都瘮得慌。”
“滲人也就算了,關鍵是看不懂,他區區一個六階武夫,憑什麼頂着幾十萬人的軍陣先後強殺六名神將啊?!”
聽着各大家主唉聲嘆氣的議論,史興國強打起精神,拍拍手。
“諸位不要慌張,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一步,從申麗一戰可以看出,那小子雖然強橫,但最多也就能同時對付兩名神將。”
見衆人被自己吸引目光,史興國露出了自信笑容。
“別忘了,咱們可是有六名神將!”
“只要咱們堅持不分兵,死守瀾霽郡,別給那小子逐個擊破的機會,以六名神將和七十萬大軍的實力,優勢依舊在我!”
揮舞拳頭,史興國鬥志昂揚的冷笑道。
“來人,帶柳大人下去,抄家滅族。”
話音未落,一個僕人連滾帶爬的衝進房間,驚恐的嘶吼道。
“來……來者何人?”
“本尊心善,給你這麼好的機會,你竟然還不知好歹?”
“收。”
明明是悅耳磁性的低語,聽在柳曾圓等人耳中卻像是屠刀出鞘的悽鳴,渾身雞皮疙瘩不由自主的高高豎起,驚恐的望下城牆。
別人家的孩子死不完是吧?
用郡城幾十萬老百姓爲你們築起血肉城牆,保住你們的榮華富貴是吧?
“呵呵,柳大人您是新遷入的貴人,可能不知道,護城大陣是擋不住【鎮國公】的。”
“大……大人……”
瞥了一眼這些瑟瑟發抖的官兵,趙胤舜不置可否的嗤笑一聲,催馬前行。
柳曾圓楞了一下,心亂如麻,但他此時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任何一根救命稻草都要嘗試一下。
剛坐下喝了一杯茶的功夫,李嶽戎龍行虎步走到趙胤舜面前,恭敬抱拳。
【魯州牧】!
隔着數百米,趙胤舜並指如劍,擡手虛斬。
“打開城門。”
趁着李嶽戎去押人的空當,趙胤舜輕笑問道。
“是的,小人……”
“打……打開大陣,能擋多久是多久……”
“不知【鎮國公】大人駕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時隔數年,再次踏入渭璃郡城,趙胤舜催馬行走在蕭瑟的街道上,頗有點物是人非的感覺。
沉吟片刻,楚勤奮組織語言,凝重低語。
玄妙的超凡之力遠去,無法接受從雲端跌落凡塵,柳曾圓歇斯底里的低吼。
眼睛一亮,柳曾圓急促的呼吸緩緩平復,將郡城裡的各種爛事倒豆子似的合盤托出。
中年人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直到被士兵架住胳膊,他都沒想通左腳進門和造反有什麼聯繫。
“還不優待嗎?都沒有誅你九族!”
“大……大人……”
聽到這話,幾名守將的白眼已經翻到天上去了,甚至都懶得掩飾。
發動百姓守城?
楚勤奮在一旁飛速記錄,不時還跟已有的情報交叉對比,分析出許多不爲人知的隱秘。
“眼睛不需要的話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吾……吾乃渭璃郡守,爾等亂臣賊子……”
詫異看着柳曾圓,趙胤舜皺起眉頭,目露不滿。
【高維視界】下,看着他渾身濃郁到快要凝實的怨恨因果,趙胤舜冷冷勾起嘴角。
瞳孔緩緩放大,看着少年俊美到不真實的容貌,柳曾圓彷彿看到了一頭最恐怖的惡魔,心中涌起無盡絕望。
“對了,當年【鎮國公】還只是四階武夫,如今他已至六階巔峰,親手斬殺的神話生物不下五指之數,咱們這小城真的攔不住他。”
拍拍他的肩膀,趙胤舜抿嘴輕笑。
“…………”
“開門,這是命令。”
四目相對,柳曾圓看着白衣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神,想起他那些恐怖的事蹟,膀胱頓時一陣陣發緊。
“唔……因爲郡城的護城大陣之前就被【鎮國公】打爆過一次。”
不知過了多久,柳曾圓再也榨不出什麼情報,趙胤舜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嘎嘎嘎嘎~
就在這時,厚重的巨大城門徐徐打開,幾名守將帶着幾百名官兵列隊出迎,隔着老遠就跪在地上。
剎那間,史興國故作自信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唔……那現在他們可以翻身做主了。”
而在他身後,數以萬計的【神武軍】令行禁止,瞬間佇立在原地,渾厚如山的血煞之氣伴隨着肅殺罡風席捲方圓十幾裡,看得遠方城牆上的守軍瑟瑟發抖。
“現在,說出你所知道的一切情報,包括你們平時搜刮民脂民膏的罪狀,我可以酌情給你和你的家人一些優待。”
對着門外的士兵吩咐一句,很快一個穿金戴銀,渾身珠光寶氣的中年人戰戰兢兢走進來。
隨後,破罐子破摔的憤怒噴涌而出,忍不住發出淒厲咆哮。
“看到那段城門了麼?”
幾名將領看着他厲聲悲鳴的模樣,默默翻了個白眼。
巍峨的金印無限膨脹,轉眼化作山嶽般的體型,底部玄奧的古篆雲紋籠罩整座城市,任何敏感一點的超凡者都能感應到那主宰天地的威嚴權柄。
“摸底得差不多了吧?”
等到王蜀被士兵拖走,趙胤舜輕聲呼喚,繼續用自己的眼睛做最後的確認和審判。
“那他們有反抗嗎?”
“嗯,把楚勤奮叫來一起旁聽。”
還沒商量明白,旁邊就有個身穿官服的大胖子發出淒厲哀嚎,彷彿死了爹孃一般。
然而趙胤舜根本懶得理這種將死之人,目光凝視護城大陣,緩緩吐出一個字。
“遵令!”
“好,下一個。”
明白了自己成了背鍋俠,柳曾圓以頭搶地,噴出一口鮮血。
見他擠出一抹扭曲的笑容,趙胤舜失笑搖搖頭。
“當年【鎮國公】一擊貫穿大陣,連帶着把一段十幾米寬的城牆抹去,餘威甚至滲透到了城內,轟出了一條近千米長的通道。”
言出法隨,柳曾圓身上的官服瞬間龜裂,爆散成漫天碎片,一生辛苦積攢的【官道】權柄瞬間煙消雲散。
渾身一抖,柳曾圓汗如雨下,像只蠕動的大蛆在地上掙扎。
另一名背鍋俠扶起柳曾圓,悲涼的問道。
頓了頓,楚勤奮成熟穩重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忍。
然而剛剛打開護城大陣不久,城牆下就傳來了清冷的嗓音。
“小人楊濤,參見【鎮國公】大人。”
雖然沒有造反,但可不算冤枉你。
勾結豪紳欺壓良民,強搶民田,姦淫擄掠,包庇罪犯……
渾身一陣激靈,柳曾圓不敢置信的盯着俊美少年,瘋狂反抗士兵的拉扯。
嗡~
隨着他的話語,籠罩方圓十幾裡的龐大法陣微微一顫,切斷了與天地靈脈的勾連,緩緩收縮消散。
“有,但……”
“巔峰時期渭璃郡駐紮了超過六十萬軍隊,六名神將,老百姓根本無力反抗,大量家破人亡。”
看着守將指向的方位,又看看城牆後面那條筆直的寬闊街道,柳曾圓瞳孔緊縮,無法想象當時的場面有多麼恐怖。
被兩名彪悍的【神武軍】士兵拖下去,柳曾圓一邊嘶吼,一邊飛踢雙腳,彷彿能凌空踹在趙胤舜身上。
“趙胤舜!你狐媚聖上,霍亂朝綱,殘害忠良,你不得好死,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革職!”
說完,幾名守將不着痕跡的交換視線,悄悄退下,只留下一衆世家豪族的家丁護院在城牆瑟瑟發抖。
“要不,降了吧?”
“嗯,基本上沒有無辜之人。”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我沒有造反!”
“君上,城內的要害已經全部控制下來了,將領和官員也一網打盡,需要現在審問他們麼?”
“啊?!!大人,您答應我的優待……”
說着,一個癡肥呆滯的人影被拖入大門,一把摔在趙胤舜面前。
“不太好,當年我們分給百姓的土地全部被搶回去了,甚至某些農民原本祖傳的土地也被趁亂搶走,兼併反而進一步加劇。”
不耐煩的蹙起眉頭,趙胤舜神念一動,天空中瞬間展開一方盤龍金印虛影。
“入城。”
數百米外,一名白衣勝雪的少年慵懶催馬前行,漫不經心的氣質根本不像是來攻城打仗的,反而像是踏青歸來的貴公子。
話音未落,趙胤舜猛地一掌拍在扶手上,發出沉悶巨響。
上回他來還需要暴力破城,這回他只要一個念頭就能褫奪城市的所有權,依附於【皇帝】的【官道】、【兵道】就是這麼慘。
唏噓嘆息,白衣少年徑直來到城主府,【神武軍】的先鋒已經麻利的衝進去一頓掃蕩,熟練的將其改造成了一個臨時指揮所。
“本地的世家實在太畜生了!”
“柳兄,怎麼辦?護城大陣還在掌握在我們手中,但沒有兵卒守城,咱們也堅持不了多久啊。”
目送他無能狂怒的遠去,趙胤舜忍俊不禁的抿抿嘴,看向楚勤奮。
“萬人如一人,肅穆無聲,這是什麼怪物軍隊?”
“【鎮國公】大人!小人剛纔沒認出您,恕罪啊!”
“不!吾乃郡守,你無權……”
“不!不能投降啊!那暴君殘害忠良,所過之處屍骨成山,無數賢良鄉紳被他抄家滅族,此等喪心病狂之人,我等萬萬不能投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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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你左腳跨入門檻,你是想造反嗎?來人啊!拖下去,抄家滅族!!”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只有同樣兵道路徑的人才能明白這看似簡單一幕的含金量。
“你不是罵我亂臣賊子嗎?我還是喜歡你剛纔桀驁不馴的模樣。”
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伴隨着他的命令,身後數以萬計的【神武軍】悄然啓動,排着整齊的隊列跟在他身後。
“沒關係,咱們還有護城大陣,咱們還能發動百姓守城,只要咱們軍民一體萬衆一心,堅守一段時間,等州府援軍一到,那暴君只能乖乖退兵!”
很快,一個幹練沉穩的青年走進來,恭敬侍立在趙胤舜身側,默默掏出紙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區區一介武夫……”
在衆人催促的視線中,柳曾圓硬着頭皮站出來,明知故問的低吼。
“將軍莫要欺我,護城大陣勾連天地靈脈,連大軍、神祇都能抵擋,怎麼可能擋不住區區一個黃毛小兒?”
…………………………
“各地的情況怎麼樣?”
這說明敵人的基層軍官實力非常強大,能在一瞬間就把主將的意志傳達到每一個士兵,同時還有足夠的血煞和統率力進行細膩微操。
噠噠噠~
厚重的馬蹄踏過直道,趙胤舜輕拉繮繩,立馬站定,遙望遠方巍峨的城池,眼中流露出一絲懷念。
“下一個!”
根本懶得理他,趙胤舜目光上移,看着籠罩整座城池的渾厚大陣,嗤笑勾起嘴角。
“王蜀?”
看着楚勤奮的雙眼,趙胤舜意味深長的笑道。
之前他也聽說過【鎮國公】的蓋世兇威,但以爲傳言多有誇張,沒想到現實比他想象的更加殘酷!
霎時間,他忽然明白了,爲什麼城裡那些老牌的世家全都提前跑路了,還忽悠他們這些傻乎乎的“外地人”,說【鎮國公】來了也不怕,沒什麼大逝……
事到如今,柳曾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寄希望於那虛無縹緲的援軍。
噗通~
柳曾圓忽然癱軟在地,絕望喃喃自語。
咕嚕~
嚥了口唾沫,城牆上的守軍將領放下望遠鏡,面面相覷。
搜刮民脂民膏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慫!
“柳大人,就算咱們想守城,也是有心無力,州府那邊把所有兵力全部調了回去,剩下咱們這些老弱病殘也就維持一下城內治安,怎麼跟【神武軍】這樣的虎狼之師抗衡啊?”
“下場很慘。”
“老爺!!【鎮國公】率軍攻入渭璃郡,殺得血流成河啊!!!”
說着,守將指着不遠處一段成色比較新的城牆,唏噓長嘆。
“更何況,我魯州乃儒家聖地,想必那小子也不敢大興刀兵,冒犯【聖衍公】的威嚴。”
“長這麼醜!是想造反嗎?來人啊!拖下去抄家滅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