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有所猜測?”
“啓稟君上,我沒有確定的證據,但根據情報,最近一段時間,【黑市】向魯州府的世家豪門提供了超過一千萬顆兵道覺醒大藥!”
“你是說……”
“嗯,那些倖存壯丁吞服的大藥很可能就是他們親人屍體煉製的!”
“…………”
屋內陷入了短暫的死寂,過了好一會兒,趙胤舜才幽幽舒了口氣。
“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那羣蟲豸,然而我還不料,也不信竟會兇殘到這地步。”
“他們怎麼有臉說我率獸食人啊?”
“到底是誰在食人?”
“那小畜生……他怎麼敢啊?”
黯淡的眼神逐漸放光,一羣人呼吸瞬間變得粗重。
“那無法無天的傢伙實在可怖,要不然,咱們走吧?”
煩躁的撓撓頭髮,嚴信充滿怨氣的抱怨道。
他們倒不是心疼這些旁支親戚或者家丁狗腿,而是從照片裡看到了自己可能的未來。
只不過他們是把屠宰後沒用的牛類殘肢內臟重新做成飼料給牛吃,然後成功搞出了瘋牛病這種害人害己的玩意……
如果把他們放到道德法律崩壞的地方,比如這個世界,那隻要有利潤,把父母的殘肢內臟做成飼料給兒女吃,或者把子女的殘肢內臟做成飼料給父母吃,都完全不是問題!
牛和人在他們眼裡的區別不大,都是能榨取剩餘價值的【商品】。
“你們難道沒有發現,陛下雖然阻止了【聖衍公】,但卻沒有對我們作出任何打壓嗎?”
實在不行,還可以請【北海王】從南部進攻【鎏陰封國】,只要許諾他們可以隨意燒殺搶掠,以【鎏陰封國】的富庶,那些海盜肯定會心動!
“畜生!畜生!”
“在。”
“戚彤。”
想到這,史興國意味深長的抿嘴一笑:“別灰心,咱們的勝算可不低!”
“遵令!”
看着手裡的最新情報,嚴信感覺到自己的牙關在格格打顫,嚥了口唾沫,又使勁抿了抿嘴,這才壓下戰慄的身體。
“扶桑軍隊夏天都被那小子打爆了,以他那睚眥必報的個性,你能保證他不會慫恿【皇帝】向扶桑開戰?”
兩個世界一對比,“良心”企業家們的本質邏輯沒有絲毫改變——最大限度壓榨剩餘價值!
唯一的區別就是前世的企業家們經歷過工人爺爺的毒打,被迫提高了法律與道德底線,所以“受害者”才僅限於可憐的牛牛……
等吊足了他們的胃口,史興國才故作神秘的低語道。
超過一千萬大軍,就算打不贏,守個三五年總可以吧?
“如果祂能出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小兒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沉默良久,提議逃走的家主們惱羞成怒,惡狠狠的盯着史興國。
您那【幽煌】更是紫汪汪的,滲得人心頭髮寒!
抽抽嘴角,戚彤沉吟片刻,最後還是無奈低下頭。
這天下,難道就沒人能製得了那個惡魔嗎?
嘴角勾起一絲猙獰弧度,趙胤舜手指在地圖上輕點。
“就算亞聖勸不動,難道九階真聖還勸不動?”
一切的一切,在那個惡魔眼裡都不過是個笑話!
“到時候【神武軍】登陸扶桑本土,橫掃萬里,馬踏京都,你們這些傢伙都是甕中之鱉!”
“…………”
等到老巢被一鍋端,那【鎮國公】再厲害也不過是一介粗鄙武夫,項羽怎麼死他就得怎麼死!
嘴角剛揚起一絲獰笑,史興國又緩緩蹙起眉頭。
“其他州府的地頭蛇可不是溫良恭儉讓的謙謙君子,更何況海外那些貪婪餓狼!”
聽到史興國意有所指的僭越之語,一羣人呼吸一滯,只感覺鎮壓在頭頂上的一座大山驟然粉碎,頓覺天地一片寬廣!
沒了【皇帝】撐腰,你區區一個六階武夫算個什麼東西?
七階神祇弄不死你,八階亞聖難道還弄不死你?
“魔鬼!那傢伙是個魔鬼!”
“那些竊田賤畜根本不算人!等老子回去一定要把他們都殺光!!”
“現在的神州大地烽煙四起,叛亂不斷,大旻,早已不是當年的巔峰大旻,【皇帝】也早已不是高不可攀的萬聖之聖了啊……”
“一羣攜帶大量財富的無根浮萍會是什麼下場,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
一句話讓打退堂鼓的家主們心生絕望,剎那間,他們有種天下雖大,卻沒有絲毫容身之地的悲涼。
“咦?怎麼好像有些刁民還挺喜歡他?竟然有很多人在支持他的政策?”
“要不然,咱們去海外吧,扶桑怎麼樣?雖然國小地貧,但以咱們的家底,到哪兒都是人上人!”
“啓稟君上,前期【神武軍】推進速度非常快,絕大部分罪人都沒跑掉,四個郡總共抓獲了11萬7千餘人,不過大部分層級都不是很高,真正的世家核心成員都早已撤退到了州府。”
對了,驥州那些野人這些年一直對燎州虎視眈眈,如果他們到時候佔了燎州,還能從北邊夾擊!
他們肯定不會放過這種趁火打劫的機會!
想到這,史興國嘴角終於抑制不住的瘋狂上揚。
看到情報裡趙胤舜將原本屬於他們的土地分給泥腿子,幾名剛剛遷徙到州府的家主眼睛都紅了,咬牙切齒的猙獰咆哮。
“但【聖衍公】到現在都沒出手,甚至沒有派出孔家代表與我們通通氣,這背後的含義已經不言而喻。”
“沒關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先給他們打個樣,讓他們看看自己‘光明’的未來。”
“一羣畜生!竟敢拿老爺的地!!”
“湯鴻達,把各郡的犯人都集中到郡城。”
“狗皇……”
“有人阻攔了祂,而整個大旻有能力阻攔祂的,有且僅有一人……”
到時候【皇帝】的力量進一步衰弱,神州結界就鎮不住外敵了,完全可以引扶桑大軍入魯,從東邊夾擊【鎏陰封國】。
就算你再逆天,連八階亞聖都能抵擋,那九階真聖呢?
“史兄!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至於【商品】會不會哭,會不會痛,他們根本不在意……除非……
“…………”
狠狠將手裡的情報文件摔在桌子上,偌大的廳堂頓時像是炸了鍋一樣,壓抑已久的情緒轟然爆發,所有人都盡情發泄着心中的憤怒,以及……恐懼!
文件中夾雜的照片散落一地,那些猙獰扭曲的熟悉臉龐看得他們心頭髮寒,更有種感同身受的極致恐慌!
“直隸!帝都!我就不信他敢在天子腳下大開殺戒!”
情報翻到後面,一名家主眉頭緩緩打結。
………………………………
看着那照片裡一個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猙獰臉龐,衆人彷彿隔着千萬裡都感受到了他們那不可言述的極致痛苦,某些人的眼眶甚至都溼潤了。
魯州府內,一座奢華深幽的大院裡,各大家族的話事人齊聚一堂,然而除了粗重顫抖的喘息聲,整座大堂安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他們明白,趙胤舜這是在殺雞儆猴,而他們就是那隻猴!
唰的一下,所有人視線齊聚一堂,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狠狠一握拳,史興國堅定果決的低吼。
五指緩慢而猙獰的握緊,趙胤舜深吸一口氣,平靜的低聲問道。
…………
恍惚間,趙胤舜想起了前世老倫敦正米字旗的“良心”企業家,他們也幹過類似的事情。
“陛下偏心啊!”
聽到這話,衆人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濁氣,隨後揚起興奮獰笑,已經開始幻想回去之後要如何把那些盜竊他們田產的賤畜扒皮抽筋!
“他甚至還把這些暴行刊登在報紙上炫耀!說什麼讓老百姓沾沾喜氣,簡直喪心病狂!”
“孔家到底是什麼態度?死了一名大儒,現在各郡的青年俊傑全都被吊在路燈上當蠟燭,他們還坐得住?”
“…………”
如果放任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出逃,這仗根本就不用打了!
只有把他們拴在一起,對上那恐怖的傢伙纔有勝算!
“不是要,而是已經出手了,不然以儒家的底蘊,隨便叫來幾名亞聖‘勸勸’【鎮國公】,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禽獸暴君,率獸食人,他不會有好下場的!死後一定會墜入阿鼻地獄!”
委屈的話語引起了頓時衆人共鳴:“是啊,吾等世代忠良,【聖衍公】更是國之倚柱,陛下爲何要自毀長城,放任那惡魔荼毒蒼生啊?”
因爲他們知道,如果他們落到那個惡魔手裡,也會像燈籠一樣掛在路燈和房檐上,在熊熊業火中遭受永無止境的折磨!
他們引以爲豪的家世,權柄,血統,人脈……
“遵令。”
然而一通無能狂怒後,衆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色厲內荏的瞳孔深處看到一絲恐懼。
畢竟,他們的家族再顯赫,難道還比得過世襲罔替的【聖衍公】?
想到這,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看向一個最尊貴的空位,那裡本應該坐着【聖衍公府】派來的代表,然而不知道什麼原因,孔家始終沒有派人來參加他們的會議。
“各郡的土豪劣紳都抓到了嗎?還有城裡面那些該死的蠹蟲。”
嘶~
在場都是聰明人,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咳咳,坊間傳聞,長公主寵幸狐媚,剛愎自用,獨斷專行,不似明君……朝廷諸公不滿久矣……咳咳,只是傳聞啊……諸君莫要當真。”
“你的意思是說,陛下真要對【聖衍公】出手?”
等等,還是不保險,那怪物根本無法以常理度之……
咔嚓一聲捏碎手中的茶杯,嚴信目眥欲裂,拍案而起,但脫口而出的話語戛然而止,像是想起了什麼,渾身一陣激靈,惶恐不安的看了眼頭頂,委屈抿了抿嘴。
聞言,摩挲着手裡的情報文件,史興國疲憊的長嘆一口氣。
“快過年了,你陪我走一趟,咱們親自去給四郡人民送溫暖。”
見狀,史興國終於完全放下心來,開始暗暗琢磨。
霎時間,衆人心頭不約而同一緊,頓時想起了這些年下過的黑手,其中有些甚至是外地來投靠他們的親戚!
但在錢帛的誘惑面前,微薄的血脈親情根本不值一提!
另一邊,觀察着衆人變化莫測的難看錶情,史興國悄悄鬆了口氣。
…………
有一雙鐵拳狠狠砸到他們臉上,讓他們感受到痛苦,感受到恐懼!
“…………”
…………
“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選擇了,只能跟他鬥到底!”
“呵呵,暫時是不敢,但等到長公主繼位,以她對【鎮國公】的寵愛,你信不信他敢在紫禁城裡亂殺?”
“你們是不是忘了,這一代的【聖衍公】可是橫壓一個時代的絕世天驕,祂年輕時的神威比之如今的【鎮國公】有過之而不無及,只不過登神後無心管理凡塵俗事,這才讓世人忘記了祂的威嚴。”
史興國冷冷一笑,但隨後又無奈的長嘆一聲。
“孔家到現在都還沒有迴應,看來上層的鬥爭角力比我們想象得更加兇險,我們恐怕要做好獨自應對【鎮國公】的準備……”
蒼天無眼啊!!
“走?往哪兒走?”
“離開了魯州,離開了土地,離開了人脈,你們真以爲能保得住財富嗎?”
“他有什麼資格審判我們的人?真以爲他是代表天道的聖人嗎?!”
業火燃燒的光是沒有溫度的!
“何止荼毒蒼生,整個魯州都化爲人間煉獄了,你們看看這裡面說的……慘叫哀嚎響徹方圓百里,餘音饒城三日不絕……什麼鐵石心腸的畜生才能幹出來這種暴行?”
“那你說要怎麼辦?”
東西南北四面大軍合圍,優勢在我!
你【鎮國公】就是移山倒海的偉力,也得被碾爲齏粉!
然而,就在同一時間,史興國寄予厚望的千萬大軍指揮部裡,六名神將卻在集體摳腦殼。
“一千萬新兵蛋子,一個軍官沒有,我要他們何用?!”
“我算了一下,咱們六人合力,最多也就能控制一百多萬軍隊,其他人只能當提供血煞的預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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