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側,當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陳少君的時候,嗡,陳少君目光坦然,身軀微震,隨即一股龐大浩然正氣,至陽至剛,從他體內噴薄而出。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下則爲河嶽,上則爲日星。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這就是浩然正氣!
相比起所謂的正道宗派,儒道代表的其實才是最純粹的那種“正”,那是天地間億萬年,無數人正直念頭彙集的真正“大道”。
如果說原本的陳少君還有意低調,不願意吸引過多的注意,那麼這一刻,當陳少君利劍出鞘,激發出金色書頁中那股強大、純粹的浩然正氣,在這個陰暗的鬼族地界中,頓時有如皓日當空,乾坤正立,令所有的一切爲之黯然失色。
“啊!”
“浩然正氣!他真的是儒道中人!”
四周圍一陣陣驚呼,一雙雙原本還打量着陳少君,頗爲不善的目光,彷彿受到火焰灼燒一般,一個個神色倉慌,紛紛退避開來。
人羣一片騷動。
對於儒道那種純粹到極致的力量,幾乎是烙印進了所有人的靈魂深處。
畏懼!
驚恐!
這一刻的陳少君在衆人眼中的形象陡然變得高大起來,衆人哪裡還敢有一點點輕視。
這一招反客爲主取得的效果遠遠超出想像。
陳少君灑然一笑,高昂着頭顱,從這羣宗派武者之中穿行而過,所到之處,衆人紛紛退避,就算正一道等正道宗派,看向陳少君的目光也多了些敬重,和之前並不相同。
“嘻嘻,公子果然厲害!”
小綰看到這一幕,掩嘴輕笑,和卞清跟着陳少君身後,大搖大擺的往前走去。
太陰宗雖然也是威名赫赫,名聲在外,但哪裡有陳少君儒道中人的名頭好用。
小綰也樂得狐假虎威,跟着威風一把。
“唳!”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一陣高亢的嘯聲傳來,只不過片刻的時間,人羣陣陣騷動。
陳少君和卞清心中詫異,齊齊扭頭望去,只見人羣后方,二三十隻龍蝠張開翅膀,以驚人的速度朝着這裡飛躍而來,而與此同時,地面上一道道身影兔起鶻落,與龍蝠一起朝着這裡奔來。
“是天蠍宗的人!”
耳畔突然傳來卞清的聲音,在這些龍蝠出現的剎那,主僕二人頓時變了臉色。
“不會這麼巧吧。”
小蝸站在陳少君肩頭,也微微透出一絲緊張,這一次出現的天蠍宗人要比上次多得多。
“先別慌,這裡宗派聚集,除了邪道一脈,還有大量的正道高手,天蠍宗就算勢大,也必然有所顧忌,不敢那麼明目張膽的動手。”
陳少君沉聲道。
他的眉頭皺起,不得不說,天蠍宗在此時出現,確實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狂風呼嘯,氣浪翻滾,只不過片刻的時間,那些龍蝠便收攏翅膀,紛紛落在了地上,後方那些弟子也紛紛趕了上來。
“快搜,大師兄發下話來,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他們。”
遠遠地,陳少君聽到一名天蠍宗弟子厲聲道。
“公子,小姐,怎麼辦?”
小綰臉色蒼白,也明顯不安了。小姐傷勢未愈,再加上之前和千刃宗的人動手,更是元氣大傷,僅憑陳少君一人,根本不可能對抗得了這麼多人。
更加不妙的是,在天蠍宗出現之後,周圍一雙雙目光再次下意識的落在了陳少君等人的身上。
“這裡這麼多人,只有他們看着最面生,你們說,他們會不會就是姚天位要找的人?”
“難說,一般宗派中人絕沒有那麼大膽子去招惹天蠍宗。”
衆人小聲議論,若說這裡誰最可疑,最有可能是天蠍宗要找的人,毫無疑問也只有陳少君他們了。
卞清沒有說話,但是目光也不由下意識的望向了陳少君,這種時候也只有看他了。
就連小蝸這個時候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陳少君。
陳少君沉吟不語,腦海中急速思考着對策。
逃已經來不及了,這個時候離開只會更加可疑。而且以天蠍宗人的速度來看,要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在陳少君等人所在的位置。
陳少君甚至看到其中一人拿出一張畫影圖形在人羣中比對。
更要命的是,當其他宗門的人紛紛看向陳少君等人的時候,天蠍宗衆人顯然也察覺到了異樣,其中幾名天蠍宗弟子神色凌厲,也跟着下意識看了過來。
“師兄,是儒道中人!”
“看起來很可疑,過去看看。”
陳少君聽到其中幾人議論着,同時不斷上下打量着陳少君,特別是陳少君和卞清。
“走!”
就在說話的這會兒,幾名天蠍宗弟子立即轉身朝着陳少君等人的方向而來。
陳少君還沒說什麼,小綰的臉色就已經變得煞白,毫無疑問這是衆人最不想看到的情況。
“別慌,你們仔細看下,來的只是一些普通的天蠍宗弟子,姚天位並沒有出現。”
陳少君神色冷靜,突然開口道。
“不錯,姚天位確實沒有出現。”
卞清也開口道。
之前的時候一片混亂,沒有留意,但此時冷靜下來,卞清也發現,來的全都是普通的天蠍宗弟子,至於正主的姚天位不知爲何竟然沒有出現。
——這種情況可並不尋常。
“不只是他,你沒發現嗎,各派的大人物,包括那些十地法王都沒有出現,看起來似乎發生了一些其他的,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幾乎是本能的,陳少君感覺之前在鬼族地界中似乎發生了什麼:
“不過不管怎麼樣,只要姚天位不在,就是個好消息,至少我們還有轉圜的餘地。”
對陳少君等人最熟悉的就是姚天位了,而且不管陳少君還是卞清都和他交過手,兩人的這些僞裝,在姚天位面前未必有效,但是換做其他的弟子,對方恐怕不見得有姚天位那麼厲害。
聽到陳少君的話,衆人的神情總算舒緩了一些。
呼,風聲呼嘯,衣袂破空,就這麼片刻,一名名天蠍宗弟子飛掠而來,將陳少君等人立即團團包圍。
隨着天蠍宗的這番動靜,四面八方,頓時一片寂靜,無數正邪武者頓時紛紛望了過來。
氣氛立即變得微妙起來。
“帶隊的是灰蠍!”
“這個傢伙心狠手辣,不比姚天位好多少,不好得罪!”
“這下有戲看了。”
周圍人羣小聲議論。
“你們是什麼人?哪門哪派的?爲什麼以前從沒見過你們?”
就在這個時候,走在最前方的青年,也就是灰蠍開口說話了,他的雙目如刀,眼神中帶着一股煞氣,他說話的時候,全身肌肉緊繃,體內氣息如潮,整個人如弓弦拉緊,似乎只要陳少君說的不對,立即就準備對手。
“哼,好大的口氣,什麼時候天蠍宗竟然都能管我們儒道一脈的頭上了。”
陳少君目光如刀,即便面對數倍於己方的天蠍宗高手,也毫無懼色。
“什麼?“
“儒道!”
聽到陳少君自報家門,周圍的天蠍宗弟子頓時神色劇變,唰,一個個如避瘟疫,立即紛紛拉開了距離,而爲首的灰蠍也是微微變色。
雖然之前從大師兄那裡已經知道一點消息,但是抓捕一個儒生和得罪儒道那是完全不同。
就算天蠍宗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得罪整個儒道。
如果抓到的是大師兄說的那個人還好,對外也是師出有名,但如果不是,或者更糟糕一點,引來那位隱藏的,負責帶隊的儒道宗師,只怕他們所有人統統都得死。
想到這裡,那名灰蠍幾乎下意識的望向周圍,似乎想要尋找那名“隱藏”的“儒道宗師”。
一旁的卞清和小綰看到這一幕,心中暗笑,陳少君是儒生不假,或者他的修爲已經達到了大儒,但是和邪道忌憚的儒道,或者說儒門,還真是差的十萬八千里,至少現在,陳少君還不是諸派眼中忌憚的那種“儒道”,自然更不會有什麼師門長輩在暗中守護。
不過對面,僅僅只是一瞬,灰蠍便恢復如常。
“哈哈哈,原來是儒道的師兄,在下灰蠍,失禮了。我們天蠍宗對儒道向來敬重,也無意與儒道爲敵,這一次,在下也是身負宗門任務,抓捕幾個屑小之輩。”
“不久之前,有人冒充儒道中人,使用遁地之術,從我們大師兄手中搶了一個人,並且劫爲人質,此人膽大妄爲,心狠手辣,簡直人人得而誅之,師兄在儒門一脈,不知道有沒有見過此人?”
灰蠍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說話的時候,目光瞥着陳少君,若有深意。
貌恭實倨!
這就是陳少君的感覺。
毫無疑問,對方是在試探自己。
陳少君甚至能夠感覺到對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不放過任何一個表情,似乎試圖從自己身上查探出某些東西。
而且這人含沙射影,說話的時候將陳少君大大貶低了一番,讓人心中實在不喜。
“哦,我這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我倒不知道你們天蠍宗一脈竟然還有東西值得儒道去搶。”
陳少君淡淡道。
聽到陳少君的話,灰蠍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陳少君言下之意不僅隱射天蠍宗說的不盡不實,編造了整個謊言,還暗中倒打一把,暗示天蠍宗栽贓陷害,無中生有。
“哼,這位師兄,真相如何可由不得你來說。”
話不投機半句多,灰蠍頓時也不客氣了,他的右手探入袖中,迅速抽出了那捲畫影圖形,然後陡手一揚,啪,立即展開了卷軸,白色的畫紙上一個武道少年栩栩如生,躍然其上,正是陳少君之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