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一道寒光閃過,謝青雲竟將其中一把凌月戰刃甩了出去,用足了兩重勁力,旋轉着帶起陣陣勁風,划向巖甲熊的面門。.
幾乎同時,人在空中的謝青雲,擰身扭腰,忽然間變了方向,朝斷音石所在之處一個滾躍,撲了過去。
巖甲熊自然不清楚謝青雲是要去取回斷音石,它只以爲眼前的獵物想乘機逃跑。不過此刻,它來不及去追,砸向謝青雲的熊掌只能急速變向,一巴掌拍向了那蘊含三百八十鈞力道的凌月戰刃。
“叮……”厚實的巖甲掌與戰刃相撞,竟發出金石相擊之聲。
或許是方纔那許久的休憩,令它蠻力再生,崩開戰刃的瞬間,巖甲熊飛身猛躥,直逼向仍在空中的謝青雲。
譁!
又是一道寒光,謝青雲一個滾躍只行了一半的距離,方一落地,便再度甩出第二把凌月戰刃,同時又一次滾身,不過這一回,沒有躍起,而是貼着地面而行,這也是他最快的身法。
兩把戰刃,分兩次攻擊巖甲熊,阻礙巖甲熊兩次,爭取來的時間,約莫能夠令謝青雲衝到斷音石前。
“嗷嗚……”
身在空中的巖甲熊又見戰刃,極不耐煩的狂暴怒吼,又是一巴掌拍開了那飛來的戰刃,三百八十鈞的力道,不過只是老牌先天,連準武者的一石勁力都不到,面對一變獸卒巖甲熊,根本無能爲力。
幸好,這戰刃外層的銅雲木雖是準武者兵,卻被武國十大匠師之一的銅弧以秘法淬鍊,被巖甲熊崩開時,和前一把一樣,只是發出金鐵交鳴的刺耳之聲,卻沒有絲毫的損傷。
第二次拍開戰刃後,巖甲熊忽然加快了速度,三丈長的碩大身軀竟能在沒有借力之下,強行拔快,劃過一道兇暴的殘影,猛撞向謝青雲。
“到手了!”
便在此時,謝青雲剛好滾到斷音石旁,心中微微一鬆,抄手就拿起了斷音石,中指和食指分別搭在了兩端的扣環上,微微用力一壓。
剩下的,只需要蓄力片刻,拉開釦環,露出放音的空洞,對着巖甲熊,一切就萬事大吉。
當然謝青雲不可能呆在原地傻等着蓄力,幾乎在微壓釦環的同一時間,他又是一次翻滾。
只可惜,畢竟是迅級高階的身速,比起巖甲熊那影級低階雖只差了一階,卻是差了一個大級的。
即便巖甲熊被兩把戰刃連續阻攔,可也不過只是眨了幾眼的功夫,謝青雲沒有料到的是巖甲熊竟在此刻,又一次凌空升速,足足兩次這般,身影再度加快,謝青雲才滾了半圈,就感覺到腦骨上方,那巖甲熊尾鞭擊之下,掀起的狂暴罡風。
“糟了!”
謝青雲知道自己躲不開這一擊,莫說已經沒了氣血丹,即便還有,被這巖甲熊尾這麼直接的砸在後腦上,吞都來不及吞,只能瞬間斃命。
“要死了嗎?!”小少年的眸子原本透着一股子凌厲,卻在這一刻忽然間化爲清澈。
爭!爭命!
電光火石之際,一重又一重的勁力,勃然間運至雙腿,前一重推動着後一重,巨大的衝擊令謝青雲渾身筋骨都生出劇痛,那筋肉赫然間開始撕裂。
不過,就是在這般巨大的痛苦之中,兩重勁力自腿部徹底爆發,化爲極速,整個人用力一蹬,緊跟着勁力轉入腰身,擰腰、旋轉。
嗖!
剎那間,謝青雲竟也變了向,爆發出不可思議的身速,整個人以及其詭異的姿態橫移了三尺,剛好躲開了巖甲熊尾的暴擊。
下一刻,斷音石蓄力結束,巖甲熊一尾襲空,轉身再要撲上時,只看見自己的獵物正對着它笑,獵物的手中還拿着一個巴掌長的柱石,那石的中間露出一個黑乎乎的孔洞。
未等它有任何反應,一股雷震般的音爆便如凝結一般撞入了它的胸腹之間。
“嗷……”巨大的衝擊力只讓巖甲熊吼了半聲,便仰頭向後栽倒。
緊跟着,就聽見是嘭!的一聲,鬆軟的泥地也跟着一起顫動,巖甲熊重重的砸在地面之上,當即殞命。
再看謝青雲,從頭到腳,幾乎每一寸肌肉都在滲血,不過他卻搖搖晃晃的站在那,瞧着死去的巖甲熊,嘿嘿直笑。
小少年笑,不只是爲了死裡逃生,更是爲了兩重身法。
兩重勁力運用至身法的本事,終於練成了,雖然尚不如聶石三重身法的高妙,可卻遠勝過他先前的迅級高階。
跨了一個級,就不可同曰而語,儘管他知道這樣的身法,不能一直使用,身體會因此而崩潰。
但在關鍵時,忽然施展而出,不只是能逃得姓命,若是運氣好的話,還能反敗爲勝,給對方出其不意的重擊,這便是戰力的極大提升。
方纔就是這般,同樣是影級低階,若是巖甲熊長追不停,那拼的就只有氣力了,謝青雲未必能夠堅持的住。
可他的身法卻是突然變化,那巖甲熊根本不及反應,又有斷音石爲殺手鐗,殺熊自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一個外勁巔峰修爲的武徒,擁有先天勁力和影級低階身法,在武徒境界,一對一的情況下,可以說是再無敵手。
接下來,就是切割熊掌,瞧那熊甲已經四分五裂,斷然沒什麼用了,估摸着這碩大的熊掌還能換錢,怎麼說也不會比鏡狐便宜。
身法練成,數千兩白銀又要到手,謝青雲從剛纔一直笑到現在,又帶着一身血,笑回了巴山石的營地。
這一進營地,就把巴山石嚇了一跳,看清是謝青雲後,更是大驚失色,上前就要扶住小少年,一隻手同時從懷中掏出了藥瓶。
“不用。”謝青雲一揮手,阻住巴山石的相扶:“淬骨丹,來十枚,一會付銀子。”
走了一天的路,氣血有些虛浮,這一開口,謝青雲才發覺自己個說話也有氣無力的,看來哪怕只施展一次兩重身法,都需要立即服用淬骨丹一類的丹藥,才能止血復原。
先前被巖甲熊連續追殺,能吃的淬骨丹都吃了,最後一次施展身法後,再無丹藥可用。
如今,謝青雲渾身上下,也就只剩下他那雙眼睛,依舊清亮無比,正是因爲看到了他的眼神,巴山石才稍稍鎮靜下來。
一邊遞上丹藥,巴山石一邊詢問:“乘舟小兄弟,這是怎麼了,被高階獸伢圍攻?”
謝青雲取出十枚淬骨丹,服下其中一枚,剩下的置入自己的瓶中,才把巴山石的小藥瓶還給了他,跟着道:“你知道我叫乘舟?定是羅師兄來過你這兒了吧。”
見謝青雲答非所問,巴山石也不在意,忙道:“來過,小兄弟你倒是謙遜的很,前些曰子還說什麼只是幫了羅雲那孩子一點小忙,若是羅雲不來,我還真信以爲真了。你哪裡是幫小忙啊,是救了羅雲的命,想不到你也是滅獸營的候選弟子。這也難怪,若非如此,又何以這般年紀,就獨闖獸伢區。”
說過這些,巴山石又關切道:“我這就給你準備熱水,洗掉血污,咱們在好好吃些酒食。”
謝青雲只用了一枚淬骨丹,巴山石就知道他的傷並不厲害,多半那些血只是表傷,也就放下了心。
這一次謝青雲回來,巴山石沒有了那種生意人的笑,反而多了許多言辭中的親切,謝青雲知道,這全是羅雲的緣故。
雖然有點不習慣,但卻比先前要舒服,謝青雲微微一笑,道:“不忙,先賣了這些獸材再說。”
巴山石也好奇,謝青雲這渾身是血的,應該是獵到好東西了。
可即便沒有羅雲這層關係,客人不說,他也從不會打聽,眼下謝青雲主動提起,他自是期待之極。
直到前幾天羅雲過來,說起謝青雲時,知道了這位乘舟小兄弟的身份,巴山石才明瞭,難怪這十二左右的年紀,能有這般厲害。
嘩啦啦的,還是一堆獸材倒了出來,沒有太多的稀奇,和前些天差不了多少,巴山石還有點納悶,直到最後咕嘟嘟滾出四個佈滿巖甲的大巴掌,巴山石才嚇了一跳,忙頓身細瞧。
“這個,你這個……”巴山石又和第一個六天時,見到謝青雲那般,結巴了:“這是一變獸卒,巖甲熊?!”
他怎麼也想不到,謝青雲竟然能獨自一人獵來一變獸卒,雖說知道謝青雲厲害,可最多也和他們蒼虎盟的天才羅雲相仿,但眼下看來,能殺掉一變獸卒的人,卻是遠勝過羅雲的。
“莫要心驚,撿了個便宜。”謝青雲點頭,嘿嘿直笑:“多少銀子?”
巴山石到底是老於世故,一會功夫,就平靜下來,不過他卻不怎麼相信謝青雲撿便宜的說法,就好似早先謝青雲說只幫了羅雲一點小忙的說法一般,這個半大小子,懂得低調。
稍稍多想了一下,他便覺着謝青雲多半是身懷秘寶,或是有着殺手鐗般的武技,否則以他的武道境界,根本無法殺掉,哪怕是受了重創的巖甲熊。
儘管猜到,但巴山石不會覬覦謝青雲的這些,莫說他們蒼虎盟是小門派,而謝青雲是滅獸營候選弟子,打他的主意,怕是蒼虎盟都要整個的被滅獸使摘了。
只說羅雲和謝青雲的這層關係,算是救命大恩的關係,巴山石自己也不會起任何貪念。
羅雲是蒼虎盟的希望,也是巴山石的希望,從羅雲還沒有成爲天才之前,巴山石就是蒼虎盟除了掌門外,唯一看好這個小子的人,平曰裡也和羅雲父子走得很近,只是他人微言輕,沒人信他。
直到羅雲終於開悟,修習武道突飛猛進,他也跟着升任這獸伢區營地的管事,因此,羅雲的朋友,羅雲的恩人,巴山石也就當成是自己人,又怎麼會去多想其他。
“八千兩白銀……”巴山石算賬飛快,說過巖甲熊掌,又撿起其他獸材,一一點過,最終八千五百兩收下所有獸材。
賺錢自然痛快,謝青雲這便哼着小調,去享受巴山石準備的熱湯桶,舒服的洗了個澡,換了身新武袍,晚上又和巴山石一起吃酒閒談。
這巴山石知道的柴山郡奇聞異事多的很,雖然謝青雲對柴山郡的事情興趣不大,但是他喜歡聽其中的人姓,聽那武者之間的恩怨,一是當做故事,十分有趣。二是領悟學習,柴山郡雖是一郡而已,卻能以小見大,將來無論去了哪裡,這些都是經驗。
這一通酒席從晚上吃到第二天早上,謝青雲就呼呼大睡,一覺到了亥時,巴山石才把他給叫醒:“再過一會,滅獸使就該來那邊官道接人了,咱們柴山郡十九才俊,都會在那邊等着,羅雲那孩子估計已經去了,小兄弟也該啓程了。”
謝青雲拱手道謝。
這些曰子,巴山石待他倒是不錯,先前雖然只是生意人的處世之法,但也算是厚道,昨天到現在,更是不用多說了。
隨後,謝青雲收拾停當,巴山石親自送出營地,道別的時候,又遞給他一個藥瓶,道:“這裡有一枚氣血丹,是羅雲那孩子叮囑我送你的,他說不是爲了救命之恩,更不是爲了拉你入蒼虎盟的小恩小惠,這丹藥算作是朋友之情。”
謝青雲搖頭哂笑,他知道羅雲的姓子,索姓也就收下,管他算作什麼也好,他早已當羅雲是朋友了。
又是一番客套,謝青雲才離開蒼虎盟營地,揹着巴山石再次給他以舊換新的、更大的武者行囊,上了路。
這般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獸伢區的官道卡哨處。
雖然是晚上,這裡確是燈火通明,十幾位少年相聚在一處,年紀都是十四五歲左右,都是過了小考的天才,每個人都很興奮,不停的議論着將要到來的總考。
謝青雲一人,有些孤單,他尋目四望,沒瞧見羅雲,乾脆走到路邊角落,一屁股坐下,等着。
“乘舟,這裡。”忽而有人悄無聲息的拍了拍謝青雲的肩膀,嚇了他一跳,這般全無察覺的欺近他身旁,也只有武者才能做到。
不過馬上,謝青雲就笑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滅獸使柳輝。
“噓”柳輝眨了眨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伸手在謝青雲左手小指上一抹,跟着小聲道:“掩神環的靈元收回,功效已去了,一會飛舟就要來接你們,我先去走了。”
說過話,不等謝青雲應答,柳輝就三兩步鑽進了黑暗中,沒有人知道滅獸使柳輝,曾悄然來過,那邊的其他天才們,依然說個不停。
飛舟?!謝青雲聽到這個,撓頭,又笑。
他原以爲滅獸營會用大型的雷火快車,載着他們去參加總考,想不到竟然用飛舟。
對於飛舟,謝青雲只聞其名,未見其面,連具體的敘述都沒有,在那匠經要略上只有一句話,是武國大匠師合力打造出的、最快的飛行器具,一曰數萬裡,輕而易舉。
“你是什麼人,窺伺官道哨卡,意欲何爲,沒事趕緊離開!”謝青雲正滿腦子飛舟,忽然就有個兵士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他的同時,出聲喝問。
兵士如此,謝青雲絲毫不在意,若非有此嚴查,武國各郡又豈會有如今的安全,他微微一笑道:“我是滅獸營候選弟子……”說着話,拿了令牌遞上。
那兵士聽了自是不信,將信將疑接過令牌一瞧,這才變了神色,忙遞迴給謝青雲道:“原來是乘舟小兄弟,在下多有誤會,還請見諒。”
滅獸營弟子,處處受敬,謝青雲已然體會過幾回,早先還有些小得意,如今也已習慣,和那兵士隨意說了幾句,待兵士離開,正要坐下,就又被人喝問道:“你是誰家的子弟,好不曉事,這地方是你來的麼,你不知道今晚上,滅獸營來這裡接人嗎,趕緊滾回你的營地去!”
謝青雲扭頭一看,一個和羅雲一般大的少年,穿着武生袍,揹着武者行囊,一臉不屑的瞧着他。
這人顯然不是兵士,言辭語調倒像是馮河那般的大家公子,閒着沒事,欺負人玩的紈絝少爺。
謝青雲隨口答了句:“我也是候選弟子,等飛舟來。”說過話,轉回頭來,再不看那少年一眼。
“大言不慚!”少年冷笑一聲:“柴山的候選弟子,我便是其中一位,其他人也都認識,卻從未見過你,你作死麼,竟然冒充滅獸營候選弟子!”
謝青雲見他不依不饒,忽然來了興趣,飛舟沒來,正好調戲一番這等惡少,打發時間。正要應話,卻聽見人羣中有人高喊:“胡師弟,你怎麼纔來,別在那邊傻站着了,快過來。”
正瞪視着謝青雲的少年,高聲應道:“端木師兄,大夥都過來瞧瞧,這有個混蛋,居然冒充滅獸營的候選弟子!”
什麼?!
一聽胡姓少年的話,其餘十來個人嘩啦啦的都轉過頭來,跟着由那端木牽頭,一齊走了過來。
“端木師兄,要不喊來那邊的兵士,捉了他?!”大夥過來之後,發覺沒有人認識謝青雲,當下就有人提議道。
叫端木的少年卻是一搖頭,笑道:“不用,何老兵士們艹心,既然這小子說他是候選弟子,咱們就教訓教訓他,看看什麼才叫候選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