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怎麼辦,你們家有人認識大人物嗎?”姜秀性子急,一聽過平江的話,當下就看着司寇他們。
只可惜無論是司寇,還是羅雲、燕興,亦或是子車行,雖不是普通小民,卻也不是大家族,司寇的弓法師父雖然不是三藝經院的教習,但也只不過是一變武師。
羅雲自不用說,蒼虎盟小門派,一點勢力都沒有。燕興學的是醫術針法,師父是山野修醫的武者,同樣沒有什麼來頭,子車行天生力大,也沒有什麼師父,都是在三藝經院的武院中所學。
“我去找肖遙幫忙。”子車行拍着腦門道:“這廝入了朝鳳丹宗,那可是武國最強的丹藥宗門,就算請不來武聖宗主,請到二變武師也是可以的。”
“二變武師?”姜秀有些遲疑。
“莫要小瞧了丹藥武者,和匠師一般,即便境界不夠武聖,也是誰也惹不起的,誰都想要靈藥,誰都想要靈寶,二變丹藥武師,代表朝鳳丹宗出來,誰也要給幾分面子。”燕興對丹藥武者十分熟悉,當下解釋道。
“正是如此。”平江身爲武師,又是教習,眼界自然比幾個弟子要開闊的多。
“我也去找齊天幫忙,他本身就是清河郡烈武門弟子,又被烈武營招收,烈武營武聖頗多,若是請來一位,再好不過。”司寇跟着言道。
他這麼一說,其他幾人眼睛都是一亮,武聖能來一位,那可比什麼都好,約莫那龐家要請武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莫要高興太早,龐放的父親也請到了一位武聖,似乎還在聯絡其他武聖。”平江出言提醒。
“那麼多武聖?!”羅雲皺眉。
“龐家有這般強嗎,不是說沒人願意和他們家族結交麼?”燕興問道。
“這我也不清楚。”平江無奈搖頭。
“孃的,管他什麼武聖,若是乘舟師弟不是故意殺人。再多武聖又如何?”子車行忍不住罵道。
不過才說完,子車行也知道自己只是一時口快。每個人都清楚,戰力修爲決定身份地位,身份地位造成的大勢。有時候甚至可以顛倒黑白。
而且還有一點,六字營衆弟子,一直沒有相互挑明的就是,沒有人知道乘舟當時殺龐放,到底是有意。還是不得已而爲之。
放在那樣的情況,若是戰力勝過對手,又被對手如此無恥的施展致命突襲,他們也說不得會爆發全力,殺了這個欲殺自己的敵人。
於是,在子車行說過之後,衆人一陣沉默。
“着急也沒什麼用,大家有什麼法子,就先做着,這幾日我會隨時給你們傳遞消息。”還是平江先開口說話。年紀一大把,自然比幾個少年要沉穩許多。
“行,那我先去尋齊天了。”司寇第一個道。
“我也去尋肖遙……”子車行剛說過話,就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改口道:“他好像在外獵獸,晚上我去尋他。”
他這一笑,氣氛就輕鬆了不少,平江也就接着說:“你們幾個沒事的,別耽誤了習武,本來乘舟就強過你們許多。律營有的是習武場地,別等他一出來,你們和他差得更遠了,還怎麼合力獵獸。”
“說得也是。若是這般,我不介意把乘舟拉到我們九字營來。”
衆人在司寇院中正聊着,卻不防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轉頭一看,發現方纔平江教習進來得急,大家忙着聽他消息。院門都尚未關上,齊天幾步便直接邁了進來。
“少來,我們六字營的天才,纔不會被你搶去。”司寇和齊天最熟,當即以六字營隊長的語氣,笑罵道:“剛巧你來了,我正要找你。”
“你不找,我也會來,爲乘舟的事情。”齊天笑道。
一聽是乘舟之事,衆人便都圍了上來,平江還有事情,便告辭先走,結果沒人理他,這老教習也不介意,自己個嘆了一句:“世風日下,過河拆橋……”便轉身走了。
司寇這才高聲嚷道:“恭送平江老教習……”
燕興也跟着笑道:“老教習比大教習還要多一級,咱們怎敢不理。”
平江頭也沒回,嚷了句:“兔崽子們,聽你們的消息吧……”說到最後,人已經走遠,很快便消失在衆人的視線當中。
齊天也不耽誤時間,當下道:“賭戰當晚,我就請烈武門交好的教習傳訊回去了,以前我聽聞過這等審訊,也猜到龐家會請人來,所以信中提到能否給我個面子,烈武營能否來一位武聖前輩相助。”
“給你面子?”羅雲訝然。
“齊天,你什麼時候這般厲害了,不會真這麼說吧。”司寇也問道。
“說笑一句,我是說給乘舟師弟一個面子 ,畢竟這小子現在還沒答應加入烈武營,但烈武營早就看中他幾個月了。”齊天笑道:“這時候,烈武營看中的弟子出事,他們當然要幫忙。”
“這……”姜秀皺眉:“這樣更不好,師弟似乎並不想去烈武門,若是被烈武營相助了,不得不去,豈非糟糕?”
“也是。”司寇點頭:“乘舟那脾性我們都知道的,他認準的事情,很難改變,眼下各大勢力都邀請過他,似乎他都不大想去,應該是有自己的打算。”
“咦!想要幫助,又不回報,哪有這等好事。”齊天忽然肅穆道:“這乘舟也太自大了吧。”
他這一說,六字營衆人還真不知道如何反駁,當下面露尷尬,連脾氣急的姜秀也是一般。
不過司寇卻是捶了齊天一拳:“少來了,平日當穩重少年當得不耐煩了麼,跑來拿我們開涮,到底怎麼回事,趕緊的。”
司寇之外,其他人所認識的齊天,都是個沉穩少年,平日比司寇也要嚴肅,今日卻連番說笑,確是想不到。見司寇這般,便是如子車行這等不愛想事之人,也猜到齊天會如此,多半是大好事。於是一個個也都笑。
齊天一樂,道:“這便說與你們聽吧,這事便不是乘舟,烈武營也要遣一位武聖前輩來,因爲滅獸營可是六大勢力合力建的。烈武門也有一份。”
“這我們都知道,可這和滅獸營有什麼關係?龐放和乘舟都是滅獸營弟子,烈武營來人也只是相助乘舟,乘舟的死活和滅獸營關係很大麼?”燕興腦子靈,一口氣問道:“總不會說死一個龐放已經損失很大,要保乘舟,不要讓這一期連損兩名天才弟子吧。”
話一說完,燕興就忽然想到了什麼,還沒等其他人接口,立即又道:“莫非那龐家請來的武聖。是要和整個滅獸營作對的,想借着此次事件,不只是賴在乘舟師弟的身上,還要指責滅獸營規矩不嚴,趁機對滅獸營發難?!所以烈武門纔會遣武聖前來坐鎮?這般說來,其他幾大勢力也要遣武聖來咯?”
衆人一聽燕興之語,個個驚詫,子車行、姜秀二人只覺得其中關係簡直不可思議,乘舟師弟的事情竟然能牽扯到這麼大。
司寇、羅雲兩人雖然也是震驚不已,卻又覺着燕興所說十分合理。於是幾個人一齊拿眼看着齊天。待他答覆。
“沒錯,燕興師弟心思機敏,能想到這一層,實在難得。”齊天聽後。不由讚道,跟着話鋒一轉道:“其餘幾大勢力,都是武國軍隊,各軍只有武聖一名,要坐鎮軍中,隱狼司也是一般。武聖只有一位,是他們的大統領,也來不了。因此,就只有烈武門能派人來了。”
“烈武門的武聖很多麼?”子車行對烈武門瞭解極少,當即問道。
和他一般,其他人雖然有過接觸,知道烈武門武聖不止一人,可其中詳盡也是不清不楚,於是又一次一齊看向齊天。
齊天微微一笑,也頗爲自得,道:“烈武門遍佈東州,武國烈武總門主是武聖,屬下烈武營有六位武聖,一共七大武聖。”
“這麼多?那六大勢力,豈非烈武門最強?”子車行再問。
姜秀一聽,皺眉笑罵道:“叫你不動腦子,隱狼司和四大軍方都是朝廷的勢力,說起來是六大,實則只有兩大,鎮東、鎮西、神衛、還有那神秘的火頭軍,各有武聖一名,加上國君陸武自己也是武聖,再有隱狼司統領,也是武聖,聽說咱們總教習、一化武聖王羲也出自火頭軍,算起來也當是朝廷這邊,七大武聖對七大武聖,誰也壓不過誰。”
“姜秀師妹所言極是。”燕興擺出一副正經模樣,急忙送上贊言。
得到齊天解答,所有人都覺着哪怕是隻有烈武門來一位武聖,乘舟也沒什麼問題了,所以個個神色輕鬆。怎麼說這龐家是想和整個滅獸營作對,他能請來多少武聖?滅獸營背後的六大勢力,可不會坐視不理。
可說笑沒兩句,司寇忽然想到什麼,立即言道:“龐家若是真想替龐放報仇,當不會這般傻,請來和滅獸營作對的其他勢力的武聖,這般做對他們龐家有什麼好處?”
司寇這般一說,衆人神色又是一凜,齊天卻哈哈一笑道:“他不想也沒法子,龐家和六大勢力都不相熟,龐放父親爲人詭詐,又無長遠目光,他曾經機緣巧合救下過巨魚宗宗主的長孫,這巨魚宗便欠了他一份人情。”
“巨魚宗一直想參進滅獸營,可其爲人也只重利益,隱狼司都曾經查到過他們和獸武者合作之事,只是苦於沒有證據。也因爲此,六大勢力不屑和巨魚宗合作,他們宗主懷恨在心,如今有此機會,便是龐放的父親龐桐想求他只爲龐放復仇,盯住乘舟就好,他又能答應麼?即便他面上答應,可一旦審訊時,他又能忍住不乘機責難滅獸營麼。”
“就他一家,指責滅獸營,又能如何?”燕興當即想到,立時就問。
“滅獸營的對頭可不止一家,若是這事鐵定是滅獸營的錯,審訊時,被巨魚宗將了一軍,那接下來,其他觀望的勢力,可都會羣起而攻之,要求在滅獸營安入他們的人,如此一來。便會大亂。”這一次不是齊天,對天下事知之甚多的司寇,詳加解答道。
齊天跟着點頭:“沒錯,六大勢力之外。其他勢力錯綜複雜,許多都和巨魚宗一般,爲了利益可正可邪,他們原本也想建立一個類似滅獸營的培養天才弟子的地方,可就因爲相互無法坦誠。一直無法成事。加上滅獸營的六大勢力,掌握了諸如靈影碑一類的上古傳承、遺蹟,他們即便想建,也無法達到滅獸營的程度。”
“那就是說乘舟師弟沒事咯?”子車行聽得有點迷糊,一等齊天說完,當下就問,他也只想知道一個結果,那些勢力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壓根不願去理會。
“未必,這要看審訊結果了。巨魚宗宗主若是真個聽了龐家的話,只爲難乘舟一人,不找滅獸營的麻煩,且以此爲要挾,若不殺乘舟,巨魚宗便請其他勢力一齊鬧事,那滅獸營背後的六大勢力,未必會爲一個乘舟,而引得天下大亂。”
“這怎麼可能?”聽齊天這麼說,大家一起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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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可能極小。卻也不是沒有,說不得龐家拿住巨魚宗宗主的把柄,又或者,他有什麼特殊的好處。能讓巨魚宗宗主願意誠心助他。”說到最後,齊天自己個也笑了,他也覺着這個可能性太小。
他一笑,衆人都笑,心中暢快,司寇便請大夥吃酒。齊天卻推辭,要回去修習,說再不勤修,怕要被乘舟趕上了,這小子的多重勁力實在可怕,身法也是越來越快。
他這麼一說,衆人也都沒了吃酒的心思,姜秀第一個嚷道:“本姑娘可不能弱於任何人……”
其他幾人,也是個個叫嚷,定要趕上乘舟,於是都回了各自院中,勤修苦練。
衆人勤奮修習,卻沒想到他們的乘舟師弟,卻不似齊天說的那般,在律營勤修苦練,反倒是好吃好喝,悠然自得。
只不過行動沒了自由,只能呆在專門羈押他的院落之中,院子雖小,卻也同樣有試煉房,只是匠師閣、藏書閣、琴棋閣什麼的就沒了。
謝青雲這般吃喝,可不是閒散,這幾日他藉着院中的廚房,大展廚藝,把負責看守他的幾個營衛都吸引了過來,於是乎,以吃食換來鬥戰變成了他這些天的大事。
一頓美食,便要那兩個武師營衛陪他習武,一上午時間,已經鬥了兩名營衛,此刻正是歇息的時候,和營衛們推杯換盞,好不快活。
這般鬥戰,卻是其他弟子享不來的,平日教習授課,也會與弟子陪練,只不過少有這般長時間的一對一,都是邊講解,邊試煉。
只有那些個被教習們看中的弟子,纔會抽時間單獨演練比試,可即便如此,時間也不夠,平日要出去獵獸,不獵獸時要聽課,要隨着衆人一齊習武,加上靈影碑、煉域等等,能有謝青雲如今這般,每天上午、下午,都和武者營衛鬥戰的,可以說沒有一人。
便是謝青雲自己個,若是離開律營,想找平江試煉,也是沒有這許多時間的。
如今謝青雲的勁力達到兩百九十鈞,身法也接近影級,這般每日和營衛鬥戰,修爲進展十分迅速,加上感悟大教習王進所傳授的心法,只覺着再有些日子,怕就能破入先天了。
律營不得與任何弟子教習以及營衛接觸,以免有教習、弟子、營衛犯事,他們會心生偏袒,因此兩名營衛本不認識乘舟,只是乘舟來了以後,就聽說了他殺掉龐放的事。
本對乘舟沒有什麼好感,吃了他烹製的食物,和他鬥戰,也不過算是以利換利。
可連續幾日下來,卻發覺乘舟性子豪爽、真誠,不只是酒食烹得好,鬥戰時雖然打不過他們,但乘舟對一些武技臨時冒出來的念頭,如何防禦、如何攻擊的新奇想法,也頗能促進他們的戰力。
這也讓他們對乘舟越發喜愛,便是吃食不多,也願意和乘舟試煉鬥戰了。
如此這般,又過了三日,大教習王進親自來提審謝青雲,王進的性子沉穩公正,令他做律營統領,在合適不過。
這次提審不過是爲最終在滅獸營外的審訊做一個準備,除了總教習王羲沒來,其他幾位大教習都參與進來,他們想知道當日殺龐放時的具體情形,和乘舟當時的想法。
司馬阮清自然已經說過,但總不及謝青雲自己說來得真切。
這次審訊,五位大教習之外,還有一位身披黑袍斗篷的男子,那斗篷蓋住了臉面,審訊堂空間極闊,那人距離謝青雲又遠,看不清他的相貌,只看身形,和聶石頗爲相似。
王進見謝青雲看那斗篷男子,便直說道:“這次事情龐家不肯干休,五日之後,要去滅獸營外審你,爲避免咱們私下對口供,這次審訊,便要有他來監聽,也算做個證,咱至於他是誰,你便不用管了。”
要去外間被審,謝青雲早聽營衛說過,也不驚訝,至於那黑袍人的出現,他心思機敏,王進一解釋,便已明瞭,自不會多問。
而這人身份,想來在武國當是許多武聖都十分信服之人,否則也不會請他來作監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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