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雲也面露詫異之色,他也不大明白其中因由,只答了一句:“似乎是這麼快。”
話音剛落,便聽見徐逆的口鼻之間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聽見此等聲音,無論是謝青雲還是彭殺,都沒有去想徐逆爲何還沒醒來,只因爲這等聲音已經不是昏迷後應當有的呼吸,顯然是睡着了的聲音。
儘管這種情形和謝青雲救治那隻老烏龜,以及救治彭殺時並不一樣,但謝青雲和彭殺卻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既然化靈丹能夠造成這等奇效,那徐逆的身體或許因此激發出強大的驅毒之力,而陷入了極度疲憊之態,這熟睡之態,便是生命體自身恢復氣力的方法。
自然,人族有許多靈丹妙藥能夠恢復氣力,比如靈元丹,比如氣血丹,如今徐逆的靈元並沒有耗費,只需服下一枚氣血丹,所有的氣力便能夠徹底恢復,人也會精神起來,自然不需要在睡了。
不過彭殺並沒有着急叫醒徐逆,他瞧見謝青雲也不大明白爲何化靈丹會有此等功效,當下就問了一句:“說說具體的情形,或許我能想明白因由。”
謝青雲自是知曉彭殺的見識的,當下也沒有絲毫的隱瞞,就把方纔在徐逆體內發生的一切說了出來。
彭殺一邊聽着一邊陷入沉思,等到謝青雲說完之後,大約半刻鐘左右,他忽然言道:“你之前說過,那鬼醫大弟子婆羅所下的屍蠱,不過是最粗淺的。真正的屍蠱需要很長時間的煉化,而且中蠱之人。也永不會死,一直要被他們所操控。是麼?”
謝青雲有些不明白彭殺爲何這麼問,當下點了點頭。
“這般說來,也就對了。”彭殺面上微露笑意,謝青雲見他如此,猛然間也明白過來什麼,當下道:“莫非那蠱蟲本就不是個完全體,或者說是個次品中的次品,根本承受不住上品化靈丹的藥力,因此吃過之後。自己給自己撐死了,纔會發成這等境況?”
“嗯?!”彭殺見謝青雲猜得如此之快,不由大爲驚訝,隨後又笑道:“你不去獵殺營,真是獵殺營的損失,我雖爲見過這等情形,但我獵殺營中卻有蠱修武者,曾經和我說過一些蠱蟲的特性,待你說起徐逆體內發生的一切。我便想到這一點,沒想到你竟然能夠猜出,着實了不得。”
謝青雲被彭殺如此稱讚,實在有些不大好意思。他這猜測無根無據,純粹腦子一動,就說出口來。還帶有點瞎蒙的意思,不過既然彭殺讚了。他也就收下了,撓了撓頭。嘿嘿直笑,自然這笑和彭殺一般,無聲無息,只是露着笑容,表明情緒,此時二人靈覺都不能外放,不知周遭是否有人前來,若是笑出聲音,那可糟糕。
彭殺見謝青雲不掩飾笑,更是喜歡他這般性情,當下又道:“若是直接將化靈丹給所有中蠱的人吃,自然無法撐死那該死的蟲子,說不得那蟲子聞都不會去聞一下,否則鬼醫大弟子也不會想不到,一個化靈丹就能解的蠱毒,他也不需要費這功夫,設下陷阱,讓這些屍人去對付總教習他們了。所以,你的復元手纔是其中關鍵,激發那化靈丹藥力入這徐逆的血脈,和徐逆自身的驅毒能力相融,如此便誘使那蠱蟲吸食,纔會撐得丟了性命,怕是婆羅怎麼也想不到,這世上還有復元手這門療傷聖法了,更料想不到世上有你這等英雄少年了。”
彭殺將其中所有關竅都細細說出,謝青雲也不得不佩服彭殺的見識,只憑借自己之前說的復元手療傷驅毒的道理,就能將每一步都分析得如此在理,這彭殺還真是個天才,只是彭殺又一次稱讚於自己,他便又一次不好意思了。
“莫要羞澀,你受得起我的稱讚。”見謝青雲如此,彭殺又一次咧嘴,這位在謝青雲印象中,除了對着那些營衛吼叫,就是低沉着臉的第一營將,今日已經是三番四次的露出笑容了。
“再問過你一事,便叫醒徐逆。”彭殺不等謝青雲接話,便又開口說道:“敢問你那潛行術師從何人,早先聽你說在剛來滅獸營時,就能避開雷同等幾位大教習,着實了得,方纔跟着你學了一會,更覺厲害之極,雖然我自知無法學到深處,但很想結交一下,這位創出這等潛行術的人物,不知道他是自創的,還是繼承先古前輩之法?”
謝青雲聽彭殺問起這個,當下拱手歉意道:“實在對不住,他是我的一位師父,只是他不想暴露身份和本事,若彭營將想結交,待我下次去見了他之後,問過他的意思,不知彭營將是否願意?”
彭殺聽後,卻絲毫也不介意,當下道:“隱士前輩,自當如此。”
謝青雲見彭殺這般說,更是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道:“那什麼,其實他不是什麼前輩,應當和彭營將一般的輩分,只是他有難言之隱,不想暴露身份。”
彭殺聽後稍稍一愣,隨後點頭道:“也是,既如此,我便不好強人所難了。”
說着話,伸手按在徐逆的腦門之上,一股靈元送入,直接將徐逆給激得醒了過來,這徐逆顯然極爲疲憊,睜開眼睛,依舊睡眼惺忪,看見他的師父彭殺,也搖搖晃晃,未等他開口,彭殺激射出一枚上品氣血丹,直入徐逆的口中,跟着就道:“吞下之後,恢復了氣力再說話。”
這氣血丹藥效極快,片刻不到,徐逆的眼睛便就明亮起來,配上他那張清秀的臉龐,頗爲丰神俊朗。
清醒之後,徐逆果如謝青雲所猜測的一般,彭殺要救下之人,絕非遇見莫名之事就生出激動情緒,大嚷大叫之人。這徐逆看了看謝青雲,又看了看彭殺。這才翻身坐起,拱手道:“師父。發生何事,爲何在此處?這位小兄弟看起來有些眼熟,不知又是哪位滅獸營的弟子?”
他這般問,只因爲謝青雲是個少年面容,這個年紀在滅獸營中,也只有弟子了。
“你說吧。”彭殺似乎在徐逆面前,要擺出師父的模樣,又恢復了謝青雲印象中那個低調,嚴苛的第一營將之容。
謝青雲自不計較這些。反而覺着彭殺這等人,也有這一面,十分有趣,當下就拱手,對徐逆道:“在下謝青雲,兩年前你或許見過我,纔會覺得眼熟。”
“謝青雲?你不是死在生死歷練之地了麼?”徐逆微露驚容,只是見謝青雲和師父彭殺說話聲音都極低,他即便驚訝。也隨着謝青雲一般,壓低了聲音。
“說來話長,其中因由我想……”謝青雲話未說完,徐逆就點頭道:“我明白。若是不便說便不說,我信師父,撿着緊要的說吧。”
聽過徐逆的話。謝青雲心中舒坦,只覺着此人心思玲瓏。比起他師父彭殺還要有見機,這樣的人。應當十分討喜。
“滅獸城中所有人都中了屍蠱之毒,如今全部暈迷,我和彭營將打算如此這般……”謝青雲這便詳細的將滅獸營所發生之事告訴了徐逆,和當初告訴彭殺時沒有絲毫差別,只不過省去了他救下彭殺時的過程。
既然彭殺在他弟子面前有師父的架子,謝青雲也不會那般傻乎乎的把彭殺也中了蠱毒那糟糕的一面都說出來,他也知徐逆心思玲瓏,聽了自己的話,自然明白意思,全城都中了蠱毒,只有謝青雲一人能解,那顯而易見師父也中了,不過要給師父面子,便不去提這事。
彭殺見謝青雲不說,心中對他更爲看好,只想着這小子不肯去獵殺營,太過糟糕,等此事之後,定然告之鎮西軍的統領,全力爭取謝青雲,不過這小子到底想去哪裡,彭殺也頗爲好奇,想來想去,能比鎮西軍獵殺營還要強的,也就只有那神秘的火頭軍了,只是火頭軍選人的規則十分古怪,未必能看得上謝青雲如此天才的少年。
彭殺在這裡想着,徐逆則在認真聽着謝青雲分析當下形勢,說到最後,徐逆再拱手道:“師父和青雲兄弟的計劃,我完全贊同,這也是當下最好的法子了,我和青雲兄弟還頗爲投緣,不如等救下其他幾位將軍,便由我陪着青雲兄弟四下救人,師父和其他幾位將軍去那吞天滅獸弩處伏擊雷同他們,如何?”
徐逆這般說,正合彭殺之意,他還要救下四人,其中三人對謝青雲都不待見,根本不可能讓他們中的一個陪着謝青雲去尋找戰力更強的人救下,最後一人姓焦名黃,雖然對謝青雲沒有惡感,但年歲也遠大過謝青雲,容易端着架子,這焦黃是彭殺的兄弟,其性子,彭殺十分了解,爲人有些死板,若是救人時遇險境,還真不如謝青雲的腦子靈活,能夠想到最快的法子,到時候謝青雲面對他有些拘謹,耽誤了時間,可就不妙。
對於彭殺要救的人,徐逆也都認識,對他們的性子也都瞭解,這才主動請纓,由他陪着謝青雲一起。
徐逆心思玲瓏,謝青雲心思也同樣機敏,雖然他不清楚那剩下一人是何等樣人,但見徐逆這麼說,也大致能夠猜出一二,彭殺又第一個帶自己來救徐逆,自是想要自己和徐逆多熟悉一些時間,當下也就言道:“徐大哥有此意,小弟莫敢不從。”
“青雲兄弟客氣了,這等危局,同心協力最好。”徐逆點頭道。
“你們兩個小子,一對精靈鬼,何必相互客氣如斯,快點吧,咱們這就去救下焦黃。”彭殺言畢,第一個探頭出了陰影之處,耳識、眼識全開,四面一掃,發覺並無異樣,這便當先走出。
謝青雲緊隨其後,徐逆則在最後跟了出來,三人一併潛行,這一次謝青雲沒有說話,彭殺將謝青雲的潛行術一一教給了徐逆,徐逆學起來和他師父一般,也是極快,又有謝青雲時不時的指點,加上徐逆和彭殺一樣,本身就有潛行的基底,探敵消息時,自能避開一些敵人崗哨,因此這一路下來,雖然比來時要慢了一些,但總算也能避開那爲數不多,卻安排極爲巧妙的暗哨。
三刻鐘後,謝青雲跟着彭殺、徐逆來到了滅獸城中的東大街上,這裡是滅獸城白天時最爲喧鬧繁華的地段。
謝青雲很奇怪,爲何要救之人在此處,不過此時不方便詢問,也就一直跟着彭殺、徐逆從一處屋檐躍向另一處屋檐,最終行到之處,竟然是聽花閣,這座全滅獸城中,最豪華的酒樓。
三人從屋檐之下悄然潛入,此地並無任何明哨、暗哨,只因爲雷同把此地當做尋常居民所在,不值得嚴加看守。
進入酒樓,彭殺便直奔後廚,徐逆見謝青雲有些迷糊,小聲道了句:“焦黃前輩是這裡的火頭工,燒火師父。”
“嗯?”聽見這句,謝青雲更是納悶不已,徐逆又是一笑:“一會再與你說。”
謝青雲聽後,也就沒有再問,很快,三人就進了後廚,在那後廚之處有五間廂房,彭殺推開其中一間,謝青雲第一次來這裡,見這廂房極大,一看之下,才知道這裡是個大通鋪,有些類似三藝經院,武院弟子所住,一張極長的大牀,一羣人並排躺着,聽他們呼吸,顯然是中了屍蠱粉之後,昏迷過去的狀態。
想來這裡應當是聽花閣的夥計、伙伕或是火頭工等人所住的地方,彭殺看也不看,徑自去了最東頭,一把從被子裡抄起一個瘦小老頭,跟着大步邁了過來,道:“找個地方,爲他驅毒療傷。”
謝青雲進來之前,就看好了一處位置,當下道:“聽花閣左轉,有一處藥鋪,老闆我認識,他晚間早該回了自己家,那店鋪是玄鐵門,隔音很好,直接去那裡吧。”
“行,你帶路。”彭殺也不廢話,徐逆自不會違背師父之意,謝青雲當下快步來到了廂房的窗口,一掀窗戶,當下躍了出去,彭殺徐逆則緊跟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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