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要趕到律營營區的時候,徐逆和謝青雲一齊瞧見了遠處的一道身影,正極速向雷同大教習的庭院而行。
“這是誰?”徐逆張口就問,他從未見過此人,但知謝青雲見過的雷同一夥中的好幾個人了,這便問道。
“他是獸武者七人當中的老六或是老七……”謝青雲稍稍遲疑了一會,道:“應當是老六。”
“嗯?那對雙生兄弟麼?”徐逆聽過謝青雲初入戰營去探師父彭殺行蹤那段事,也知道獸武者中有一對雙生兒,他心思玲瓏,當下又道:“莫非他沒有隨身帶着酒葫蘆,不似是老七那個貪酒之人,你便斷定他是老六?”
“正是如此……”謝青雲一笑,和徐逆這樣聰敏之人說話,十分輕鬆,也不用解釋太多,說過這句之後,給了徐逆一個手勢,便自行悄然跟上。
徐逆和謝青雲的默契十足,見他手勢,便即留在了原地,這被幾株大樹覆蓋的屋檐一角,只等着謝青雲回來,他的潛行術想要在大白天、又是這寬闊的城池之中跟蹤一個人十分困難,去了反而拖累謝青雲,倒是不如留在原地等着更好。
謝青雲一路潛行,速度比起在荒野之地自是慢了不少,雖然距離那老六極遠,但也保持在一定的範圍之內,如此這般,一路跟到了相聚雷同所住的庭院,還有一里地左右的地方,但見那庭院之中,有人迎面而出,謝青雲凝神細看。這一看頓覺微微吃驚,只因此人和這老六生得一模一樣。但身上也沒有酒葫蘆,那行走邁步之間和那貪酒的老七也是截然不同。
易容術麼?謝青雲心中暗想。耳識用到極致,這等距離確實剛剛好,或是因爲這羣人早已經認定滅獸城中除了他們,再無清醒之人,因此說話也不避忌,聲音一點也不低。
那來人見了謝青雲一直跟蹤的老六,開口就道:“老五,怎樣?”
“六哥,老七和歸彌在一處。那婆羅已經和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去見雷同那裡了。”謝青雲跟蹤之人張口應道。
他們這一說,謝青雲才恍然而悟,自己跟蹤的那個是老五纔對,而從雷同庭院之中出來的是老六,也就是那夜他潛在飛檐之上,所瞧見之人,如此說來,這獸武者七兄弟裡的,老五、老六、老七是三生兄弟。纔會生得如此一般。至於那刀疤臉、麻皮臉和飛窗客,瞧起來和這三兄弟沒有絲毫相像之處,應當與這三生兄弟是結拜的關係。
念頭在心中不過一閃,那老五、老六也同時在說話。聽那老五應道:“那咱們就駕馭飛舟,待獄城破開,接了獸將就走?”
“計劃有變。老大讓我們駕上飛舟,待破了獄城。先接獸將去北門內山。”老五應道:“咱們這走吧。”
計劃有變?
聽到這句的時候,謝青雲只覺着腦子一震。似乎有什麼極爲不對勁的地方,只片刻時間,他就猛然明瞭,自己的猜測極有可能出了大問題。
原本雷同聯合那獸武者的老三等人一起發動吞天滅獸弩,破開獄城,這時候自然要接了獸將,在去吞天滅獸弩所在的北門內山上接了雷同等人一起離開,照謝青雲先前所想,雷同沒有將自己的計劃全盤告訴這幫獸武者,應當是離開之前,還要等着王羲他們回來,利用吞天滅獸弩,擊殺總教習王羲。
至於雷同爲何早先不和獸武者們提及要直接對付王羲,而事後有可以肯定那獸武者的老三會再幫他一次,發動吞天滅獸弩,箇中因由,謝青雲卻難以猜到了。
可無論如何,先去接獸將,再來接雷同他們,這本就是最直接的計劃,但在這老五的口中,卻成了變更後的計劃,也就是說之前他們的計劃並非如此,這令謝青雲心中生出一股極爲不好的預感。
莫非這些人原本就不打算卻北門內山,直接齊去獄城,破開獄城之後,救下獸將,在一齊離開,直到此前雷同說出了他需要用吞天滅獸弩對付王羲的想法,才臨時改了計劃?
如此說來,莫非雷同這羣人,有別的法子破開獄城,或是那獸王直接賜了雷同他們方便攜帶的匠寶,由那老三直接在獄城附近,以此寶轟擊獄城?!
想到這一點,謝青雲臉『色』猛變,若是真的,他知道麻煩就大了,只要那獸將戰力尚存,一旦出來,一齊趕赴北門外內山之上,彭殺他們就危險了。
雖然只是個猜測,但謝青雲已經沒有心思去聽老五、老六再說什麼,那老六聽過老五的話,返身又回了雷同的庭院,怕是要去取什麼物件,再和老五一齊離開。
謝青雲顧不得許多,當下就急奔而去,那傳音玉玦不在自己身上,他必須趕到徐逆所在之地,要徐逆聯絡彭殺,叫彭殺切莫輕舉妄動,若是獸王先出,那計劃必須改變。
這一路上,謝青雲雖然心中焦急,可依舊潛行而回,在伏擊之前,無論如何也不能令對手發現他們的存在。
用了幾乎同樣的時間,謝青雲終於回到了和徐逆分開之處,徐逆依舊呆在原地等着,一見謝青雲,張口就問:“事情如何?”
謝青雲當下就道:“他們或有其他匠寶,直接去獄城救下獸將,且雷同還帶着一部分人,先去了北門內山,佔住吞天滅獸弩,準備等總教習歸來,給予致命一擊。”
徐逆一聽,頓覺大驚,當下取出傳音玉玦,聯上彭殺道:“師父,大事不妙,他們可以直接破開獄城,或許用不上吞天滅獸弩,但雷同仍舊帶了人去你們那兒……其中細節尚且不清,暫不要輕舉妄動……”
“什麼?”彭殺聽後,也同樣吃了一驚,緊跟着將聲音壓低到了極致:“來不及了,羅烈已經出擊……成了,鬼醫大弟子婆羅死了……”
“什麼,這麼快?!”徐逆方纔接通傳音玉玦的時候,對面尚且十分安靜,知道彭殺這句羅烈已經出擊之後,他也聽見了刀劍的廝殺之聲。
“糟了,那是婆羅的草木替身,真的婆羅被他們圍在其中,開始施法了,你們小心!”彭殺話音才落,傳音玉玦就失去了聲音,徐逆凝眉轉眼道:“一切已經晚了……”
謝青雲也聽見了傳音玉玦中彭殺的話,當下急中生智,道:“屍人暫且爲起,即便起了,咱們先不去理會,叫上滅獸閣守衛營將一起,去獄城,看看還能否阻止他們破開獄城,救下獸將。”
“只能如此!”既然已經開戰,徐逆和謝青雲也不用顧忌隱藏身形,此時怕除了那老五、老六之外,雷同的人已經徹底分成兩撥,一撥在吞天滅獸弩處和彭殺他們大戰,另一撥則在獄城,等待救出獸將,城中也不會再有其他了。
轟!轟!轟!
便在徐逆和謝青雲向滅獸閣急行狂奔的途中,猛然聽見足足三聲巨大的震響,自獄城方向傳了過來,連帶着整個滅獸城的地面都跟着晃了數晃,四周圍也一齊發出轟嗡嗡的共鳴之聲,直震得徐逆和謝青雲氣血上涌,一時間都有些暈眩。
這麼巨大的動靜,讓兩人都知道事情已經徹底無法挽回,那獄城已經破開,怕是獸將也很快就要出來,只能祈求被關押許久的獸將,最好已經失去了戰力。
滅獸城的震動依然持續,只不過從巨大的抖動逐漸的減緩,謝青雲和徐逆也片刻之間就恢復了過來,兩人心思一般,相視一眼,便又即掉頭,直接衝着城中舟域的路上,急行而去,不用再去叫那滅獸閣的守衛,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阻殺老五和老六,這兩個傢伙此刻定然也在從雷同的家宅去舟域的路途之上。
這一路行來,但凡經過這三夜以來曾經救過人的地方,謝青雲和徐逆就高聲大喊,屍人即將被激發,不用在藏身,準備好制服他們。
一羣羣武者聽聞,個個都走了出來,一些裝暈的戰力更強的武者則從人堆之中爬了出來,先行找到他們所認識的仍舊暈『迷』中戰力更強的武者身邊,只等他們起身要打之時,將他們手腳折斷。
之所以不選在提前將全城暈『迷』之人的手腳打斷,只因爲謝青雲替彭殺療傷驅毒時,就察覺到了那蠱蟲的特殊之處,怕是先一步打斷蠱蟲載體生命的手腳,會提前讓蠱蟲生出攻擊之『性』,在人體內爆開,那就麻煩大了。
而屍人激發之後,那屍蠱蟲便和屍人化作一體,已經沒有了自主意識,不可能再去爆開了。
一路之上,徐逆忽然想明白了什麼,邊行邊道:“你之前說老五口中提到一個叫歸彌的人和老七在獄城?”
“正是……”謝青雲腳下不停,應聲回答。
“該死!”徐逆緊要貝齒,道:“歸彌是獄城守將,爲人忠義,竟然會跟了雷同,那獄城外門他可以直接打開,而內門想要進去,非要五位大教習和總教習一齊以秘鑰開啓,想必他們是利用歸彌開了外門,再用那特殊的匠寶轟擊內門,這便不需要三化匠寶,二化也就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