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慌不忙,聶石則全然沒了他那副石頭臉,顯得比平日要激動的多,話也難得的多了起來:“你要吃喝,我一會便去武華酒樓買來更多的酒食,你先和我說說,如今青雲的修爲如何,戰力如何,在那元磁惡淵之中可有受罪?”
自然,來人正是滅獸營的總教習王羲,在傳訊請那朝鳳丹宗的宗主來滅獸營醫治謝青雲,又將謝青雲戰力全失的訊息傳給六大勢力的統領之後,王羲便帶着謝青雲給他的極陽花,乘坐飛舟,來了這寧水郡。
和聶石在一起時,王羲卻比在滅獸營中更要隨意,何況此時是帶來大好消息,更是輕鬆之極,比起當初來告之聶石,謝青雲失蹤時卻是要暢快許多。
於是這纔有了方纔故意藏身等聶石出現,又故意不緊不慢,曝出謝青雲歸來之事,一如當年在火頭軍時,王羲沒事就和聶石這石頭臉說笑時的模樣,有時候王羲覺着謝青雲那小子更像自己少年時,飛揚一些,跳脫一些。
可這樣的小子卻讓聶石先一步尋到,做了聶石的弟子,儘管自己也收了謝青雲爲徒,可在那小子心中,這只是營中的老師,比教習們更近一些罷了,可聶石卻更似師父。
自然,這些不過是偶爾想起的念頭,王羲自不會計較這些,眼下見聶石來問,又是故意搖頭晃腦道:“莫急,莫急,咱們邊吃邊談。”
說着話,便隨手一揮,好似變戲法一般。變了滿桌的菜餚,跟着又是一揮。數罈子的老酒也一同取了出來。
聶石當然知道王羲是從乾坤木中取出的這些酒食,不過他纔不在意酒食是如何來的。聽着王羲有意不說,就想讓自己着急,這便索性沉下心來,反正謝青雲已經歸來,瞧這王羲的輕鬆模樣,戰力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或許還有更多的機緣也說不定。
於是聶石便不再多問,只伸長了脖子,仔細嗅了嗅那王羲帶來的佳餚。各種誘人的香氣這便撲面而來。
聶石好吃,這一聞到,自然是饞蟲大動,忍不住就拿了筷子,這便夾了其中一味菜,急忙塞入口中,咀嚼起來。
隨後也不管王羲看得發愣,隨手拿起一罈子老酒,拍開封泥。又是仔細嗅了嗅,這等佳釀可遠勝過武華酒樓最好的酒了,聶石忍不住仰着脖子就大喝了數口。
末了才砸吧砸吧嘴道:“好酒,好食。這等酒食,寧水小郡,可是想買也買不到的。”
見聶石這般。王羲哈哈大笑,道:“這是滅獸營第一酒樓。聽花閣的美酒佳餚,你這裡又如何買得到。兩年前。青雲還未失蹤時,就讓柳輝喊過你來吃,你又不來。”
“你那滅獸營可是機密,我又如何敢去。”聶石心境極好,邊吃邊喝,也跟着說笑起來,擠兌了王羲一句。
“上了飛舟,一路上封了靈覺,又不是來不得。”王羲應了一句,也跟着拍開一罈子酒的封泥,大口喝了起來。
王羲平日飲酒不多,遠不如聶石這般貪杯,且這等好酒早也喝過許多,全部用跟聶石搶來喝,只是想起當初在火頭軍,同袍兄弟坐在一起,吃肉喝酒時,歡鬧搶酒的模樣,也就忍不住這般做了,好似回到了曾經一般。
“人都有好奇心,封了靈覺,忍不住又要去猜,這是走到哪兒了,這滅獸營到底在何方位。”老聶口中不停,尋着間隙言道:“偏生我聶石好奇心比常人還重,爲了一口美酒佳餚,就要忍下好奇,我怕很難。”
“行了,就你這廝多事。”王羲拿了自己帶來的筷子,夾起大塊的寒魚肉,放進口中,細細品嚐,嚥下之後,才又說道:“既然你老聶不願意去,那我這做兄弟的,又怎忍心瞧見你肚腹之中的饞蟲,每日肆虐你那脆弱的心。”
一邊說,王羲一邊笑道:“剛好,這回是來報喜的,我痛快,你也痛快,這便帶上好酒好肉,來給你解饞來了。”
“少他孃的裝模作樣。”聶石已經開始喝第二壇酒了:“既然是給我解饞,就別跟我搶酒吃。”
王羲搖頭道:“老聶此話就錯了,酒嘛,越搶便越香甜,你忘了當初了麼?”
話音一落,就咕嘟嘟的也將手中的一罈酒喝了個精光,這便再開了一罈,道:“管夠你喝,我帶了三枚中乾坤木,兩枚都用來裝酒食了,還有冰盒捂着,那熟食也能保好幾日,今日吃飽喝足之後,剩下的都留給你來。”
“真的麼?”聶石一聽,卻沒有放慢搶吃的速度,吧唧吧唧聲不絕於耳,口中的話也都說不清了。
“自然是真,你就不能慢着點麼。”王羲笑罵道:“他孃的,當年在軍中,你就這般,好肉都給你搶了吃了。”
“你不服氣麼?”聶石繼續吃喝,總算稍稍慢了一點,能說清楚話了:“孃的,我那是見你搶不過,總不能好酒好肉都讓那衛陽搶了去吧,到時候咱倆誰都沒的吃,不如我吃了更好。”
話說到此,聶石忽然怔了怔,便猛然住口,只顧着仰着脖子灌酒,一連兩罈子酒下去,聶石的黑臉片刻間就透出了紅色,整個人看起來,黑紅黑紅,王羲卻瞧見他的眼中,似有晶瑩。
“你孃的再哭麼,兵王也會哭?”王羲知道聶石傷心,若是直勸,定不會有什麼效用,不如擠兌他兩句來得更好。
“老子被風吹着眼了,莫說你的神元,靈元都沒有一丁點,可抗不得這等烈風。”聶石睜眼說瞎話,硬是仰着脖子,讓那晶瑩回到眼中,漸漸消失,才又正過腦袋,道:“這酒食,衛陽兄弟。卻是再也吃不到了。”
“他吃不到,咱們就替他吃。當初好酒好肉都讓他搶了,現在咱們兩人吃三份的。荒獸也是一般。咱們兩人,獵三人份的,總要算上衛陽兄弟。”王羲一口老酒灌下,放聲說道:“你老聶有手有腳,還能打出三重勁力,想來也不會整日呆在這裡,殺幾頭荒獸,也沒甚麼打緊。”
“屁話,這事要你來囉唣。”聶石忽而咧嘴。像是再笑,又像是再哭,不過無論是笑還是哭,都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跟着又夾菜,不停的吃,拿起酒不停的喝。
王羲也沒有再多話,好像和聶石比賽一般,也是不停的吃。不停的喝。那衛陽是他和聶石在火頭軍中最好的兄弟,三人時常一齊獵獸,配合的極爲默契,也經歷過無數次的生死。
只不過個胖子。每次吃酒吃肉,都會搶了一大半去,剩下的則王羲和聶石分。爲此聶石和王羲沒少罵過這個死胖子,可胖子卻依然如故。自然,三人可不會爲這點事生什麼嫌隙。只是他們相交,用不着客氣禮敬,相互指罵,自是常有之事。
衛陽死在一頭獸將的手上,雜血獸將,一化修爲,衛陽是爲了護着聶石和王羲而死的,三人被這頭獸將逼到了絕境,王羲和聶石已經重傷動彈不得。
衛陽也就丟下一句:“這麼大頭荒獸,你們莫要跟老子搶肉吃,你們搶也搶不過。”
衛陽拖住了獸將,直到總教習趕來,將獸將擊殺,可衛陽也已經一命嗚呼了。所以說起衛陽,老聶和王羲都會愧疚,都會敬重,都會想念,都會忍不住想要回到從前,三兄弟一齊獵獸的日子。
兩人就這般沉默吃喝,氣氛異常沉悶,最後還是王羲嘩啦摔碎了一個喝光的空罈子道:“悶頭喝個什麼勁,你不是想知道青雲如今的戰力麼,你他孃的怎麼不開口問了?”
“我知道你這廝故意不說,我便故意不問,你以爲還是當年麼,老子元輪破損之後,跟着當今右丞相鍾書歷可學了不少修身養性之法,這等把戲對我不起作用了。”聶石飲酒說話,最後咧嘴笑了,顯是已經走出了方纔回憶的痛苦。
王羲聽後,則笑罵道:“你這也叫修身養性麼,滿口老子老子的,你是誰老子。”
“老子怎麼了,是老子兒子的老子,雖然老子沒有兒子,你當年在火頭軍也不是老子個不停,孃的當了總教習就牛大發了,說話文縐縐了麼?”聶石一邊大口吃肉,一邊和王羲鬥嘴。
“少來,你愛說老子,我不管你,你也莫要來管我。”王羲應道:“反正你也不想知道青雲的境況,我來也就是告訴你一聲,他活着便行了,其餘的說不說也沒有什麼關係。”
“你這廝故意的麼,要說邊說,囉唣個半天!”聶石終於忍不住了,張口就罵:“真他孃的婆媽。”
王羲等的就是聶石發急,一如當年,於是笑道:“你這廝終於急了,你急了,我自然會說,這纔是原本的那個老聶。”
不等聶石再言,王羲就道:“聽好了啊,青雲現下的修爲說出來,你莫要嚇掉了下巴。”
“至多不過剛入二變修爲,三重勁力……便是他修到了四重勁力,也不過二變中成罷了。”聶石應道:“這等修爲自然可喜,卻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咦?”王羲一臉愕然:“你猜到了啊。”
“真是這般?”聶石卻沒想到自己猜得如此之準,面上卻是露出了些許失落,若是一切如常,在他看來,三年下來,謝青雲應當達到這等修爲、戰力,可在他心中,那小子向來會出人意料,且又獨自在元磁惡淵呆了足足兩年,當會遇見不少機緣,卻還是這般修爲,卻是讓聶石不禁失落。
“嗯,的確是二變修爲。”王羲點了點頭,面色嚴肅:“不過不是二變初成,是二變中成,四十石的勁力,四重之後就是一百六十石,直接達到三變頂尖,比你老聶當初元輪未碎時,不遑多讓。”
說過此話,王羲心中暗笑不停,果然見到聶石和他猜的那般,一張嘴咧開老大,像是在笑,又像是驚訝得合不攏了。
“早說你莫要驚掉下巴。現在怎麼算。”王羲促黠的看着聶石,擠兌道。
“少來。我只是小小吃了一驚,又不是震驚。更莫要說掉下巴了。”聶石黑着臉一點也不想承認,可是他那嘴角仍舊忍不住露出的一絲笑意,卻出賣了他故作淡然的表情。
“還有一些消息,不知你想不想聽,涉及到青雲的,不過卻也涉及到我滅獸營的大隱秘,能知曉的之後滅獸營中人和各大勢力的統領。”王羲認真道。
“孃的,又這般婆媽,既然你這般問了。便是可以說給我聽。”聶石早知這王羲又想故意逗他着急,這便張口揭破道:“少跟老子玩這一套,都說了,現在又不是當年。”
王羲猜到聶石會這般,他這麼說可不是隻爲逗聶石着急,卻是故意拖延一下,好說出來,看聶石如何驚的再次合不攏嘴。
至於雷同判出的消息,滅獸營中從上到下都知道了。儘管大多數人知道的不那麼全面,也遲早要被傳遞出來,面對聶石,王羲只需要說出和謝青雲相關的部分就好。至於信任,他以爲若是聶石都信不過,這世上便沒有信得過的人了。
“雷同大教習判出滅獸營。帶了七名獸武者,鬼醫的大弟子婆羅。以及五名滅獸營同樣叛出教習,借來了獸王的靈寶。救下了關押在滅獸營獄城的一化獸將覽古。”王羲不徐不疾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覽古?那……那不是東州獸王的兒子?”聶石聽後,自是一臉的驚愕:“怎麼他被你們捉住了麼?”
“也是,若是被關押在滅獸營,便是獸王也無法強行闖來,那獸王無法隱藏氣機,無法改變身形,一進入人族地界,青雲天宗便能發覺。”
聶石一邊說,一邊想着,說道最後,面上驚容也越來越少:“你能這般好好的再此和我說話,便就是沒事咯?”
跟着不等王羲接話,聶石又道:“這等大事,和青雲有關麼?也是,那小子便是戰力不夠,也有足夠的機敏,臨機決斷,怕是在此事上立下了大功勞吧,不過最後要收拾那獸將的,還得你王羲親自出馬,若我猜測不錯,多半是青雲那小子想到了什麼法子,拖住了覽古。”
王羲微微一笑,道:“你倒是對他信心十足。”跟着點頭道:“沒錯,他確是立下了大功勞,不過整個過程和我無關,只是動用了留在城中的武者罷了。”
說着話,王羲把謝青雲如何被雷同逼入元磁惡淵,回來之後,又如何悄然探聽到雷同的大計謀,又如何先救下幾名強者,隨同他一齊制止雷同等人的過程詳細的說了一番。
說到最後,便道:“那獸將覽古也是死在我營中一員驍將和青雲合力之手,你莫要問我青雲如何又這等戰力,擊殺一化獸將的。”
聶石瞪大了眼睛道:“孃的,不問你問誰,我若能去問青雲,也用不着在這裡陪着你飲酒吃肉。”
聶石這般說話,王羲自不會在意,反而更覺回到當年的親切,當下就道:“其一,那覽古剛從獄中出來,並未全然復原。其二,也就是你莫要問我的因由了,那小子會一門武技《抱山》其中一式,名爲推山,你老聶可比我清楚萬倍,我這幾年見過你幾回,問過你幾回,你也從不想說,我便自然不用去知道,這武技的名稱我也從未對人提起,自爲你守住這等機密。”
“什麼?推山?”這一次,聶石的下巴真得就差一點便要掉下來了,他早知鍾景兄弟的《抱山》極爲厲害,卻想不到又這般厲害,鍾景當年《抱山》三招,他可是都見過的,鍾景也在他面前,全力施展過了,以鍾景三變頂尖修爲,能夠出其不意擊殺準武聖就了不得了,面對一化武聖,若是剛步入一化的,若是能夠擊中對方,能暫時讓對方痛苦一會兒,拖延一些時間,想要殺掉武聖簡直不可能。
謝青雲如今竟然以二變中成的修爲,就擊殺同武聖一般修爲的獸將,雖說是與人合力,卻也了不得,聶石只震驚了一會,便忙又出口問道:“那驍將什麼修爲,青雲是不是依靠四重勁力打出的推山?”
“那驍將三變修爲,似是也能跨境擊殺準武聖。但是對於武聖,卻無能爲力。且我聽青雲簡略的說過,殺了覽古的。主要是依靠他的推山,好似那抱山絕學和多重勁力無法相融,用和不用沒什麼區別,至於其中詳情,待青雲回來,你問他便知。”王羲認真應道。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聶石連連搖頭,心下也忽然明白,那鍾景兄弟當年說過《抱山》極有可能是武仙級的武技。說不得是青雲這小子在那元磁惡淵之中得到了什麼傳承機緣,勘破了推山這一式的真髓,纔有這等威力。
“推山原本無這等威力。”聶石想了一會,便又說道:“我也不知這是爲何,當初不與你說,是因爲這《抱山》武技的來歷不便透露,如今也是一般,仍舊不便透露,我只能說。我也沒有想到這武技會這般厲害。”
頓了頓又道:“多半是這小子在元磁惡淵之中經歷過什麼,纔有這等頓悟,再有你說他能夠助人療傷,化解那些可怕的屍蠱之毒。手法極爲特別,想來也當是元磁惡淵中所學。”
王羲點頭道:“怕是他在其中遇見了某位前輩或是前輩的傳承,這其中隱情。青雲說過不便相告,我所知道的也只比他對外言說的多了那麼一些。也就不和你多說了,早晚你要再見到青雲。他會不會和盤托出都與你說,那便瞧你自己咯。”
“咦”聶石聽了王羲的語氣,這便咧嘴一笑:“怎麼,總教習也會嫉妒麼?”
“哈哈……”王羲知道聶石說的是什麼,當下也就坦然承認道:“是有些嫉妒,青雲小子在元磁惡淵的經歷我雖然想知道全部,但他若不說,我自不會強迫,也不會時時糾結在意。我這嫉妒不是在這元磁惡淵之內特殊經歷的本身,而是在於你這老傢伙就有這般好運,收了這樣一個親傳弟子,換誰來,也都會嫉妒。”
聶石聽後,洋洋得意,大口喝下手中壇中剩下的酒,跟着又拿起一罈來,道:“這便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若元輪不破,又如何來這三藝經院,又如何認得謝青雲,即便認識了他,又如何教授他不用元輪,也能打架的本事,我老聶這一身本事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王羲點頭道:“確實如此,不只是後繼有人,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那潛行術,如今在這小子身上,已經習練的出神入化了,全賴與……”
說到此,王羲改口問道:“你可曾發覺這小子的靈覺和常人有些不大一樣,似乎在靈覺上有些特別的天賦,這一點我從未怎麼問過他,只是有些察覺罷了,可能只有姜統領來了,才能明白他的靈覺是怎麼一回事。怕是正因爲這等靈覺,那潛行術纔會習練的讓我覺着,甚至超越了你當初的巔峰。”
“嘿嘿。”聶石不知道今天第幾回笑了,好似這若干年的笑都集中在了這一個時辰之內:“這點我早就知道,當初這小子連武徒都不是的時候,便有了靈覺,這便是他的天賦之處,或許當時就已經預示了他的元輪早晚也要異變成生輪的吧。”
這一下輪到王羲震驚了,嘴巴張開,剛要喝的酒也停在了手上:“什麼?武徒不到就有靈覺?”
聶石得意點頭,彷彿是自己一般:“正是如此,這小子的天賦怕將來還有許多,你我此刻都猜不到的,這樣的天才,姜統領定會收入火頭軍中,只是不知這小子是否願意,莫要看他平日嘻嘻哈哈,認定的事情,卻輕易難變。”
王羲驚了好一會,纔回過神來,聽聶石這般說,便道:“這點你就莫要擔心了,當初我見他如此厲害,便想着舉薦給姜統領,又怕這小子自己不願意去,可我身爲滅獸營大教習,律則所限,不能直接邀請天才弟子去任何一家大勢力,卻不想這小子從第一年起心中想的就是火頭軍了,如今在元磁惡淵經歷了生死,出來之後,仍舊想的是火頭軍,這點怕不是你老聶給他帶來的吧。”
聶石聽後,微微一愣,隨即又是一咧嘴,道:“是麼,這倒是不錯,當年沒白教這兔崽子。”
王羲的這番話,卻是讓聶石心中的暖意不斷生出,得意也是不斷生出。想起當年偶有醉酒時,在謝青雲面前大叫大嚷。說起軍中之事,怕也就是那時候在謝青雲的年幼的心中打下了烙印。如今才堅定着要去火頭軍。
對於火頭軍,無論是聶石還是王羲,都極有感情,也極爲敬重,見到謝青雲這般天賦少年,雖然兩人如今都不在火頭軍中了,卻依然希望這小子能夠同樣進入火頭軍裡。
時間過得極快,兩人喝了幾個時辰,從夜裡喝到天空的魚肚白微微泛起。王羲見天色將亮,準備起身告辭,不過還未開口,聶石就先一步下了“逐客令”。
說是逐客令,卻是大實話,莫要說他和聶石之間生死兄弟,便是在軍中和任何一位袍澤說話,也都是這般直截了當,沒有人會計較和在意什麼。
“時間不早。再不走,大白天的你潛行術不行,也走不掉,除非你願意在斷音室陪着咱。再聊一天一夜,不過瞧來你也不會有這等時間。”聶石說着話,伸手道:“拿來吧。”
王羲微微疑惑:“什麼?”跟着馬上明白過來。道:“這便給你。”
聶石既然知道了元磁惡淵,知道了謝青雲從中回來。又見到自己如此輕鬆興奮,自然能夠猜到多半是極陽花也有了着落。因此王羲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話音才落,王羲的手中便多出了一方木盒,交給了聶石,道:“那小子在元磁惡淵取來的,說是尋時千辛萬苦,尋到後發現那處生長之地,遍地都是,好似不要錢一般,這小子摘了數十朵,分送了幾位大教習和我,自己也留了些,剩下的就都拿了來,救他孃親。
聶石點頭,鄭重結果木盒,道:“這施救的法子,要依在鳳寧觀的秦寧師妹的身上,我這兩年也問過幾回,只要一株極陽花,就能驅除青雲母親身上的寒毒,如今有這許多,倒是更沒什麼顧忌。”
“秦寧師妹麼?”王羲哈哈一笑,也不多說,他記得當初還在火頭軍時,聶石外出獵獸時,救過出來採藥深入荒獸領地的秦寧,從此兩情相悅,可這聶石是石頭脾氣,從不肯怎麼承認,當初和衛陽說起秦寧,聶石就黑起一張臉來。
如今又一次聽聞秦寧,王羲心中自爲聶石感到高興,不過此時天色將亮,他也沒時間去擠兌聶石了,省得這廝又黑臉不認人,於是也只是一笑,當下拱手告辭。
“滾吧,滾吧!”聶石不耐煩的揮手,王羲又是一樂,知道這傢伙見自己這般笑,又是心中不好意思了,當下沒再多話,一個縱躍出了書院,這便遠遠去了。
…………
揚京,朝鳳觀,朝鳳丹宗的宗主陳藥師,手中拿着一枚玉玦,靈覺探入其中,細細閱讀其內文字。
這是他第三遍看了,這玉玦是由滅獸營的鷂隼送來,書寫信件之人,是那滅獸營的總教習王羲,其中內容,便是請他治療一位天才少年乘舟。
陳藥師和王羲也算是交情匪淺,否則的話,想要請他醫治,便是當今皇上陸武,也未必請得動,更何況一封書信就想要叫他來。
陳藥師反覆看信中文字,不爲其他,只爲看這王羲詳盡描述的那天才弟子乘舟的病症,從生死歷練之地歸來之後不到幾日,便戰力全失,靈元被封印在了龍脊之中,怎麼也無法調用。
其中細節,王羲儘量都寫得一清二楚,好讓這位武國第一丹藥武者,能夠有一個最直觀的第一判斷。
“稟報宗主,風長老來見。”便在此時,外間有人高聲說了一句,自是陳藥師的親信隨從。
“噢,快快請進。”陳藥師出聲言道,風長老是朝鳳丹宗十長老之一,此時天色剛亮,他便來尋自己,定是有什麼急事。
“宗主,這有一封滅獸營的信,是肖遙那小子託人傳來的。”風長老人如其名,風風火火。
“噢?肖遙?”陳藥師點點頭,從風長老手中接過羊皮書信,打了開來,細細閱讀。
這看過之後,陳藥師面上微微露出笑容,風長老自然不明所以,忙出言問道:“宗主是何打算,要不要去救這乘舟,聽肖遙說這乘舟在荒獸領地呆了兩年,竟然又活着出來,一身本事,着實了得,只可惜戰力忽然消失……”
肖遙傳回的信息,自然不能提那生死歷練之地,這朝鳳丹宗知道生死歷練之地的只有宗主陳藥師一人,見信中這般說,自也不會怪責肖遙,這是滅獸營的機密。
“自然要救。”陳藥師晃了晃手中的玉玦,打斷了風長老的話道:“這乘舟天賦極佳,這等怪症也是我平生從未見過的,無論是肖遙所求,還是總教習王羲那傢伙所請,又或是對這病症本身的興趣,我都要親自去那滅獸營一回。”
風長老本就是最爲看重肖遙之人,當初也是說好了,肖遙學成之後,來這朝鳳丹宗,就要先跟着他學上一段日子,再由宗主親自教授,雖然名義之上,宗主是肖遙的師父,可風長老覺着自己纔是第一個傳授肖遙醫道的高人,心中自是極爲得意。
在這丹藥宗門之中,搶徒弟是常有的事情,比那武者、匠師更要常見的多,只因爲丹藥天賦之人,在這天下是少之又少,大部分學丹的武者,本身並沒有天賦,只是跟着學了罷了,似肖遙這般在丹藥上有天賦的少年,自然是得到所有丹藥大師的親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