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說笑吃喝,時間很快過去,將近子時,一桌子好酒好菜這便被吃得精光,一羣人幫着謝青雲收拾好一切,最後才各自回了自己的庭院。
“總教習你來啦,他們都走了,可以現身一敘。”謝青雲看着空蕩蕩的院落,忽然衝着院外的空中無緣無故的喊了一聲,這一喊之後,沒有任何動靜,當他還要再喊時,忽然察覺身後似乎有一絲氣息,當下轉身一看,卻是自己口中的滅獸營總教習王羲,正站在一丈之外,微笑的看着自己。
不等謝青雲開口說話,王羲就讚道:“你小子,戰力沒了,靈覺還是如此之強,能提前一步發現我來了這裡,難怪姜統領說,你的靈覺與他相似,都是異於尋常武者,有時候我都有些嫉妒你,元輪異變,靈覺特異,這等好事怎麼都在你身上出現了。”
謝青雲聽後,只是一笑,道:“總教習是借當年他人對你說過的話,來說給我聽吧。”
“哈哈……”王羲笑道:“果然聰敏,他人知道咱們元輪異變多麼幸運,卻又如何知道異變之前,你我這樣的人,連三藝經院的武院都沒資格去的,誰又能承受自幼的苦楚,又有多少異變者,還沒有異變之前,或是剛剛異變之後,就死於非命。”
王羲這話確實心中所感,似他和謝青雲這般的也算是天賦體魄,也要經歷大機緣,大氣運,大辛苦。才能走到今日,並非簡單一句運氣好就能說得完的。
謝青雲也點頭稱是。隨後又道:“我這靈覺已經到了極致,卻只能夠發覺總教習到了。可卻不知總教習的具體方位在何處,纔會對院外喊了一句,總教習的身法卻是令弟子佩服之極。”
“何必過謙,你若靈覺無法再長進,這般說也行,可還能繼續提升,總有一日,我想要在你面前藏形,那是絕無可能的了。想當初兩年半前,滅獸營考覈,教習佯裝被獸武者襲擊,我從你身後過來,你確是絲毫也沒能察覺的,兩年半後,你已經能做到今日這般,已經很了不起了。”王羲由衷讚道。
方纔謝青雲卻不是過謙,只是真想到自己靈覺尚未發現王羲的全部蹤跡。若是被總教習一般的武者偷襲,片刻間就要丟了性命。
不過此時聽總教習說過,才驀然反應過來自己不過二變修爲的武師,竟想着和武聖。還是身法極強的武聖相比,不由得又有一些小得意,心說若是再這般覺着自己不行。那反倒有些看不起總教習了,當下忙道:“也是。方纔只是沒能察覺總教習在身後,現在想起來。我靈覺還能提升,哈哈,確是大爲痛快之事。”
王羲欣賞謝青雲的許多面,其中之一便是這種率直,不會因爲你是前輩,而有虛僞的客套,但那種真誠又絲毫沒有任何不敬,反會讓你心情舒暢。
當下王羲也是笑,又說笑了兩句,王羲這便不在囉嗦,直言這麼晚前來的目的:“三株大成藥王的三成靈氣,一株麒麟果的靈氣,還有那一枚頂尖獸王內丹的靈氣,加上我等武聖神元的消失是不是和你的元輪相關?”
謝青雲還沒有回答,王羲便繼續言道:“在姜統領帶你外出尋醫道高人診斷前,我和他對視過一眼,我二人俱覺着那三株大成藥王的靈氣消失和你異變元輪相關,只是衆人都在,不便明言,待姜統領和你歸來之後,我便也沒多問,姜統領昨夜已經離開,我也沒來得及問他,這便來了你這裡,直接問你更方便。”
謝青雲點頭道:“總教習猜得不錯,那所有靈氣、神元都進了我的元輪深處儲納起來了,完全不受我任何控制,我也無法調用。”
關於這些,那朝鳳丹宗宗主陳藥師的師兄,醫癡高明已經診斷出來,火頭軍大統領姜羽全然知曉,謝青雲更沒打算瞞着王羲,當下便如實相告。
“難怪。”王羲點點頭嘆道:“難怪你那元輪裂紋不斷,幸虧極隱針有用,否則就危險了。”
謝青雲也是連道僥倖,他自也不清楚,這其中有一大部分功勞都來自於自己體內的人書,人變化。
隨後,謝青雲又詳細說道:“最先開始,那三株大成藥王的時候,我就察覺到靈氣都進了我的元輪了,只是並沒有元輪被衝擊的感覺,我知道若是說出來,諸位前輩定很容易猜出我是個元輪異變者,如此一來,總教習再尋找元輪異變的消息就會泄露出去,所以我才一直沒去提。直到見了那姜統領帶我去見的醫道高人,那人確是厲害,他手法極爲特別,很快就查明瞭我元輪之內儲納了三株大成藥王的三成靈氣,不過姜統領能帶我來見此人,我想這人便是值得信任的,他便是猜出我元輪異變,也不會對外言說,應當和他也沒有任何利害關係。”
王羲聽後,自是點頭讚道:“到底是姜統領尋來的醫道高人……”隨即又道:“既是姜統領尋來,自是能夠信任之輩,此一點便不用擔心,我想問你,後來那荒獸內丹的靈氣和我們的神元入你身體時候,你有什麼感覺,是痛暈過去了麼?”
謝青雲點點頭,這便把當時詳細的感受全都說了出來,一直到醒來之前,心神都處於有意識,但六識全然封閉的狀態。
他這一說,王羲似是恍然一般,連聲道:“我當年破入武者境時,也有過這等境況,不知你在狂磁境中破境時,是否也是如此,若真如此,那想來你戰力恢復之後,這儲納在元輪中的靈氣和神元,多半會助你瘋狂的提升境界,說不得連武丹都不用再服用了,這神元和靈氣長時間在你元輪之中,怕早已煉化精純。比起煉化武丹再去吸納天地靈氣,可要暢快得多。”
謝青雲聽了王羲的話。也是驚訝道:“我還以爲只有我一人如此,和身處狂磁境的磁暴之下破境有關。想不到總教習也是這般,和咱們滅獸營傳授的武經心法中所說的破境情形全然不同。”
王羲點頭道:“此等境況,我也從未聽聞有人與我一樣,曾經和我同爲異變者的人,早已經隕落,說不得可能是所有異變者的共性,只是沒想到你破境之後,這一次又遇見這等情形,後來我即便破入武聖。也再沒有過這樣的情形了,或許這應當是你的第二次機緣,我甚至以爲,說不得你的元輪還有可能再次異變,成爲諸如祁風統領那般的小武體。”
“咦,那姜統領請來的醫道強者也說過這樣的話,不過一切都只是猜測。”謝青雲應聲道,對於能否成爲小武體,他並不是特別在意。如今他的武技一直習練下去,最高可達九重勁力,九重身法,想起來都十分可怕。那小武體未必就有自己這般強,且這樣的法子,依照聶石的說法。也只有自己的元輪才能適應,何況謝青雲遇見心神仍在。六識封閉的事情,也不只是兩次。在天機洞中被那蚺吞入腹中時,也有有過一回。
再有一點,謝青雲不只一次瞧見自己的元輪顯露出金色和紫色相交的模樣,他聽聞過小武體的元輪是褐色的,是勝過青綠色元輪一階的更強元輪,據說小武體之上,還有其他的元輪,若是他的元輪還能夠異變的話,金紫之色,應當比小武體還要強大。
當然,這些話,謝青雲自不會對他人言說,當下又向總教習王羲請教了一些問題,王羲解答過後,也沒有其他事由了,這便先行離開。
王羲走後,謝青雲左右無事,忽然想起昨天離開醫藥閣時,請了藥雀李前輩留下,今日本要去和他相商,能否收那胖子燕興爲徒的事情,眼下竟然忘了,想來定然是這些日子,引納強大的靈氣和神元,心神太過疲勞,昨夜睡到今天下午,什麼事情都拋到腦後去了。
當下,謝青雲也不在耽擱,直接出了院子,向藥雀李所住的之處急速縱躍而行,不長時間,就到了藥雀李居住之地,這是滅獸城中爲武聖級客人安排的區域,藥雀李雖不是武聖,但其醫道之中對靈藥的領悟卻是不弱於武聖級的陳藥師,自也夠資格住在這裡。
雖然謝青雲知道藥雀李對待自己十分隨意,但畢竟是前輩,自不會直接躍入那藥雀李的院落之中,只在門外敲了敲,大聲言道:“請問藥雀李前輩可在。”
“自己進來,我沒功夫。”藥雀李像是對待極爲熟稔的朋友一般,在院內高喊了一句,謝青雲一聽,心情一下輕鬆了許多,無論如何,藥雀李沒有拿他當做太生之人,今夜請求即便不成,也不會太過尷尬,這大門上鎖,要他自己進去,顯然是要他直接躍過院牆了,當下謝青雲也不再遲疑,雙足頓地,一個縱躍,先到了院牆的三分之一處,跟着再一踩踏便跳上了三分之二處,第二次踩踏之後,終於上了牆頭,跳落下去的時候就簡單許多,直接墜入院中,雖不夠飄逸,但也絕不狼狽。
所以分三段才能跳上牆頭,只因爲謝青雲此刻戰力全失,且也沒有用兩重勁力,連準武者的力道都沒有取用,想試試看尋常彈跳需要幾下進入院中。
這一落下,就驚訝的發現,藥雀李的院子裡出了牆邊三尺之外,其餘地方都長滿了密密麻麻的三寸高的藍色草木,而藥雀李則蹲在院落正中間,他落腳之處四周圍兩尺內,和自己現在站的牆邊一般,也同樣沒有任何草木。
早聽說過,藥雀李培育靈草是一絕,對丹藥的藥性體悟也是一絕,可見到眼前一幕,謝青雲還是十分驚訝,這院落之中不可能有這等藍色草木的存在,這才一天時間,藥雀李就在這裡種植出這等草木,長到這般大小,實在是奇怪的很。
“前輩,你這是……”謝青雲忍不住開口詢問。
藥雀李卻是連頭也沒有擡,藉着星月之光,不停的轉着圈子。仔細的看着地面,手同時對着謝青雲揮了揮。示意他不要多話。
謝青雲當即就閉了嘴,等着藥雀李。他自也不會無事可做,這等奇景就發生在眼前,以謝青雲天性中那好奇的一面,當然看得津津有味。
但見片刻之後,那藍色的草木猛然間又躥高了一寸,而且是每一株藍草同一時刻躥了起來,謝青雲此時的靈覺並沒有去覆蓋所有的草木,在旁看的時候,都是依靠眼睛來的。這樣的同時躥起,只是他眼識所見後的反應,到底是不是真個精細到每一株都一模一樣的長高,他自是不知,只是單憑眼睛,瞧見這等情形,也足夠他震驚好一會的了。
藥雀李卻絲毫不被眼前的景象所動,依然四面旋轉着去看,如此這般。又過了差不多相同的時間,那藍色草木再次長高一寸,也是同時而進,這一次更爲奇特的事情。顯現在謝青雲的眼前,不只是草木猛然增高,且那藍色也在同時退卻。只不過幾個呼吸之後,所有的藍色草木化作了紫色。紫幽幽的,看起來好像他父親說的書中。描述的幽冥草木一般,有些陰森,下意識間就覺着這草有毒。
藥雀李就在所有草木變化成紫色之後,伸手一撒,一片銀光如細膩的砂粉一般,四面飄散,看起來像是胡亂撒了四次,可一會之後,謝青雲就發覺這轉着圈的四次拋灑,那所有粉末一粒歸一粒,分別落在了每一株紫色草木的身上。
這一回,謝青雲的靈覺是早有準備的覆蓋了每一株草木,卻是能夠清楚的探查到銀光砂粉是一對一的落在了紫色草木之上,顯然能夠使用這一手拋灑,藥雀李的手法和靈覺都是十分靈敏的。
撒過這些砂粉之後,藥雀李的神色就輕鬆了許多,不再四面觀看,當即一屁股坐下,道:“累死我了,想不到這滅獸城武聖居住的土地是紅疊土,正適合培育紅種藥肥料,我那居住的地方,正好沒有紅疊土,每次都要去很遠的地方,既然這裡有,那這兩日便在此地種上一捧紅種藥肥,也省得浪費時間。”
“前輩實在對不住。”謝青雲聽藥雀李這般說,忙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我心神太過疲累,實在是忘了,今夜才一下子想起來,就急忙來尋前輩。”
藥雀李嘿嘿一笑,很隨意的搖了搖頭道:“無妨,無妨,你就不好奇我這紅種藥肥是什麼嗎?”
謝青雲聽藥雀李這般說,心下只覺着此人心性倒是有些急性子,雖然自己確是很想知道,但總要先道了歉,再去詢問,不想他卻主動問起,確是沒把自己當做外人,如此一來,今晚上的事成功的可能又進了一步。
“當然想知道,前輩說的藥肥,不會真是肥料吧?”謝青雲當下就問出了心中所想。
藥雀李似乎等的就是謝青雲這般問,當下得意道:“正是肥料,只有我一人能夠種出的肥料,也是我自行探究出來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只肥料就這般神奇,難怪都稱前輩是武國三大醫道強者之一了。”謝青雲吹捧了一句,可卻是真心實意,隨後不等藥雀李接話,又跟着問道:“既然是紅種藥肥,莫非最終會變成紅色?”
“哈哈……”藥雀李點頭道:“也難怪都說你小子機敏,當日在巨魚宗如此,現下也是如此,直接就猜出了這一點,那我在問你,你可知道還要變化幾次,就能化成紅色?”
謝青雲“呃”了一聲,略一思索,隨即道:“怕是隻有一次了,之後前輩就要收肥了。”
“咦,你是怎生猜出來的?”藥雀李好奇道:“不怕還有其他情況麼,我要是說你猜錯了呢?”
“前輩之前雖然不十分緊張,卻也一直照看着這些草木,如今忽然間輕鬆坐下,想必中間不會再有什麼閃失了,若是前輩沒有提紅種藥肥,我以爲這紫色成熟之後,就是前輩收起之時,既然說最終會化成紅色,那紫色應當還有一變,且這一變應當不會有任何差錯,前輩纔會如此悠閒的坐着和我閒聊。”
不等藥雀李應答,謝青雲再道:“不過這都只是猜測而已,也有可能變作紅色還有十幾次。幾十次,只不過中間許多時間。不需要前輩照看,纔會坐下休息。這兩種情況都有可能。且可能性相當,既然是猜,我便賭上其中一種罷了。”
“啪啪啪!”藥雀李鼓起了巴掌,直言道:“你小子果然厲害,猜得準,賭也賭對了,正是還有一次。”
謝青雲聽後,自是一笑,跟着又問:“還有一事。晚輩不大明白,這什麼紅土既然適合種植紅種藥肥,前輩何不挖上許多,運回去,自己培植?”
藥雀李似乎最喜歡謝青雲來提問,當下得意道:“你有所不知,這紅疊土的特性,便是無法移植,若是挖了換個地方。哪怕挖得再多,把要移植處的土深入百丈之下,都換上紅疊土,不出三日。土質就會全然變作周邊的土一般,早沒了紅疊土的特性了,就是你滅獸城中。也只有我所住的方圓半里的土纔是紅疊土。”
聽過藥雀李的解釋,謝青雲恍然點頭。對於新學的任何層面的新玩意,他都十分有興趣。聽了便記在了心中,將來說不得就用到的時候,最不濟,給人說書講故事時,也能吹吹牛,用父親書中偶爾提到的一句話來說,這就叫裝逼。
“還有什麼問題沒有?”見謝青雲明白,藥雀李忍不住又問。
謝青雲心中好笑,可卻是沒有了這關於紅種藥肥的問題,只好搖了搖頭道:“沒了,不過今番來煩擾前輩,是有事情相求。”
“等……”藥雀李忽然神色緊張起來,揮手打斷謝青雲的話,跟着整個人也站了起來,補充一句道:“站在原地莫要動,想不到這裡紅疊土質如此醇厚,這最後變色這般快就要來了。”
謝青雲聽了藥雀李的話,也便不言半句,不動半步,只好奇的看着藥雀李,看他要如何行爲,再看那紫色草木又是如何化作紅色的。
片刻之後,那紫色草木終於開始了變化,卻不是直接化成紅色,而是一株株的像是被什麼東西焚燒了一般,從草木之尖到草木之根,化作了塵沙,每一株紫色草木都化成十粒沙塵,雖然極小,但靈覺之下,看得是顆顆清楚,而這些沙塵並沒有落在地上,卻是輕飄飄的向上飛起,在星月之光的照耀之下,顯出血紅之色。
此時的藥雀李一言不發,手中忽然冒出一方巨大的黑布袋,狂亂的舞動起來,那袋口瘋狂的朝着紅色沙塵之上罩去,好在這些沙塵並非和之前變色一般,同時形成,卻是一部分一部分的騰昇而起,這也給藥雀李足夠的時間,上下左右飛騰閃躍,落腳之處似是早就算好,都是已經收割過後空蕩蕩的地面。
如此片刻時間,所有的紅色沙塵都被他收攏到了那黑色布袋之中,最後用力一拉袋口,晃了晃,便掛在了腰間。
再看整個院落的地面之上,已經空空如也,和什麼都沒有種植過一般,怕是非醫道高人,能夠感覺出異樣之外,尋常武聖來了,也無法察覺到這裡曾經種植過紅種藥肥。
“行了,可以動彈了。”藥雀李心滿意足,盤腿席地而坐,看着謝青雲道:“過來說話,方纔看了我這黑布袋,可還有問題要問?”
謝青雲訝然失笑,這便大步走過去,也是席地而坐道:“自然要問,我原以爲這草木會直接化作紅色,前輩要一株株的摘下,再磨成肥料,想不到他會自己化成,實在奇特,只是不知前輩的黑色布袋是否專用來裝這紅種藥肥所用的,換做其他布袋,是否那藥肥一入就會失效?”
藥雀李點頭道:“正是如此,這紅種藥肥性子奇特,這黑袋可是唯一的用紅疊土煉製而成,以秘法裹住,不讓其土質變化,才能裝這紅種藥肥。”
“嗯?”聽過藥雀李的話,謝青雲更是好奇,當下道:“這豈非又矛盾了,若是紅種藥肥只能用紅疊土的袋子裝,那這肥料又是如何施給其他靈草的,落入其他靈草的地裡,豈非當時就失效了?”
藥雀李哈哈大笑,搖頭道:“施肥不入土,每一粒紅種藥費就好似方纔我施給那紫色草木的肥一般,直接融入靈草本身,這紅種藥肥如此撒入靈草之內。可讓靈草成材時,靈氣維持住八成。若沒有此肥,靈氣能有四成也就不錯了。”
“什麼。那些煉製丹藥的靈草的靈氣還會損耗這許多?”謝青雲對於丹道一途卻是知之甚少,當下便問。
藥雀李點頭道:“這是自然,你以爲那般好種的麼,否則這氣血丹、便是靈元丹也用不着如此昂貴了。”
謝青雲聽後,這才恍然。
這一次,藥雀李總算沒讓謝青雲再問他什麼問題,這便說道:“你有何事相求,但說無妨。”
謝青雲這才拱手,鄭重道:“弟子有一位好兄弟。也同在滅獸營中,善施針法,但也只是針對他自己來說,針法算是不錯的,在醫道之中,怕是不能夠進入朝鳳丹宗的,我想前輩能否去瞧瞧他,他對藥理也是瞭解一些,若是有可能。他能夠僥倖被前輩看中,跟着前輩做個徒弟或是藥童,也是極爲不錯的。”
“噢,針法?”藥雀李並沒有表露出任何接受或是反感的模樣。只是面色平靜的問道:“他喜好針法,爲何不去求那周棟?”
謝青雲聽後,也不諱言。直接說道:“以他的針法,從幼時就開始習練。到如今的本事,連他自己也都清楚周棟前輩定然是看不上的。然而他的藥理卻從未精細研究過,卻時不時有些特別之處,我想這方面說不得他就有一些天賦,當然只是我自己的猜測,我還沒對他提過此事,前輩若是能去考他一番,觀察一下,弟子感激不盡。”
藥雀李聽過這些話,笑道:“只憑這一點,你就覺着他有藥性的天賦,這個理由也太過勉強了點,我還說我在武道之上有成爲武仙的天賦,只不過我平日對心法武技修習不多,偶爾還會有靈光一閃之時呢。”
說過這話,藥雀李也不等謝青雲接答,立即便道:“不過既是你小子請求,那便去看看也無妨,反正沒什麼事。”
謝青雲自然知道自己的要求十分勉強,若是大街上隨便一個學醫的拉着藥雀李,想要拜他爲師,都可以找出成千上萬這樣的理由,只是謝青雲想着要幫胖子燕興一回,才決定如此去做,六字營中除了羅雲堅持要回蒼虎盟外,其餘幾人都有符合他們本事的去處,自然姜秀師姐相對最不行,看去了洛安郡三藝經院也十分安穩。
子車系和胖子本事相仿,卻得到平江教習推薦,可以參加留在滅獸營的考覈,司寇本打算跟着齊天去烈武營,最後被那神衛軍祁風統領看中,決心去那神衛軍了。
只有這胖子燕興,戰力不錯,針法不錯,卻兩邊不靠,等將來離開滅獸營,六大勢力去不了,也只能去一些江湖門派或是二流的醫道門中,謝青雲覺着有些可惜。
方纔聽那藥雀李似是想要拒絕一般,不過很快就轉了回來,答應去看上一看,謝青雲自是大喜,面上也不掩飾,當即連聲拱手道謝。
藥雀李也不白收他的道謝,直接說道:“你的謝我是要接下,不過你還要謝一人,洛家曾經對我有恩,我能來這裡,也是那洛枚相邀,將來你若有機會見到武聖洛枚,也要多謝他纔是。”
謝青雲聽後,鄭重點頭道:“弟子明白,洛枚前輩,弟子定是要謝的。”
藥雀李點了點頭,跟着道:“那胖子現在何處,事不宜遲,我這便去看看他。”
“在他住處,這個時間,若是不睡覺的話,應當是在修行。”謝青雲說道。
藥雀李“嗯”了一聲,當即攜着謝青雲一道,一躍出了庭院,由謝青雲領着,快步向六字營居住之地行去。
兩人一前一後,謝青雲用上了兩重身法,藥雀李原本照顧他,沒有用影級身法,直接和武徒一般,卻不想謝青雲兩重身法,竟然到了影級低階,儘管比不上他的影級中階,但看着謝青雲還是有些驚訝。
“你的身法和你的修爲不符,這是如何做到?”藥雀李一邊行走,一邊問道。
“前輩有所不知。”多重勁力和身法,已經不是什麼隱秘了,謝青雲當下解釋道:“我的武技可以施展兩重勁力、兩重身法,所以……”
話還未說完,藥雀李就滿臉驚愕的打斷道:“我親眼過幾重勁力。有些強大武者的特殊武技能夠做到,在那巨魚宗時。他們對你審訊,也說過你會幾重勁力。但是幾重身法。似乎只在傳聞中聽過,想不到你竟然會這樣的武技,也難怪六大勢力都對你如此重視,那火頭軍的戰神姜羽也這般看中你。”
未等謝青雲回話,藥雀李又道了一句:“這般說來,你若是恢復了戰力,二變四十石的勁力,那你的身法,兩重。豈非就到了影級高階?”
謝青雲不好意思,又有些小得意的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
藥雀李似是有些失落的點了點頭:“唉,越來越的年輕小子被我這老人家厲害多了。”
謝青雲忙道:“前輩莫要這般想,你的年紀可比你們朝鳳丹宗的陳藥師宗主小了一輩,但你的醫道可是和他齊名的,他可是武聖級的丹道武者。”
“呃……”藥雀李一聽,面上當即露出笑容,道:“也是啊,你這般一說。我就興奮了。”
說着話,腳步也情不自禁的加快了些許,謝青雲勉力跟上,心中更是好笑。覺着這藥雀李前輩的心性,真是直來直去,想到自己從進入三藝經院以來。雖然遇見不少惡徒,但性直之人。也同樣遇見不少,結交了這些人。也是人生一大快慰之事。
不長時間,兩人就趕到了六字營的居住之處,過了小橋流水,沒一會功夫,就來到了胖子燕興的庭院之前,謝青雲想要上前敲門,卻被藥雀李打斷道:“咱們直接進去,看看這小子在做什麼。”
謝青雲見藥雀李這般興致,雖不清楚考驗丹道,有什麼突然襲擊的必要,但自是應允藥雀李的要求,這便又被藥雀李攜手,一起躍入了那庭院之內,兩人自都是平心靜氣。
對於謝青雲的潛行術,藥雀李聽聞過一二,他自己也是二變頂尖修爲,讓這六字營的一員弟子無法察覺,也是極爲簡單之事,兩人悄無聲息的準備去試煉室瞧瞧,卻不想聽見廂房之內,傳來陣陣咀嚼之聲,這聲音本來不大,但在六識全然外放的兩人耳中,卻是十分清晰。
“嗯?”謝青雲聽到這聲音,腦門子有些冷汗直冒,這死胖子以前也有過半夜躲起來自己個大吃特吃的事情,不過並不算多見,燕興雖胖,卻並不懶,只是偶爾解解饞罷了,想不到今日竟然自己帶着藥雀李來的時候,剛好撞見。
“呃……”謝青雲尷尬的看了看藥雀李,那藥雀李卻是咧嘴無聲一笑,示意不要出聲,這便向廂房行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間把門用力推開,只瞧見一個胖子,赤着膀子,坐在桌前,大吃大喝,那桌上都是香氣四溢的美食,細細一看,還都是肉類。
謝青雲心中更是大窘,想起之前在自己院中,這胖子就沒少吃,怎麼回到他自己的家中,又藏了這許多聽花閣的美味。
“死胖子,你又偷吃獨食。”謝青雲無奈了,只好出言喊破,事已至此,胖子給藥雀李什麼印象就是什麼吧,只要不耽誤那藥性的考察也就行了。“
“啊!”胖子燕興被突如其來的這般大吼,嚇了一跳,不過口中的肉食依舊沒有掉下來,反倒是吸到牙齒之間,大肆咀嚼了起來,一邊吃着一邊回過頭來,肆無忌憚的說道:“師弟,你這深更半夜跑來作甚,我這不是見大家都吃飽了,再叫你們來也吃不下,我才自己吃的麼……”
話到一半,忽然瞧見藥雀李在,當下疑惑道:“這位是……”看着藥雀李容貌挺老,馬上加了一句:“這位前輩是?”
儘管到了三變武師之後,可以駐顏,但無論如何,胖子燕興自己不過一變武師,對方再怎樣,也不會比自己還年輕,所以稱呼一聲前輩總是沒錯的。
喊過前輩之後,他趕忙吞嚥下口中食物,又抓起桌上大碗,咕嘟嘟喝下一碗美酒,又擦了擦油膩的手,這纔再轉過身來,恭敬的瞧着藥雀李。
謝青雲不知道藥雀李要如何考覈,是否要提前暴露身份,也就沒有直言,只等藥雀李自己作答。
“我聽聞你小子針法不錯,對醫道也有探究,便來和你比試一番,若是你贏了,便送你一套針具。”說着話,藥雀李從懷中取出一方小盒,盒子不大,可裝載一些細針,也是足夠,拿出盒子之後,藥雀李也不遲疑,直接開了盒蓋,道:“你先瞧瞧。”
這一開盒子,燕興的眼睛就直了,這盒中十二枚銀針,不用看那色澤質感,只看其勻細程度,燕興就知道比他的那長針要好上太多,至少給三變丹道武者使用,都不爲過。
且丹藥武者中,以針爲人治病,以針作爲靈兵的,並不需要相應的靈元涌入,只因爲醫道用針,全都是匠寶一類,可以讓低境界的丹道武者用自己的靈元拿來爲他人治病,自然這靈元少,針所能發揮的功效也要少許多了。
謝青雲聰明,燕興也絕不差,但見此人極爲陌生,此番口吻要和自己對賭,顯然不是滅獸營中人,且又拿了針來,心中盤算着,這人莫非就是那武國第一針周棟前輩?
乘舟師弟前些日子可都和武聖以及幾位醫道高手在一起,說不得是師弟尋到了機會向周棟前輩舉薦了自己,前輩來考驗自己了,若是成了,當能被前輩收爲弟子。
想到此處,燕興心中大喜,不過馬上又想到本想去鳳寧觀的,至少離那姜秀師妹更近一些,隨後再次想到,姜秀師妹可不喜歡沒出息的人,學好了本事,再來迎娶姜秀師妹,自是最好不過。
腦中念頭連續閃過,面上也從遲疑不定,到了神色堅決,當下就道:“前輩既然要賭,晚輩莫敢不從,只是晚輩若是輸了,可沒有這般好的針相送,也沒有其他能讓前輩看得上的東西。”
他不直接點破這前輩是武國第一針周棟,也是因爲他的心思機敏,既然這位周棟沒有暴露身份,就是希望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他考察一番,若是自己自作聰明,說不得引起周棟前輩的反感,那倒是得不償失了。
藥雀李本見燕興遲疑不定,忽然又堅定下來,只覺着這胖子頗爲有趣,又聽胖子詢問,當下說道:“你輸了,自然會讓你做一件事,但此事覺不違背俠義就是。”
燕興聽後,絲毫也不遲疑,當下就點頭道:“如此甚好,前輩這便開始吧。”
他答應的爽快,自然是信自認就是武國第一針周棟,周棟所要求,自當不會有什麼讓他殺人放火的惡事,且對方是來考察自己的,未必自己就要勝過對方,纔算贏,只要讓周棟前輩滿意也就行了。
藥雀李點了點頭,道:“那這便去院中施展吧,此地施展不開,先說好,針法之後,還有其他對賭,答應了針法,丹道、藥理一一都要試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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