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雲尚未接話,王羲便繼續說道:“只可惜霍俠和妻子回來武國的途中,遇見了強大的荒獸,被四頭獸將圍攻而死,好在他妖靈妻子本事極強,而他妻子的父親,也就是他的岳父,也有武聖修爲,他們離開時,霍俠岳飛閉關多日,方一出關,便自那妖靈聚集地一路過來追尋他們,隨後便發現了他們被荒獸圍攻,只可惜來得晚了一些,霍俠已經深受重傷,三人合力一處,一番廝殺,霍俠妻子爲救他也受了重傷,驅走四頭獸將,霍俠岳父便帶着他們二人,潛行回了武國,只因妖靈聚集地再也回去不得,霍俠和妻子離開的時候,妖靈聚集地的頭領說過,只要他們再回來,對霍俠就不只是趕走這般簡單了。之後的日子,三人一直沒有機會聯絡上熊紀,便潛在武國的荒獸領地之中,不過三月霍俠和他的妻子都沒能愈全,便即隕落。熊紀這時候才發現有霍俠生前叮囑岳父留下的特殊暗記,趕來的時候,已經遲了。熊紀想要相助霍俠的岳父,也就是那位妖靈武聖或是留在武國,或是悄悄送他離開,並且熊紀想要要回霍俠的屍身,當做隱狼司遊狼衛的身份處理後事,可這位前輩並不買賬,理也沒有理會熊紀,便就離去了,據聞後來還在武國出現過,應當沒有離開人族地域。”
聽過總教習王羲的話,謝青雲唏噓不已,想起姜羽大統領和他透露過熊紀也是妖靈,更是明白這熊紀爲何會相助下屬霍俠,只是聽起來王羲總教習似乎並不知道熊紀妖靈的身份,細細一想也覺得如此,那靈影十三碑都沒能將熊紀的妖靈元輪辨別出來,只將熊紀劃分到軒轅人族武聖一列,足以表明熊紀應當有極好的法子隱藏妖靈之身,或許這法子只有他自己能做到,所以纔沒有傳授給霍俠的妻子。又或許他這個法子已經傳授給霍俠的妻子了,只不過有人發現了霍俠妻子的秘密,纔會有這般麻煩。想到此,謝青雲嘆了口氣。問道:“這妖靈和人族的氣機相差很大麼,很容易被發覺麼,那霍俠的妻子豈非要常年藏在暗處,不能出門?”
謝青雲自然知道妖靈氣機很難察覺,儘管他沒有探知過妖靈氣機,當年和師孃紫嬰在一起的時候,修爲遠不夠能夠探查師孃氣機,可師孃紫嬰提過妖靈氣機和軒轅人族氣機沒有什麼區別,只探氣機極難發現。他這般問總教習王羲,只是想知道具體該如何區別人族和妖靈族。另外自不能暴露他對此十分了解,變得總教習王羲猜出自己接觸過妖靈。老聶說過,師孃紫嬰妖靈的身份,除了他和師父鍾景,以及師孃本人便無人知曉了。後來自然又多了個謝青雲。
王羲搖了搖頭道:“妖靈氣機,便是武聖也難以查出和人族的區別,但若要探他們元輪,就可發現一些端倪,只是你的修爲得勝過妖靈許多,才能探出那區別來,武聖可以探知武師的元輪中妖靈和人族的區別。同樣武師可以探知武徒時妖靈和人族的區別,只是據說妖靈脩行極快,有些一出生已經是武師了,當然大部分還是要從武徒修起,不過速度上比軒轅人族要快一些。”
謝青雲點了點頭,當下又問道:“這般說來。想要發現那霍俠妻子是妖靈的,一化武聖還做不到?”
王羲“嗯”了一聲道:“正是如此,二化武聖也未必能夠做到,只有三化武聖的靈覺纔有可能探知。但有一種靈寶,配合二化武聖靈覺。便能探出武聖級妖靈的身份,哪怕是三化武聖,但這等靈寶,來自於天然,即便有大匠師陸角的本事,得不到打造的靈材也是無用,這靈材確是極難尋的,聽大統領說,東州九國的人族領地中,只出現過一回這等靈寶,還是很多年前了。所以這霍俠妻子的妖靈身份,如何泄露的,便是個難題了,或許是霍俠和妻子說話時,被有心人聽了去,又或許是其他因由。”
“既然霍俠的妻子被發現了,爲何隱狼司沒能將她捉住,若是熊紀大統領提前察覺到不對,才放了他們走,那朝廷豈非也會懷疑到熊紀大統領身上,我聽聞咱們武國的皇上陸武,頗有王者之能,如此一來,熊紀大統領是否也受了懲戒?”謝青雲疑惑道。
王羲搖頭笑道:“你小子說得十分在理,這關係到朝堂之上的一些矛盾,你已經十五了知道些也沒有關係。方纔說那察覺到霍俠妻子是妖靈之人,未必就有三化武聖的修爲,但說不得身上便懷有這等靈寶,能夠探查出妖靈元輪的問題,而這個人有兩種可能,一是七門五宗之人,想要看咱們六大勢力之中的笑話,故意挑起這等事端。其次便是當今左丞相呂金一方勢力中人。”
“左丞相呂金?”謝青雲很少聽見此名,當下問了出來。
“正是,呂金爲人我不便非議,只知他在妖靈一事的觀念上和我、以及火頭軍姜羽大統領完全相悖,同樣和我等相同觀念的還有右相鍾書歷,也就是三藝經院總院的首院,他教出了許多弟子,只是這些弟子或是軍中從職,或是三藝經院擔任教習,極少進入朝堂的,和他政見不同的右相勢力,卻佔據了朝堂三分其二的人。其實皇上對待妖靈一事的觀念和咱們完全一樣,那將霍俠妻子是妖靈的消息傳出來之人,第一個報給的就是左相呂金了,呂金又怎麼會不知道我等想法,他曾經阻礙三藝經院中成立書院一事,可最終聖上還是聽了右相鍾書歷的建言,這呂金一直等待一個機會要扳回一成,於是便趁發現霍俠妻子是妖靈的時機,上言,要捉拿霍俠一家。咱們的聖上可是比熊紀更早從呂金這兒得到的消息,呂金當然不會先一步通知隱狼司去捉,只因爲他知道熊紀偏向妖靈,且那霍俠是熊紀手下得力的遊狼衛之一……”
說到此處,謝青雲見總教習王羲停了一下,他當即插話道:“這般說來,莫非放走霍俠妻子,也有聖上的意思?以傳聞中聖上的才能、聰敏。他若是先知道此事,要派人繞開隱狼司大統領熊紀,先捉了霍俠夫婦,想來絕非難事。既然霍俠夫婦跑了,想必就是聖上授意熊紀親自去捉拿這對夫婦,只因爲他知道熊紀定會放跑霍俠夫婦,這也算是委婉的默許。”
王羲聽了謝青雲的話,微微一驚,隨即點頭道:“這你也猜得出來,你小子莫非是全才麼,便是不去那火頭軍中,去了朝堂之上,也能成爲一方大員。或許能助右相鍾書歷一臂之力,對抗左相呂金也不一定。”
謝青雲哈哈一笑,搖首道:“總教習謬讚。”跟着又認真說道:“我對這朝堂爭鬥全無興趣,儘管這些年我的一些觀念和總教習相近,且老聶也是右相鍾書歷的學生。他那些對於讀書的看法,也和我全然相近,但我以爲大家同朝爲官,就當和軍中一般,儘管不同的軍之間,或許會爲得到的大型攻守匠器的不同,得到的丹藥的多寡或是一些功賞問題有一些摩擦。可諸位大統領的心思都是一般的,一致要將荒獸驅除得更遠,護衛我武國百姓平安,令我武國昌盛。可這朝堂之上,卻矛盾重重,聽起來就覺着不痛快。弟子能夠猜出皇上陸武的默許。也是幼年時聽我爹說的那些故事,其中有一些朝堂爭鬥的,當故事聽着倒是十分有意思,可我覺着若是真個進那朝堂,就沒意思透了。”
“哈哈。不錯,我也是這般以爲,所以當初讓我來滅獸營,和入朝爲官兩個選擇,我便選了來滅獸營。”王羲哈哈笑道:“只是這般,右相鍾書歷在朝中的幫手也就越來越少了,他幾次想要調選人才入朝爲官,可咱們幾個和他親近,贊同他治國之念的人,都不願意入京,便是姜羽大統領和皇上以兄弟相稱,也是隻願意呆在軍中。”
謝青雲聽後點了點頭,道:“弟子聽過總教習說得這些,忍不住貿然猜測,這右丞相呂金未必就是惡人,只是治國理念太過呆板,但想來他既能夠勝任左丞相一職,比右丞相鍾書歷職位還要高一些,且皇上陸武也不認同他對妖靈殺之或是捉拿關押的想法,更不認同他不想建立書院的想法,但依然這般重用他,他應當也有令我武國昌盛的某一方面的大能力吧。”
王羲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沒錯,商、貿,農等幾大行業,這呂金倒是管理得挺好,我武國國庫充盈,有他不少功勞。不過這一點,若是安排右相鍾書歷全心去做,未必會比他差了,只因爲這左相還有一大,右相鍾書歷沒有的才能,他的家族老族長,來自於七門五宗,雖然全族都已經脫離了七門五宗的勢力,早已經在揚京城盤踞多年,且幾乎不怎麼和七門五宗聯絡了,然而呂金本人卻保持了和七門五宗的關係,這層關係讓每一次七門五宗想法子尋到六大勢力的麻煩,在朝廷上大鬧,逼宮皇上陸武的時候,都由這呂金出面調停,且大多數時候,朝廷甚至都不用讓步,便由呂金說退了七門五宗的幾位武聖,只因爲他呂家兩百年前,層力保七門五宗在一次大的獸潮災難中不失,得到七門五宗所有門主、宗主的贈予了一張宗門令,他用此令便可以要求七門五宗爲他做上二十件大事,但前提事,這大事不會削弱七門五宗的勢力,更不會令七門五宗滅亡。當年贈予呂佳令牌的有一大部分都是如今七門五宗的上代長老甚至上代宗主,只要呂金拿出這令牌,便是當代門主、宗主們不樂意,也沒辦法違揹他們前輩的意願。且呂金此人雖爲了避嫌,明令呂家不得和七門五宗有任何往來,但他自己卻時常和七門五宗保持聯繫,只對皇上說只爲了將來有事時,好說服七門五宗,這武國天下,只靠六大勢力,未必守得住邊疆,有七門五宗在,便等於多了數重戰力,底線不能讓步,但合力對抗荒獸,卻是兩大勢力共同的目的,自不能太過生疏,且他的令牌已經用過五次,一些稍微小的事情,不用令牌。直接依賴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豈非更好。皇上陸武也是看中了呂金的這一層關係,纔會讓呂金坐在左相之位上,壓過右相鍾書歷一頭。且呂金在朝中拉攏了一大批勢力,皇上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這爲皇之道,對於不同本事的下屬,都要學會利用他們的才能,同樣也要給予他們一定的好處,讓大家相互制衡,若是武國強大到,郡城之間全都是人族的地域,只有國之邊疆纔要面對荒獸,那時自不會再去依賴什麼七門五宗。皇上陸武又怎麼會這般縱容呂金在朝中結黨。”
“嗯,所以這呂金當初將霍俠妻子是妖靈一事情告之皇上之後,聽聞皇上讓熊紀徹查,就知道皇上想要放走那霍俠夫婦,但他也明白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制衡作用。他也要依仗皇上,穩固呂家之位,也同樣不會爲這樣一件事,非要堅持捉了霍俠夫婦,來給予右相鍾書歷好看,所以也就算了。”謝青雲順着王羲的話,很快就想明白了這朝堂之上的彎彎繞。當即就說了出來。
“正是如此。”此時的總教習王羲已經不在驚訝於謝青雲能夠這般快的想到這些了,當下便繼續說道:“所以莫要看我武國越來越強盛,可內中暗潮卻是洶涌得很,聖上要想統御整個武國,比起當年帶着幾大軍將橫衝直撞,打下這片疆土來。更要麻煩得多。”
“所以還是在軍中來得痛快。”謝青雲哈哈一笑道:“只是可惜了這霍俠夫婦,回到妖靈族的聚集地依然不被接受,最終落得這般隕落,若是他們還活着,隱狼司便能有兩大強手來查這天下的獸武者。以及那些個欺壓百姓的混蛋武者,或是爲了私利相互算計的惡毒武者了。”
王羲點頭道:“誰說不是呢,當初這霍俠的妻子也幫了他不少忙,最然沒有隱狼司的身份,但尋常人也不知道她的妖靈身份,所以平日行走也沒有任何大礙。”說到此處,王羲頓了頓道:“你可知這霍俠的妻子的印記也在十三碑中呈現過,你猜猜是誰?”
謝青雲“啊”了一聲,頗爲驚訝,不過馬上就想到是誰了:“那一化武聖之中只有一名女子,就是那蒙面的美麗女子,善於使水龍鞭的,看來她就是霍俠的妻子了,莫非總教習您見過?”
“正是此人。”王羲點頭,隨後又搖頭道:“不過我和你一般,只在這靈影十三碑中瞧見過,當初他們來這靈影碑試煉時,靈影碑尚未來到滅獸營,只是剛被大匠師陸角從元磁惡淵取了出來罷了,那時候我還是個少年,修爲武聖都沒到,更莫要說成爲這滅獸營的總教習了。”
“這霍俠的妻子有名麼,是不是一位女俠。”謝青雲面上顯露出興奮之色,這神色到沒有什麼裝的,只因爲聽過霍俠夫婦的故事之後,又知道了那位蒙面美女是霍俠的妻子,他想到了爹說的書中的一些俠侶的故事,又覺着和師父鍾景以及師孃紫嬰十分相像,這便忍不住問了出來,再有一層,他想知道了這名字之後,待從滅獸營離開後,回到白龍鎮見到師孃,也好問問她,既然都是妖靈,夫君又都是隱狼司的遊狼衛,看看師孃是否識得這位霍俠的妻子,妖靈之間應當有能力感應到對方的元輪的相近之處。
“凰冰,你不是和她的虛化體切磋過麼,那便是她的名字。”總教習王羲看着謝青雲,奇怪道。
“啊,這便是她的本名嗎?”謝青雲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隨即又道:“我還以爲這是類似於兵王、戰神一類的稱號,若這凰冰就是本名的話,也被印記下來的話,用這等奇怪的名字行走在人族領地,也很容易引起人懷疑呢,易血人族和翼人族倒是也有些怪名,可這凰冰身爲妖靈,所化人形是咱們軒轅人族的,用這樣的名字,也真是膽大。”
“或許是因爲大統領熊紀一早就知道凰冰的身份,一直替霍俠保密,這霍俠夫婦想着既然能在隱狼司中留下,便是用了本名,外人也難以懷疑,除非直接懷疑到隱狼司大統領熊紀的頭上。”王羲認真解釋道:“不過這也是我的猜測,霍俠夫婦怎麼想,我又如何得知,到是聽大統領姜羽說過,這霍俠的妻子凰冰性子古靈精怪中帶着傲氣,倒是有可能不想改名換姓的生活。纔會堅持用了凰冰之名。”
“凰冰……凰冰……”謝青雲唸叨了兩句,忽而問道:“總教習可知這凰冰前輩是什麼妖?”
王羲搖頭道:“這一點我也不知,當初還問過姜羽統領,他不置可否。或許這是個秘密,需要守住吧,不過知道不知道與咱們也無什麼干係。”說到此,王羲又想到了什麼,當下提醒道:“青雲你要記住,雖然你我對妖靈的看法相近,但我親身瞧過妖靈的,他們之中對於荒獸的憎惡不必咱們人族少,只不過他們卻也有獸武者的存在,這些妖靈中的獸武者甘願被感染荒獸血。且你要知道感染了荒獸血的妖靈,戰力大增,意識卻沒有消失,只是從心底裡認同了自己是荒獸,從此不會在對妖靈和人族有任何的情感。徹底將自己視爲荒獸一族了……”
謝青雲用力點頭道:“我明白總教習的意思,面對妖靈,既不要認爲他們就是惡人,就要殺之,同樣也不要遇見一個就當成是好人,就自生出親切感。他們和人族一般,有好有惡。且和咱們還有個種族的相隔,只要……”說到此,謝青雲想了想,道:“只要將他們當做七門五宗的武者對待也就是了,這七門五宗的首腦對六大勢力有很深的嫌隙,且爲人利益至上。但遇見荒獸,自然也是毫不手軟,也同樣憎惡獸武者,這一點和妖靈族相似。而尋常妖靈就相當於七門五宗之下的武者,只是因爲門宗和六大勢力相互又嫌隙矛盾。但論到個人,說不得還有和六大勢力下的武者是生死兄弟的,換做妖靈身上,也是一般無二。”
王羲聽着謝青雲的話,越聽越是欣喜,待謝青雲說完,當下用力點頭道:“你小子這個比方說得全然沒錯,將妖靈當做七門五宗對待,便是最適合的相處法子,要相交,也要謹慎,當然,在力所能及之下,絕不要輕易將他們的身份報官了。”
謝青雲“嗯”了一聲,道:“這個弟子明白。”
王羲一笑道:“我發現很多事情,想着要提醒你,結果你想得比我還要透徹,你讓我這個總教習頗爲沒有面子啊。”
謝青雲哈哈大樂,總教習平日待他隨和,但如此說笑卻並不多見,如今又來上這麼一次,他也放鬆之極的應道:“沒面子便沒面子,只要事情是對的,總教習越沒面子,越像個總教習,這才能展露出總教習的心胸。若是爲了面子,而做出錯誤的決定,這反而不適合做一個總教習。”
“……”王羲聽後,微微一怔,隨後也大笑道:“好你個乘舟,早知道你這廝言辭犀利,誰也說不過你,今夜你倒是和我辯駁起來了,這般親身一試,讓我想起當初在巨魚宗時,那巨魚宗主的感受來了,我現在還有點同情那廝。”
“哈哈……”謝青雲又笑:“所以總教習也要多練練口舌,以後若是要替滅獸營在朝堂上和人爭辯,總用得上。”說過這個,未等王羲接話,謝青雲又道:“今夜便沒什麼要問的了,弟子這便告辭,總教習好好歇息。”
話音才落,謝青雲就三個縱躍,出了總教習王羲的院牆,留下王羲一人看着東方微微露出的白,笑罵了一句:“休息個鬼,天都亮了。”
離開了總教習王羲的住處,謝青雲心中想着那霍俠夫婦之事,只覺着這夫婦和自己像是有緣分一般,這整個十三碑中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先是面對凰冰時就有了一宗親切熟悉之感,後來面對這霍俠也覺着他的神色之間同樣有一種熟悉之感,只是謝青雲可以肯定從來不認識這兩人,想不到他們竟然是一堆夫妻,還是一對和師父、師孃那般行走江湖,鋤強扶弱的俠侶武者,這讓謝青雲羨慕之餘,又覺着可惜。時間不長,謝青雲便又回到了六字營的住處,同樣和昨日一般,利用天亮的一個時辰,小睡一會,恢復一下疲倦的心神,這大早上還沒有醒來的時候,就聽見有人老遠幾個縱躍,跳入自己的院落,無論是打坐修行,還是睡眠,謝青雲的靈覺一直都是放着的。自然能夠感受到有人進來,當下一屁股坐起,出了廂房,道:“誰大早上來吵我。”
嘴上帶着不滿。面上卻是笑嘻嘻的,只因爲他早知道來的人是六字營的隊長司寇了,說過這句,便有問道:“司寇隊長大人,何事這般着急?”
司寇也跟着笑道:“不急的話,你這廝又去了靈影碑,一整日一整日的不見人,這會必須得抓住你。”不等謝青雲接話,司寇再道:“要我請的人都請過了,今晚上大家都有時間。會來咱們這裡聽你說說十三碑的經歷,莫要給忘記了,又讓大家白跑。”
“噢……”謝青雲一拍腦門,當下道:“多虧隊長大人提醒我來着,要不還真又要忘記了。都怪那十三碑中的試煉真是天下一絕,你們若是能進來,收穫定然比前面任何一碑都要好上數倍……”說到這裡,謝青雲嘿嘿一笑,又道:“只可惜,你們來不了,只能聽我言說了。”
“炫耀者不配做兄弟。”司寇見謝青雲如此得意洋洋。顯然是在故意說笑氣他,當下也就面帶怒色,配合道:“我這就走了,莫要說我有你這個兄弟。”
話音才落,人又重新一躍,出了謝青雲的院子。卻聽謝青雲在後面大笑着喊了一句:“你不認我兄弟,我就要當你是兄弟,我賴皮,你怎麼着……”
這話雖是應承着上面說笑,可司寇聽起來。卻覺着有一股子暖心,正要回應,卻不想謝青雲又補充了一句:“我這人最愛在兄弟面前炫耀了,隊長大人,我這輩子就賴上你,做你的兄弟了,只爲了多有些機會炫耀一番。”
這話直接把司寇想要應答的話給憋了回去,司寇若是口中有食物的話,聽後定然會直接給噴了出來,好一會才大嚷道:“你個無賴,莫要以爲我鬥不過你,早晚也要在你面前炫耀一番。”說着話,這便快步而行,片刻間就遠離了謝青雲的居處,他知道自己再要聽下去,少不得乘舟師弟又會說出什麼,讓自己沒法子反駁的歪理來。
大早上笑鬧一陣,謝青雲也沒有了睡意,在院中以那冰涼的井水沖洗了一番,這便重新換上武袍,出了院門,大步向那古木林野的方向行去,穿過古木林野就是舟域,他需要早些感去靈影碑,今日得早些回來,那就多抓緊一些時間,和那少年聶石好好的試煉一番,只希望三天之內能夠探究出那少年聶石的武技神妙在何處。從行走到舟域,在到等來飛舟出發,再到靈影城中,再到靈影碑前,一共耗費了一刻鐘多那麼一點的時間,這時候時間尚早,靈影碑雖然被那值守的李營衛以靈影令開了,但卻沒有其他的試煉者出現,謝青雲自樂得自在,如此沒有其他人瞧見,那便可以一直不怎麼出來了,當下就以弟子令進入了第四碑當中,眼前很快就出現了一片灰濛濛的天地,謝青雲沒有做任何的停留,直接以終極玄令從第四碑進入了十三碑之內。和前兩日一樣,沒有任何變化,謝青雲也不耽擱,召喚出那虛空文字,一項一項的選擇打了軒轅人族二變武師聶石的名字之下,很快少年聶石再次出現在謝青雲的面前。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自然這少年聶石的虛化體本就不能說話,謝青雲也就不會多說半句,在聶石還沒出擊的時候,謝青雲就已經猱身撲上,仍舊和昨日後半段那般,謝青雲只拿了一柄凌月戰刃,模仿這少年聶石的彎刀,以少年聶石的武技擊向對方,由於用的不是《九重截刃》,謝青雲又是剛學會了這門武技一天不到,這一打起來,雖然謝青雲按部就班,也很快被這少年聶石給佔了上風,好在有影級高階的身法傍身,時不時逃得遠一些,也省得被這少年聶石連續傷了,又要重新開始或是出去讓傷體恢復再進來這般麻煩。那聶石雖然每次都在千鈞一擊的時候,讓謝青雲或是震盪筋肉或是滑步測行而躲開了,但卻依舊勤擊不輟,像是和謝青雲又深仇一般,定要將他給擊殺。
謝青雲躲閃的同時,也不間斷的回擊,打法幾乎和聶石一模一樣,可是這般打了半個多時辰,那昨日的感覺又冒上了心頭,只覺着少年聶石明明和自己武技一般,戰力一般,但好像始終遊刃有餘。那同樣的武技施展起來,少年聶石除了嫺熟之外,更顯得大氣,更顯得胸有成足。自然這個所謂的胸有成足。是沒有靈智的少年聶石的虛化體無法做到的,但是他被這靈影十三碑模仿出來的打法,卻透露着那股胸有成足之感,好似一切都在算計之中。想到這一點,謝青雲的腦子裡感覺好像猛然捉住了什麼靈光,可這靈光一閃之後,就又消失不見了。這樣的事情,謝青雲不是遇見一兩次了,因此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是繼續和聶石不停的拼鬥。不停的模仿聶石的招法,將他的招法融入到自己的骨髓之中,他相信時間久了,定然能夠再次捉到剛纔的那股靈光,並且能夠不再放任這靈光溜走。只可惜這般鬥戰下去。一直到兩個時辰過去,時間到了正午時分,謝青雲依然沒有什麼進展,倒是又幾次被這少年聶石的虛化體抓住了機會,連影級高階的身法都沒來得及施展,就被劃破了幾處要害,好在只是劃破。並無大礙,也就不需要停止這場試煉。就這般又過了半個時辰,那不知疲倦的虛化體忽然間像是領悟到了什麼一般,刀法猛然一變,如影隨行似的,狂砍向謝青雲。這一變化。讓謝青雲一時間措手不及,可糟糕的是,當他覺着自己能夠調整過來,能夠跳出戰圈,再重新來過的時候。卻發現怎麼也都無法逃脫聶石的狂亂舞刃了。這種感覺就好像深陷入一處到處是死路的迷宮一般,謝青雲只覺着自己向任何方向突圍,都是聶石的戰刀,甚至他的一連幾次的攻擊,都好像被這少年聶石算中了一般,無論方向還是角度,都被這少年聶石一刀揮下,死死的截住。就這樣難受的被少年聶石困住足足半個時辰,儘管聶石也無法傷了謝青雲,但謝青雲還是感覺到十分難受,手腳全然伸不開,一旦伸開就要被截擊回去的感覺,這種滋味讓謝青雲只覺着自己被少年聶石給算計得死死的。
算計?!對了,是算計!
謝青雲猛然想到了之前自己的那一閃而過的靈光,就是算計二字,這少年聶石的算計,就好像是個連環坑,一坑接着一個坑,即便昨日施展九重截刃時,這少年聶石全然不是對手,卻同樣能夠以坑帶坑的算計住謝青雲,讓謝青雲的每一招出招的方位都在他躲閃之後,自然而然或者下意識的選擇一個最好的角度去攻擊他,只不過這個角度確是聶石自己先一步算計好的,以自己的躲閃引誘謝青雲的再一步攻擊,儘管他因爲武技不如《九重截刃》,被逼得幾乎不能反擊,但卻足以用這種以坑帶坑的法子,令謝青雲無法重傷於他,甚至還能抓住空隙,刺中謝青雲三下,雖然這傷更加的淺薄,全不能傷到謝青雲半點,但能夠以《九重截刃》前身的前身,對付將缺點拋棄,又增加了許多優處的《九重截刃》,達到這等程度,已經有些匪夷所思了。而今日在謝青雲用上和他一樣的武技之後,他便能夠和謝青雲勢均力敵了,只不過這等勢均力敵竟是個表象而已,少年聶石的目的就是在探查謝青雲用他的武技來戰時的節奏、方位、角度和習慣,一旦抓住了這四點,當即就能夠將他的武技發揮到淋漓盡致,以一個“截”字,將坑連環了十餘個甚至幾十個,直接逼迫得謝青雲完全無法反擊,這便是坑人的精髓,這個時候謝青雲纔算明白,聶石爲何當初進了火頭軍那樣精英中的精英的軍隊,能夠很快獲得兵王的稱號。同樣他也明白,這老聶當初和自己在那寧水郡三藝經院的書院當中,相互切磋時,從未用過真實的本事,只是依照他的戰力,給予相應的略微強一些的坑人之法,來截他的招法。要做到這一點,和修爲全然無關,眼前自己能夠依靠多重勁力,將力道提升至比這少年聶石的虛化體更強,自己的武技也未必就比他弱了什麼,但是卻被他全面壓制,謝青雲已經看明白了,這一切都來自於少年聶石的坑中之坑,說得更聰明一些就是一個字“截”,這是“截”的本質,無法預計對手的招法,就用截逼迫或者是誘導對手不斷的施展自己想要對手施展的招法,這樣的本質,便是沒有元輪的老聶,同樣可以做到,所以,謝青雲才斷定老聶當初在書院時,完全可以這般將自己打得全無還手之力,只是那樣一來,自己的信心必然遭到打擊,只因爲當年的年紀還小,再如何見聞廣博,也沒有過什麼經歷,一旦發現自己和試煉的對手相差得簡直完全沒有可能追上,一種螞蟻見到巨象的滋味涌上一個孩子的心頭的時候,這般對於這個孩童的武道修習只會有百害而無一利。
想到這些,謝青雲又一次明白了老聶的苦心,而面對這位少年聶石的瘋狂攻擊,謝青雲雖然知道了對方在施展那深入骨髓的“截”的本質,他卻沒法子破解,只因爲這截並未有深入他自己的骨髓,也是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習練了這麼多年《九重截刃》,對於這個“截”的體悟還差得太遠,連當年少年時期的老聶都是遠遠的不如。不過謝青雲並沒有因此而有任何的失落,反而高興之極,只因爲他一直覺着《九重截刃》再要提升的話,只有摸索着提升他的品階,跟着司馬阮清大教習和王羲總教習試煉,總能尋到提升的法門,而現下他才明白,便是不去提升品階,只在這潛龍傳承武技的範圍之下,他就還有這“截”的本質,可以提升其威能的法子,沒有習練。這就好比基礎尚未紮實,就想要提升境界一般,若非今日遇見這位少年老聶,他多半會在今後提升《九重截刃》品階時,遇見大的麻煩。如今雖然遠不如老聶,還要花費很多時間,才能將這坑中之坑,這“截”的本質習練純熟,但知道了方向,心中自然是敞亮之極,痛快之極,舒坦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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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完畢,明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