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擾擾的聲音一大片,衆人吵吵嚷嚷,攔住了去路。制止了大夥的吵鬧,跟着說道:“王大人自不會對咱們有任何誤解,可是我希望王大人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大夥說說,若是能幫得上忙的,大夥出錢出力,決不能讓白龍鎮的人受了委屈。”
王乾向來和鎮民親如一家,自是不會怕這些鎮民對他如何,他知道大夥這般圍着他,只是想要知道整個事情的因由。當日白逵夫婦被帶走,知道的人並不多,後來發現了,王乾也只是敷衍了幾句,把事情經過大略講了一下,只說郡守大人也懷疑有人陷害這白逵,只好捉了白逵夫婦回去調查,若是沒有犯罪一定會得到清白,至於孫捕頭,雖然被射殺,但同樣屬於嫌疑之人,郡裡不會賠償任何,鎮里人知道王乾也沒法子,只能集合在一處,以衙門爲主,替那鎮子裡再無親人的孫捕頭悼念了一番後下葬。接下來,大夥雖然依舊正常生活,可每個人都盼着白逵夫婦趕緊回來,可許多日子之後,白逵夫婦仍舊沒有回來,衆人也都急了,最近幾日時不時有人來衙門打聽,卻都沒有得到什麼消息。沒想到今日,白逵夫婦沒有回來,連老王頭也要被帶走,白龍鎮很小,有人瞧見以後,四處嚷嚷,大夥自然是蜂擁而出。柳姨身爲新任捕頭秦動的母親,自然是明白前因後果的,且在整個鎮子裡,除了衙門之外,柳姨的威信最高,大傢伙有個什麼事,不需要衙門處理的糾紛,都會來柳姨這裡,讓她來幫着斷斷,柳姨也一向有法子解決,且十分公允。除此之外,再有一些難事,柳姨也都會伸手幫忙,因此大夥對打他都十分信服。王乾很清楚柳姨應當是見到這許多人圍過來。怕大夥一時間羣情激奮,把郡守大人以及郡裡的捕頭、捕快給圍了,才趕緊出來領着大夥,跑到王乾面前詢問事情經過,若是沒有她。鎮裡的衆人說不得就真的去攔下郡守了,如此這般,很容易引起郡守大人不滿,從而讓老王頭和仍舊被關押的白逵夫婦糟糕郡裡捕頭、捕快的嚴刑拷問,沒有定罪之前,只要不死、不殘,還不由得這些捕快來玩,而且柳姨很明白這還是隻是輕的一面。若是郡守大人狠辣,被鎮里人這麼一攔,他完全可以直接說這些人都是被獸武者蠱惑。違抗律則,只要這話一出口,那郡守身邊的捕頭、捕快便可以打開殺戒,當然全殺了自是不會,殺那麼幾個儆猴,完全有可能,這纔是柳姨最爲擔心的。因此她纔會束攏了大夥,沒有向郡守大人方向衝擊,直接衝着王乾而來了。王乾見衆人都盯着自己,又見柳姨神色懇切。知道再瞞着大家也沒有必要了,郡裡已經不讓探視白逵夫婦,老王頭這一下又是十五條武者性命,這案子極大。怕是長時間也沒法子結束,大夥總要一齊擔心,這般不明所以的擔心,倒不如讓大家都知道前因後果的好,早先他不說,是覺着可能不用太長時間就能夠解決此事。不想讓鎮裡的百姓跟着自己一起擔憂,現下他已經改變了想法,且或許這些百姓有相識之人,能夠幫上一點忙的,倒是能爲此事出一份力,當然對於這一點王乾沒有抱任何希望,他對白龍鎮的百姓極爲了解,柳姨因爲藥材生意,算是和外面接觸最多的一個,她相熟的也只是武華丹藥樓的一些個藥工、最高身份的不過三掌櫃罷了。接下來便是白逵和老王頭,他們的生意也對着外面,郡裡,可這二人如今都被捉了起來,剩下的那些最多和附近鄰鎮的人相識,都是土生土長的白龍鎮人,家裡老輩都在獸潮中去了,剩下的也沒有什麼親戚,即便有遠房的,王乾也沒聽說過他們有任何來往。不過不管如何,把這事說明了,大夥都知道,好過只知道一部分,成天焦躁,儘管都清楚了,依然擔心,可至少不會不明事由,着急起來,直接跑去郡裡大腦。當下王乾就先將當日白逵夫婦身上發生的一切說了,衆人聽到張召那小兒如此欺辱白逵的時候,個個義憤填膺,小囡囡和大頭也都用力握緊了拳頭,那白飯咬牙道:“明年我就能去三藝經院了,一定好好習武,和白飯哥一起成爲武者,他們就再也不敢欺負我們鎮裡的人了。”小囡囡也跟着說道:“師兄,囡囡也要努力習武……”跟着又低下頭道:“可是囡囡還有兩年才能去三藝經院……”隨後復又擡起頭來,充滿希冀的看着鎮衙門府令王乾道:“王大叔,可以派個捕快叔叔或者秦動大哥教囡囡習武嗎,囡囡以前讓他們教,他們都說囡囡太小,囡囡想早些學,將來去了三藝經院能夠學得更快。”大人們聽了兩個小娃的話,心中都有些發酸,自獸潮之後,白龍鎮和外鎮人有生意來往時候,時常受辱,最近一年多才漸漸好了起來,可這從白龍鎮出去的張重一家又來如此,他們是想使力卻真個是比不過別人,見鎮裡的孩子這般有志氣,大人們既是感動,又是心酸自己本事不夠。王乾也是同樣的心境,當下伸手摸了摸囡囡的頭道:“囡囡,大叔我同意了,待你白叔、白嬸和老王大叔回來,你秦大哥也就不用長駐郡裡照顧他們了,到時候你就跟着秦大哥習武,他要不答應,我親自揍他。”囡囡聽了一下子笑了起來,小拳頭握得緊緊的道:“好,囡囡一定努力。”一旁的大頭聽聞之後,也忍不住說道:“還有我,好麼?”王乾一笑道:“行,都學,都學。”跟着又道:“這些天,若是你們願意,只要我有時間,就在衙門校場教教你們最基礎的。”他這麼一說,兩個小娃兒更是歡呼起來,大人們也是面帶笑意,只是眼眸深處,依舊在爲老王頭和白逵夫婦擔憂。跟着王乾看了眼柳姨,又看了看兩個孩子,柳姨知道白逵夫婦當日被捉的整個事情經過,此案複雜之處涉及人心人性,怕是王乾也要都說了出來,便伸手攬過兩個娃兒道:“王大人。這事怕是話長,就這般站在這裡說,鎮裡還有許多生意人,聽了去不好。不如晚間咱們鎮都在大校場,聽王大人細說經過如何?”她這般一說,王乾自是點頭答應,又掃視了一圈衆百姓,大夥當中有些人沒反應過來。但也有不少聰明人,當即都同意柳姨的建議,跟着就起鬨,各自拉着自家人或是相熟的鄰里一併退去,見衆人都離開了,王乾這便派了捕快,去鎮集市裡通告那些生意人,讓他們今日趕緊離去,白龍鎮發生了大案子,免得受到牽連。半月之後集市再開,只說是郡裡的命令,這等說法,果然讓那些生意人一個個全都走了。所以晚間再和大夥詳說,一是確是說來話長,那般站着太麻煩。二就是怕這些生意人中有監視之人,衆人中有脾氣急的說了什麼粗話,被聽了去,傳了出去,怕是對鎮民不利。其三也是不想讓兩個小娃兒聽到太過血腥以及那些算計白逵夫婦、老王頭之人的狡詐。他們還太小,王乾以爲,最少要到白飯的年紀,再接觸這些。才勉強合適。
夜裡時分,捕快們悄無聲息的一家家敲門,通知大夥來校場聽事,大夥都沒有睡着,早就等着這個時候,只有兩個娃兒的母親帶着他們在各自家裡歇息。明日聽自家人轉述即可。很快,一鎮之民都到齊了,這些年衆人齊聚校場,都是逢年過節的喜事,向近日這般,卻是頭一回,衆人的心境自是壓抑之極,王乾先是安撫了幾句,這才正色道:“白逵夫婦和老王頭的案子十分複雜,怕是很長時間回不來了,我也索性把詳情都告之大夥,讓大夥有個心理準備,我王乾哪怕傾家蕩產也要盡全力來查此案。”說着話,便將當日白逵夫婦如何被張召欺辱,張召如何離去,回去後又怎麼死的,跟着郡守大人領着捕頭、捕快親來搜查,果真在白逵家廚房竈臺的牆磚內搜出了毒藥,且那磚塊上有獸武者隱藏的標記。自然這其中也說道了郡裡沒有故意針對誰,在搜查白逵家宅之前,同樣也搜了老王頭的熟食鋪以及鎮裡的客棧,再有衡首鎮的牛肉張的店鋪,最後只在白逵夫婦家中搜出了毒藥。這些事,在白龍鎮的百姓中都有傳聞,眼下卻是第一次聽到王乾證實,大夥盡皆譁然,一個個深鎖了眉頭,沒有人相信白逵夫婦會是獸武者的手下,個個都猜是有人陷害白逵夫婦,可是都想不通到底是爲何。王乾並沒有先說自己的分析,只是接下去又把武華酒樓十五名武者中毒身死的事情詳細的說了出來,又說了郡衙門查了所有,最後到了老王頭熟食鋪,從竈臺旁的磚塊裡搜出了魔蝶粉,位置標記都和白逵夫婦家幾乎一樣。當即就有人問爲何早先沒有搜查出來,王乾也不隱瞞直接把郡守陳顯的判斷說了出來,也是因爲此他們也覺着有可能有人陷害老王頭,纔沒有直接定罪,先將老王頭羈押回郡城再說。一番話都說過,王乾深深的嘆了口氣道:“大夥都明白了,這事雖然沒有最終定罪,但陷害老王頭和白逵夫婦的人只要沒有找到,最大的嫌疑始終是老王頭和白逵一家,所以事情十分嚴重,這些日子我一直讓秦動在郡裡照顧白逵,可前些天忽然不準探視了,今日郡守來鎮裡捉拿老王頭的時候,我乘機問了問,郡守大人只說有了新的證據,對白兄弟和白弟妹不利,但是什麼證據,不能透露,這讓我更加着急。我和你們說這些,只有兩個希望,若果認識什麼武者或者大家族的,都到衙門裡來和我說,由我來判斷可否去求此人,若是你們直接去了,說不得反而會壞事,這官場、家族各分派系,一旦亂了套,就會有人對白龍鎮不滿,老王頭和白逵兄弟就是替咱們吃苦頭的人。第二個希望就是你們知道了前因後果,就明白咱們白龍鎮任何人也無法獨自去救下老王頭和白逵夫婦,千萬不要一時衝動去了郡裡申冤,那樣的話,非但成不了事,還會把自己也搭進去,到時候我們要救的就又多了一人了。”王乾說完這些,當下便有人問道:“大人現在有什麼法子了沒有?”
王乾既然決定全都說出來,也就不打算有兒女和隱瞞了,當即說道:“我多日前已經託了我岳父給鳳寧觀觀主送了信,到目下尚未有回覆。謝寧老弟和弟妹被鳳寧觀觀主請到觀裡療傷,想來那觀主對青雲那孩子極爲看好,若是她知道了此事,多半會來相助。以鳳寧觀的勢力,至少在沒有定罪之前,無論有多大的證據指向白逵夫婦和老王頭,他們都不會再受任何苦,且秦動也都能去探視。明日我會給秦動去一封信。讓他在郡城裡關注有沒有要去鳳寧觀的武者,若是有的話,我會花大價錢請那武者帶我一程,我覺着那封信有可能出了問題,或許就是陷害白逵之人暗中做了手腳。若是有飛舟而行,那就更好了,只是咱們郡一年能見到一回飛舟就不錯了。”王乾說過,還要再說,當下就有人打斷道:“王大人一定爲此出了不少錢了,咱們不認識大人物。也不是武者,只能將自家銀錢都捐出來,讓王大人去打點,去想法子。不能只讓王大人一人出錢。”他話音才落,全鎮人都一齊響應,王乾早知會如此,卻仍舊有些感動,當下擺手壓住衆人聲音道:“此案若是長久的拖下去,我的銀錢怕還真有些不夠,大夥的好意。我就不客氣了,不過不用都拿出來,一人家出十分之一,湊起來也算是一筆不錯的數目。我會讓衙門賬房記下,暫且不用,等需要的時候,就從這筆賬目中支取,直到用完,再向大夥開口。若是一下子拿了許多,怕是要耽誤大夥生意甚至是吃飯,用多少就先捐多少。”他話一說完,柳姨怕衆人不樂意,都想多捐,當下就先舉手贊成,道:“王大人說得沒錯,用多少先捐多少,不夠再捐,這樣賬目容易記,且不會因爲暫時用不到,又拿了大夥的錢,耽誤大家……”柳姨雖是白龍鎮最富有的,卻也是最慷慨的,經常幫助週轉不過來的人家,大夥見她都這般說了,自是沒有任何異議。接下來王乾繼續說眼下的境況,除了想法子去一趟鳳寧觀之外,再有就是這七日之後,郡衙門會將此案移交隱狼司,一般勢力想要插手根本不能,也只有鳳寧觀或許能夠說上幾句話。聽到隱狼司的大名,一種百姓都嚇了一跳,生怕白逵夫婦和老王頭在裡面受大苦,衆人焦急不已,王乾卻搖頭道:“隱狼司的名頭只是爲了震懾宵小、惡人,依我在官道中的瞭解,他們的人不會收受任何好處,斷案比起地方衙門反而更加公允。”王乾話音才落,當下就有人應道:“可隱狼司的拷打逼供卻是比地方衙門厲害的多,再可怕的獸武者也要被打的招供。”
王乾笑道:“隱狼司講究證據,嚴刑向來都是對待已經確定對方是罪人之人,逼其招出同夥,老王頭和白逵夫婦尚未定罪,且都沒有修習武道,隱狼司不會對他們用什麼刑罰的。只不過隱狼司畢竟是武國最高的律法衙門,進去以後總不會有在家中這般,受些苦頭是必須的,畢竟大部分證據都指向老王頭和白逵夫婦,我是擔心他們進去之後,咱們使錢也沒門路了,案子若是拖得太久,他們未必受的住,若是在郡衙門裡,咱們至少能夠給牢頭好處,讓他們照看着一點。”話到此處,王乾不等衆人接話,便總結道:“好了,這事目前就是這等境況,咱們處處劣勢,但我希望諸位在爲此事想法子的時候,不要太過焦心,別事情沒辦成,自己的生意也給耽誤了,大夥暫時也幫不上其他忙,就努力做生意,多掙些銀錢,將來說不得就要用到。不過千萬不要做違反武國律法的事情,那隻爲給大夥添亂,而不是幫忙,明白嗎?”柳姨跟着接話道:“王大人放心,我白龍鎮的人個個重情重義,且聰明絕頂,知道什麼法子最有效果,不是傻呼呼的去幫倒忙。”她這麼一說,十分巧妙的化解了幾個還真有可能幫倒忙之人的心思,衆人也都跟着柳姨的話,表示明白。很快一場校場大會就依照王乾預想的結束了,他的心也稍稍輕鬆了一些,許多事情只壓在自己一人身上的時候,就似一座大山,儘管鎮里人也幫不了多少,但讓大家都知道了整個因由,在下意識中,那座大山就似有
許多人一起扛着一般。自會減輕了壓力。第二日一早,白龍鎮在沒有什麼生意人出現,鎮子裡本來開寫小商鋪,賺那些外鎮聲音人錢財的也都跟着柳姨一起曬起了藥材。他們現在並不去計較自己賺多少了,只要整個鎮子能夠湊出更多的錢就行,柳姨打算多篩出好藥,多挖好藥,能多給武華丹藥樓送上一些。尋常的藥材。丹藥樓都是定量收的,若是好藥材,有多少要多少,因此柳姨很快將大夥的工作分配好了,身強力壯有經驗的都跟着她去了北郊的山中採藥,這山裡倒是沒有任何荒獸,只因爲山外的青巒山北駐紮這鎮東軍,讓他們採藥也方便許多。這白龍鎮靠青巒山最近,比其他鎮子的藥農更是近水樓臺先得月,當然有時候也會發生一些摩擦。白龍鎮採藥的採藥。曬藥的曬藥,秦動則在郡裡四處打聽有沒有去鳳寧觀的武者,也給行場留了口信,說一旦有強者租賃最好的快馬要去,就提前通知他,他願意付錢給那強者,帶着一個人一齊去。
當日夜裡,裴家府邸。裴傑的書房,裴元肅立在裴傑的身旁,嘴角卻不免有些笑意。裴傑瞧着他的模樣。肅穆道:“你笑什麼?”裴元接話道:“父親大人,孩兒高興,我的計劃就要快要成功了,明天我就再去那郡守大人府。過兩日就是那白龍鎮柳姨來郡裡送藥的日子,到時候要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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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裴傑不置可否,隨即問道:“韓朝陽那裡呢,他也是二變武者,你如何將他私通獸武者的證據安在他的房中?”裴元再次得意道:“不用,夏陽去搜查時。在他家某處暗格裡探查時候,直接從自己袖中漏出即可,沒有人會察覺有任何問題。”裴傑終於點了點頭道:“你用計謀收了夏陽,這一點還不錯。”裴元聽到父親稱讚,自是更加得意道:“那還是父親教導的好,孩兒可不會墜了父親毒牙的名頭。”裴傑忽有嚴肅起來,搖頭嘆道:“可惜啊你還是不夠老練。”裴元聽父親忽然這般說,當即有些不明所以,忙疑道:“父親這是何意,我計劃十分完美。”裴傑冷笑一聲:“對付那老王頭、柳姨、白逵夫婦,包括韓朝陽,你用力太過了,任何計謀,要當得上所要對付的人,越大的計謀冒得險也越大,牽扯的要幫你的人也就越多。收夏陽一人,足以讓你計謀大成,也剛剛好符合你對付這幾人的程度。”
裴傑說了這些,裴元仍舊有些不解,忙又問道:“父親的話,孩兒還是不太明白,孩兒現在做的不就是父親說的麼?”
裴傑一敲桌子,提高了一點聲音道:“蠢,還是不夠老練啊。”跟着不等裴元再問就繼續解釋道:“害死十五名武者,你不覺着過了麼?”
裴元奇怪道:“父親大人何時這般仁慈,父親當初教導孩兒,做事不要婦人之仁。”
裴傑一聽,再次冷笑不已:“到底是蠢,我何曾會去同情他們的性命,但是付出十五名武者的性命的代價,就不應該只是對付韓朝陽這等二變武師所爲,當年父親要了七名武者的性命,最終換來的是如今咱們分堂的這位做上了堂主之位,咱們裴家也就在寧水郡烈武分堂有了極高的地位,你殺一個韓朝陽,要那麼多人死,值得麼?”
“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死就死了!”裴元仍舊不服氣。這一下裴傑有些氣了,用力一拍桌子道:“你怎麼還麼有明白爲父的意思?十五名武者的性命,牽扯極大,不出六七天,隱狼司就要干涉了,這對你來說就是風險,我方纔說過計謀越大,風險越大,所以相應的風險要得到相應的回報。設計對付敵人都有風險,可對付什麼樣的敵人,就要冒什麼樣的風險,冒大風險對付螻蟻,你值得麼?”裴傑一番話說下來,裴元這才明白父親的意思,當下一臉慚愧道:“父親大人教訓的是,孩兒當初沒有想那麼多,只想着怎麼對付這幾人,沒有考慮風險,不過好在孩兒有信心在隱狼司介入之前,讓郡衙門拿到最完美的證據,將這一切都給結束,如此一來,也不用怕什麼隱狼司了。”
“把時間玩得這般緊。萬一出了一點小差錯呢?”裴傑冷聲說道:“你就沒想過,那陳顯願意配合裴家,是爲了立功,他要立功升職。也是要冒風險的,可是這個風險大過了他的心理底線,他便不願意再去冒險了,不再配合你了,你又怎麼辦?之前你所做的一切。都不算什麼,死個張召、張重那等生意人,陳顯不會多理會,這忽然一下子十五名武者死了,陳顯若是一下子害怕起來,這便將案子全都給了隱狼司,不去理會,你又如何是好?”
“呃……”這一次,裴元終於收起了那得意之情,心下開始害怕。臉上也流下了豆大的冷汗:“不……不會吧,我和陳顯接觸幾次,覺着此人算是有膽識的。”
“才幾次,你就這麼肯定了麼?”裴傑搖頭道。
“那,那怎麼辦,父親,咱們一定不能讓陳顯害怕,我今晚就去找他。”裴元開始着急起來。
“所以,你做的計謀,還要我來替你擦屁股。”裴傑斜睨了裴元一眼道:“老實呆在家裡。今晚我去見那陳顯,你還太嫩,說出個花兒來,他要害怕。還是會害怕。換成我去,他怕是會更加怕我了。”
“是,是,是……”裴元見父親出馬,心下大喜,那股子方纔升起的擔心。也一下子都消失殆盡。
“在家等着吧。”裴傑不在囉嗦,直接起身大步出了書房,不多時就離開了裴家,裴元放下了心,想着方纔驚了那麼好一會,一身臭汗,這便去廂房調戲新來的小丫鬟伺候他洗浴去了,當然,現下這等關鍵時刻,他可不敢真的去要小丫鬟做什麼,父親最討厭他的這些個行爲,在此事瞭解之後,他纔會真正去享樂一番,這一點分寸,裴元還是有的。
郡守府邸,陳顯昨日從白龍鎮歸來,親自審訊了一番老王頭,今日又和夏陽去了一趟衡首鎮,細查了一番,再度回來,此刻有些疲憊,正要睡下,卻聽見下人稟報,烈武門裴傑求見。聽到裴傑前來,陳顯反倒心下高興起來,此案之前發生的一切,他都不怎麼在意,只需要配合裴家就行了,直到這幾日十五條武者的性命就這麼沒了,他心中才開始擔憂起來,不過當日他就下了狠心,繼續配合裴家做下去,爲了升官,他要賭上一把,他相信裴家一定知道案發十日後務必要移交給隱狼司,裴家若是想要做事,不會任由此事發生的,他就等着夏陽來引着他去破查此案,但是時間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仍舊沒有定死老王頭罪責的證據出現,陳顯又開始有些擔心起來,他想着難道此事只是裴元自己的行爲,裴傑只清楚個大概,具體並不去理會,任由他兒子這般作爲?儘管陳顯打算一條道走到黑了,但是他心下卻是覺着十五條武者性命,只憑借裴元這小子,怕是玩不起,只有裴傑出面,他才能定心,因此陳顯打算再等一天,若是裴傑不出面,他就找個由頭去裴家拜訪,試探一下,若裴傑再不管,他索性也不管了,直接交給隱狼司,把事情推個一乾二淨,反正他什麼錯也沒犯,大不了這次機會就放棄罷了。想不到今夜,裴傑主動來了,這讓陳顯忍不住高興起來,當即就讓那下人請裴傑來書房一敘,還讓下人通知廚房,上好酒好菜當做夜宵款待裴傑。很快裴傑就來到了陳顯的書房,當下拱手道:“深夜造訪,打擾了郡守大人,還請見諒。”陳顯也是拱手笑應道:“哪裡,哪裡,裴武師能光臨寒舍,真是在下的榮幸,我已經讓下人準備夜宵酒菜了,都是些清淡雅緻的菜餚,既然裴兄賞光來了這裡,咱們就邊吃邊談。”
裴傑見陳顯如此說,就料到陳顯這幾日多半是在猶豫之中,見到自己來了,大約應當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既然如此,裴傑自要更加熱情客氣一些,好讓陳顯徹底上了裴家這條船,接下來幾天也就更加全力配合裴元完成這個大陰謀,在隱狼司接案之前,將此案徹底瞭解。當下裴傑就道:“陳大人如此客氣,裴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既是陳大人如此誠意,裴傑就卻之不恭了,正好我肚子還有些餓咯,嚐嚐這郡守府的廚藝,到時候還能出去吹牛。”前半句說得仍舊文縐縐的。都是客套話,後半句卻變成了自家人隨意的言辭,這簡單的兩句話,就讓陳顯明白了裴傑的意思。這是要徹底拉攏自己了。陳顯本已經在之前就打算一條道走到黑了,如今要抗下這十五條人命大案,只有上了裴家的賊船,才能夠相互徹底信任,才能夠搞定這件事。陳顯也就點頭笑道:“裴兄不用客氣,一會咱們兩兄弟就痛快吃喝一回,我這裡的廚藝雖不及武華酒樓的大廚,但一些小菜餚還是別有一番風味的。”說着話,兩人就開始閒聊起來,從各類菜色美食到各處美酒,裴傑還說道當年有烈武營的好友珍藏了從滅獸城帶來的好酒,據說滅獸城的一家酒樓裡的大廚纔算是武國頂尖的大廚,和揚京城的第一名廚相比,也不遜色。甚至還要更好,怕是皇宮之中才能有這等美味,只可惜自己只是嚐到了美酒,沒有吃到美味。陳顯也是一臉羨慕,又說了許多佩服裴傑的話,二人吹了許多牛,就是沒有談到正事,直到酒宴上來,下人都被陳顯令離了房間,陳顯這才伸手在桌上寫了十五二字。裴傑當然明白陳顯之意。也就沒有再囉嗦其他,直接言道:“所有計劃都很完善,我那孩兒腦子還不錯,計謀也不賴。就是第一回這般做,用力過了頭,雖然這計劃我相信絕不會出事,十五條武者性命的風險,換那幾個人的人頭划不來。”不等陳顯接話,裴傑再道:“我今夜前來。就是怕大人有些心焦,便來給大人吃一顆定心丸,我裴家的計劃萬無一失,那十五人死就死了,我相信接下來的幾日大人只要配合夏陽,一切都會搞定。”
陳顯聽後,這纔算是真正的放下了心,當即就敬了裴傑一樽好酒,兩人這便開始吃喝,不過裴傑始終沒有將計劃的全貌說給陳顯聽,讓他配合就是了,直到一番夜宵吃過,裴傑要離開的時候,還是暗示了一下陳顯,道:“你要立功捉拿獸武者,我便讓你立功捉拿,那韓朝陽確是真的獸武者,只是沒有證據定死他,所以我孩兒用了一些手段,至於其他的幾位,有人確是他的手下,安插在平民之中,有些則不是,具體的你就不需要知道了。總之,陳大人捉了一個真正的獸武者,也算是對得起將來要升遷的官職,可不是故意使詐,即便以後隱狼司要查,也不會說你陳大人有什麼過失,這一點請放心便是。”
聽到裴傑的這番話,陳顯心中更是安定了不少,他本來心中越發傾向於整個事情都是裴家設計的,所有人都和獸武者無關,但是他既然決定要上裴家的賊船了,就不打算去問那麼詳細,就當成所有人都是獸武者以及獸武者的手下好了,卻不想裴傑今日親口告知他那韓朝陽真個是獸武者,既然如此,他便更加沒有任何擔心了,這裴家送給他的,還真是一樁大禮。早先他還想着十五條武者性命,只對付一個得罪過裴家的韓朝陽,似乎有些過頭,他還想着裴家是不是還要對付更大的人物,今夜聽過裴傑的話後,他才明白,最終要對付的就是韓朝陽一人,只是裴家知道了此人是獸武者,卻苦於尋不到證據,只好用這樣的法子來做,而這些法子都是裴元那少年設計出來的,纔會出了偏差,一下子害了十五條武者性命,用力過了頭。
“裴兄不用叮囑許多,在下明白。”陳顯鄭重抱拳還禮,裴傑察言觀色,見他如此,自是明白,陳顯這裡算是不會再出現異數了,也就拱手告辭。裴傑並不在乎死十五個武者,死幾十個他也不在乎,他怕的就是風險過大,對不起要對付的人,而且這風險若是沒有自己來擺平,很有可能出現差錯,到時候不只是自己的兒子,連帶自己也要被隱狼司給徹查了。當然裴傑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此案就算陳顯沒來得及定案,或者隱狼司覺着十五條武者性命牽扯太大,提前接下此案,裴傑也覺着未必會出事,他兒子設計的證據他都很清楚,只等後日白龍鎮那藥商柳姨來了郡城,一切都實施之後,隱狼司也只會查出他們設好的證據,完全沒有翻案的可能,在裴傑心中,隱狼司雖然厲害,但卻不是神,不能讀人之心,證據確鑿,隱狼司也會辦下錯案。
兩日之後,柳姨一大早就從鎮裡出發,帶上了一馬車的藥材,趕去寧水郡城,駕車的是白龍鎮的一位藥農,身強力健,雖只是外勁武徒,也算是可以護衛一下柳姨的安全,兩人一路疾馳,到傍晚時分的時候,趕到了寧水郡城裡。這一進城中,柳姨就四處探查,自是因爲王乾大人叮囑,說郡城之內或許有人安插了眼線盯着白龍鎮的來人,要她注意一些,若是能發現最好,發現不了也就算了,反正柳姨此來也不做任何特別的事情,只是買賣藥材,沒有任何問題。這般看了許久,沒有什麼發現,柳姨便和那藥農趕車到了平日送藥時常去的客棧,二人將藥材車輛停在了後院,這便吃了晚飯,就此各分房間歇下,只等第二日去武華丹藥樓送藥,之後柳姨打算尋了自己孩兒一起去,看看能否見到老王頭或是白逵兄弟、弟妹。這睡了沒一會功夫,柳姨的房門忽然被敲響了,柳姨開門一看,是個髒兮兮的小孩兒,遞給她一封信道:“嬸嬸,有人讓我給你這封信。”話一說過,就把信件一丟,撒腿就跑。柳姨心中納悶,左右看看,沒有其他人,就關了房門,又從窗戶向下瞧去,後巷子裡也沒有任何人,最後才拆開了那封信,去瞧見上面只有一行字道:“母親,子時在東街十二巷盡頭的胡來客棧天字號廂房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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