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平沒有說話,只是瞥了一眼身邊的青秋,跟着靈元從對方元輪之上,稍微撤了一些,令這青秋的感覺不再那麼有壓迫感。隨即,這烈武門寧水郡的分堂堂主青秋沒有遲疑,當即手腕一翻,以他最爲特別的手法轉動了隨身攜帶的四面牆的機關,書平對他如何開啓如何關閉的並不感興趣,只看見那透明的四面牆,先是牆頂收縮,回各自的牆體之內,跟着那四面牆壁也都收回地下,紫嬰和吏狼衛佟行這便走了出來,各自站在了謝青雲、聶石的左右。
自然,烈武門分堂堂主青秋的身份更高,留下他,對於還沒有被釋放的齊天更有好處,更能威懾左丞相呂金的三品家將呂飛,因此書平沒有打算立即放了這青秋,作爲交換,他準備示意謝青雲把郡守陳顯先放了。就在他剛裝過頭來,還沒有來得及示意,便瞧見謝青雲捉着那郡守陳顯的腳踝,再一次掄動了起來,繞着空中,足足一個大圈,這一次沒有將陳顯砸在地上,而是直接甩了出去,甩向了毒牙裴傑所站立之處,也就是另一塊練習氣力的巨石方位。郡守陳顯此時正飽受推山二震之苦,哪裡有絲毫抵禦,就憑藉他這百十斤的重量,謝青雲要將他甩得遠些,也是輕而易舉,在出手的瞬間,靈元涌入,替這陳顯化開了推山二震,免得扔出去之後,這廝扛不住,一命嗚呼了,那也麻煩,畢竟齊天還在對方手上,若是自己殺了郡守陳顯。激怒了自己尚不瞭解的那什麼三品家將,可就糟糕至極。謝青雲自不會只爲出一口惡氣,而拿兄弟的性命去冒險。早先他捉那郡守陳顯的時候。自然是用上了推山二震,才震得他無法抵抗,隨後才能夠似提着一隻雞仔一般,狠狠掄起、砸他。如今見師孃和吏狼衛佟行從四面牆的困守中脫離,這就遵守諾言放了郡守陳顯。只要齊天師兄安全,謝青雲相信遊狼衛書平自有法子對付那比他的官位還要高一階的三品家將呂飛,因爲齊天被捉之後,這書平也沒有表露出哪怕一絲的擔憂或是驚異。儘管有可能是遊狼衛善於掩飾內心情緒的變化,但謝青雲記得。在書平現身的時候,全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陳昇應當不是他唯一的用來指證那毒牙裴傑的人證,原本在毒牙裴傑那一番自辯之後,遊狼衛書平應當顯出他更爲有利的證據,只不過這什麼三品家將呂飛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雖然如此,可謝青雲很清楚。無論是誰來,證據確鑿,對方就無法翻案,所謂打亂計劃。當是這遊狼衛書平在思考,該用什麼方式展露他的證據,很有可能此案還牽扯到了這位三品家將。那書平在思慮到底要不要連這三品家將也一併捉拿,纔會任由對方胡鬧。又或者是遊狼衛書平在等待證據的到來。只差那麼一點時間,早一步現身應當是瞧見事態緊急。總之,各種情況都有可能,但都指向這遊狼衛書平足夠指證毒牙裴傑的方向。對於此,謝青雲還是極爲信任遊狼衛書平的。現在他最爲擔心的反而是師孃紫嬰,他知道紫嬰師孃在三年前,身體可是有傷的,他如今有了復元手,即便師孃修爲比他高,他也能在上品靈元丹的配合之下,徹底替師孃治好這一身的傷勢。然而現在他還沒有爲師孃醫治,記得當年師孃說過要十年的調養才能夠徹底康復,如今不過三年多,師孃一出現就與人動手,連續派飛好幾個二變、一變的武師,已經動了靈元,若是放在當年,對付那一頭水中的荒獸,師孃動手都會加重內傷,以至於吐血的情況來看,謝青雲不得不擔心紫嬰師孃,此時體內已然傷重,只是強自壓着,不過眼下,他並不方便爲師孃療傷,也不方便開口詢問,若是被一直關注着他們的武者瞧見、聽去,定會以紫嬰師孃爲突破口進行攻擊,謝青雲自不能讓紫嬰師孃陷於危機之中。不過唯一好一些的就是,從紫嬰師孃動手到現在,謝青雲瞧見師孃的面色都還好,並沒有受傷隱忍的模樣,所以才稍稍有些放心,至少放在當年,師孃動一次手,就會受不住,如今這許久都無事,說不得師孃在這幾年得到了什麼靈丹妙藥,治好了那內傷也有可能。謝青雲腦子飛快的轉着,遊狼衛書平也是一般,他在等待,等他最有利的證據出現,原本陳昇的指證已經能夠給毒牙裴傑定罪了,裴傑的那些反駁,他完全可以一一徹查、對證,最終查出陳昇毫無問題,毒牙裴傑則必須伏法,但那樣又要耗費許多時間,他手上還有一個直接能讓毒牙裴傑無法反駁的人證,只是此刻,這證據尚未清醒。這人證便是那除了兩名狼衛和書平之外,所有人都認爲已經死去的寧水郡三藝經院的首院韓朝陽,當日書平來寧水郡,本是要探聽白龍鎮女夫子一事,卻剛好聽聞到了十五名武者被毒殺的大案,且所有的一切都關係到白龍鎮的尋常居民,書平自去細細調查,卻發現其中疑點極多,那日潛入重罪牢獄,剛巧發現韓朝陽中了魔蝶粉之毒,魔蝶粉是許多強大的獸武者擁有的毒藥,爲了對付這種毒藥,遊狼衛都配備有解藥欒雀子,這種解藥十分難以配置,所需要藥材極爲稀有,遊狼衛一年也只會下發一枚,用來防備萬一被獸武者下了魔蝶粉,自救之用,當然必須在五臟尚未腐爛透的時候服用,書平當日見韓朝陽還有一口氣,就毫不猶豫的將欒雀子拍入韓朝陽口中,喂他服下,救了他一命,然而韓朝陽修爲不夠,欒雀子和魔蝶粉的藥效相互對抗,需要一定時日,才能徹底化解。儘管如此,依照書平的預計,韓朝陽也當在五天前醒來。只可惜五天前,韓朝陽依然昏迷。書平以靈元細細探過之後,才知道韓朝陽修爲太低。那魔蝶粉中的不深,藥性雖然早已經化解,但那欒雀子的多出來的藥性太過霸道,如今韓朝陽的昏迷已經和魔蝶粉沒有了關係,全是那欒雀子所致,因此這幾日書平每天夜裡都去隱狼司報案衙門的停屍之處,以靈元爲韓朝陽推宮過血,對於吏狼衛關岳和佟行,書平並沒有完全隱藏行跡。這二人都清楚夜間遊狼衛大人來過,但遊狼衛大人不現身,他們也不會主動去見。書平這般做,一是因爲白天還要去搜集毒牙裴傑當年犯下的尚能夠蒐集到的罪證,再有此案之中的一些重要證據,二就是他對於寧水郡隱狼司報案衙門中人並不十分信任,這裡的捕快、衙役即便不是惡人,沒有被裴傑收買,也有可能被裴傑等人利用。就連那衙門府令吳風,都對那郡守陳顯深信不疑,也算得上是被對方利用之人,這些天書平都調查的清清楚楚。再有一層。書平在瞧見裴傑現身之後,靈覺一掃,就發現了第七重院落中還有一人。不過他只是一掃,立即就收回了靈覺。以防止對方知道他已經發現了對方,跟着任由毒牙裴傑大放厥詞而不辯駁。就是爲了誘出第七重院落之人,在不明白對方到底是什麼人的前提下,他只能假設對方是裴傑之後的更強的幕後黑手,以遊狼衛的身份,他不能只捉了裴傑一人,還有最終的黑手沒有發現,因此纔會一直拖到現在。
至於救下陳昇,也是絕對的巧合,今夜他本要去隱狼司報案衙門爲那看似已經死了的韓朝陽醫治,照他的推算,最多三天,韓朝陽應當就能夠醒了,可沒想到今日出了這樣的大事,謝青雲要隻身赴會,他有些擔心出什麼問題,就一路跟着,想要打探一番,結果剛巧發現謝青雲將陳昇說服,指證毒牙裴傑,這讓遊狼衛書平對謝青雲也不由得佩服,可沒想到的時候,謝青雲前腳離開不久,就有人過來想要擊殺陳昇,書平晚離開了一會,也就正好救下了陳昇,至於那暗衛,書平原本想要制住此人,也可逼問出是誰指使,能當做指證毒牙裴傑的又一證據,想不到暗衛當即就自毀了元輪,死了。遊狼衛辦案,雖明白在想要活捉敵人的時候,如何封住對方靈元,探查對方體內、口中有無毒藥,防止對方自殺,但並非每一次都需要這般做,只有面對死士一類的敵手時候纔會,事實上這名暗衛在烈武門寧水郡分堂堂主青秋這裡,就等同於死士無疑,遊狼衛書平以往接觸的死士,很少有這一層的,且此人裝扮只是平民模樣,沒有任何特殊的夜行衣物,他只當做是烈武門寧水郡分堂的一名被派來殺人滅口的弟子,因此一個疏忽,就只能看着暗衛死在他的眼前。此時,在那郡守陳顯被謝青雲甩出去、毒牙裴傑接住他之後,三品家將呂飛當即呵斥道:“小賊爾敢!”謝青雲哈哈一笑,應聲說道:“小賊纔敢,爾等君子自然不會看到青秋堂主受苦,所以不敢對我齊天師兄如何。”還是同樣的話,卻再次逼得那三品家將呂飛無話可說,只能狠狠的瞪了謝青雲一眼,便不再去理他,跟着對那遊狼衛書平道:“這小賊已經都承認了,書平你還有什麼話可說?”不等書平接話,他再次說道:“也罷,隱狼司出了你這樣的遊狼衛,怕是連你們大統領熊紀都未曾料到,我這個外人就更加想不到了。既如此,咱們也不必廢話,相互放了人質,你我二人鬥上一場,如何?我自不會等你天殺獸武盟的更多人出現,若是我熟了,只當天意要亡我寧水郡,若是我贏了,那自不必說,爾等今日都要受俘,押解你們進京怕有意外,我會傳訊左丞相大人,會同隱狼司大統領熊紀,親自來審爾等!”話音才落,仍舊是謝青雲接了他的話,道:“我說這位三品什麼的,你是聾了還是傻了,我當初的要求就是請大統領熊紀來,你如今還是要請大統領熊紀來,和我沒有區別,爲何又要捉人揍人,搞這許多事情,你有病嗎?”一句話再次激怒了這三品家將呂飛,謝青雲之前就瞧出來了,這人未必愚蠢。且戰力應當極高,可比起那毒牙裴傑來。卻是個容易被激怒的人,這樣的人。不戲耍他一番,謝青雲如何忍得住,自然這戲耍的最終目的,就是要擾亂此人的心神。
若是最終免不了要遊狼衛書平和這呂飛打上一場的話,他這樣的擾亂就極爲有效了,最明白他的目的之人,自是紫嬰和聶石,兩人心中都是一笑,一場鬥戰的勝負。從鬥戰前到鬥戰時再到鬥戰之後,都可以用上各種手段,而擾亂對方,在鬥戰前便可以開始了,這就是坑人的法門之一,現在瞧起來,這類法子,已經深入了謝青雲的心底,他纔會施展得如此自如。身爲傳授謝青雲。如何坑人的紫嬰和聶石,又怎會不高興,所不同的是,聶石心下高興罷了。面上仍舊黑乎乎的一張石頭臉,冷眼看着四周,手上的弩箭也牢牢握着。防止周圍的武者忽然偷襲,顯然這弩箭是一套極佳的適合武者之下的人使用。來射殺武者的兵器。至於紫嬰,自是笑嘻嘻的瞧了謝青雲一眼。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想法。那三品家將呂飛正要忍不住怒斥,卻被身邊的裴傑輕輕拉了一拉,看着他微微搖頭,跟着對那遊狼衛書平道:“這位遊狼衛大人,你好大的架子,呂飛大人和你說話,你難道啞了麼?管你是遊狼衛還是獸武者,呂飛大人都不弱於你,如此不言不語,莫不是怕了呂大人了?”毒牙裴傑陰狠狡詐,謝青雲的手段,他平日也都極爲熟稔,當下也用相似的法子,卻擾亂遊狼衛書平的心神,他見這呂飛要和書平單打獨鬥,心下還是有些擔憂的,不過想來這呂飛並非蠢人,只是被一個少年如此擠兌,常年在左丞相家中養成的傲氣,讓他拉不下面子。但若是真要鬥戰,他應當不會傲慢到自以爲是,何況裴傑方纔聽的出來,三品家將呂飛是認識這位遊狼衛的,顯然清楚對方的底細,既然敢張口挑戰,就應當有他的把握。裴傑話音才落,三品家將呂飛也反應過來,再不去理那謝青雲,轉而冷眼看着書平道:“戰還是不戰?莫要囉唣,若再拖延時間,你有人質,我也有人質,我便直接衝殺過去,青秋堂主雖不是朝堂中人,但畢竟是我人族武者,爲寧水郡不被獸武者侵害,便是受你們這些賊人的羞辱,也是我人族的英雄,在我呂飛的眼中,可比你等要強太多了。”毒牙裴傑猜測的並沒有錯,呂飛深知遊狼衛書平的戰力,和自己不相伯仲,在遊狼衛當中不是最能打的,只是善於探聽消息,有一手追蹤隱藏的好本事,儘管自己和書平戰力相當,但呂飛此時的手中有一件匠寶,是一年前呂丞相賜予他的,這匠寶他從未亮出來過,只在自家修行室中施展習練過,一年時間也足以令他十分熟練了,這匠寶名爲雪骨,是一副全身的鎧甲,但和一半鎧甲不同,不是直接覆蓋在身上,而是在人體的每一處骨骼上,貼合上雪魄精石打造的骨架,此雪骨穿上之後,就好似人套上了一陣副骷髏一般,這骷髏的每一處骨骼都貼合在人的相應的骨骼之上,只是中間隔着皮膚、筋肉。這樣的骨骼會令人的速度、勁力增加幾倍,也就是說套上這套骨骼的三品家將呂飛,就有了準武者的勁力和速度,這等勁力、速度都來源於雪骨本身,增加的是筋肉的力道,和靈元無關,然則運轉這雪骨,則需要耗費靈元,雖然不會片刻間就將靈元耗費一空,但對於三變武師來說,耗費的靈元比起尋常施展武技耗費的要多上許多。這便等同於,增加了戰力,但減少了靈元,靈元一少,鬥戰堅持不了太長的時間,但三品家將呂飛很清楚,即便時間不長,以他穿戴上雪骨的戰力,也足以將書平直接擊斃,擊斃書平之後,剩下的人,要捉起來,還是擊殺,就都由他們說了算了,在他想來,捉住更好,畢竟他和毒牙裴傑不一樣,他心中真以爲這羣人都是天殺獸武盟的,三品家將呂飛如此行爲,是要爲那左丞相呂金立下大功,爲武國的武皇立下不世大功,有了這些功勞,他將來可是要晉升爲國之將領的,因此殺了書平之後,謝青雲這些人就作爲獸武者中的見證一般,到時說不得會由武皇親審,若是都死了,反而顯得有些死無對證的味道,也顯得他輕鬆完成此大事,功勞似乎就不夠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