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難有互信,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也毋庸迴避。於是陳太元說:“這樣,我先飛赴新西基地城,請人類陣營派一位靠得住的朋友來‘接我’,和我乘坐同一架飛機回去。”
所謂“靠得住的朋友”,其實就是指人類陣營之中足夠位高權重之人,來陳太元身邊充作人質!
到了首都機場之後,陳太元和這位“靠得住的朋友”都不下飛機,其實等於讓陳太元暫扣這位高官。直到樑雪和李小芬乘飛機離開,並且平穩降落在雷澤基地城,陳太元和這位高官纔會下飛機!
沒錯,樑雪和李小芬不會逃到黑暗聯盟的領地,那就真的說不清了。只有雷澤是安全的,在那裡有狼王偵探所,也有幾千名氣勁弟子。
當然這時候陳太元也可能反悔,但是沒用,因爲飛機和駕駛員是基委會派過去的,所以陳太元也無法離開。頂多殺死同行的那位高官,但他自己卻無法離開首都基地城的機場。這樣,大家都可以放心。
再下一步,和樑雪李小芬一同飛赴雷澤基地城的,還有一位將軍和一個警衛連。這些人是爲了接替聶元朝的二十七軍軍長職務,說白了就是對二十七軍的不作爲感到非常不滿意,必須趁機撤換。
但是陳太元也已經要求對方保證,讓聶元朝保持軍銜退休,就在雷澤基地城裡退休養老,不準帶出雷澤。
而基委會一旦掌握二十七軍,也會宣佈雷澤事件的平息,並且宣告和狼王偵探所的衝突只是一次信息交流不暢而導致的誤會。
至此,雷澤事件的惡劣影響消除了,樑雪和李小芬也回到雷澤了,對陳太元而言算是了卻了兩大心事;而對於基委會來說,陳太元成功回到首都接受調查,二十七軍回到了基委會的手中,雷澤基地城恢復了管控,基委會的顏面得以最大限度的保存。
刀切豆腐兩面光。
馮秘書長連連說好,並將這個意見馬上轉告了基委會。以至於基委會的那些大佬聽到之後,有人就乾脆連連感慨,聲稱陳太元這麼圓滑的傢伙其實真的適合當這個大使呢,太能平事兒了。
意向達成,那麼……誰纔是那位“靠得住的朋友”呢?
馮秘書長自告奮勇,但陳太元當場拒絕了。
“怎麼,就因爲我沒能當選爲基地城管理保護委員會的委員,就覺得我不夠資格了是吧?”大的事項達成,討論這些細節問題的時候馮秘書長也輕鬆了些。
“我不也被踢出基委會了?再說了,你沒當選不也正是因爲和我關係不錯嘛。”陳太元笑道,“人家都把你視爲我這一派的了,你說我劫持你當人質還有什麼意義,說不定咱倆坐在同一架飛機上,直接就被轟下來了。”
馮秘書長苦笑:“看你說的,嚴重了……那你心裡有人選?”
“那就勞煩楊靖中老爺子辛苦一趟好了,據說在基委會上他對我最不滿,數次拍桌子就差罵娘了吧?就他好了。”
我擦,當你的敵人還真夠提心吊膽的,竟然要主動當你的人質。
楊靖中,現在軍方在基委會裡的代表人物,也是超級強硬派。由於全軍進行大修煉,將來勢必成爲更加強勢的部門,故而軍方代表在基委會之中的數字有增無減。
而且楊靖中也曾是張浩然的老戰友,更是一條線上的盟友。對於張浩然的結局,楊靖中一直耿耿於懷,並將之歸罪於陳太元。
所以得知陳太元叛變(他倒不完全是挾私報復、而真以爲陳太元叛變了),楊靖中最爲惱怒。自己的好友、堂堂大國上將張浩然被一個毛頭小子扳倒了不說,現在看來竟然還被一個叛徒給扳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因而在會議上,他對陳太元的攻訐最爲激烈。而現在倒好,陳太元指明瞭要他到新西基地城接他,並和陳太元乘坐同一架飛機返回首都基地城。
馮秘書長苦笑:“你不是故意挑事兒吧?”
陳太元笑了,搖了搖頭:“放心吧,我最瞭解這些老傢伙,又倔犟又要面子。他肯定來,你們勸都勸不住,不然他覺得自己沒臉。”
我擦,你也太自信了。
但是隨後馮秘書長就服了,承認陳太元看人很準。這件事彙報給基委會之後,所有人都比較憤怒——畢竟楊靖中可是基委會正式成員之一,地位顯赫。而且他顯然是陳太元的反對者,如今讓他隻身涉險,也像是基委會向陳太元低頭服軟了。
於是一衆人都表示此行危險,要考慮陳太元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哪知道楊靖中卻怒而起身,表示自己非去不可。自己六十多歲一把年紀,軍裝穿了近乎半個世紀了,到頭來要是被一個毛頭小子嚇住了,一世英名掃地!
果然就是陳太元猜測的那種情況。
爲此基委會決定,這件事嚴格控制,不能泄露到社會上去,免得造成負面影響。
楊靖中則穿戴整齊,威風凜凜地帶着四個警衛員和兩個秘書,乘坐專機直奔新西基地城。他倒是不信這個邪了,心道你陳太元再牛、再能打,也無非是個年輕小夥子,我老頭子一把年紀什麼陣仗沒見過!
馮秘書長也自告奮勇,表示自己和陳太元終究比較熟悉,適當調和一下免得事情過激,這一點倒是讓基委會的人非常感謝。畢竟馮秘書長的地位已經非常高,當初指揮中心二十多人之一啊,現在也是無限接近十五人基委會的高級官僚。這等身份主動赴險,確實讓人佩服。
看得出,所有人都把這次行動當成了一次冒險。大家都怕陳太元搞什麼圈套,將楊靖中騙過去之後交給黑暗聯盟。再怎麼說,新西基地城都是黑暗聯盟的地盤。
黃昏時分,飛機緩緩降落在新西基地城的機場,機場人員馬上開始做一些維護,工作人員甚至好多都是吸血鬼呢。沒辦法,現在人類越來越少,這些“血食”的價值也就越來越高,反倒物以稀爲貴。而血族、特別是低等血族不能總躺在牀上裝大爺,現在也開始出去幹活兒養家了,真讓人有種物是人非之感。
而吸血鬼在下面來回活動,這讓飛機上的楊靖中等人感到很不自在。說實在的,他還是首次到吸血鬼的地盤兒上來,別看他的職責就是怎麼打擊吸血鬼。所以楊靖中也沒用下飛機,徑直等着陳太元上飛機,到時候要殺要剮隨便!
楊靖中和馮秘書長等人,已經準備好了。特別是楊靖中和他帶來的那些,幻想中陳太元究竟是扛着大刀來呢,還是抱着加特林機槍嚇唬嚇唬大家?又或者挾黑自重,帶着一幫怪模怪樣的黑暗種前來恐嚇大家?
想象很豐富,其實內心深處也不可否認的存在一定的擔心。
就在這種“期待”之中,一輛黑色小轎車開到了飛機旁。車門打開,一個戴着墨鏡、身穿幹練運動服的年輕男子走了下來。高高的身材,陽光的面容,扛着一個簡潔的單肩揹包輕盈自如。
很眼熟,應該就是名滿天下的……陳太元。我勒個去,他就這麼來了?!隔着玻璃一看,楊靖中等人都覺得有點傻眼!
或許,轎車裡面還有什麼凶神惡煞般的隨從?
但是他們沒等到什麼隨從,就看到陳太元隻身一人進入了機艙。一見面熱情地和馮秘書長握了握手,甚至還單手抱了抱:“連累你了,就因爲跟我打交道多一點,竟然沒能進入基委會。”
馮秘書長有點小尷尬,因爲基委會大部分成員都是原來超自然戰爭指揮中心的人,只有兩個是軍界新遞補進去的。巧了,馮秘書長沒能進去,而旁邊的楊靖中卻遞補進去佔了一個名額。“哪裡的話,能力不足精力也跟不上罷了……哦對了,就你自己嗎?”
“是啊,劍舞身體有點不舒服,總是嘔吐,可能……呵,可能是懷孕了吧,不宜在飛機上長途顛簸。對了,梅在旁邊照顧她呢,留她一個人在人家地盤上我也不放心。”
好傢伙,這個理由絕了!就算你人類陣營再無情,也不能強迫人家一個有強烈妊娠反應的孕婦坐飛機吧?而且這飛機可算是國際長途,好幾個小時呢。至於身邊留一個女人照顧着,豈不也是合情合理?總不放心將孕婦交給吸血鬼或殭屍來照料吧。
所以劍舞和梅、鬆就不要回去跟着犯險了,免得被一窩端。
妙的一點在於,他們也無法驗證劍舞是不是懷孕了。
話說,劍舞是真的懷孕了嗎?開什麼玩笑,當然沒有!劍舞醉心於武,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孩子的事情,每次同房都有安全措施。真要是就她一個女人,怕是老陳家的香火能斷在她手裡。
至於到時候真沒生下來,大不了就說很不幸流產了,你能拿我怎麼樣?
所以馮秘書長非但不能說什麼,反倒要陪着笑臉道:“是啊,那真要恭喜恭喜了!將來滿月酒可是要給我留一杯的。”
“一定一定!”陳太元笑了笑,而後看了看旁邊正襟危坐、故作鎮定的楊靖中,笑道,“這位就是楊老將軍了,久仰。把你大老遠‘請’來,失敬了。”
楊靖中看了看他,其實是有些意外的,故作冷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