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起來的手榴彈在死人花根莖部位炸開了一個接近2米的口子,大量空氣隨之鑽入了空隙中,火焰在氣流的涌動下形成了急劇燃燒的高溫環境,點燃了內部朝上翻涌的黑色液體,這種從地底翻涌上來可以修復怪物身體的液體,猶如黑樹一樣,雖然不易燃,但一旦點燃就會劇烈燃燒。
手榴彈的爆炸頂多算的上是重創怪物,實際並沒有對這個龐然大物造成致命的傷害,但點燃的火焰卻隨着進入的空氣直竄地底,卻給這個巨大的怪物帶來了滅頂之災,黑色粘液燃燒時竟然生出了黑色的火焰,像水銀流過凹槽一樣,在地下蔓延到四面八方。
沈少校此刻揹着受傷的月亮花踉踉蹌蹌的往車隊撤退的方向追去,李蟄也從失去活力的藤蔓中艱難爬了出來,跌跌撞撞的跟着沈少校的腳步逃命而去。
高聳的死人花,此刻被火焰徹底點燃成一個大火炬,照亮了半個天空,它巨大的身體在空中還在不甘的擺動,發出陣陣如同鬼魅般的嗚咽與嘶吼。
而深埋地下如同巨龍一樣的另一半軀體也開始垂死掙扎,串到地下燃燒的火焰讓整個地表都開始變成了暗金色,如同熔岩噴發前的模樣,整個大地隨着軀體的擺動開始劇烈的顫抖,四周的山巒因爲地表的晃動已經逐漸崩塌,整個景象如同末日一樣天塌地陷,很多原本藏在山體中動物也都紛紛逃出來,一個在山腳安家的野豬羣,在槍炮聲中依舊安之如怡的守在窩裡,此刻也安耐不住開始瘋狂的逃命,帶着一家老小,後來居上,竟然逐漸超過了奔跑的李蟄。
李蟄在奔跑中看着逐漸抄到身前的野豬羣,驚得目瞪口呆,心道:“我現在竟然連豬都跑不過了?”
眼看劇烈的震顫讓幾個奪路而逃的人已經無法行走,好在峰迴路轉,朱皮皮已經開着一輛卡車停在了前面的路口,他們這是第二次返回支援了。
此時整個山嶺周遭已經連帶着水泥地面,將地表裂開成無數高低起伏的土丘,卡車裡坐着王羽帶來接應的幾個人,還未來得及下車,就看見了逃命的幾個人,此刻大家三下五除二的將人攙扶上車廂就準備撤離。
不想已經越過車輛的野豬羣此刻又折返回頭朝着車廂跑去,因爲路邊的起伏,車廂正好處在一個低坡,領頭的野豬帶着一家老小十來頭晃晃悠悠的停在了車廂對面稍高的土坡上,竟然也想上車。
李蟄率先反應過來,無視周圍隊友懵逼的眼神,立刻放下了車廂擋板,然後朝着羣豬一揮手,示意抓緊上車,伴隨着半車廂人的驚訝聲中,這羣野豬竟然像聽懂了一樣,隨着頭豬首先越上車廂,其他一個接一個的魚貫而入,瞬間原本空曠的車廂就被肥滾滾的野豬羣擠滿了。
於是一車豬加上一夥疲憊的人在朱皮皮猛踩油門的發動機轟鳴聲中,避開掉落的山石和翻滾的路面,徑直朝前開去。
車行山澗,此刻後方的火光因爲山體遮擋已經漸漸消失不見,只有倒映滿天的紅光還昭示着剛剛戰鬥的慘烈,四周的迷霧已經隨着夜幕深沉而完全降下,車速也越來越慢,在塵埃中緩慢向着基地開去。
整個車廂也漸漸被黑暗籠罩,旅程變得異常安靜,一行人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野豬好像也跟風似的保持了靜默,大家靠在車廂上靜默發呆,只有偶爾一次的小豬哼唧聲打破寧靜。
愈發涼意的夜裡,豬羣散發的帶着濃重體味的溫度成了大家取暖的熱源,李蟄看着在黑暗中依舊閃着光芒的野獸瞳孔,默默陷入沉思。
彭大海最後的決斷成爲壓死怪物的最後一根稻草,不僅救下了他,也救下了燈塔組織,李蟄透過“花苞”的上方,見證了他最後的英勇,經此一役,整個小鎮周邊徹底清掃,無論是末日的怪獸還是山中的盜匪,都已經灰飛煙滅,以後較長的一段時間內,小鎮都可以安心進行發展了。
但此次行動的代價也是極其沉重的,燈塔組織從開始剿匪到抵抗怪物後撤離,傷亡人員超過整個隊伍的三分之一,警務部連同部長彭大海在內全軍覆沒,探索部整體傷亡過半,之前吸收的超市三名骨幹隊員到目前已經全部陣亡,前面派出去打頭陣的陳舒和常班長目前音訊全無,大部分戰鬥力較強的人員和平時注意培養的後備骨幹都折損的異常嚴重。
李蟄眼光瞟向車外,感受着車廂外面陣陣的寒意,無論如何,這路還是要走下去,他推了推自己在大戰之後已經有點變形的眼鏡架,輕聲唸到: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畢竟這冬天,就快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