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境,冥炎部落外的一個小墳頭旁,地上散落了十幾個空酒罈子。
大古半躺在墳頭旁,努力的睜着眼,右手四下摸索,卻沒摸到酒。
“你說,咱……咱倆一共就……就見了兩次面,我咋就……咋就忘不掉你了?”
打了一個嗝,酒氣熏天。
大古又開始唸叨:“這書裡,它也沒……沒說咋忘掉一個人……人啊。”
“你……你說你,你幹嘛……要救……”
眼皮越來越沉,大古的話還沒說完,就醉死了過去。
遠處的林子中,一個被紅色衣服緊緊包裹的人,本來一直斷斷續續的用餘光掃向大古,見大古醉死過去,這才扭過頭,神色莫名的看向了他。
原地站了一會兒,從背後掏出一把粗製的匕首。
可腳下剛有動作,就見墳頭走來一人。於是被紅衣服緊緊裹着的人眼睛微微閉合,消失了身影。
混沌看着醉死的大古嘆了一口氣。
從大古出了界中界後,就一直這樣,白天看看書,傍晚的時候來墳頭這兒喝的酩酊大醉。
他詢問過幾次大古在界中界裡發生了什麼,但是大古一直沒說。
同大古一起進界中界的還有媚娘,土炮,春放和上木,可去問他們吧?雖然他們同大古一起進的界中界,但是他們也和混沌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眼看着兒子日日買醉,混沌雖沒有表現出來,但急在心裡。
混沌不知道大古給誰堆的墳,給誰立的碑,因爲木碑上光禿禿的,什麼字都沒有。
大古和阿花的婚事已經被混沌給推了,因爲他實在是沒有拗過大古。
在這件事上,大古比讀書還要堅定,混沌是真的沒半點辦法。
將大古提起,往肩頭一搭,回了部落。
大古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像往常一樣,吃了早飯,坐在書桌前,從身邊抽出一本書,靜靜地讀了起來。
只是剛看兩眼,眉頭皺起。
“這本書的字,怎麼這麼醜啊?”大古嘴裡唸叨幾句,繼而恍然大悟。
“文聖的書裡說過,人族剛開始創造的文字,都是歪歪扭扭的,看起來跟畫一樣。這書裡的字雖然醜,但好歹也能認得出來,估計是哪本古籍了。”
說完,眉頭舒展開,緩緩的翻了起來。
剛翻不久,他就瞪大了雙眼。
雙手顫抖着捧起這本書,他又從頭仔細的看了一遍。
這本書內容不多,只記載了一件事——死而復生。
不過這本書沒有記載方法,只是寫了死而復生的可能性。
大古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又把書翻了幾遍,這才壓下興奮的情緒。
洗把臉,出了書房,大古原地繞了幾圈後,向着混沌住的地方走去。
在大古離開後,春放和上木從一旁出來。
“這樣能行麼?”上木問道。
春放瞥了上木一眼,不滿道:“怎麼不行?我和你說,就那些字,我練了好多遍,已經寫的特別好看了,以假亂真足矣!”
“可是我剛纔隱約聽到大古說這上面寫的字太醜了啊。”上木楞楞地說道。
“那你怎麼不聽聽他後面說,我寫的應該是哪本古籍呢?”
“可是……”
“沒有可是,人類造字的時候,就是歪歪扭扭的,你懂個錘子!”
“還不是個醜?”
……
第二天,大古背上行囊,獨自離開了冥炎部落。
說是背了行囊,其實他只背了從界中界裡帶出來的羊皮卷。
文聖的戒指足夠讓他放下那些必須帶的東西。
雖然那些東西佔據了好大一部分藏書的空間,讓他有些心疼,但是有個乾坤物是真的香啊!
羊皮卷他試過放進戒指,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放不進去。
這張羊皮卷,大古讓很多人看過,在他們眼中只是一副普普通通的圖畫,而大古卻可以從上面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一些東西。
所以這次出來,他找了一根繩子,把羊皮卷捆好,背在了背後。
他沒有喚出翼焰獅,也沒有用動用任何修爲,只是如同凡人一樣,緩慢步行。
擡手遮擋了一下陽光,他落寞一笑道:“也難爲他們合起夥來,演了這麼一場大戲。不過墮落了這麼久,也確實應該振作了。”
望向遠方的山脈,眼睛裡藏着悲傷。
“多希望那本書上記載的東西是真的啊!”
“出去走走也好,畢竟世界這麼大,我不知道的東西還有很多,萬一真的碰上能讓人復活的法子呢?”
唸叨完,從懷中掏出扇子,輕輕打開。
扇子一面寫着讀書人三個字,另一面,則寫了未亡兩個字。
五個字,便是他終其一生的追求。
也多虧了南疆境人煙稀少,否則大古這一身行頭指不定要笑死多少人呢。
身後揹着充滿年代感的羊皮卷,手上握着一把題着亂七八糟字跡的扇子,一身儒衣眼看就遮不住身上爆炸的肌肉,怎麼看怎麼彆扭。
大古絲毫不覺得自己這身打扮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恐怕就算是有人笑他,他也會當做沒聽到。
畢竟,因爲讀書,他被笑話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
走了沒多久,他就對復活那位姑娘信心十足了。
因爲他遇到了一個人,一個看上去同自己一樣孔武有力,而且談吐不凡的人。
那人與他同行了一段時間,開始的時候,只是閒聊,後來又旁敲側擊的打聽一些事。
那人給大古的印象是,說話彎彎繞繞,不怎麼爽快,但像個讀書人。而且無論是看起來還是聽起來,學問好像都不低。
於是兩人一路上,一個兜圈子詢問着消息,一個虛心請教看書時候遇到的難題。
最後,那人沒有從大古這裡得到想要的信息,而大古卻聽懂了他想問的問題——南疆境有沒有本來死去,卻又復活的東西。
大古雖然看起來憨憨傻傻的,實際上心思十分細膩,一直在琢磨那人每句話背後的信息。
最後,大古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世上存在死去後又復活的人。
只可惜那人與大古同行了一段時間後,就偷偷離開了。
而大古對那人的瞭解,也只有他來自中央境,名叫關堂風。
於是,大古漫無目的的遠行,最終確定了方向,那就是去往中央境。
那裡,可能藏着死而復生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