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罐啤酒，雖然不至於影響開車，這次裴施祤主動提出幫我來開，
我把手裡的鑰匙直接交給她，她接過後正反面看了看嶄新的鑰匙......
“捨得吧？”她笑了笑問道。
“幾十萬而已，跟你之前那輛比起來還是有差距的。”
“都停了好久了，明天開出來去洗一下。”
我睜大眼睛看着她問：“你上次不是說賣了嗎？”
“你不是不要開嗎？”
“你別把話岔開。”
“出國之前確實有定居的打算，所以讓你先開着，你不是拒絕了，那天
晚上接到小龍他阿姨的電話，要過來接小龍，我想想，既然小龍能脫手
了，那麼就算兩頭跑也沒必要把車賣掉。”
“我不是拒絕，覺得太昂貴了，如果像現在自己也有拿得出手的車子，再
去開你輛，這樣心裡上就容易接受了。”
“自卑的心理，看出來了。”裴施祤手握方向盤動了動嘴皮。
“我想去林海那邊看看，你知道他們住哪嗎？”
“你不知道？”裴施祤驚訝的反問。
“十幾歲去過就沒去過，不知道有沒有搬家。”
“市中心繁華地段，房子外面看起來很好，但應該有些房齡了，你是不是
去那裡我就不知道了。”
“小高層，灰色的瓷磚？”我確認道。
“嗯，我也沒進去過，只是有次路過林楊跟我說的。”
“不知道屍體放在哪裡？”我有點感觸的自問。
“你要不要去？不要的話我直接轉彎了。”
“一起去嗎？”
“我不給你開車，你自己又開不來，我送你到樓下，車上等你。”
“那走吧，心裡一直勸自己不要去管他們家的事，但想到我奶奶好像心又
軟了下來。”
“林楊人還不是錯的，他媽媽只是自私了一點，那個年代的人基本差不多，
只愛自己的孩子，做事想法沒像我們這一代有愛心。”
不管裴施祤出於安慰也好，還是想讓我消除以前的芥蒂，至少聽了以後挺
能放下一些東西，包括對林海老婆的尖酸刻薄以及冷漠的一面，在死亡面
前都可以暫時放下。
林海住的地方非常熱鬧，不管是沿街的商鋪還是經過的人羣，人流量都很
大，如果單單選擇居住這一塊，我還是喜歡比較安靜一點的，就像裴施祤
住的公寓也一樣，裡面像城堡一樣圍起來，外面又不失熱鬧。
儘管整個小區結構沒有變化，但周圍的建築物已經有點不認識了，曾經一
枝獨秀的樓盤，現在已經被高層和高樓大廈環抱在其中，比較之下已失去
了當初的豪華。
裴施祤直接在小區門口將我放下，記得十幾年之前不是走這門的，下來後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有點迷路，本來就沒來過幾趟，憑記憶的話有方
向才知道是幾幢。
裴施祤沒有立即開車，坐在車內突然按下車窗問：“不會幾幢都不知道吧？”
“真的有點忘記了，以前是從東門進的，本來就靠記憶，現在換了個門東
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問誰啊？”我好奇的盯着她問。
“林楊。”
我心裡一驚，林楊說不定還躺在殯儀館，而裴施祤卻突然不害怕和忌諱了，
已經走了幾步的我重新回到她身邊說：“在美國的時候聽見名字就說害怕
了，現在在他家門口你怎麼一點不怕了？”
“不是有你在嗎？”
“那你是想嚇我了？”
“那你嚇到了嗎？”
“有什麼好怕的，又不是我殺了他。”
“你找不到就直接走到東門再找方向感，不然要找到什麼時候？”
“這倒是個辦法，你在門口等我吧，我不會呆太久的。”
我先理清東南西北的方向，從樓層之間的小路繞道到東門，曾經的主門現
在已經上鎖了，旁邊放着花壇類的東西堵住了通道，連個門衛都沒有，看
鐵門上的鎖就能辨別已經改了好多年了。
我人站在門邊，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打方向感，順手點了一根菸，擡起頭開
始打量林海的單元，我的眼睛突然盯住其中的一幢樓層，同樣的三樓，只
有那個位置傳來了很大的聲音，仔細一聽還夾雜着哭聲。
猜的不錯的話，應該就是林海的家，我沒有立刻找去，甚至還在深思要不
要進去，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家裡的親人應該有很多吧，我的出現會不會
刺激到他老婆，萬一把莫名的罪名強加到我身上，我這不是自己撞上門去
嗎？來的時候想的很簡單，但這一刻我倒想的周全起來了，林海看到我肯
定會以爲我是去看笑話的。
深思了一會，我想還是不要進去的好，他老婆第一個不會待見我，隔着距
離我都能想象見到我以後那種尖酸的樣子，甚至可能還會聯想的更過分。
我熄滅煙打算原路返回，剛看到大門的時候，與從另一端出來的林海剛好
遇見，這次我沒有說話，只是在他臉上打量着，本來肉長到脖子的他看上
去消瘦了很多，而且狀態非常的差，他同樣沒有再說諷刺的話，過了好一
會才問了一句：“你來幹嘛？”
“本來想上去看看情況，又覺得有點不合適，所以打算回去了。”我很坦
誠的回答。
“沒什麼好看的，人都死了還能怎樣。”
林海沒有我想象中那樣表現的歇斯底里，好像看淡了很多東西，這是我從
他眼神裡看到的一些表象，這樣的他，我倒反而對他另眼相看。
“現在林楊的屍體放在哪裡？”
“殯儀館。”
林海回答的很乾脆，我本來還想安慰幾句的，但看到他一副不想多談的樣
子，我也不好多問什麼，問的不好畢竟是在他傷口上撒鹽。
我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什麼時候出殯？那天我會過去的，雖然生前不是
好兄弟，死了得送他最後一程......”
林海打斷我的話：“本來就不是兄弟，所以不勞你出駕，我們林家的事情
你也別沾手了，以後好好當你的大少爺。”
這話裡藏話的說法讓我有點糊塗起來，難道真的不是他兒子?帶着疑問我
一直在他臉上盯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