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魔化騎士的提議
能夠從難民營地前面逃回來的魔奴騎手,大約只有三十名左右,而且一個個面帶恐懼之色,胯下的黑色怪物也似乎感受到了騎手的恐懼,鬣狗一樣的嚎叫聲變得悽慘無比,聽起來好像是一羣被痛打一頓的落水狗。
作爲魔奴騎士團首領的黑甲騎士,臉色可想而知的難看,恐懼和憤怒混雜在一起,讓他握着漆黑長劍的手在不斷顫抖着。
從空中降落下來的翼魔普斯克看到黑甲騎士這副樣子,張開嘴巴想要嘲笑兩句,然而和對方森冷的眸子一對,那些尖酸刻薄的話就噎在了嗓子裡面,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普斯克,如果在付出了這麼慘重的代價之後,還沒有能夠獲得足夠的利益的話,我固然會被勳爵大人的怒火焚燒,你的下場也不會有多好。”黑甲騎士的聲音變得格外陰狠起來。翼魔普斯克撇了撇嘴,想要露出一個滿不在乎的微笑,然而恐懼感卻讓這個微笑變成了扭曲的呻吟。
“我,我知道了……”普斯克的眼睛中紅光忽明忽暗,顯示出這隻大惡魔的心裡絕對鬥爭得十分激烈。“洛夏,你有什麼好辦法?”
“好辦法?哼,如果你剛纔不是那麼怕死,再向前30的話,黑暗遮蔽就可以把瞭望塔都給遮擋住。那樣的話,現在我們已經在那座營地裡面,痛飲豬玀們的鮮血了!”黑甲騎士暴躁的說。
“30米!洛夏,你說的好聽!”翼魔普斯克像是一隻受驚的鴨子一樣,振動翅膀尖叫起來。“那座營地裡面有個可怕的神箭手,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要說30米,就是再接近10米,我都會有生命危險!別忘了,在誦唸咒語的時候,我可是沒有辦法抵擋飛來的箭矢的!”
黑甲騎士沉默了一下,然後轉過身,用冰冷的聲音說:“不要再相互指責了,普斯克。我們現在只有一個機會,那就是消滅那座營地裡的所有人,只有這樣,才能平息勳爵大人的怒火,甚至還能夠得到勳爵大人的賞識。”
“消滅那座營地?洛夏,是否剛纔的戰鬥中,有什麼撞壞了你的腦子?”普斯克伸出帶着尖銳指甲的爪子,朝難民營地的方向比劃一下。“你還有多少魔奴騎手?剛纔已經損失超過70人了吧?你的魔奴騎士團已經減員三分之二以上,上百名騎手,加上我的黑暗遮蔽法術,都沒有打下來的營地,你想憑藉着這點殘兵敗將再打一次?”
“當然不是正面去打,動動腦子,普斯克。”黑甲騎士輕蔑的聳了聳肩膀,然後他從胸甲裡面掏出一張羊皮紙,蘸着一匹死掉的黑色怪物的鮮血,在羊皮紙上面寫了幾行字,然後交給了一名魔奴騎手。
“你,把這封決鬥挑戰書,送給那座營地的首領。”
接過羊皮紙的魔奴騎手顫抖得像是一片秋天裡的枯葉,表情扭曲,一副即將崩潰的樣子。“大人,洛夏大人,請饒恕我……我……我不想死!”
“快去,否則我就讓你嚐嚐比死亡還可怕的滋味!”黑甲騎士眼中閃動着猙獰的光芒,魔奴騎手還想繼續懇求,然而它感到身體在動,原來胯下的黑色怪物已經選擇服從黑甲騎士的命令,開始奔跑。
魔奴騎手發出一聲絕望的尖叫,想要從坐騎上跳下來,然而身體卻背叛了它的意志,魔奴騎手的雙手自己動了起來,催動黑色怪物向着難民營地的方向衝去。
難民營地的前面,12名長槍兵排成整齊的一排,平舉的長槍寒光閃閃,監視着森林方向那些魔奴騎手的動向。在長槍兵的保護下,十幾名營地守衛和比較勇敢的村民正在打掃戰場,把一具又一具魔奴騎手的屍體拖到一起,然後點火焚燒。本來已經死透的魔奴騎手,在火焰中居然發出古怪的嚎叫聲,四肢無意識的抽搐抖動,看上去十分可怕。
“這種魔化人被殺後,身上增殖的惡魔組織還需要一段時間纔會死亡,如果這段時間接觸到屍體的人意志不夠堅定,就有可能被惡魔組織侵入,變成新的魔化人。”唐納表情沉重的站在李維身邊,低聲解釋着這種做法的理由。
“我知道了,唐納先生。這個經驗十分寶貴,是你在上一次魔災的時候得到的嗎?”李維看着魔奴騎手的屍體在火焰中掙扎,眼神中不由流露出一絲後怕。
如果沒有唐納的提醒,那麼這些魔奴騎手的屍體就有可能被隨便掩埋。只要看着在火焰的焚燒下,依然掙扎不止的惡魔組織,就可以猜想得到,一旦隨意掩埋之後,這種生命力極端頑強的東西,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難民營地中,意志薄弱的傢伙可不在少數呢。
唐納看着在火焰中掙扎的魔奴騎手的屍體,臉上閃過一絲快意,然後長嘆一聲,向着李維鞠了一躬說:“父神在上,李維大人,那段記憶我寧願深埋心底,請恕我不能多做解釋了。”
李維從唐納的表情中發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哀痛,於是點了點頭說:“沒關係的,唐納先生,是我的問題冒失了。”
“真是奇怪,那羣傢伙怎麼還留在那裡,不肯離開呢?”格雷斯爵士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李維回頭一看,格雷斯正從大門之中走出來,肩頭揹着從不離身的銀杉木長弓。
“營地裡面沒有什麼情況,這次從正面擊潰了惡魔的進攻,村民們的心情也安定下來了。”格雷斯爵士朝唐納點了點頭,然後對李維說:“李維先生,你的那些弓箭手部下,戰鬥意志真是可怕,有一個人頭部在剛纔受了傷,都沒有絲毫的動搖。真不知道你的家族,是怎麼訓練出這羣擁有鋼鐵一般意志的部下的。”
“您過獎了,格雷斯爵士。”李維下意識的抿了一下嘴脣,每一次聽到格雷斯爵士談到所謂的這個古老家族,都讓年輕的騎士侍從感到有些不太自在。如果格雷斯就這個問題追問下去的話,李維簡直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答纔好。
好在格雷斯爵士的感嘆並沒有持續下去,一個小小的黑點從森林的方向奔來,速度相當快捷。格雷斯爵士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黑影上面,然後發出一聲冷笑。
“有意思,居然是單獨一名騎手衝過來,這羣惡魔,難道還想談判不成?”
格雷斯爵士充滿譏諷的聲音,讓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只有唐納沒有笑,這位老資格的前冒險者眉頭緊緊皺起,看着那個黑影一字一頓的說:“李維大人,小心,對方可能真是來談判的!”
唐納的告誡起到了反作用,激起了其他人更大的笑聲,不過李維和格雷斯爵士都沒有笑,不約而同的朝那個飛奔而來的黑影看去。
看上去那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魔奴騎手,身上穿着一件散發着微弱硫磺氣息的暗紅色硬皮甲,戴着連大半個面孔都遮擋住的皮頭盔。剛纔打掃戰場的時候,李維已經發現了,這些魔奴騎手身上的裝備蘊藏着大量不知名的毒素,並不能被一般人類所使用。但是魔奴騎手顯然不會被這種毒素弄傷,反而有一定的治癒和止血效果。
不過無論怎麼說,這名魔奴騎手的戰鬥力只相當於2級職業者,除了唐納所說的談判使者,李維還真想象不出它可以做什麼。
魔奴騎手的速度相當迅捷,很快就到達了長槍兵槍陣的前面,寒光閃閃的槍林讓他不由自主的發出尖叫,然而速度卻依然絲毫沒有減少,就這麼朝槍鋒上撲了過去。
“放它進來。”李維突然吩咐說。
如果是普通人組成的部隊,對於這道命令怎麼都會遲疑一下,那麼飛馳而來的魔奴騎手的命運,幾乎是可以確定了的。不過長槍兵對李維的命令絕對可以做到令行禁止,當即槍林一分,險險給魔奴騎手讓開了一條通道。
魔奴騎手的臉色變得蠟黃蠟黃的,上面滿是豆粒大小的冷汗,但是它依舊毫不減速的朝着李維直衝過來。很顯然這個傢伙的行爲受到一種超自然力量的控制,而並不是出自它自己的意願。
唐納哼了一聲,拖着左腿向前走了兩步,擋在了李維的面前,然而年輕的騎士侍從並沒有心安理得的站在唐納背後,而是拔出佩劍向前走出,與他並肩站立。
那名魔奴騎手的衝擊看起來相當猛烈,但是就在距離李維不到10米的時候,胯下的黑色怪物突然發出一聲哀鳴,隨後四肢一齊斷裂,整個身體都垮塌下來,把背上的魔奴騎手重重摔在地上,發出了一連串令人頭皮發麻的骨裂聲。
那名魔奴騎手幾乎是連哼都沒哼一下,就這樣趴在地上嚥了氣,它的一隻手呈現出詭異的角度上舉,恰好將一張摺疊的羊皮紙遞到了李維的面前!
李維心中一動,正要伸手去拿那張羊皮紙的時候,一隻戴着鐵手套的大手從旁邊伸了過來,搶先取走羊皮紙,緊接着一個悶聲悶氣的聲音響起。
“李維大人,小心上面有毒。”
是一位十字軍劍士,他仔細打量了一下羊皮紙,然後雙手將羊皮紙展開,送到了李維的面前。
羊皮紙上的暗紅字跡帶有濃重硫磺氣息,是幾行流暢的花體字,這些花體字意義古老晦澀,加上寫字的人又刻意使用了不少修飾詞,讓李維讀得十分艱難。
倒是格雷斯爵士最先弄懂了羊皮紙上文字的意思,他從鼻孔中噴出一股冷笑,不屑一顧的說:“這是許多古老的騎士家族喜歡的傳統,騎士是不會未經戰鬥就放下武器的,當一方陷入困境時,就使用這種挑戰書進行挑戰,如果另一方接受挑戰,並且可以在一對一的決鬥中,擊敗他們派出的三名決鬥者的話,他們纔會放下武器,同意投降。看來這個魔化騎士的身份還真不一般,恐怕是從哪個古老家族裡面出來的子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