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歡記得從前沈印辰跟她說過。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找女監獄長。眼下女監的獄警都不肯說李珍怎麼樣了。秦歡也就只有越級往上找。
女監的人多數都拿了沈印辰和鍾昱濤的好處。所以秦歡幾乎是沒費什麼周折。就找到了女監獄長。兩人坐在單獨的刑審室中。秦歡迫不及待的問道。“獄長。我聽說七號監的紅肥死了。她們誣賴是李珍做的。那李珍現在怎麼樣了。”
女獄長坐在椅子上。一身警服襯托出嚴肅的面孔。聞言。她出聲回道。“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她這麼說。秦歡心中更是慌亂。出聲道。“獄長。您一定要幫幫忙。上次的事情。是紅肥帶人過來挑事。我們這邊都只是正常自衛”。
秦歡畢竟是學法律的。說起話來總是滴水不漏。
可是女監獄長又豈是一般人。她擡眼看向秦歡。不緊不慢的道。“自衛。紅肥身上十幾個血窟窿。致命的傷口就超過三個。這樣。你還能說是自衛嗎。”
秦歡心裡咯噔一下。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當時的血腥場面。
女獄長一眨不眨的看着秦歡。開口道。“秦歡。既然外面一直有人想要保你。那你就安安穩穩的在牢中熬過這幾年。我們會照看着你。你的日子也不會很難過。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攙和了。擔心禍及自己”。
女獄長已經儘可能的去提醒秦歡。把她從這次大型的鬥毆事件中剔除。可是秦歡如果執意要幫李珍的話。怕是到時候事情會更加複雜。
秦歡微垂着視線。沉默半晌。然後輕聲道。“我在這裡坐牢這麼久。捱過罵。也受過打。我本沒打算活着出去。是李珍。是她在我最難的時候。站在我身邊。讓我感受到人生還有一絲希望。她是因爲我纔會去跟紅肥吵架的。也是因爲我……我不會坐視不管的。獄長。如果您覺得爲難的話。那就麻煩您幫我找一下沈印辰。我想見他”。
女獄長見秦歡臉色蒼白。雙眼通紅。她暗自嘆氣。隨即道。“好。那我幫你找沈先生過來。不過……秦歡。我還是那句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監獄中的人情冷暖……”
女獄長搖搖頭。轉身開門離開。
秦歡緊緊攥住雙拳。她不管。她知道女獄長沒說完的話是什麼。監獄中的人情冷暖。比外面的世界更加涼薄。饒是她跟傅承爵那樣的關係。最後不還是免不了要被送來這裡。什麼是人情冷暖。這就是。
秦歡重新回到牢房的時候。梅子等人都在問她怎麼樣了。秦歡忽然覺得很累。她輕聲道。“等消息吧”。
說完。她就徑自躺在牀上。面朝牆。背向外。微微蜷縮着身體。就像是剛來的時候那般。因爲害怕。所以本能的想要退卻。
秦歡本以爲沈印辰那樣的性格。一定會馬上就趕過來。但是一連三天。什麼消息都沒有。就在秦歡詫異是不是女獄長沒有去找沈印辰的時候。女獄長卻叫人給秦歡遞了一張紙條。紙條上面寥寥數字:他不在港。
秦歡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心中一片冰涼。斜對面的梅子探頭出來。急聲道。“秦歡。秦歡。怎麼樣了。是不是李珍沒事了。”
秦歡惶然。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梅子急的不行。皺眉道。“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秦歡把手中的的紙條緊緊的攥在掌心。輕聲道。“怕是還要再想辦法”。
梅子一看秦歡這表情。也知道事情怕是沒那麼容易解決了。
秦歡退回到牀邊坐下。她愣愣的看着某一處。心中卻在飛速的盤算着。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按理說以沈印辰的性格。在她坐牢的這段時間。他怎麼可能不在香港。到底是她想太多。還是……出了更大的事情。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沈印辰這條路怕是行不通了。另一個人的面孔竄入秦歡腦海。不過只是一瞬。秦歡就馬上否決了。她找誰都不能去找鍾昱濤。
秦歡把自己身邊的人都想了一遍之後。忽然有些淒涼的發現。無論在什麼危險的時刻。彷彿除了沈印辰。她誰都不能依仗。而沈印辰一走。她的世界都似坍塌了一般。
時間在一天一天的過去。秦歡每天茶飯不思。只想着怎麼才能把李珍救出來。她不是沒想到過傅承爵。只是……現在的傅承爵跟鍾昱濤一樣。都不是她能求助的人。想來想去。秦歡甚至覺得。是不是她去替李珍頂罪。說紅肥是她殺的。這樣李珍就不用坐牢了。
不知何時。獄警出現在秦歡牢門前。出聲叫道。“秦歡。有人託我帶東西給你”。
秦歡邁步下牀。走過去一看。又是一張紙條。這次紙條上面的字跡比較多。說的是如果她真的想救李珍的話。那就要快。這次女監內鬥引起傷亡的事情。上面看的很重。李珍是百口莫辯。一旦上庭。很可能就是終身監禁甚至更大的罪。三天之後開庭。
秦歡攥着紙條站在原地。整個人楞充了一般。三天。只有三天的時間。誰纔能有這通天的本事逆轉。
女監單獨的會客室。屋中除了傅承爵和秦歡之外。沒有警察從旁守衛。這是獄長親自安排的。
傅承爵和秦歡隔着一張桌子坐下。從她接到那張紙條到現在。也不過十二個小時。她不想因爲自己的個人原因而拖延救李珍的時機。所以最終。她還是選擇了傅承爵。
傅承爵穿着亞麻的暗紋襯衫。黑色的西褲。即使是坐在這樣簡單的地方。依舊難掩渾身的尊貴。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兩人這樣坐着已經有一會兒了。秦歡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傅承爵薄脣輕啓。終是先出聲道。“我說過。早晚有一天。你會來求我”。
秦歡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指一顫。她垂着視線。半晌才道。“我有個朋友。被告蓄意殺人。還有不到六十個小時就要開庭審判。你能想辦法幫她嗎。” 從傅承爵的角度。他只能看到她挺翹的鼻樑和一張一合的粉嫩脣瓣。聞言。他不冷不熱的道。“你讓我怎麼幫。她殺的是人。又不是貓貓狗狗”。
秦歡眉頭微蹙。出聲道。“傅承爵。我求你”。
傅承爵眼中很快的閃過一抹什麼。快的幾乎令他自己都感覺不到。他沉默數秒。然後道。“現在你肯放下自尊了。當初你不是還說要井水不犯河水的”。
秦歡不語。她緊抿着脣瓣。像是默認了傅承爵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