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當秦歡的手指輕輕搭在沈印辰手上的時候,巨大的禮堂中響起了《夜會》的音樂。
那種有些爵士又有些藍調的優雅聲音飄出,立馬蠱惑了秦歡的心。
秦歡任由沈印辰引領着她,兩人一起滑入舞池,巨大的舞池之中,只有兩人,他們均是一身白色,白色純粹,白的透明,也近乎冰冷。
沈印辰的手輕輕地探在秦歡腰際,他比穿着高跟鞋的她高出大半個頭,有些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被環抱在懷中的人,她皮膚白皙,就像是嬰兒一般吹彈可破,纖長的睫毛如半扇蝴蝶的羽翼,輕輕地低垂着,遮去了她眼中慣有的晶亮。
霓虹燈奄奄一息,十二點鐘即將成爲歷史,往事若無其事,關係也沒關係,我再來不及,重新認識。兩個人的巧合,總有個人堅持,回到原來的路,住同一個城市。
音樂中並沒有歌詞,但秦歡卻清楚的記得歌中的內容是什麼,往事如潮水般襲來,她垂着眼,看着沈印辰名貴皮鞋的鞋間,腦子中兜兜轉轉都只有一句話:我們在來不及,重新認識。
沈印辰又何嘗不是,他看着一直不跟他對視的秦歡,眼中的光亮忽明忽暗,俊美如鑄的面孔上帶着令人沉迷的憂鬱,如果八百萬就可以買他五分鐘的時間,那麼他散盡家財又有何憾?只不過……當舞池中的霓虹散去時,她就會像是一到十二點就消失的灰姑娘,終是會逃離他的世界。
優美到令人沉迷的音樂,配上沈印辰和秦歡出挑的模樣,這一切都美得好不真實,所有人都安靜的看着,捨不得破壞眼前這美好的一幕。
這樣的時候,也只有景荷西一個人氣的看不下眼去,徑自走到禮堂大門口去透口氣,也正是因爲如此,她才能看到禮堂不遠處,緩緩停下來的一輛豪車,司機下車,打着黑色的傘,從後車座上迎出來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
傅承爵穿着一身黑色,黑色的皮鞋,黑色的西褲,黑色的襯衫。唯有一張臉,不知道是不是景荷西有些錯覺,她覺得傅承爵臉上帶着疲憊的蒼白。
傅承爵下車後就自己接過傘,徑自朝着禮堂的門邊走來,景荷西自然是和他四目相對。
傅承爵放下雨傘,漆黑如烏鴉羽毛般柔順的劉海下面,是略顯蒼白的臉色,他出聲道,“怎麼一個人站在這兒?”
景荷西不答反問道,“我哥說你去了美國,你怎麼在這兒?”
傅承爵沒有馬上回答,只是擡眼往禮堂裡面看了眼。
景荷西幾乎是下意識的發覺,傅承爵是在找人,而且她不會傻得相信,傅承爵特地來這裡,是爲了找那幫男人。
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氣,直頂嗓子眼,景荷西吸了口氣,然後徑自道,“不用找了,她現在不在這兒”。
果然,只是一句話而已,傅承爵就把目光落在了景荷西臉上。
景荷西盯着傅承爵,她看出他眼中的疑問,但卻故意不說明,而是等着他來問。
誰知傅承爵只是淡淡道,“下雨了,你穿的少,進去吧,不要感冒了”。
說罷,他邁步就往禮堂裡面走,景荷西眉頭一皺,下意識的轉過身,出聲道,“你這麼着急趕回來見她,可她卻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不覺得不值嗎?!”
傅承爵停下腳步,幾秒之後,他緩緩轉過身,看向景荷西。
景荷西對上傅承爵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莫名的,她有些害怕,但是她不給自己多想的機會,她徑自道,“你不想知道秦歡現在跟誰在一起嗎?”
傅承爵面無表情,但是垂在身側,拿着傘柄的手指卻是無意識的扣緊。
“荷西,我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這樣針對秦歡,讓我很爲難,或者說,讓你哥和大家都很爲難”。
景荷西皺眉,忍不住道,“我針對秦歡?你怎麼不問問我爲什麼針對她?!”
因爲景荷西喜歡傅承爵!
這一點所有人都知道,當然也包括傅承爵,他無奈的暗自嘆了口氣,然後道,“荷西,你再這樣,是不是逼我跟你生分?”
景荷西沒想到傅承爵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怒極,她半晌沒說出一個字。
傅承爵也覺得自己這話是有些說重了,但是一想到從景荷西口中說出秦歡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景荷西看到傅承爵似乎有些不耐煩,想要走,她把心一橫,反倒是冷靜的道,“好,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早就說過的……”
傅承爵不語,景荷西又道,“可就算是把你當哥哥,我也必須要告訴你一件事,因爲我不想自己哥哥頭上天天戴綠!”
傅承爵眼睛微微眯起,身上也捲起一股寒意。
景荷西出聲道,“我早就說過,秦歡跟沈印辰之間不簡單,但是你不信,今天沈印辰公開給秦歡砸錢,讓她得了桂冠,現在秦歡怕是還和他在衆目睽睽之下秀恩愛”。
傅承爵面無表情,薄脣開啓,出聲道,“讓秦歡奪得桂冠的是我”。
什麼?景荷西似是不解的微瞪眼睛,但是馬上,她就想起在主持人在臨近公佈獲勝者的時候,那個突然衝上來竊竊私語的工作人員,難道……
傅承爵也不解釋,他只是道,“荷西,我最後一個告訴你,我和秦歡之間,是我們的事情,我不希望任何人插手”。
傅承爵故意加重了‘我們’二字,說罷,也不待景荷西作何迴應,他邁開長腿,大步轉身。
景荷西看着傅承爵決絕的背影,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起來。
他說我們,說的是他和秦歡,他的世界,從來不曾有她的位置,即便他寵她,縱她,但卻從來不曾愛她!
秦歡……景荷西咬牙切齒,爲何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傅承爵偏偏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