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汌只咬了點心的一半,白筱榆餘光瞥見點心裡面流出了熒光綠色的液體,正在她徑自詫異,她也沒有包抹茶餡的時候,只看到子汌愣在原位半晌,然後某一個瞬間,他猛地抽起桌邊的餐布,捂住嘴,把東西吐了出去,然後瘋狂的咳嗽起來,他臉色很白,這樣一來,連眼睛都憋得通紅。
坐在子汌身邊的映海藍反應很快,她馬上拿起桌邊的水,遞給了子汌,可是子汌咳嗽的肺都要出來了,哪裡還能喝到水。
左佑跟阿元都是臉色一變,前者出聲吩咐傭人拿冰來。
桌上只有兩個人是鎮定的,白筱榆是表面鎮定,因爲她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傅擎崬是真的鎮定,只見他悠閒地拿着筷子吃東西,俊美的臉上,一片波瀾不驚。
子汌活活折騰了十幾分鍾,這才被左佑和映海藍按着,強行塞下了冰塊,冰塊有鎮定的作用,子汌這才逐漸平穩。
映海藍返回桌邊,拿起子汌吃過的那半塊點心聞了一下,然後沉聲道,“是芥末。”
左佑道,“子汌不能吃辣的,誰把芥末擺到他面前的?”
韓嫂聞聲從廚房趕出來,見狀,不由得道,“這是怎麼了?”
映海藍冷着臉道,“韓嫂,子汌不吃芥末的,你從來沒有犯過這樣的錯,今天怎麼搞的?”
韓嫂下意識的道,“我知道的啊,沒有任何一道菜裡面有芥末啊。”
映海藍微微皺眉,出聲道,“那道點心是誰做的?”
韓嫂下意識的往桌上看去,子汌盤中,還留着那個吃剩一半的點心,綠色的芥末流出來,那樣的刺目。
目光不着痕跡的瞥了眼白筱榆,韓嫂垂下視線,支吾着不說話。
白筱榆已經覺察出什麼苗頭了,放下筷子,她出聲道,“點心是我做的。”
這句話,幾乎把自己放在了衆矢之的。
映海藍本就看白筱榆不爽了,此時可算是有個光明正大的機會發飆了。
紅脣開啓,映海藍沉聲道,“你不知道子汌不吃辣的嗎?!”
白筱榆絕美的臉上,一片淡然,淡然到極致,反而像是有些挑釁了,同樣的紅脣開啓,白筱榆淡淡道,“我不知道啊。”
映海藍美目一瞪,開口道,“不知道你跟着瞎攙和什麼?今天是往裡面放芥末,誰知道你明天會不會給我們下毒啊?!”
白筱榆本身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主,但是往往面對這種氣焰很盛的人,她倒是能夠冷靜下來,平靜的回道,“你被毒死了嗎?”
映海藍何時被人這麼嗆過,當下就翻臉道,“白筱榆,你以爲你是誰啊?誰給你的資格,跟我這麼說話的?!”
許是當久了上位的人,映海藍不能接受不是朋友的人,跟她這般講話,畢竟平時就是傅擎崬,都要讓着她說話。
白筱榆做着,看着站在桌對面的映海藍,她眼中很快的閃過一抹凌厲,然後道,“我沒以爲我是誰,當然了,我也從來沒以爲你是誰,你問我,還得是我心情好才說,我說話一直就是這個態度,不喜歡,你可以不跟我說話。”
映海藍冷豔的面孔咻的一沉,她站在桌邊,餘光瞥見放在一旁的刀叉,與此同時,白筱榆也注意到了,所以在映海藍一拍桌子,刀叉彈起的瞬間,她已經從座位處閃開。
映海藍出手向來狠絕,刀叉在她手中還不到一秒鐘,她就已經手腕一甩,朝着白筱榆那邊戳過去。
白筱榆已經退到了座位之後,看着刀叉直直的插在她面前的桌布上,她眼神一變,火,終於被擊了起來。
順手拿起餐桌上的杯子,杯子中還有大半杯的水,白筱榆把水朝着對面的映海藍潑去,映海藍身子一閃,堪堪避過了大面積潑過來的水,但她還沒等站穩的時候,只聽到砰地一聲,與此同時,手背處一涼,她低頭一看,一條血道子,血,正慢慢地浸出來。
原來是白筱榆把被子砸在了映海藍坐的椅背上,玻璃碎片彈到了映海藍手背上。
一時間,屋中的氣氛凝固到極點,映海藍跟白筱榆分站在長桌的兩邊,同時拍桌子,就差要出門單掐一下了。
就在此時,一直被刻意忽略掉的一個人,終是開口道,“你們當我是死的啊?”
衆人眼睛看過去,說話的人,是坐在主位的傅擎崬,白筱榆跟映海藍打的這麼熱鬧,他還能面不改色的坐在那裡吃東西,此時,他拿起餐補隨意的擦了擦嘴,然後身子往椅背處一靠,擡起俊美似妖孽的面孔,語氣雖然淡,但是眼底深處的慍怒,卻是人人都看得出來的。
映海藍正在氣頭上,瞪了眼白筱榆之後,她看向傅擎崬,沉聲道,“老大,子汌不能碰辣,白筱榆這麼搞他,你就讓我們這樣算了?!”
傅擎崬俊美的臉上,帶着波瀾不驚的淡薄,薄脣輕啓,他出聲道,“那上次子汌整白筱榆的時候呢?你幹什麼去了?怎麼不見你出來主持公道呢?”
話音落下,只見映海藍漂亮的臉上,眼睛咻的一瞪。
映海藍身後的左佑看向傅擎崬,似乎在考量着傅擎崬這句話中的真實信息。
幾秒之後,傅擎崬又道,“再說點心是白筱榆做的,她報復子汌也是她的事,你讓我這次替子汌出頭,那上次的事呢?是不是我今天懲罰白筱榆,也要順路把子汌的上一次帶上?”
映海藍抿着薄脣,說不上是壓抑怒氣還是怎麼,一時間沒有說話。
場面似是凝固在了一個僵局,最後還是左佑出聲道,“上次的事情,子汌不是有意的,今天的事情,也是一個意外,大家就當一對一打平了,以後相安無事就好了。”
映海藍冷着臉道,“那我的手呢?我的血就白流了?!”
左佑眼中很快的閃過一抹無奈,替映海藍着急,傅擎崬這明顯的就是在權衡利弊,她還爲什麼執意要讓傅擎崬難做。
果然,傅擎崬沉下臉來,出聲道,“那你要怎麼樣?也讓白筱榆流血?”
映海藍不看傅擎崬,她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對面的白筱榆,一字一句的道,“一對一,你敢跟我單挑嗎?”
白筱榆心中的怒氣也早就飆升到極致,紅脣輕啓,她冷漠的道,“奉陪到底!”
話音落下,傅擎崬眼中咻的閃過一抹不悅。
映海藍伸手將面前桌上的盤子都掃到一邊,然後抓起一隻銀光閃閃的刀子,放在了桌子的中間。
白筱榆懂映海藍的意思,江湖規矩,誰先拿到刀子,誰掌握對方的生死。
左佑見狀,下意識的看向了傅擎崬,但傅擎崬卻沒有出聲阻止,所以左佑也不好說些什麼。
映海藍跟白筱榆一眨不眨的互相對視,她們都沒有口頭上說什麼開始或者查數,但是她們心中卻都又一杆秤,對視了一會兒,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同時出手去強桌上的刀子。
兩人的手幾乎是同一時間碰到的刀子,但是礙於對方的干擾,她們只能先隔着桌子過招。
映海藍的身手有多好,但見她能以女人的身份,掌管一個偌大的執法堂便能看得出來。
但是白筱榆也絲毫不示弱,之前左佑跟阿元是知道白筱榆有多狠的,只是從來沒見過她出手,此時見到她跟映海藍過招,心中都在感嘆,怎麼現在的女人,比男人還狠呢。
子汌這功夫也緩過神來,忘記自己之前咳嗽的多麼難受,他現在專心致志的看着兩個女人大打出手。
兩人都是一隻手過招,覺得不爽,映海藍先是被白筱榆逼得出了第二隻手,而白筱榆也是,兩人爲了爭桌上的刀子,真是使盡了渾身解數。
映海藍可以徒手製服三個男人,而白筱榆亦可以在毒癮發作之後,擊倒兩個大兵。
兩個棋逢對手,心中帶着敵意的女人,都用足了力氣。
打了大約一分多鐘的樣子,白筱榆用以色列格鬥的方式,以指骨去撞擊映海藍的手腕內側,映海藍只覺得瞬間,半隻胳膊一麻,眼看着白筱榆已經摸到了刀柄,映海藍不甘示弱,右手抓起了一旁的叉子,直接卡在了刀刃處。
白筱榆拿着刀子想抽出來,映海藍拿着叉子往下壓,兩人又開始了拼力氣。
刀柄和叉子柄都是銀質的,有軟度,只見兩人手中的武器,在她們大力的作用下,一寸寸的往下彎折。
再這樣下去,兩人指不定要出去拼個你死我活了,傅擎崬也看夠了,薄脣輕啓,他出聲道,“住手。”
白筱榆跟映海藍都在氣頭上,當傅擎崬的話是空氣。
傅擎崬眉頭輕蹙,拿起自己盤中的叉子,大家只覺得傅擎崬沒用多大力氣的丟出去而已,但是那隻叉子卻準確無誤的落在了白筱榆跟映海藍使勁兒的中心,然後一下子戳斷了桌面上的叉子和刀子。
白筱榆和映海藍下意識的同時收回手,是因爲刀柄和叉子柄處傳來的強大震感。
傅擎崬站起身,出聲道,“要打出去打,別髒了我的地方。”
說罷,他就徑自往別墅裡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