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白筱榆就親自跟穆嘉通了電話.
電話中.白筱榆道.“我想跟你見面.單獨談談可以嗎.”
穆嘉淡笑着道.“好啊.張小姐想約在哪裡.”
白筱榆道.“我們的談話要秘密一些.爲了避嫌.兩家就都不要了.我們約外面吧.南城垌祖山.”
穆嘉道.“好.幾點.”
白筱榆道.“那就今晚八點.我在山腳等你.”
“不見不散.”
跟穆嘉掛斷電話之後.白筱榆把電話打給了段奕.段奕很快接通.出聲道.“筱榆.”
白筱榆道.“段奕.我已經跟穆嘉約好了地點.南城垌祖山.今晚八點.穆嘉是個多疑的人.我怕到時候他說不定會提前在那裡設下埋伏.或者直接帶我離開.我會隨身攜帶跟蹤器.這件事情.泰林並不知道.我會跟青烽和克雷說.到時候你跟他們兩個聯繫.”
頓了一下之後.白筱榆又道.“段奕.如果事情進展的不順利的話……無論如何.替我照顧好泰林.”
段奕出聲道.“筱榆.你真的想好了嗎.”
此番前去.到底有多危險.白筱榆心中知道.淡笑.她開口回道.“要救的人是珊珊.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不會畏懼.”
段奕沉默片刻.然後道.“好.你放心.我會幫你打點好身後的一切.”
白筱榆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去準備.先掛了.”
白筱榆掛斷電話.然後叫青烽和克雷進來.
兩人從前就跟着白筱榆共事過.只是後來因爲誤會.他們都以爲白筱榆叛變到了傅擎崬那一邊.如今知道白筱榆身上肩負了多少.受了多少的委屈.兩個大男人都對白筱榆唯命是從.
白筱榆從沙發上站起身.出聲道.“我今晚會跟穆嘉見面.目的是把他抓回來.是他抓了我朋友.我要用他當人質交換.”
青烽微微皺眉.出聲道.“大小姐.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不然我跟克雷私下保護你吧.”
白筱榆道.“穆嘉生性多疑.我們帶人.他一樣會帶.到時候人多了.鬧出的動靜一大.我就前功盡棄了.我冒不起這個險.”
青烽道.“不管怎麼說.穆嘉是男人.你一個人……”
白筱榆忽然淡笑着道.“你們不知道.三年前.我可是從stn的手下逃走過的人.”
她說的雲淡風輕.但是青烽和克雷卻笑不出來.因爲他們已經可以猜出.白筱榆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的罪.
紅脣輕啓.白筱榆道.“克雷.幫我拿可入植入體內的跟蹤射槍和麻醉針.”
克雷下意識的道.“大小姐……我們不能再讓你一個人去面對了.”
白筱榆道.“刀山火海我都淌過來了.不用怕.我會回來.”
克雷皺眉道.“當年是我們不好.是我們沒有選擇相信你.但是這一次.我希望你能讓我們爲你做些什麼.”
白筱榆道.“你們能爲我做的太多了.保護泰林.守住這個家.”
青烽和克雷均是臉色一變.白筱榆卻先開口道.“幫我去準備東西.不要耽誤時間.”
克雷看向青烽.青烽一眨不眨的看着白筱榆.白筱榆滿眼的執念.青烽終是無奈的點頭.
克雷攥着拳頭.轉身離開.不多時.他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拎着一個銀白色的金屬箱子.白筱榆坐在牀邊.接過箱子.啪的一聲打開.
箱子裡面.裝有一把二十釐米長的黑色槍支.這支槍裡面裝的也不是普通的子彈.而是可以植入身體的跟蹤器.
白筱榆拿起槍.檢查了裡面的跟蹤器.然後挽起左邊的袖子.露出渾圓的肩頭和手臂.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左臂.白筱榆暗自吸了口氣.然後默數三秒.扣下扳機.
啪的一聲響.很是清脆.白筱榆疼的渾身痙攣.攥緊拳頭.她五秒之後.才顫抖着右手.拿開槍支.
左臂處.流下了一縷鮮血.
青烽上前.拿着蘸有酒精的棉花擦拭.白筱榆疼的臉色煞白.
血跡擦乾之後.手臂處.就只剩下一個不大的小孔.而且不流血.
青烽道.“植入這種跟蹤器.你會有傷口長達十二個小時的鑽心刺痛.和整隻手臂的全麻.挺得住嗎.”
白筱榆努力的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那麼難看.她輕聲回道.“沒事.只有這種跟蹤器最不容易被發現.挺一挺就過去了.”
青烽順手拿出箱子中的一枚戒指.然後遞到白筱榆面前.給她掩飾.
“按下這裡.吐出來的針上面有麻醉劑.可以讓一頭牛十秒之內倒下.”
白筱榆接過戒指.戴在了自己右手的食指上.
青烽看着白筱榆道.“大小姐.你真的不要我們陪你.”
白筱榆道.“不用.人多了反而壞事.你們等我電話.如果我二十四小時之內不回來.你們就跟段奕聯繫.記得.不要告訴泰林.”
克雷沉聲道.“大小姐.這種事情.怎麼瞞得住少爺.”
白筱榆道.“如果實在瞞不住.就告訴他實話.但是千萬不要讓他衝動.去做什麼傻事.我不在.你們可以聽段奕的.也可以聽迦恆的.但是切記一點.對誰都要有幾分的防範.爸爸現在的情況.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白筱榆的話.就像是在交代什麼似的.青烽和克雷都面色難看.
白筱榆整條左臂都是又麻又疼的狀態.臉色蒼白.她出聲道.“你們出去吧.我要收拾一下.”
青烽和克雷見白筱榆心意已決.都轉身離開.
白筱榆一個人坐在牀上.頭上冷汗直流.左手搭在膝蓋上.她想要動一下指尖.卻發現神經根本不聽她的控制.
這次爲了救珊珊.也爲了抓到穆嘉.白筱榆可謂是放手一搏.她對所有人都說的信誓旦旦.但是也只有她自己心中最清楚.這一次去.凶多吉少.
穆嘉能在金三角混到如今的地位.不是等閒人.用個三腳貓的功夫就能近身的.所以說.她今晚勢必要鋌而走險.
張志遠如今植物人一般.尤昔從不過問生意和地盤的事.泰林還小.整個張家.真可謂是風雨飄搖.能不能平安的度過這一劫.全都看她了.
從前白筱榆拼命.是爲了母親的遺願.爲了認祖歸宗;
如今她玩命.是爲了還活着的人.爲了張志遠.爲了泰林.哪怕是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尤昔.只因爲.他們是一家人.
白筱榆坐在牀上.微垂着視線.仔細的回想.她還有沒有什麼是沒照顧到的.沒想到的.
想了半天.白筱榆腦中忽然竄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俊美如撒旦.傅擎崬.
白筱榆跟傅擎崬糾葛三年.愛恨情仇.早已經分不清孰是孰非.
三個月前餘家橋附近的雨林中.他抱着她.對她說:白筱榆.這次是你欠我的.
他們之間的任何感情.都始於欺騙.一場精心佈置的騙局.兩個假情假意的虛僞之人.一環套一環.每一句話都帶着不經意的試探.沒一個舉動的背後.都或許是另有所圖.可就是這樣的一場相遇.卻讓兩個同樣自認爲聰明的人.深深陷入.
如今的白筱榆.已經分不清誰真誰假了.她只覺得好累.太累了.她只想要完成最後一件事情.然後安安靜靜的睡一覺.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更沒有虛情假意.
在這樣的時候.白筱榆的腦中格外的清醒.站起身.她走到牀頭櫃處.拿出裡面的紙筆.眨着長而捲翹的睫毛.她在紙上寫下了這樣的一句話:如果我還能活着回來.一切既往不咎.我還會選擇重新愛你.
寫完之後.白筱榆本想在下面加一個stn的字樣的.但是想來想去.她還是沒有寫.
一來.寫這句不過是爲了不遺憾.萬一她回不來.最起碼有人知道她心中還是有愛過的;二來.白筱榆也沒想過這張紙條會被人發現.也許它就這樣被遺忘在某處.然後跟她一起慢慢消失.
將紙條拿起來.白筱榆把它夾在了牀頭櫃處日曆的中間.
當晚八點.白筱榆準時開車來到南城垌祖山.山腳下是一片茶園.茶園的周圍都亮着燈.所以並不暗.
離着五米多的距離.白筱榆就看到倚着車子而站的穆嘉.所以白筱榆停下車之後.就推開車門下去.
她穿着一襲黑紗的透視短裙.修長的美腿盡露無疑.栗色的長髮被燙成波浪的大卷.有彈性的垂在後背.隨着她的步伐.輕輕盪漾.
穆嘉只覺得前方走來一抹婀娜的身影.就像是……預言中最能攝人心魄的妖精一般.
白筱榆的臉.是任何男人都沒有辦法抗拒的武器.
她帶着笑容.踩在高根鞋走來.站在穆嘉面前.白筱榆出聲道.“我來晚了嗎.”
穆嘉將白筱榆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翻.然後勾脣淡笑.出聲回道.“就是讓我在這裡等一晚.只要你來.我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