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璐在說這個問題之前,我壓根就沒想過,現在顏璐提起來了,我才意識到一會兒我可能面臨十分難以接受的畫面,試想一下,如果鄒雲平的作品進入了前十名……也就是進入了候選名單內!現場一大片人議論瞬視覺行賄的事!
先不說是不是真的有這麼一回事,單單是聽別人的流言蜚語就感覺不爽。
顏璐安撫我說道:“秦楓,一會兒無論聽到什麼樣的言語,你都不要衝動好麼?保持一顆平常心,換個角度思考,雖然連成昊用的方式不對,但他的初衷是好的,也是想要爲瞬視覺爭取一點榮耀,你說對不對?他能力有限,只能用這種辦法,看在他是一片好心的份上,你別和他吵好麼?”
我轉過頭看了看顏璐,點頭說道:“放心吧,我不會當着那麼多外人的面和他吵架,家醜不能外揚,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顏璐繼續說道:“我知道瞬視覺在你心裡是一個什麼樣的地位,所以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你一定要沉住氣,好麼?”
我點點頭,然後繼續開車,不和顏璐討論這個問題。靜下心來仔細想想,顏璐還是一個內心很細膩的女孩。她做事有自己的主見,又懂得如何表達,這完全刷新了“富家女”在我心裡的印象,做攝影師以後我接觸過很多家裡有錢的女孩子,她們的挑剔、她們的傲慢、她們的沒頭腦已經在我的潛意識裡給“富家女”下了一個“自大、自戀”的標籤,但是遇見顏璐之後,我感覺自己的三觀一次次的被刷新,或許是顏璐在外人面前也有高冷、孤傲的一面,但是在我身邊,她總是表現的那麼乖。
顏璐見我不說話了,她又忍不住問我在想什麼?我說,“我在想你爲什麼要比其她女孩懂事呢?感覺這和你的身份不符,要知道所有富家女給我留下的印象都是自大、自戀,而你呢……你算是一個合格的富家女麼?”
顏璐驕傲的仰起頭,說道:“我家又不富裕,我怎麼能算一個富家女呢?”
真不知道顏璐所謂的富裕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定義。
來到晚宴的酒店,這裡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到酒店第一件事我就是和同行打聽,入圍前十名的攝影師有沒有評選出來?
在一羣人中,有個攝影師認出我來,用一種冷嘲熱諷的語氣問道:“你這是向我們耀武揚威來了麼?你們瞬視覺有錢,紅包都送到會長那了,要是連前十名都進不去,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了?”
聽了這個攝影師的話,周圍一羣人都鬨笑起來。
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懷揣着什麼樣的心情離開那一堆人的,事實上顏璐預想的很接近,真的是進入了候選名單反而壓力更大。
事實上,這次攝影大賽的投票是很透明的,但有了行賄這個負面消息傳出來,即便是再透明的制度,還是會引起一些人的不滿,就像人們常說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坐在大廳角落的一張桌抽着煙,只有顏璐一個人在陪着我,我的心情失落到了極點,顏璐一直在試圖安慰我。我靠在椅背上看着顏璐問道:“璐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嗯。”顏璐溫柔的說道:“你問吧,你想問什麼我都告訴你。”
“爲什麼喜歡我?”這也是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事,“你知道的,三年之後我可能就變成個植物人,或者是活不到三年,對
於一個這樣的我,你付出那麼多的關心,我能感覺得到你是真的喜歡我,爲什麼呢?這不和常理啊。”
顏璐想了想說道:“其實吧,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追我的男孩有很多,但是我在他們身上找不到那種感覺,就是……一種安全感吧,我總是認爲在你身邊的話,你能替我擋住來自全世界的惡意,把我呵護的很好,就是這種感覺。我有這種感覺也不是沒有根據的,你看你對雅婷姐那麼好,何況她還不是你女朋友呢,如果是女朋友豈不是更好了?”
我解釋道:“童謠已經幫我分析了,我對楚雅婷的感情不是愛情,因爲我對身邊所有異性朋友都這麼好。”
“什麼是愛情呢?”顏璐糾正說道:“所謂的愛情不就是兩個人之間有好感,然後在這個基礎上彼此相互瞭解,慢慢的去接受對方、習慣對方的存在麼?這就是愛情,難道你幻想書裡面寫的那種一見鍾情?《白雪公主》和《灰姑娘》那只是童話,現實中的我們應該遵循自己內心的感覺,我喜歡對方的時候恰巧對方不討厭自己,那我們就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即便是這麼簡單的要求也是很難實現的,就像追我的男生有那麼那麼多,偏偏我對他們都無感,即便是我想說服自己和他們中的某個人單獨吃頓飯都很難,你說想要走向愛情這一步,是不是幾乎沒希望?”
聽了顏璐的分析,我情不自禁的微笑。
正巧這時瞬視覺的攝影師都來了,楚雅婷和連成昊走在最前面,身後跟着瀟瀟、鄒雲平、康健、小苗幾個人,楚雅婷看到我和顏璐坐在這邊,而這張桌只有我和顏璐兩個人,她便向我們走過來,微笑說道:“你們倆怎麼在這坐着呢?去那邊吧,組委會有給我們單獨安排位置的。”
其實我很想說,我不好意思坐在擺有“瞬視覺”號牌的桌邊,周圍的人都在討論瞬視覺行賄的事,現在楚雅婷邀請我過去坐,我也不好說什麼,起身對身邊的顏璐溫柔的說道:“璐璐走吧,我們去那邊坐。”
顏璐很自然的挽着我的胳膊,臉上帶着甜美的微笑。
跟在楚雅婷身後走向我們特定的那張桌,坐下來之後我都感覺周圍的人在戳我的脊樑骨。
圓桌邊,我右邊是顏璐左邊就是瀟瀟,對面的是連成昊和楚雅婷,桌面上有糖果、花生、瓜子,我實在是懶得多看連成昊一眼,抓了一把花生到自己面前,剝開花生還沒等吃呢,就被身邊的瀟瀟搶走了,不過她並沒有獨吞,而是對顏璐說道:“璐璐來給你吃這個。”
顏璐微笑說道:“謝謝瀟瀟姐。”
“瀟瀟?”夢幻的一個女攝影師湊過來,熱情的和瀟瀟打招呼說道:“恭喜你們進入了前十名,今晚有希望獲得一等獎哦。”
“進入前十名了?”瀟瀟還以爲自己聽錯了,“我們還沒得到消息呢。”
夢幻的攝影師撇嘴說道:“哎呀!瀟瀟你和我就別裝啦,這不是你們早就預料到的了麼?能不能拿到一等獎還不好說,不過八九不離十吧?畢竟錢都送了……”
頓時,一桌子的人臉上全部出現了黑線,瀟瀟很不滿的反駁道:“你什麼意思啊?”
“沒什麼意思啊。”夢幻的攝影師臉上帶着嘲笑說道:“就是來祝賀一下,我覺得今天你們瞬視覺能拿到一等獎,祝你們好運。”說着,周圍幾張桌的人全都笑起來。
這是赤裸裸的嘲諷與嘲笑。
我身邊的顏璐已經羞的把頭低下,都不好意思擡起來了。我怒目蹬着連成昊,他完全當我不存在。楚雅婷的臉色也不好看,鄒雲平平靜的說道:“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大家都別生氣了。”
康健附和道:“就是!就是!這次評選是如此的透明,大家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鄒老師說的對,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們誰都沒和康健搭話,倒是連成昊十分不要臉的說了一句,“一羣亂民,誰能證明我就是去行賄的那個人?有本事拿出證據來?”
連成昊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周圍還是有人聽到了,不過沒有人搭理他。
我平視連成昊心裡百感交集,真想臭罵他一頓,但是臭罵他一頓又能解決什麼事情呢?
晚宴開始後,主持人先公佈了入選決賽的攝影師名單,和我估計的差不多,鄒雲平進入了前十名,而連成昊也是在我的預料之中被幹掉了。他似乎很難接受這個現實,當時就有點惱火了。
坐在我身邊的瀟瀟用一種非常不爽的語氣對楚雅婷說道:“雅婷你看到了吧?這就是你選的廢物,連提名前十都進不去,當初還信誓旦旦的說什麼要拿個一等獎,拿什麼啊?他有那實力麼?成天裝出一副霸道總裁的樣子,有那實力有那資本麼?除了會揮霍家裡的錢之外,還能幹點啥?當初還要和我打賭,秦楓要是參賽的話,老孃就用獲獎證書抽爛他的嘴。”
瀟瀟能在飯桌上說出這樣的話,我們一點都不意外,雖然她是在和楚雅婷發牢騷,但是我們都聽得出來,她實際上就是在說連成昊。
連成昊低着頭也不吭氣,這時候他也的確沒什麼好說的,事實擺在面前呢,能怎麼樣?
楚雅婷仍舊是平靜,微笑對瀟瀟說道:“算了吧,哪壺不開提哪壺呢!鄒老師不是進入提名了嘛,我們瞬視覺還是有希望的。”
我也跟着楚雅婷打圓場對瀟瀟說道:“周老師的水平是我們有目共睹的,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這裡等好消息了,其餘的不需要我們操心。”
瀟瀟翻了翻白眼說道;“但願如此吧。”
就在我們閒聊的時候,攝影家協會的主席魏蘇廣老人走上臺,拿着麥克風說了一些場面話,繼而話題一轉,說起了紅包賄賂的事,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僅僅是攝影師的注意力,還有參與越野賽的賽車手們的關注。
大廳內上百人的目光停留在魏蘇廣老人的身上,他鏗鏘有力的說道:“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誰託付酒店的服務員給我送了兩萬元的紅包,在紅包裡面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調查酒店附近的監控,發現了送紅包的人是開着一輛渝A車牌的黑色寶馬……”
此話一出,我感覺整個大廳內一半的人都把目光投到了我們這桌,這次是他媽的丟人丟大了,但是連成昊好像根本不在意一樣,仍舊是臉色平靜,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難道他不知道魏蘇廣說的就是他麼?
連成昊發現我們都在看他,竟然還有臉笑着問我們,“幹什麼?你們幹嘛這麼看着我?你們該不會是懷疑送紅包的是我吧?”說到這,連成昊竟然主動站了起來,對臺上的魏蘇廣老人說道:“會長麻煩您一定要調查清楚,因爲我的車牌也是渝A的黑色寶馬,您只說這一個線索,容易讓我背黑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