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徐寧會走過來質問我什麼,結果卻是他低聲對路小雨、楊雪梅說了句什麼,然後三個人一起走向學院裡面,我猜測徐寧說的話應該和我無關,如果和我有關係,路小雨和楊雪梅勢必會向我這邊看一看。
等他們走遠了,我才走進美術學院,大批大批的人從學院的各個方向走向學院的禮堂,我冒充學生也混了進去,爲了能給顏璐拍一張最完美的照片,我把顏世傑、顧妃送我的相機、鏡頭全都帶來了,準備了兩個腳架,在觀衆席的最後一排找了個位置,將自己隱身在黑暗中。
對於我來說,臺上的節目再怎麼精彩都和我無關,我等的只有顏璐,八點鐘開始的晚會,一直到十點一刻顏璐才登場,在一片柔和的燈光中,顏璐穿着一身晚禮服坐在三角鋼琴的前面,整個現場安靜極了,她纖細的手指在鋼琴的黑白鍵之間跳動,那首聽了十幾年的《遇見》再次迴盪在耳邊。
聽見,冬天的離開,我在某年某月醒過來;我想,我等,我期待;未來卻不能因此安排……
陰天,傍晚,車窗外;未來有一個人在等待;向左,向右,向前看;愛要拐幾個彎纔來……
我遇見誰,會有怎麼樣的對白?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
不是孫燕姿的聲音,卻別有一番感覺,我聽到現場不少人在輕輕的抽泣,在離別的日子,再唱起這首《遇見》,舒緩的旋律觸碰內心最柔軟的部分,誰沒有一點刻骨銘心的記憶呢?
臺上的顏璐早已經淚流滿面,我的鏡頭記錄下了這一切……
一曲終了,整個禮堂內仍舊安靜,沒有人鼓掌,也沒有人喝彩,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這份淡淡的憂傷中,直到顏璐從鋼琴邊起身,衆人才回過神,女神的演出已經結束,我收起相機,順便把內存卡取出來放在了褲兜裡。
揹着揹包從禮堂的後門離開,才走出沒多遠,迎面就出現了六七學生,走近了纔看清,帶頭的竟然是徐寧,沒有任何語言上的交流,徐寧不知道從哪抽出來半截凳子腿,罩着我的頭就倫過來,我本能的擡起手去擋……寡不敵衆,
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我被他們輕而易舉的放倒,蜷縮在地上捂着自己的頭,儘量讓自己少受一些傷害。
皮鞋、棍棒各種器械打在我的身上,我感覺到有人把我的相機包打開了,是徐寧!他把我的相機、鏡頭重重在摔爛在我面前,還說我不配給顏璐拍照。
恍惚中,我看到路小雨、楊雪梅都在旁邊圍觀。路小雨看我的眼神帶着憤恨與失望,一切就這樣吧……我慶幸的是我收相機的時候把內存卡隨手放在褲兜裡,這個習慣是我當攝影師的時候養成的,回去導照片也不需要再打開相機了,慶幸這個習慣,讓我保留住最真的幾張照片。
被砸爛的相機、鏡頭已經沒辦法修復使用,徐寧蹲在我旁邊低聲說道:“虧我還把你當成朋友,你就是個人渣!別讓我在成都學院再見到你,自從上了大學我就沒打過架,但是今天不打你我覺得對不起顏璐。”說完,徐寧一口唾沫吐在了我的身上,還補充了一句,“我會陪着顏璐去法國留學,我會讓她徹底忘了你這個人渣。”
我突然覺得好像笑,這就是差距!我想讀完個高中都不可能,而別人呢?說去法國留學就像去菜市場一樣,說去就去。爲什麼老天要對我這麼不公平?我上輩子究竟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路小雨來到徐寧身邊,拉着他說道:“徐寧夠了,你別這樣,我們走吧。”
我躺在地上看着路小雨,她沒說什麼真對的我話,但是當我們目光相互接觸的時候,她把眼睛看向別處……
楊雪梅挽着路小雨的胳膊說道:“我們走,看到這種人就噁心。”說完,一腳將已經廢掉的鏡頭踢開。
等所有人都走後,我才從地上爬起來,身上全都是腳印,嘴裡翻着一點血腥味,回到家我纔看到自己的樣子有多狼狽,脫掉上衣隨處可見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就連嘴角都有血跡。從臥室取出家用醫藥箱,不禁又想起了顏璐,當初買這個醫藥箱還是因爲她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手指,往事歷歷在目,但是現在似乎都成了一種記憶。
拋開顏璐不說,現在最讓我難過的
是以後沒辦法去路小雨家裡了,沒辦法去看阿婆,即便是我買了再新鮮的豬大腸,也沒有勇氣踏進路小雨的家門給阿婆送去。
回到臥室,我將內存卡插在電腦上,裡面有二十幾張照片,雖然有幾張並不完美,快門、光圈運用的不夠到位,但是我設不得刪除了,或許這一生都找不到機會再給她拍一張照片了,我連夜將這些照片處理好,在移動硬盤上保存了一份,上傳到網絡硬盤一份,最後還壓縮了一份上傳到QQ空間的相冊。某天,當我神志不清的時候,但願我還能回憶起曾經那些美好的瞬間。
全部處理完已經凌晨三點多,頭痛欲裂,我用煙來麻痹自己的神經,以往都是頭疼的時候很容易睡着,但是這一次,越是疼就越是睡不着了,我也深刻認識到,自己的腦瘤已經比以前更加嚴重了。
折騰到天亮了,我纔在疼痛着睡了過去,但是睡的也不安慰,總是在不停的做夢、做夢……
後來被一陣敲門聲吵醒,我已經分不清現在是幾點鐘,穿着平角內部走向門口,打開門看到楚雅婷站在外面,她身邊放着一個很大的行李箱,看到我的時候她就驚呆了,驚恐的問道:“秦楓怎麼回事?你的身上怎麼這麼多傷?”
我低頭看了看,肋骨兩側的確有很多傷,隨口說道:“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下去了,不礙事。”
很顯然,我的這個謊言並不高明,楚雅婷拉着行李箱走進來說道:“你的醫藥箱在哪呢?我幫你擦點藥。”
“我擦過了。”我對楚雅婷說道:“昨天睡得比較晚,現在是幾點了都不知道,你先自己隨便坐一會兒,我再睡一會兒。”說完,我轉身走向自己的臥室。
楚雅婷跟着我走進臥室,從牀邊打開醫藥箱,命令我說道:“趴着不許動,我幫你擦點藥,這麼大個人了,還不小心……你陽臺上的向日葵是怎麼回事?怎麼全都拔了?”
我應付道:“不想養了,就全都拔了。”
“你和顏璐鬧彆扭了吧?”楚雅婷總是能敏銳的察覺到一些我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是不是吵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