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接這個手機之前我的記憶正播放到趙悅來成都之前的那個深夜,趙悅在電話裡說我過去了你那張單人牀能睡下我們倆嗎?要不明兒一早去買一張大牀回來吧。我把桌子上油條情人忘了帶走的脣膏扔進垃圾簍然後歪笑一下,“沒事,大不了我們疊着睡。”電話那邊是“撲哧”一聲。

在做啥子哦?咋半天不開腔的?葉梅在那頭問。

麼得啥子,我在。

……,那邊的手機掛斷了。

定了定神,坐到桌前準備起草辭職報告,陳超說春節前廣州老闆會來成都和我面談,我準備等最終情況明確後馬上遞交辭職報告。

ωωω✿ttκan✿¢ ○

拉開抽屜找紙。翻了半天甚至找到了一片杜蕾斯但是就是沒有找到紙。要關上的時候忽然從抽屜角滾出一團揉皺的紙,打開一看,上面橫七豎八的塗了很多字,其中有四個字特別的大——“他不愛我”,是趙悅的字。有段日子趙悅經常在家裡放莫文蔚的“他不愛我”,現在想想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爲之,莫文蔚的聲線很特別,是聽多了會起雞皮疙瘩的那種,我聽煩了就故意說,這是哪個錘子的歌哦空栽白了我一眼說,反正不是你的錘子的歌。

我把紙重新揉成一團,對自己說,啥子意思嘛?他是誰?他不愛我,他愛誰?誰不愛誰?誰愛誰?

忽然就想起羅大佑的戀曲1980

……

你曾經對我說

你永遠愛着我

愛情這東西我明白

但永遠是什麼?

……

愛情這東西我或許曾經觸摸過,但是我確實沒有觸摸過永遠,每次想到這個我就渾身發涼。

老大下鋪的魏子在大二的時候忽然**,大舉進攻企圖繞一個自考班的湖南粉子,不料人家是有主的,湘妹子的現任男友得知情況後勃然大怒。有一天哲學課剛下課,外面就有人叫魏子的名字,魏子不明情況屁顛屁顛應聲而出後只見一羣湖南人抗起魏子直奔教學樓後面的小水池,我們跟過去的時候魏子正尷尬的站在一米多深的水池中,打溼的臉上滿是迷惘。

現在我也好象站在冰冷的水池中,但是我比魏子還迷惘,我不知道是誰把我扔進這池子裡的。

周衛東在傍晚的時分給我打了個電話,“陳哥,劉三那個龜兒子今天正式升經理了,整天指手劃腳在新辦公室裡發出太監般的尖叫,還匝匝呼呼地起草了一份重慶地區市場發展戰略書……”,說了半天后聽到我這邊沒啥子反應,周衛東訕訕地掛了機。劉三我兒哦,錘子發展戰略書啊,歷史上經典的獲勝戰役都是實戰野戰加靈機應戰纔不會遭踩扁的。還有周衛東,虛僞啊,不就是想借老子的刀砍劉三嘛。老子都要走了,還管球這些個龜兒子。

關於虛僞,我和趙悅曾經討論過,有天下班回來後趙悅感慨的說你們男人真虛僞,我們單位的頭,前天還在單位例會上講精神文明建設,今天下午就被即了,罪名是貪污公款200多萬和猥辱婦女達3位數,老頭平時一臉正氣的,還時不時上繳幾萬元到廉正專戶上,原來還不就是一流氓加貪官啊。我聽了沒有直接回答,指着電視說你看,電視屏幕上一個90年代中期有名的甜歌星正在什麼娛樂臺做客,有觀衆問這麼久沒見你你結婚了嗎,歌星甜甜一笑發出嗲聲,不要和女孩子亂說話啊,人家哪有結婚呢。“是的,她沒有結過婚,只是被人包了三年”,看到這裡我做了個總結。趙悅看着甜歌星,一時沒了語言。

錘子,我在心裡恨恨地喊了一聲。誰比誰虛僞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口頭禪,老漢喜歡說“XXXX的”,老媽說的是“沒來頭”,我的是“錘子”,王大頭張口閉口“日你先人”,李良的比較簡單,是用鼻子往外輕輕的哼上一聲。

李良說人的口頭禪其實代表着一個人對自己的看法。這樣的解釋似乎有點道理,我確實是個錘子至上主義者,常常是指揮大腦。而李良,總是對生命充滿了不屑。生命短暫而脆弱,李良用一生來嘆息,我則整天吃喝玩樂,胡亂混一下就是一生。

到廁所洗了把臉,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但是鏡子裡那張嘴卻分明是在笑。

終於找到了稿紙,拉開架勢開始構思報告的內容。在峨眉喝茶的時候李良說起他正

在着手寫一篇小說。我聽了後說,那你娃慢慢生吧。李良崇拜的一個文壇人士說過,寫詩象,寫隨筆象**,寫小說象生孩子。

寫辭職報告就象在解小手,悉悉索索的,末了渾身一抖,快感油然而生。董胖子看到這份報告的時候一定是顛着個豬臉挽留我,其實心裡早笑稀了。董胖子的挽留是假打,但是總公司的挽留是一定會有的。本來我還有個打算,就是向總公司力薦劉三這個人才,加深總公司對劉三的印象和好感。劉三這個龜兒子經過這些日子的磨練已經依稀可以看見董胖子當年的風采,別看這廝現在象條狗一樣,還時不時口吃董胖子幾次,假以時日,羽翼豐滿,董胖子必定死於其口,對於劉三的作風我有自信。上次的訂貨會我特地讓這兩個哼哈二將同赴重慶,就是爲了替日後劉三整翻董胖子時收集有利資料做的伏筆。

但是從峨眉回來以後我放棄了原來的打算。李良是對的,老天自有安排,董胖子是一定會垮臺的,這個其實不用我費心。那次客戶請我們去眉山耍的時候我就看出了苗頭,酒足飯飽後各自回房之際,那廝不顧自己的身體情況,硬是點殺了三個小姐要享齊人之福,第二天再見到他的時候只見那廝兩眼發黑,目光無神但是深邃,坐在樓下大廳的沙發上手耙腳軟的樣子,好象一隻中了藥的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