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門口站了一會,也不理會他抗拒的一張臉,大步的走了進去。近了才發現,他的腳底心嵌進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玻璃渣子,傷口還在流着血,那玩意兒看着就覺得很疼的樣子,可於嘉禾也只是青着一張臉,沒有太多的表情。
造成這樣的結果,有一半也是我的責任,當即我就決定領着他去醫院,“走吧,我帶你去醫院。”
我伸手過去想扶她,卻不想被他給推開了,還一臉硬氣的逞能道:“小傷而已,不用去醫院!”
“那你是想讓我幫你處理傷口嗎?說實話,這腳是你的,想不想好,也是你的事兒。你要是實在不想去醫院,我也樂的輕鬆。不過,於嘉禾我得告訴你,其實看着你越不好,我真是打心眼裡覺得很開心。”說完這一番話,我便站直了身子,打算給他五分鐘時間,過了這五分鐘,他就是想去醫院,也讓他自己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於嘉禾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聰明人,就不該自暴自棄的傷害自己的身體,而取樂於他人。
我開車帶着他去了就近的醫院,送了急症。的確只是小傷,半個小時左右就搞定了,醫生給開了些消炎藥和外敷的藥水,我一一記下了醫生說的話,就扶着他離開了。
傷了腳底心是個很麻煩的事情,幹什麼都不太方便。我皺着眉頭看他這麼一瘸一拐的樣子,問:“要不要給你買柺杖?”
我也就是好心的建議,卻換來了他近乎諷刺的冷哼,“我不是斷了腿,只是被玻璃扎到了腳底心。”
傷者最大,看着他此刻有些發青的臉,也就不與他計較什麼了,抱着他的腰,當即就化身成了他的移動柺杖,扶着他往停車場走。
夜深人靜,這醫院裡就更顯安靜了。我陪着他,就這麼緩慢的一步步的往前走。
“呵,你這人做事情還是那麼毛躁,掃個玻璃都能漏掉,剛纔不是還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圈嗎?”
我稍稍頓了一下步子,側頭看了他一眼,便有繼續往前走,態度誠懇的說道:“對不起,是我睜眼瞎了。所以下次麻煩你,生氣的時候,別拿杯子出氣。”
這受傷的人,是不是顯得特別麻煩?開車路過夜宵攤的時候,於嘉禾很是時候的說了一句肚子餓了,然後我就與他坐在大排檔裡等粉絲煲。
他的心情看起來儼然是不錯的,這玻璃是紮了腳底,還是紮了腦子?受了傷,心情反而大好,真是奇怪。
等待的時間總是枯燥而又乏味的,特別是對着一個毫無共同語言的人,就更甚。我盯着那些來來往往的車輛發呆,整個人覺得異常疲憊,只盼着能快點回家。
拿出手機看時間的一瞬,恰好就看到了通話結束幾個字,緊接着屏幕就跳到了通話記錄上,第一個名字就是樑景。我愣了一下,腦子飛速的轉了一圈,這纔想起來,我當時急急忙忙的跑去臥室看於嘉禾,只將手機往口袋裡一放,並未結束通話。
可是從剛纔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樑景竟然沒有把電話給掛了?我趕緊又看了一下通話時長,等看到上面的數字顯示一個小時三十六分59秒,我才相信,他是真的沒有把電話給掛了。
“看什麼呢?表情那麼糾結。”
我搖搖頭,連忙給樑景發了個短信過去,可惜依舊是石沉大海一般,毫無反應。
我們吃完夜宵,回到家裡已經接近凌晨了,爲了安全起見,我又將主臥整個地板都擦了一遍,於嘉禾則坐在牀上看着我。等我全部做完,已經快一點了,我累的整個人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樣,一腦袋扎到牀上,沒一會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班,我遲到了,遲到的那叫一個徹底,整個上午就沒去上班!
理由有兩點,一個是因爲昨晚折騰的太久,手機忘記充電,沒了鬧鐘,一下子就睡了過去。其二是因爲於嘉禾這個臭混蛋洗了個澡。
他那腳,醫生說過不能碰水,昨晚上喝多了,一身的酒氣到了第二天就成了餿味,他自己受不了,就準備洗個澡,結果是把自己給摔了,還是那種摔的站不起來的類型!
當我打開門,看着他光溜溜倒在地上的時候,我終於是忍不住發笑了。看來老天爺還真的是有眼睛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想想兩個月前,我還被他用力一推,摔在這衛生間裡,現在這屁股骨還沒好全呢,這麼快就輪到他自己了。
當時,他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我拿了塊浴巾直接丟在了他的身上,站在門口,問他:“自己站的起來嗎?”
他在那裡嘗試了好幾次,終是不得不轉頭求助於我,“幫我一下。”這麼簡單一句話,卻是憋紅了他的一張臉,兩隻耳朵更甚,紅的彷彿要滴出血來。
因爲有我這個前車之鑑,等他穿好了衣服之後,直接將他送到醫院裡去了。這會他比我嚴重多了,要先住院,說是要動個小手術。我給他辦好了住院手續之後,才急匆匆的回公司。
到了公司正好就碰上了高媛跟樑景要出去,我即刻畢恭畢敬的站好,好聲好氣的喚了一聲‘樑總好’。
我將頭埋的極低,想着昨晚那一個多小時的通過記錄,心裡就有些寒寒的,不知道他是哪根筋答錯了,竟然能在電話那頭等一個多小時,他究竟在聽什麼呢?
他從我身側過去,在我暗自鬆一口氣的時候,他卻忽然在身後叫了我一聲,“顧清城,吃中飯了嘛?”
這問題問的有點奇特,我迅速的轉身,依舊畢恭畢敬的垂着眼簾,實話實說,“還沒。”
“一起。高媛你就留在公司吧。”
“可是……”高媛看起來好像不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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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她總要做點事。”說完,他就衝着高媛擺了擺手。
我還想呢,這人什麼時候那麼好了,竟然也會關心起我吃沒吃飯了,誰想是領着我去充當公關,給他擋酒的。
這吃飯的地點倒也挺隱晦的,不是什麼高級的餐廳,也不是星級酒店,而是一個廠子裡食堂裡的一個特別包間,包間裡的裝修跟外面半點也不一樣。主廚的帽子有點高,看樣子也是來頭不小,應該是從酒店裡請來的。
一桌子人加起來也就八九個人,其中還包括他們這些人各自帶着的人。從這些個人的皮相來看,來頭是不小的,至於吃個的飯爲什麼弄的那麼隱蔽,可想而知他們是個什麼樣的身份了。其中有一個,我是見過的,就是我之前一直跟進談地產投資的金總,他似乎是跟樑景一夥的,每次目光掃過來,都帶着一絲感激。
這是我第一次看樑景去奉承別人,大學時候的禮儀課還算沒白學,這包間裡的座位,一看就知道誰的身份貴重。從進包間開始,樑景臉上的笑容就沒散過,一直就對着一個人,他們叫他吳省長,酒也是一杯杯的落肚,沒有絲毫的猶豫。
正當我冷眼旁觀這一切的時候,不知道是那個混蛋,竟然把矛頭指向了我。待我回神轉頭看過去聲音來源,正是金總旁邊一個明豔的女人,正舉着酒杯對着我。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位好像是正源未來董事長顧清城小姐吧?”說話的是金總的秘書,是個漂亮圓滑的女人,大抵是受了金總的意,幫樑景解圍的,也是看着我傻愣愣的坐在旁邊不爽了。
有些話,終究也是不能亂說的,分分鐘就能被有心人拿來說事兒。我乾乾的笑了笑,硬着頭皮回答:“您真是好記性。
隨後,不知怎麼的,這些人忽然就對我特別感興趣了,輪番着給我敬酒,特別是吳省長,一雙眼睛隔着眼鏡片都能看出來裡面意圖,所以這酒杯子過來的就更多了。然而,這人連樑景就要笑臉相迎,我必定是不能甩臉子的,推也不是。看看樑景,他也只笑不說話,連攔都不來攔一下,真的是不該來啊!
以前的應酬,身邊有一個高媛,化解能力超級強,通常一餐飯下來,我也不用喝太多酒。可現在沒人給我解圍,無可奈何,我便一杯杯的喝,紅的白的黃的,來什麼幹什麼,直喝得眼睛發花,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終於是看到樑景出聲了,可他說了什麼,我也不知道。
飯局散了,我蹲在衛生間裡吐的死去活來的,樑景則靠在門邊看着,偶爾還催促我一下,“好了嗎?吐完了嗎?”真真是沒有人性,我都那麼難受了,也不知道過來扶扶我,給我遞個紙巾也是好的。
後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吐了多久,反正是沒什麼知覺了,除了難受沒有任何感覺。等我艱難的睜開眼睛時,看到周圍都是白白的,周圍一圈有沙發有椅子,還看到有人掛着點滴。我斜着身子,有些難受,腦袋下的‘枕頭‘有些硬,有些高。
我稍稍挪動了一下,伸手用力的拍了拍,呢喃了一聲,“怎麼那麼高,低點。”
隨即,這‘枕頭‘還真是神奇的變低了不少,靠着也覺得舒服過了,就這麼個小插曲,後來我又昏睡了過去,再次醒過來,就處在一個黑乎乎的空間裡,周圍一點光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