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朱子尾,周寒的表情非常平和,讓朱子尾感到安心,周國的國君比他預想的要容易面對許多,原本他以爲周國這樣的大國,加之又攻下了虢國,對於自己這樣的敵國舊臣,會神情嚴肅,充滿威嚴的。
不過也正是因爲周寒的態度,讓朱子尾心情輕鬆了許多,至少他認爲自己不會被這個國君清算了。
簡單確定了岐山城未來幾年的情況後,周寒就讓朱子尾去治療了。
此刻的朱子尾臉上都是黑漆漆的,盡是塵土,就連身上那不算太差的衣裝,都因爲滿是塵土,差點看不出顏色來,也難怪守城門的輔軍會將他們誤認爲是乞丐,如果不是他們身邊的馬襯托出他們的異樣,還真會讓輔軍將他們以胡言亂語趕走,連見到周寒的機會都沒有了。
因爲匆忙趕來,不會騎馬的朱子尾雙腿已經浮腫了,在知道周寒不會處理他,不會處理岐山城後,他的心放了下來,雙腿的劇痛立刻襲擊他全身,讓他虛弱得說不出話來,如果不在這銀山城內治療一番,恐怕連回岐山城都沒有辦法了。
在朱子尾被隨從攙扶走後,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周寒那隨和微笑的臉,立刻恢復成沒有任何表情的樣子,眼睛眯了起來。
不是他不想處置這朱子尾,正如他所說的,現在周國吸收了銀山城和松花城後,還要顧慮楚國和嬛國,根本沒有太多的精力再與向國牽扯,所幸因爲宛城外損失了幾乎所有的屯田兵,主力軍隊也並非毫無損失,向國暫時也沒法再有什麼行動了。
而除了松茸城與宛城的接壤外,有中山國和岐山城作爲緩衝,可以暫時延緩與向國的戰爭。
對於向國,周寒遲早都要讓他們知道背叛周國的代價的。
一旦銀山城站穩,岐山城必然要收入周國,而且,爲了穩固,也必然要將這個朱子尾換掉,這個朱子尾別看現在在自己面前如此低聲下氣,如此膽小,但誰知道他是不是裝的,總而言之,周寒信不過這個朱子尾,他更想將岐山城的城守換成他認可的人。
好在朱子尾來了,雖然不知道朱子尾是不是真心實意的想讓岐山城降服於周國,之時在見過朱子尾後,周寒可以不用太過在意岐山城了,有岐山城做緩衝,向國即便想要從岐山城方向殺過來,也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哪怕朱子尾不告警,這數百里範圍內的地方,也是無法徹底隱藏行蹤的。
處理了岐山城後,如今周國面臨的方向,就將是北面的楚國和東面的嬛國、方國、舒國三國聯盟了。
西面的向國現在緊張得不得了,生怕周國反攻向國,而南面和西南面,一個多月前的消息,巴國正處於與乾國和蜀國的僵持當中,出乎意料的,這兩個國家聯手之後,抵住了巴國的侵攻,哪怕巴國和山戎國聯手了,也無法短時間內打敗乾國和蜀國。
至於南面的齊國,目前沒有任何消息,不過齊國和周國並沒有什麼衝突,即便齊國想擴張,暫時也不會朝着周國的方向來,畢竟周國這樣的大國,不是誰都可以來招惹一下的,更何況有着風國這個周國的屬國在,也不用擔心齊國會對周國不宣而戰的偷襲,這時候,周寒非常慶幸那時同意了審佳的說服風國成爲周國屬國的計劃,這讓周國可以少擔心一個方向。
周曆新元十年,五月中旬,所有的土豆都已經全部種下了,只等到八月底到十月初,土豆收穫,就擁有糧食過冬了,雖然周寒不敢說收穫的土豆可以供應所有人到明年秋收,但至少可以讓大部分人能在冬季中每日飽腹。
土豆種下後,並不需要太多的管理,因此許多人不免閒了下來,城中每日打架鬧事的事情時有發生,即便有軍隊官制,可是在氣頭上,很多人都無法控制自己了。
作爲自封的臨時城守,周寒忍不住將城內的管理抗了起來。
但即便是他,看着那小山一樣的事件報告,也忍不住抓着頭髮,對天大喊。
實在是這類事情太多了,就算是打死人的事情,也時有發生,而打死人後,對方家裡人也會組織人反打回來,一旦士兵晚收到報信,或是趕去得晚了,就又是有人被打死,就這樣雙方仇恨越來越深。
“MD,這麼有活力的嗎?才吃了幾天飽飯?嗯?”周寒看着一封報告,嘟嘟囔囔的。
連看了十七封報告都是這樣的消息,周寒徹底受不了了:“既然這麼多力氣,那就發泄一下吧。”他將手中的一份報告丟在桌子上,起身出門去。
周寒讓人叫來了高陽和池欣榮。
“你們看,這是寡人畫的。”周寒在兩人來了之後,拿出一副草圖來,這草圖真是草圖,除了大致的形狀外,再沒有什麼細節上的東西了。
草圖的形狀讓池欣榮和高陽即明白,又糊塗,明白是他們看出來了,這草圖畫的是這座銀山城,不明白的是,爲什麼國君要讓他們看這草圖,他們又不是什麼行政官員,讓他們看了也沒用。
看着一臉茫然的兩人,周寒說道:“這是寡人對銀山城的規劃。”他用手指着草圖上給兩人說明道:“你們看這上面,寡人要將這城建立四座城門,而其中的許多建築,因爲阻礙了道路,以及已經被投石機的石頭砸碎了,正好清理乾淨重新建立。”
“王,王上。”高陽擡起一手,試探的阻止了周寒繼續說下去:“這個我們不懂。”
周寒沉默了一下,說道:“不需要你們懂,只是跟你們說一下城中未來的大概結構。”
在池欣榮和高陽仍然是一臉茫然的神色下,一名禁衛軍進來報告:“王上,杜司馬求見。”
“請他進來。”
等杜冰進來後,周寒也同樣向他說明了一下,與池欣榮和高陽兩人不同的是,杜冰立刻明白了周寒的意思,他只是不知道國君叫自己來是要幹什麼。
周寒說道:“寡人要重新規劃這銀山城,他們不是力氣多嗎?”他盯着高陽和池欣榮道:“那就讓他們給寡人死命的幹活,如有偷懶的,就發配去挖銀礦去。”
高陽和池欣榮明白了,是因爲城中在農忙之後的鬧事太多,影響到了國君休息,所以國君給他們找了力氣活發泄,修城之事不是簡單的一兩個月就可以幹完的,即便是修到明年都不一定能修好,更別說秋季要秋收,春季要春耕,如果這樣都不能讓那些人發泄出來,那去挖銀礦就是他們未來的下場了。
“杜冰,你來安排如何修建,高陽、池欣榮,你們兩人派兵給寡人監督他們,但凡有偷懶的,第一次狠狠的打一頓,第二次就給寡人將他們丟到銀礦中去。”周寒咬牙切齒的說道。
杜冰在成爲投石機小隊司馬前,是司空署的造記,雖然管理的是武器裝備的製作,但對建築建造,也是懂一些的,現在也沒有其他人可以使用,周寒就讓他來擔任這臨時的銀山城修繕負責人。
“是,臣遵令。”三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啊,對了。”周寒突然想起來:“杜冰,城牆的修繕,用水泥吧。”他們擁有了水泥的製作方法,城中也有不少人懂得怎麼製作水泥,材料什麼的,在庫房裡也堆滿了,正好可以使用。
“是。”杜冰應聲。
等三人離開之後,周寒攤在了椅子上,瑞木萌不知道從哪出來,走到周寒身後,給他按摩肩膀,聞着瑞木萌的體香,感受着瑞木萌的按摩,周寒閉着眼睛,感覺自己都要舒服得融化了。
隨着銀山城修復,城中再次熱鬧起來,連帶着玉銀縣也熱鬧了起來。
周寒一下子感覺到輕鬆了許多。
“王上,王都信使急報。”
只可惜,沒等周寒休息多久,一道緊急消息傳來。
“王上,王都急報,風國獨立。”傳遞消息的傳令騎兵來到周寒面前,神色嚴肅的說着讓周寒大吃一驚的消息,因爲消息很重要,爲了說明清楚,除了用信件寫了一遍以外,還讓傳令騎兵口頭說明。
周寒沒有拆開那沾着三根雞毛的信件,坐直身子,神色詫異的問傳令騎兵:“怎麼回事,細細說來。”
傳令騎兵道:“一個月以前,風國向王都傳信,申明他們不再是周國的屬國,要脫離周國。”
“什麼?”周寒站起身,皺着眉頭問道:“有什麼原因,知道嗎?”他沒想到在向國被周國打怕後,虢國被周國打得滅了國的這個時候,風國居然想脫離周國,他都不知道那個風國的國君到底是如何想的。
傳令騎兵道:“詳細情況未知,但據說,是因爲聽聞向國圍攻宛城,王上大軍又困在虢國境內,上京危急的消息傳了過去後,風國就有了心思,在今年初就向王都請求脫離,但王都一直壓着,只說王上在虢國,風國立刻派人前來說明正式脫離。”
周寒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神色平靜,但心中卻怒意大漲,很明顯是那風國的國君,不知什麼原因,居然不知道宛城的向軍已經被擊退,虢國已經被滅亡,以爲周國被向國和虢國聯手打得將要滅國了,因此趁機脫離周國,在沒有得到周國上京城的同意後,又誤會成周國已經無法去拉攏他們是虛弱了的樣子。
很明顯,如果在風國獨立後,周國再沒有什麼反應,那風國的國君一定會認爲周國已經虛弱到不堪一擊,而趁機攻擊周國,想來分一杯羹了。
“呵呵,好膽色。”周寒笑了起來,只是他的笑,讓那傳令騎兵打寒顫。
風國趁火打劫,讓周寒怒道極點:“行了,寡人知道了,你回去,告訴丞相,風國如果敢挑釁周國,那明年,寡人就要在漣漪湖上游玩一番。”
傳令騎兵低頭應聲,不敢擡頭看周寒,從國君的話中就可以知道國君已經氣急了,讓國君可以在風國比鄰的漣漪湖上游玩,那就是將風國徹底納入周國之內,那到那時,也就沒有所謂的風國了,這是國君要滅風國的節奏啊。
聽到這個消息,傳令騎兵應聲後,立即離開,他要回去上京傳達命令,否則延誤了國君的命令,在國君如今大怒的情況下,自己不知道會有怎樣的死法。
宛城如今聚集了周國非常多的兵力,雖然多數是囚犯和甘人那樣的戰力,但對於風國那樣的國家,已經非常強大了,因此周寒並沒有着急着要回去主持攻打風國。
既然風國想獨立,那就讓他獨立吧,反正如今周國的重心,在西面和北面,而如果風國不自量力的以爲周國已經弱不禁風了,那周國的大軍,也會讓自以爲是的風國知道什麼是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