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問向門外的侍從,此時不過卯正一刻。
他打了個哈欠,搖了搖鈴鐺,讓侍女們進來爲他更衣。
自從穿越後,周寒一直保持着早睡早起,每日勤勤懇懇的到大殿處理政務,如同以前在公司上班一樣,沒有一日怠惰,這也給其他的大臣們做了非常好的表率,而且因爲勤懇的工作,他才能在短時間內初步適應如何成爲一個國君。
自在宰相府那幾日後,隨着宰相府裡的人,經過他的調教,處理公務的水平逐漸提高,周寒也越來越少有能讓他處理的事情了,大部分時間他都在大殿上發呆,因此,他變得比原來更晚一點起牀。
而當他逐漸適應國君這個身份後,周圍無人敢違逆他的話,周寒漸漸有些膨脹了。
當他從出使申國和山國回來的葉玉良和卞連青那,聽到了那兩個國家的國君,是如何的悠閒,如何的享樂,特別是那申國國君申溪,每日不在王宮大殿,而是總在後宮玩樂,國家居然也能平平安安的運行着,那山國國君山樂,更是每日都泡在賭場裡,遇到美女就娶回王宮,這讓周寒徹底的心裡不平衡起來,他非常的嫉妒那兩個國君,他每日勤勤懇懇的工作,還只有一個夫人。
這個時候,他忘記了,他的夫人,要比那山樂後宮所有的女人都要漂亮。
雖然嫉妒心旺盛,但是三十年的本能,讓他很快就平息下來,他的本心讓他無法做到酒池肉林,責任感讓他無法拋棄周國的事務,每天玩樂,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晚起一些時間而已,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對於大清早就被叫醒的周寒來說,特別是昨日晚上他喝了太多的酒,雖然這個時代的酒度數都比較低,但是他的國君藏品裡,還是有些三四十度的好酒的,這些酒雖然喝起來沒有什麼酒精味,但是喝多了,那後勁一樣讓此刻的周寒頭疼欲裂。
他忍着頭疼,讓侍女們爲他更衣,今日侍奉他的侍從貼心的給他倒了杯冷水,喝下後,那絲冷意,讓周寒稍微感到好受了一些。
換好衣服,用冷水洗了把臉,周寒才慢悠悠的晃着去大殿,他要讓那烏行德多等一下,至於烏行德的來意,他用腿毛都能想到。
來到大殿,只見烏行德跪趴在大殿中央的地上,即便是周寒的到來,也沒有擡起頭,他的身後,是五個木板,每個木板上,躺着一個年輕人,正是昨日衝撞了周寒的那幾名富家子弟,爲首的正是烏行德的次子烏有文。
這五名富家子弟躺在木板上,鼻青臉腫的,完全看不到昨日的英俊面孔了,他們不停的哀嚎着,雙腿都十分詭異的,往不正常的方向彎曲着,很明顯是被打斷了,那模樣,讓周寒都感到震撼,他原本不過是想揍這幾名富家子弟一頓罷了,沒想到這烏行德對自己的兒子也下手如此狠。
聽到周寒來到的聲音,烏行德跪爬在地上,頭撞在地板上,腦袋上的髮簪都被撞鬆了,披頭散髮的喊道:“王上,臣管教無方,讓犬子幾人昨日衝撞了王上還辱及夫人,臣懇請王上對他們發落。”對於烏行德來說,一個次子,與家族的未來相比,完全沒有可比性,烏有文幾人在街道上調戲婦女,不過是小事而已,只是他們運氣不好撞上了國君及國君夫人,爲了家族,他只能忍痛犧牲次子了,更何況以他對國君的瞭解,次子也不一定會死。
烏有文幾人也忍住身上的傷痛不再哀嚎,而是擡起頭,可憐兮兮的看着周寒,這名昨天被他們忽視掉的少年國君,有兩人還忍不住淚流滿面。
周寒沒有說話,他坐下後,看着趴在地上不敢擡頭的烏行德,和那幾個斷腿的少年,靜靜的看了幾分鐘。
就像烏行德所想,周寒有着現代社會的仁慈,自然不會動不動就要砍頭、要殺人,實際上,在看到那幾名少年的慘樣後,他的氣就消了差不多了。
“行了,起來吧,不過是說了幾句輕佻的話罷了,年輕人嘛,很正常,以後多多管教就行了。”有着三十年經歷的周寒忘了,現在的自己也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少年。
烏行德聽到周寒的話,趕緊坐起身,再次對周寒下拜道:“感謝王上寬恕。”他知道他兒子不用死了,雖然只是次子,但是親手打斷自己兒子的腿,還是讓他非常心疼的。
“感,感謝,王上,寬,寬恕,我等,之,之罪。”那幾名年輕人,也忍着痛,嗚咽的感謝周寒。
看着因爲他而被打斷雙腿,鼻青臉腫,卻還要對他感謝的幾人,周寒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他看着烏行德說道:“行了,趕緊把他們擡下去救治吧,遲了那腿就真的無法救了。”他大約也猜到了烏行德故意把那幾人打成那樣,好讓他無法再處罰他們的。
也正如烏行德想的,周寒的確無法放任幾個年輕人因爲說了幾句話,就被毀掉一生,他還沒那麼殘忍。
烏行德再次說着感謝的話,請禁衛軍士兵擡着幾名富家子弟下去了,他們的下人僕役是無法進王宮的,所以是禁衛軍士兵把他們擡進王宮的,也需要禁衛軍士兵再把他們擡出去,交給他們的下人僕役。
因爲國君開始逐漸開始起晚的原因,塗悅也比較晚到王宮了。
辰時,塗悅來到王宮大殿,他還貼心的拿來了一壺蜂蜜水,爲周寒解酒。
他知道國君昨日酒喝多了,喝醉了,今日必定會因此而頭疼。
喝了蜂蜜水以後,不知是真有效果,還是心理作用的原因,周寒的確感到頭疼有了一絲減輕。
“王上,今日不如休息一日吧。”看着因頭疼而難受的周寒,塗悅不禁建議道,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政務,就算有,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真要有重要的事情,來人也會先找他,由他來向周寒轉達的。
周寒彷彿聽到了下課鈴一般,對於塗悅的提議,心裡很贊同,很開心,他終於有個正當的理由,能說服自己偷懶一天了,頭好像也沒那麼疼了。
他讓塗悅攙扶他回自己休息的殿房。
讓侍女爲他再次換好睡衣。
周寒躺在牀上,全身放鬆,一股懶洋洋的氣息瀰漫了全身,他有了偷懶的理由,加上睏意與頭疼,讓他無力思考那些繁瑣的事情,丟掉了大宴,忘記了冬季,踢走了來年的戰爭,閉着眼睛,似有似無的睡着。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已是午時了,秋日明媚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他的房間裡,好在他的殿房較大,那陽光也因爲角度的原因,無法照到他的牀上,影響他睡覺。
“王上,您醒了?”一陣高興的聲音在周寒的耳邊響起,聽聲音,是程紫柔。
昨日,不勝酒力的程紫柔,只喝了兩小杯低度的米酒,就醉了,滿臉通紅的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煞是可愛,也因爲喝得少,所以程紫柔自然也沒有因醉酒導致不舒服。
一大早的程紫柔就如往常一樣起來了,她聽到周寒不舒服在殿房裡睡覺,立即趕了過來,一直照料在周寒身邊。
周寒一睜眼,就看到程紫柔擔心的目光,又睡了一覺後,他精神已經好了很多了,頭也不痛了,但是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他仍然感覺到身體發軟,精神不振,不想動彈。
程紫柔看到周寒醒來,用沾了溫水的溼巾,爲周寒溫柔的擦拭着臉、脖子、手、腳,動作輕柔,水溫舒適,讓周寒感到異常舒服,他忍不住輕輕的發出了一聲“啊哈”的叫聲。
水是程紫柔特意準備的,水熱了她就添加涼水,水涼了就加熱,在周寒睡覺期間一直讓水溫保持着合適的溫度,這樣不管周寒什麼時候醒來,她都能讓周寒用上舒適的溫水。
這時,服侍程紫柔的兩名專屬侍女,擡着托盤進來了,每個托盤上放着一個大陶碗,陶碗上蓋着蓋子,看不出是什麼,但周寒想來,應該是食物,他的肚子“咕嚕”的叫了一聲,他才感到了一點餓意。
程紫柔扶着周寒坐起,靠在牀頭,彷彿病人一般,她揭開一個陶碗的蓋子,一陣熱氣冒了出來,這是豬肉粥,與往常不同,程紫柔特意讓柴象把豬肉剁得很碎,還經過長時間的熬煮,不管是豬肉還是煮粥的米,都被熬煮得非常軟糯,入口即化,再點綴了一些細薑絲和蔥花,撒上了一點鹽,讓這粥香濃可口,即便是此刻雖然餓卻沒什麼胃口的周寒,在聞到那粥的香味後,也產生了一些食慾,腹中的叫聲也更大了。
程紫柔盛出一小碗豬肉粥,她用勺子輕輕舀起一勺,小心的吹了又吹,保證勺子裡的粥不燙後,才溫柔的遞到周寒嘴邊,讓周寒喝掉。
周寒其實很想說他並沒有得病,不過是因爲宿醉後的不適,加上想要偷懶的想法,才一反常態的在自己的殿房內睡到中午的。
但是話到嘴邊,看着溫柔的程紫柔,他又把話嚥了下去,任由程紫柔繼續喂他粥,他突然感覺到,偶爾做一回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人也不錯,特別是還有美貌少女服侍他。
而程紫柔也沒有說,她早已知道周寒沒病了,在聽到周寒不適躺在殿房裡後,除了趕往周寒休息的地方之外,她還讓塗悅去叫來了醫官爲周寒診治,在醫官告知她國君沒病後,塗悅也說明國君只是宿醉不適,再加上大早被叫醒,回來補覺後,她才放下心來。
雖然周寒沒有病,但是對於此刻照顧周寒,程紫柔卻任然很用心,她知道周寒平日勤勤懇懇的工作,此刻能有個休息的機會不多,因此十分體諒的照顧着他。
兩人相處着,雖然話不多,但卻十分溫馨,塗悅原本聽到周寒醒來的消息後,趕來看到這個場景,就沒有進來,而是靜靜的守候在門外。
......
在周寒不在的大殿,他的案几上,從午後,就逐漸多出了一些寫在紙張上的公文。
還有九天,就是周寒定下的感謝大宴,在王都外的被邀請人,已經陸陸續續的趕來王都了。
這些公文,就是向周寒報告,有哪些人趕來了,他們被安排到哪裡了,如果周寒想要另行安排,可以再向宰相府發佈命令,讓宰相府去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