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說一句話就能聯想到葷段子,稍微聽到一句辭藻華麗的句子就讚歎對方是大溼人,這就是程篁和吳溪楠這兩個老司機同時在場形成的篁楠buff。
蹲在地上給程篁擦着他腿上的番茄醬,吳溪楠擡頭看了眼程篁臉上的表情,立馬猜到程篁心裡肯定沒憋什麼好屁,她叼着薯條,看着這個把語文老師跟他自己同歸於淫棍行當的傻蛋,撇了撇嘴,進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噗”的一聲,把嘴裡的整根薯條連帶着咀嚼充分準備進入下一個消化車間的土豆泥全部噴到了程篁臉上。
會議廳的電子屏前,黃正澤站在孟少龍旁邊,表情嚴肅地看着下面的人羣。
秋陽分部外勤部副部長,這是組織給他和周舒窈兩人共同的位置,上頭之所以把這個位置給了他們兩個,看中的是兩人特殊的能力組合和對秋陽的熟悉程度以及兩人互補的性格。雖然他們的靈物能力暴露在湘西分部,但後續處理卻都是在秋陽,而當時負責教他們相關課程的老師除了少部分升職調遷之外,大多依舊留在秋陽,而與黃正澤兩人同期的學生也都成長爲秋陽本地的中流砥柱,所以自然而然,總部派了他們兩個能迅速接受當地工作的人擔任副部長。孟少龍也早就知道他是外勤部新的副部長,因爲孟少龍是外勤部的部長,但是黃正澤認爲總部派發任務的人似乎有意忽略孟少龍和他的過節,否則不會這麼輕易地就讓兩個曾經的刺頭擔當第一等級分基地外勤部的正副手,即使他們的業務能力都強的離譜。
在心裡面打着哈欠,耳邊孟少龍的一系列介紹和交代對黃正澤來說都是耳旁風,絲毫不上心,因爲那些枯燥的條例內容遠沒有周舒窈程篁吳溪楠三人正在進行的小劇場要精彩,眼見程篁被噴了一臉土豆泥,他連忙清了清嗓子,發泄一下差點沒壓抑住的笑聲。
等確定了自己不會笑出聲之後,黃正澤重新把目光投向程篁幾人,果不其然,周舒窈和吳溪楠換了位置,正在拿溼巾給程篁擦臉。
而坐在另一人身邊的吳溪楠,此時就沒有吃東西的勇氣了,她儘量靠着周舒窈,跟另一邊的人保持着距離。
黃正澤眼神疑惑,看向吳溪楠另一側的人,微微皺眉。吳溪楠身旁是一個年輕人,看上去比程篁大不了幾歲,穿着灰色的大衣和深藍色的牛仔褲,一頂有些漂白的遮陽帽給他的眼睛帶上了些許陰影,沒怎麼打理的胡茬佈滿下巴和脣邊,鼻樑上夾着黑色的方框眼鏡,耳朵裡明目張膽地插着耳機,柔和的臉龐上點綴着一雙愣愣出神的丹鳳眼,這個男孩給人一種初看冷峻嚴肅細看卻溫柔平和的親近感。
黃正澤揉了揉下巴,無論怎麼看,他都不知道這個給人親近感的年輕人有什麼令吳溪楠避之不及的地方,他看向吳溪楠,她正趴在周舒窈的肩膀上擋着嘴說着些什麼,察覺到他的目光,周舒窈看了眼身旁的程篁,又看了眼另一邊的男生,最後對着他指了指吳溪楠,接着指了指地面。
聯想到吳溪楠的能力和身份,黃正澤恍然大悟,他微微調整眼前靈氣的分佈濃度,不用去仔細盯着那個年輕人,僅憑餘光就看到他的身上充斥着另一個世界的氣息,一種跟程篁一見鍾情的那個女生身上如出一轍的氣息。
這個年輕人是從地獄來的。
偏愛灰色大衣,深藍色的牛仔褲,如同地獄土著的靈氣。
他想起來了。
黃正澤眼神微顫,他的確認識這個人,甚至組織內的大部分人都認識這個人,就像一提到姜皓所有人都會會心一笑一樣,提到韓傅這個名字,則都會默然不語。
在這裡看到他確實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按照規定來說,這個年輕人確實是秋陽分部的成員,而且完全符合此次任務的規定。黃正澤暗暗嘆了口氣,在短暫的失態之後恢復平靜,關於這個人的經歷,組織內有很多數不過來的說法,單他知道的就有十種以上,在他看來,其中可信度最高的,是很符合一個少年天才崛起過程的一種。
黃正澤回憶着那個周舒窈告訴他的說法,韓傅的故事開始於他被告知父母疑似雙亡,不滿四歲的妹妹失蹤不見,這些發生在同一天同一時刻的事,令這個原本跟程篁一樣天真單純的學生在短短几年之間從一個剛覺醒能力的新手成長爲組織內最引人注目的外勤人員,在這個以和平爲主題以享樂放縱爲主旋律的年代,這個學生用了幾年的時間踏遍大半個地獄,在熟悉自己突如其來的特殊能力的同時,如開掛一般融會貫通了所有學到的技能。然而令他名揚組織的,是他在幾年之間,向組織證明了有一種未知勢力正在緩慢侵蝕這個世界,也證明了那句刻在組織基地大廳裡的話不是一句鼓舞新人上進的雞湯,爲了找到家人,這個年輕人浴血前行。
黃正澤看着那道身影,微微抿起嘴脣,隨即輕呼一口氣,眼神敬佩,無數折磨與苦難在一瞬間降臨在了這個學生身上,唯一令人感到欣慰的,就是他如願以償的找到了家人,據說還抱得美人歸,即使暫時無法團聚,但已經有了重回往日生活的希望,這個疲倦的年輕人,實實在在的把現在度過的每分每秒看作日出前最後的一絲黑暗,這個期望着明天的男孩堅強到令所有人爲之動容,他重現了千萬年前血腥時代的強大力量,將被遺忘成歷史和傳說的時代重新拉回人們的記憶,他像一個不知疲倦的松鼠,找到每一顆能夠利用的果實,並且在無意之間成爲了敲響警鐘的人。
黃正澤用敬佩的目光看着這個年輕人,他聽說幾個月前韓傅重新出現時,驚動了那片區域內的所有成員,如世界缺口般的地獄氣息沖天而起瀰漫四周,地獄大肆入侵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傳到了總部,然而當一大幫頂尖執行員趕到那個被暗中封鎖了的城市的時候,在地獄氣息最濃厚的中央,他們只看見韓傅一個人安靜地坐在人工湖旁,身上渾厚凝實的氣息如無垠大海,使那個城市從他出現的那一刻起便暴雨連連,單單僅以氣息就引起一個城市天象產生這麼巨大的變化,韓傅的實力在有關人士的猜測中隱隱邁進了組織前十。
黃正澤聽說韓傅好像失去了部分記憶,所以現在經常帶着耳機聽失憶前的歌曲來喚醒回憶,但是黃正澤又聽說韓傅有寫日記的習慣,所以雖然記憶丟失了部分但在翻看日記後就記起了所有事。黃正澤也不知道哪個纔是事實,實際上,關於韓傅的所有信息近乎都只是猜測,因爲他的信息在組織的資料裡屬於最隱秘的部分,能夠閱讀的除了實力足夠的成員之外,便只有與韓傅相關的那些人,除此之外,又因爲這個年輕人的身上總是能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所以在尋常成員的眼中,關於韓傅的猜測便有了無數種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