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傳聞有座墓叫將軍墓,葬的是東梧國最勇猛的將軍,此人驍勇善戰,足智多謀,曾以一杆長矛突破了一百精兵的重圍,據傳每次開戰,那將軍都會率先挑下十個人頭,來鼓舞氣勢,每當敵軍看到那長矛上掛着的十個人頭後,都會望而卻步,他們稱他爲魔羅。”

楊潛在前面講得唾沫飛濺,眉飛色舞的,謝璟則在後面喘着粗氣,雙腿抖得無法自拔,若是被別人看見了,准以爲他得了瘋病,要麼就以爲他在跳抖腿舞。

謝璟此時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來反抗他們對他身體的壓榨行爲,可是一想到先前血的教訓,謝璟咬咬牙還是跟了上去。

畢竟用腿走路,總比用手好,謝璟在心中又把楊潛罵了一遍。

如今天色已經泛白,巍峨的大山,毫無保留的將它的身形展現在了衆人眼前。

入目即是滿山蒼翠,雜草叢生,除了一望無際的綠色,便再無其他,這是座荒山,沒有小徑,更別提人煙了。

沈晟拿着羅盤在四處走了走,便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休息一下吧。”

謝璟一聽,也不管地上髒不髒,直接以地爲牀,躺了下來。

“真舒服……”

楊潛看着他那損樣兒,說了一句“嬌弱”,便在旁邊的石上坐了下來。

謝璟翻了個身,看着一臉認真搗鼓着羅盤的沈晟,開口道:“九叔,我說你一直盯着那個羅盤有什麼意思?又不能盯出一朵花來。”

“羅盤乃靈物也,辯鬼識兇,不可輕率。”

謝璟聽他一說,更暈了,咬文爵字那家強,沈晟是也。

謝璟又看向了正在擦拭手中劍刃的楊潛,也不知道這劍是何時被他變出來的。

“楊將軍,聽你剛纔說的那個叫魔什麼的人?”

“魔羅。”

“對魔羅,它到底有多厲害啊?”

“比你厲害。”

謝璟沉默了,我他媽也知道他比我厲害。

謝璟覺得所有人都在爭對他,這天反正是沒法聊了,想着望天抒情一下,便與一雙眼睛來了個深情對視。

“媽呀——”

謝璟嚇得差點一口氣沒順出來給憋死,然後謝璟感覺衣領一緊,就被人扔到了沈晟的旁邊。

楊潛握着劍,站在了天上飄着的男子面前,那男子一襲緋紅色的袍子,很是惹眼。

謝璟拍了拍胸脯,對着沈晟道:“你這保鏢,選得好。”

沈晟又是一抔黃土塞在了謝璟的嘴裡。

“勿言。”

懸在天上的男子見此緩緩的落到了地上,隨即無數只鬼也從各處顯現出了身形,聚在了一堆,羅盤上的指針快速的來回轉動着,沈晟將手扶上了羅盤,唸了句口訣,指針終歸於平靜。

“沒想到沈郎你竟然也尋來了。”那隻鬼名傅靳,他很是悠閒地道,神色毫無敬意。

謝璟被堵了嘴,心中雖有疑問,也只能將其憋着,不禁撐着下巴欣賞着前面那隻妖豔的鬼。

它着着的紅袍下端是岔開的,白皙皙的大腿在紅袍下若隱若現,在加上這鬼顏值在線,動作嬌柔,要不是他那特別剛硬的聲線,謝璟准以爲這是隻女鬼,簡直是比沈晟更像九姨太。

唉,真是搞不懂那鬼王是哪隻眼睛瞎了,纔會娶了沈晟這個二愣子當老婆,明明這鬼比沈晟好多了……

傅勒感覺到了大腿上持久不息的炙熱,偏頭看了過去,便見那個人類,正在用□□裸的目光盯着他的大腿發呆,氣得他直接抄起手中的摺扇猛地打了過去。

“無恥!”

隨着傅勒的聲音,謝璟的臉上落下了一道紅印,鼻血也跟着流了下來。

傅勒手一揮,摺扇又回到自己的手裡:“沈郎,盜鬼墓你帶個同類就算了,帶着個色鬼算什麼?”

“我勸你還是長點心,連我這隻惡鬼都帶了五個跟班,更別提其他兄弟了,再說,都四世了,你眼光怎麼越來越獨到了。”

說着傅勒一記冷眼看向了謝璟,謝璟連忙縮了縮脖子,轉身背對着他。

眼不見心不煩。

沈晟能感覺得到在場的所有鬼中,除了楊潛,還有四隻修爲顯著的鬼,這些鬼都是盜了無數鬼墓,吞了無數靈魂的惡鬼。

沈晟站起身,將青袍上的細塵撫去,氣勢毫不輸於那些自鳴得意的鬼:“先到先得,各憑本事,是人是鬼,關係何大?”

傅靳挑了挑眉:“說起咬文嚼字的功夫,我還真沒法兒與您比,既然先到先得,那我就不再叨擾了,還請沈郎你好好保重身體,切勿攪得靈魂不安。”

傅靳一禮,帶着自己後面的鬼先行一步,其餘四名領導者,照樣兒鞠了一躬,也招呼着自己的手下入了山林。

楊潛氣得拽緊了劍:“要不是小沈你說話在先,囑咐我別惹了他們,就我這暴脾氣,絕對要將那個長舌夫的舌頭給揪下來,送給謝璟當皮筋玩兒。”

謝璟表示自己對那舌頭無感,愛誰誰要去。

沈晟看了一眼還在地上坐着的謝璟,伸手將他提了起來。

“你先前怎麼回事兒,爲何傅勒要賞你一記扇子?”

謝璟吸了吸鼻子,無所謂地道:“欸,剛纔盯着他的大腿太認真了,忘了收回眼神了。”

楊潛聽此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你這人娘就算了,還喜歡娘炮,真是口味重。”

謝璟挑起了眉:“我哪裡娘了?”

楊潛道:“走幾步就要死要活的,這麼弱不禁風,不娘誰娘?”

“我這叫缺乏鍛鍊,關娘什麼事兒,你思想怎麼能封建到這種地步,喔,我忘了,你這人本來就是個老古董。”

“臭小子,你說誰呢?!”

沈晟見兩人又開始鬥嘴了,連忙出聲道:“該走了。”

謝璟立即收聲,隨即看向了沈晟,一臉一本正經地道:“我們可以先吃完飯再走嗎?”

謝璟想了想,從昨天到今天他除了吃了兩抔土外,可什麼東西都沒吃,他可不想一輩子都吃土……

沈晟好像沒有料到這個問題,低垂下睫毛,思索着,楊潛則磨刀霍霍向着他,那眼神彷彿再說:真是頭豬,就該一刀宰了吃了。

謝璟無語,雖然他眼睛開了光,不似常人,但是也沒有人對他肚子開過光啊,歸根到底他還是個人,不吃東西等死啊。

謝璟見兩人這副樣子,默默的移開了腳步,算了,指望那兩個不倫不類的人,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來得現實……

沈晟見謝璟孤苦伶仃的背影,嘆了口氣,對着旁邊繼續擦拭劍刃地楊潛道:“楊將軍,我去去就回。”

沈晟跟了過去,就見謝璟撿了一根枯枝,一個勁兒的打着身前的野草。

“死麪癱,臭匹夫,等我厲害了,絕對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叫你們虐待我,叫你們虐待我——”

謝璟說着還直接上腳了,跟在後面的沈晟見此,直接臉一黑,衣袖一甩便往回走去。

“啊——”

一聲尖叫,沈晟立馬回頭,本來張牙舞爪的某人,突然不見了蹤影。

沈晟眼神一縮,焦急的走上前去,撥開草叢一看,便見某人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嗷嗷的叫着。

謝璟也沒想到這野草竟然纏住了他手上的枯枝,一個沒站穩,便摔倒在了地上。

現在自己這損樣兒又被沈晟看見,很是羞愧的捂住了臉。

沈晟眼角一陣抽搐,他心裡是抗拒將這二貨拉起來的,但好歹是他逼着他來的,還是好人做到底吧。

沈晟伸出了手將他拉了起來。

“你還行嗎?”

“我餓。”

“……”

吃貨加傻缺,這人絕逼沒救……

此時楊潛正抱着劍閉目養神,覓食的二人組也終於找到了食物。

“此果叫紅果冬青,寓意生命,凡是有鬼墓的地方都會種植。”

沈晟站在一顆樹下,說着說着上面就掉下一顆果子,正中腦門。

謝璟從茂密的樹冠中擡起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啊,沒拿穩。”

話音一落,又有幾顆果子落了下來,還很是一個不漏的落在了沈晟的身上,沈晟懷疑上面那小子一定是在藉機泄憤。

“對了,這鬼種這樹也想生命不息?”

沈晟答道:“無論人或妖都懼死。”

“那他們爲什麼死了呢?”

沈晟睫毛一垂:“或許是自斃,或許是他殺。”

“那你要找的那個人是怎麼死的?”

謝璟說着又摘了幾顆果子,塞到衣服內,從樹上跳了下來。

沈晟抿緊雙脣,撇開了落在謝璟身上的眼神,轉身就走,謝璟道了聲奇怪,便咬着果子,跟了上去。

山間的草木多而雜,交錯縱橫,二人一前一後的走着,走了約摸一刻鐘沈晟停住了腳步。

“咋了?”謝璟吃着東西,吧唧着嘴道。

“我們來時走了多久?”

謝璟想了想:“應該沒有多久,有什麼不對勁兒嗎?”

沈晟皺起了眉頭,他們來時走了不到一刻鐘,回去怎麼可能超過這個時辰。

謝璟見他神色凝重,便將快要放進嘴裡的果實,又放回了手裡,他踩着小碎步,貼在了沈晟的身後:“不會是遇到鬼打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