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晟大驚,舒岐轉身想要救他,自己也被頭頂上的野草纏住,禁錮在了半空中。
野草的攻勢更加兇猛,那頭頂上匯成屏障的野草,像無底洞似的,不斷吐出新增的野草,它們聚集在一起,像水柱一樣朝着沈晟擊了過來,沈晟剛從樹上跳下,身後的大樹瞬間化爲烏有。
他來不及多想,閃身到了謝璟消失的地方,任由野草將他帶入地底。
地下的場景極爲壯觀,沈晟傻了眼,他彷彿身處在河底,周遭全是漂浮着的衣衫,還有被吊着的死屍。
那些野草鑽進他們的嘴裡,以屍體作爲容器,向外蔓延着,這地裡的屍體少說也成百了,可想而知,其中蘊含着的危險到底有多大。
“嘶~”一聲似蛇的聲音從沈晟的身後響起。
那聲音極輕,而且若隱若現,實在是令人頭皮發麻,沈晟小心翼翼的從身上抽出一張符來,剛要閉眼掐訣就聽到一抹聲音道:“救我……”
是謝璟!
沈晟一驚連忙回過頭,便見謝璟漂浮在空中,他雙目緊閉,神色極爲痛苦,他的嘴裡塞滿了草,這種情況根本無法開口,那剛纔的聲音又是誰說的?
“九叔,救我……”
又來了——
沈晟屏住了呼吸,去聆聽着。
“九叔,那不是我,你別信,我快支撐不住了……”
“我怎麼信你。”
聲音停止了片刻,突然拔高了音量:“沈晟你真是想做女人想瘋了,竟然讓別人叫你九姨太,你這個死變態。”
沈晟:“……”
說完這句話,謝璟是真的焉菜了,因爲不管沈晟問了什麼問題,謝璟都沒有回答。
身後有着謝璟身體的玩意兒,突然動了一下,那具傀儡睜開了眼睛,兩眼笑眯眯的看着沈晟。
沈晟感覺後頸一涼,不得不回過頭與他對視着。
“你不是他。”沈晟篤定道。
那傀儡聽此竟然笑出了聲,流下了兩行血淚:“你竟然認出我了,你不該認出我的啊……”
沈晟眉頭一皺,難道他不該識出他來?
傀儡將雙手交叉着抱在胸前,血淚越來越多,彷彿這傀儡很是傷心。
“我不能讓你出去,你會告訴他的,你會告訴他的……”
傀儡說着就往沈晟的方向緩緩移動。
沈晟不斷後退着,他到底該怎麼回話,該說點什麼才能讓他停下來。
沈晟斟酌了一下,試着開口道:“你放心,你的事兒我是不會告訴他的,你會沒事的。”
那傀儡停下了腳步,愣愣的看着沈晟,血淚也止住了,正當沈晟鬆了一口氣時,那傀儡竟然全身都泌出了鮮血:“瞞不住了,都是因爲你,他全部都知道了,都是因爲你他纔會殺我的,都是因爲你!”
那傀儡笑得越來越陰森,懸着的屍體都開始泌出了血,野草瘋狂的從口中蜂擁而出,匯在一起,向着沈晟襲了過來。
“痛,好痛,不要抽我的血,不要……”
謝璟——
沈晟躲過了第一波襲擊,第二波接踵而來,他的目光鎖定在了傀儡的身上,那泌出的血,難不成是謝璟的……
該死,不能再拖了,再拖的話謝璟那廝的血可不夠這傀儡玩得盡興。
沈晟目光一凝,從袖中扯出三張符從不同的方向飛出,卻全部被野草給躲開了。
“沒用的,沒用的,”那傀儡得意的笑着:“這些可是我親手培育的,它們可比上面的那些低等的東西靈活多了。”
話說到這兒,沈晟剛一個彎腰險險的躲過了野草的襲擊,還未直起身,那野草盡然一個拐彎又回了來,沈晟只感覺背部猛地一疼,野草彷彿羽箭一般,刺穿了他的後背,將他舉了起來。
一口鮮血從嘴裡嘔了一身,沈晟握緊了身上的玉佩,只來得及掐了一個訣,便暈了過去。
那傀儡笑得咯吱咯吱的:“死了,死了,他死了,沒人會知道我們的事了,我可以活下來了,嘿嘿嘿,我可以活下來了。”
傀儡笑了會兒,收起了自己的笑聲,他將自己身上的血止住,只流着兩行血淚,漂浮到了沈晟的身前。
“啊,又是一個尚好的容器,又多了一個幫我守住秘密的人,嘻嘻嘻……”
傀儡伸手便要撫上沈晟的臉,突然一股力量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舉了起來。
本該沉睡的沈晟此時竟脫離了野草的禁錮,那雙黑曜般的眸子變得通紅,如地獄之火般在他的眼中燃燒着,他脖子上掛着的翡翠玉佩,也散發出了妖冶的光芒。
“現在從他身上出來,饒你凌遲之苦。”沈晟手裡一用力,傀儡的脖子發出了點響動,那是骨頭要被捏碎的聲音。
傀儡只是笑了笑:“我感覺不到痛的,這傷害是你施加給容器的,他現在估計快痛不欲生了,嘿嘿嘿。”
沈晟聽此,猛地甩開了傀儡,手中驀然變出了一副長鞭。
“現在這身體裡的是你的魂吧。”
傀儡聽此想要逃走,卻發現根本無法動彈了。
沈晟一字一句地道:“此乃斷魂鞭,每抽一次,魂魄便裂開一縫,一個魂魄需要受三十鞭才破,人有七魂六魄,總計三百九十下,這痛苦猶如凌遲重闢,摧心剖肝。”
“現在我問你一句,你只需回答是與否。”
“我問你,是否肯將身體還給他?”
傀儡聲線忍不住顫抖着道:“你,你是邪薩。”
話音未落,一記鞭響傳來,傀儡痛叫一聲,那聲音如烏鴉嘶叫,不堪入耳。
邪薩,司掌鞭凌大地獄,另設十六小獄,專司拷問,辨善惡,劃等級,但聽聞邪薩已經魂飛魄散,化爲一攤爛泥,怎麼可能是眼前這個凡人?
“想得太久了。”
又是一鞭狠狠的落在傀儡的背上,這惡劣的態度顯然是惹惱了傀儡,他的身體又開始泌出鮮血,周遭的野草立即瘋了似的向着沈晟襲來,沈晟沒有任何反應,依舊舉起鞭子抽在了他的身上。
“第三鞭。”
就在野草快要碰到他衣服時,那被紅繩繫好的頭髮,瞬間掙脫禁錮,向四周散去,與野草糾纏起來,沒過多久那些野草竟然全部被束縛住了。
“滅。”
話音一落,周遭的一切瞬間化爲烏有。
“第四鞭。”
“啪——”
這一鞭逼得傀儡直接吐出了滿嘴的野草,他疼痛難耐的在地上翻滾着。
“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是……是……”傀儡說完一縷白煙從謝璟的身體裡飄散出來。
沈晟長鞭一甩,束縛住了那抹魂魄,然後屈身扶住了癱倒在地的謝璟,他將手指咬破,點在了謝璟的腦門上。
“九,九叔?”
謝璟迷迷糊糊的道出這一句話,便暈了過去。
地面上
楊潛看着還冒着熱氣卻已經燒焦的衣角吼道:“我去,你這死娘炮,鬼火往哪兒扔呢?!”
傅勒鳳眼一眯,滿臉寫着不耐煩:“誰叫你這莽漢衝過來的,自己作死就算了,還浪費我一把鬼火。”
舒岐被禁錮在天上看着下面鬥嘴的兩人很是無語:“二位,能先將我救下來後再拌嘴嗎?”
楊潛冷哼一聲,傅勒也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兩人又想到了什麼,紛紛朝着舒岐衝了上來,可是這野草太難對付了,無論兩人怎麼使力這野草永遠也燒不盡。
就在兩人快要自身難保時,尖銳的野草驟然變得柔軟起來,舒岐一愣,他稍微動了動身體,便脫離了禁錮,浮在了天上。
“我得救了?”
三人驚訝的看着野草回到了地面,恢復了剛來時候的常態。
楊潛與傅勒對視了一眼,立即朝着舒岐飄了過去,嚇得舒岐往後退了一步。
“舒兄,是我救了你。”
“放屁,舒岐是我救的。”楊潛從傅勒的手裡躲過了舒岐。
然後拉來拉去,舒岐感覺自己快分成兩半邊了,連忙指着地面上的一處道:“你們看!那裡有兩個人!”
“舒兄你別開腔,讓我好好與這莽夫理一理。”
舒岐很是無奈:“那裡真的有兩個人……”
兩人終於有了些許動容,紛紛將眼神從舒岐的身上移開,投向了地面。
楊潛見清地面的人後,瞳孔一縮,猛地飛到了沈晟的身邊:“小沈你這是……”
沈晟已經暈了過去,謝璟也一樣,唯獨沈晟身上的玉佩還發着妖冶的光。
“楊將軍,這是怎麼了?”舒岐也飛了下來。
楊潛聽到背後的聲音立即按住了玉佩:“舒岐幫我把這廝給抱回去。”
說完楊潛就攔腰抱起了沈晟,大步的走在了前面,舒岐見此連忙伸手將謝璟抱了起來,才走一步,就摔了個狗啃泥。
“傅,傅勒,你來幫我一把,這廝太沉了。”
舒岐嚎啕了半天,傅勒還是沒動,只見他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前面的兩人。
這廝不會還再爭到底是誰救得人吧?
舒岐感覺胳膊又一沉,憋着氣道:“傅勒,剛纔是你救的我行了吧,快幫我撫一下。”
傅勒撇開了盯着楊潛背後的眼神,轉而看向了謝璟,他大手一揮,謝璟便浮在了半空中,一根紅線出現在了舒岐的手上。
“就這樣吧。”說完傅勒也走在了前面。
舒岐看了看繩子,又看了看被繩子綁在天空上的人不禁咋舌:“還是傅勒那廝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