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青和敖晟吃完飯,便離開了畫舫,在回宮的路上,兩人對觀契的事情還是有些在意。入了宮,卻見文達急匆匆跑來對兩人道,“皇上,夫子,月王在御書房裡等着呢,說有事情求見。”
敖晟和蔣青對視了一眼,所謂說曹操曹操到……本來聽說觀契來找兩人,兩人頭一個想到的必然是他不知道又有什麼戲碼了。可是被那王御廚一說之後,兩人現在不約而同想到的卻是……那讓人尷尬的部位。
同時咳嗽了一聲,蔣青和敖晟收斂心神。
文達看着兩人覺得挺納悶,敖晟看了看他,突然問,“對了文達,問你件事情。”
“皇上吩咐便是。”文達恭恭敬敬站在一旁聽着。
“嗯……如果有一人,不囧囧的情況下,能分辨出他是不是太監麼?”敖晟問。
文達擡眼看了看敖晟,臉微微一紅,蔣青白了敖晟一眼——這種問題怎麼問文達?
敖晟回看,有些冤枉——那……他應該知道的吧?
蔣青再瞪——他是被看的那個!
敖晟無奈,文達見兩人在一旁“眉來眼去”的,就道,“呃,皇上,也是有些特徵的。”
“哦?”敖晟問,“什麼特徵?”
“嗯,就是,皮膚比一般男人要細膩些,然後,沒有鬍子,喉結也很不明顯……還有,聲音尖一些。”文達回答,“不過,也不是一定的……如果從小就那個……那就很明顯,要是長大了再被……那就不一定了。”
“哦。”敖晟點點頭,和蔣青一起下意識地看文達的脖子還有皮膚,文達臉通紅,低頭,像是被人欺負了似的。
敖晟和蔣青咳嗽了一聲,倒是覺得挺過意不去的,敖晟道,“呃,那,你看那月王呢?他正常麼?”
“啊?”文達吃驚地擡頭看敖晟,問,“月王?”
“對。”敖晟點頭。
文達微微皺眉想了想,道,“這個……月王奴才還真分不出來的。”
“嗯。”敖晟點了點頭,道,“沒別的事了,你別聲張。”
“奴才不敢。”文達趕緊點頭,跟着蔣青和敖晟,一起回書房去了。
敖晟和蔣青兩人到了書房,就見觀契站在門口等着,似乎有些着急。
見敖晟他們回來了,他趕忙行禮。
“月王免禮。”敖晟特意上前攙了他一把,趁機看他臉上的皮膚和鬍鬚……的確是皮膚比較白的,不過他年紀輕輕很正常吧,青也很白……另外……嗯,這觀契沒鬍子,不過剃鬚了也很正常麼,年輕人也沒有整天鬍子拉碴的。再想看,蔣青已經在後頭拽了一把敖晟的衣角……敖晟纔回過神來,放開了觀契的胳膊。觀契也是吃驚不小,睜大了眼睛看敖晟,不明白他在看些什麼。
“哦,月王今兒個怎麼有空來找朕?”敖晟邊說着,也沒回書房,就是在院子裡的石桌子旁邊坐了,給蔣青略撣了撣石凳上的落花,拉他坐下,示意觀契也坐。
觀契在敖晟他們的對面坐下,道,“回稟皇上,臣有罪。”
敖晟心說你就算真的是太監那也是被害的,有罪的是別人不是你啊,不用內疚。一旁的蔣青輕輕地用腳尖點了一下身邊敖晟的腳跟。
敖晟就覺得心頭突突直跳,睜大了眼睛轉回臉看蔣青——青,光天化日的你竟然勾引我!
蔣青看他那副樣子就來氣,瞪他一眼,示意他好好應對!觀契可不是省油的燈!
敖晟挑挑眉——好男不和女鬥。
蔣青低頭,心說——臭小子,真缺德!
觀契不明白敖晟和蔣青在看什麼,就道,“呃,皇上,請賜臣死罪。”
敖晟佯裝不解,道,“月王何出此言?你乃是皇親國戚,又是朕僅剩的一個親戚,就算看在皇娘面子上,朕也得保你一世榮華富貴啊……只要你現在不犯上作亂,朕什麼都不會跟你計較的。”
觀契微微一愣,敖晟的話再明白不過了,無論你觀契以前做過什麼,朕都不跟你計較,只要你如今不是存着犯上作亂的心,朕就能保你一世榮華平安。
觀契對敖晟行禮,道,“臣自幼受皇室天高地厚之恩,無以爲報,但是如今臣真的是最有應得罪無可恕了。”
敖晟心說,還受皇室天高地厚之恩呢……不會是天高地厚之仇吧。
“月王。”蔣青忍不住問,“出什麼事了?”
“唉……”觀契跺腳,道,“我今日奉命帶着人馬去了皇陵,但是進去一看,皇后娘娘的遺體沒有了。”
“什麼?”敖晟一拍桌子,觀契趕緊跪倒行禮,“臣該死,所以才請皇上治罪。”
“什麼時候的事?”敖晟大怒,“皇孃的屍體莫非也是被那些南蠻偷去的?簡直豈有此理!”
蔣青擡眼看敖晟,就見他佯裝發怒,而觀契則是在地上跪着頭也不敢擡,有些無力地搖搖頭——兩個都在演戲。
敖晟也看出觀契這就是在演戲,用得着嚇成這個樣子麼,觀契平時xing格並非這種人,不過既然局是自己安排的,那麼有來有往,對方唱得全自個兒這也不能不配合。
“臣晌午之後點齊人馬趕到了皇陵,派兵駐守,下午的時候進入皇陵一看……就見棺材裡頭,皇后娘娘的遺體不見了,而陪葬品卻完好無損。”觀契沮喪道,“我真是沒用,請皇上恕罪。”
敖晟深深皺眉,道,“你是說,你進入皇陵之前,皇后娘娘的屍體已經被盜了?”
“正是。”觀契點頭,道,“而且棺中已然落灰,看來已經丟了有些時候了,在皇陵通往後山的地方,有一個盜洞,看來是身法熟練的老賊乾的。”
敖晟點了點頭,和蔣青對視了一眼……這觀契老狐狸啊,那天他倆去祭祖之時,明明就已經將鳳棺的蓋子蓋上了,上哪兒落灰去?再說了,如果觀契真的是去守靈的,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打開棺材看一眼……種種跡象表明,這觀契,對此事的確是知道的。
不過蔣青和敖晟也有些納悶,觀契既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卻主動來告知,也似乎並不怕露出馬腳,這是作何道理呢?
“此事事關重大。”敖晟道,“先暫且不能走漏風聲,不然的話,朕可爲你是問。”
“皇上放心。”觀契道,“跟臣進皇陵的只有幾個親隨,萬不敢聲張的。”
敖晟點了點頭,道,“我皇娘對我有養育之恩,悽苦一世死後好不容易得了個皇后的規格下葬,沒行道多年後遺體還要被那些無恥之人褻瀆……簡直天理不容!”
“皇上說的的確如此!”觀契似乎相當憤怒,“臣也是氣恨交加,真巴不得找到那賊子跟他同歸於盡,搶回皇后娘娘的遺體。”
敖晟一挑眉,看了蔣青一眼,蔣青搖頭——演得聲情並茂的。
敖晟只得點點頭,道,“觀契。“
“臣在。“觀契趕緊回答。
敖晟道,“這事雖不能怪你,但是若是讓人知道了,那和你也脫不開關係!”
“臣知道。”觀契苦笑。
“這樣吧,朕半個月後纔出徵,出征前,朕是要祭祖去的……”敖晟冷聲
道,“朕給你這半個月的時間,給朕把皇孃的遺體找回來,否則的話,朕就只能爲你是問了。”
觀契仰臉看敖晟,道,“多謝皇上寬容,觀契一定竭盡所能!”
“嗯。”敖晟擺擺手,“你快去吧。”
“是。”觀契唯唯諾諾退下,敖晟看着他的背影遠走,直到離開了御花園,眉頭也皺到了一處。
“今日觀契好奇怪。”蔣青沒等敖晟開口,就說了一句,“從沒見他如此過。”
“可不是!”敖晟也覺得納悶,道,“這小子這棋走得挺妙,去看了之後,馬上來報,起碼排除了他自己的嫌疑……不過越是排除嫌疑,他就越可疑。”
“我也覺得他很可疑。”蔣青道,“還有啊,他分明動過了棺蓋,一般人敢這麼做麼?若他知道你是成心要牽制他,爲何還說棺材裡落灰了,留下破綻給你……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敖晟搖頭,嘆氣,“說來說去,別的倒是不怕,就怕他還有別的什麼幺蛾子。”
兩人說話間,就看到一旁的文達,正摸着下巴低頭站在一旁等着伺候,不過看他臉上的神情,似乎相當的疑惑。
“喂。”敖晟正好走到他身邊,就伸手拍了他一把。
文達被嚇了一跳,趕緊擡頭看敖晟,“皇上?”
“想什麼呢?”敖晟問,“你覺得觀契有問題?”
文達低頭,道,“奴才不敢說。”
敖晟搖頭道,“你們這幾個雖然嘴裡說自己是奴才其實都是爺,每次問你們什麼,都要三推四推,非要朕說什麼恕你無罪啊之類的,朕什麼時候規定說話就有罪了?
“呃……”文達只得開口,道,“嗯,以前奴才不覺得,不過,剛剛被皇上一說,奴才發現這月王,是有些門道。”
“哦?”敖晟來了興致,蔣青也問,“什麼門道?”
“嗯……月王腰間的玉佩,佩在了右邊。”文達回答。
蔣青和敖晟對視了一眼,低頭看自己腰間的玉佩,心裡不解,這左右有什麼關係麼?
“皇上向來不講究禮儀。”文達道,“其實皇族們佩戴玉佩是很有講究的,男左女右,位置絕對不能調換。”
敖晟和蔣青下意識地將腰帶右邊的東西都捋到了左邊。
文達忍笑,接着道,“我們做奴才的,從小就學這些,因爲以後要替主子穿衣服的……還有,月王束冠的頭髮也是反扣。”
敖晟皺眉想了想,問,“這最多說明這月王是個不修邊幅之人罷了吧。”
“不是的皇上。”文達大着膽子道,“月王,他從小就是皇親的身份,出生尊貴,像這樣的出生,是不會自己穿衣裳的……除了皇上之外。”
敖晟一挑眉,心中微微一動,道,“嗯……觀契應該從小便養尊處優纔是,的確是這麼回事。”
“剛剛文達說的那些,倒是讓人覺得,觀契的那些衣裳不像是下人給他穿的,而是他自己弄的。”蔣青道。
“奴才剛剛仔細想了想。”文達道,“奴才每天都站在金殿之上,正好可以看到文武百官,就連王副將,衣服佩飾的位置都是對的……這就表示他有下人給伺候,就算是穿錯了,也有下人提醒……但是月王身份尊貴,何以如此穿戴?實在讓人費解。”
“嗯。”敖晟點頭,有理,便問,“還有不妥麼?”
文達想了想,搖搖頭,道,“其他還沒有發現。”
敖晟轉回臉,看蔣青,就見他也是眉頭微蹙,有心事一般。
當下,他倆先去找了木凌,讓他寫信去七星水寨,問問文昌明,月王是否曾經做過先皇的囧囧,並且被閹割過。
木凌聽完驚得睜大了眼睛,“不是吧……”
蔣青聳聳肩,“我們也不知道,你寫去問問。”
木凌寫完了,敖晟派兩個能幹的影衛連夜送去了七星水寨詢問,兩天後,影衛們回來了,給敖晟帶回了一封信來。
“那文昌明最近怎麼樣啦?”木凌很感興趣地問幾個影衛。
“哦,他現在聽說是七星水寨的一個堂主,專門負責做些救濟百姓的事情,當地人管他叫文大善人。”
木凌嘴角挑了挑,看來文昌明已然看破了,在做好事贖還他原來犯下的罪孽。
“信上說什麼?”蔣青湊到敖晟身邊問。
敖晟趕緊將信打開,拿到眼前一看,睜大了眼睛一把將信摔了,道,“簡直荒謬!”
“怎麼了?”秦望天在一旁見敖晟突然臉色都變了,意識到可能出什麼事了。
“豈有此理!”敖晟轉身往外走,嘴裡罵道,“竟然被騙了如此之久!”
“怎麼了?”木凌拽住撿起信想要跟出去的蔣青,道,“就算是太監也用不着氣成這個樣子吧?”
“文昌明信上說,當年觀契的確做過一段時間轅珞的囧囧,這事情只有內宮的人才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後來,轅珞的確因爲某個原因閹了觀契,但是具體原因他也不知道,不過最重要的是。”蔣青看了看兩人,道,“觀契已經死了……葬在後山的蓮花池畔,還是他悄悄帶人去葬的呢。”
“哈?”木凌和秦望天都傻眼了——那現在這個是誰啊?!朝中文武都沒人能認出來的麼?!
蔣青搖搖頭,追捉晟往外走,道,“不知。”
木凌趕緊拽秦望天跟上,“走望望,這個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