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心領,至於你獨生脈,我還是不去了。老道士說。
我這才知道,這個一直和老婦人關係密切的男人,竟是獨生脈的掌門人。難怪小美女怕他,連上次埋伏老道的時候,他一句話說出,所有人都撤了。
聽老道士如此說,那個中年男人沉默了幾秒鐘,隨後又施禮說:師妹與你五行脈的恩怨,時過境遷,已成往事。除此事之外,你我兩家並無不妥。同爲修行人,我獨生脈如今困守一方,難以維繫……
師兄,你怎麼對他這般禮遇!太丟我獨生脈的門面!你難道忘記,就是他們五行脈害的師妹幾十年……
閉嘴!中年男人厲聲訓斥:即便師妹因解救五行脈子弟而中冥毒,神志不清臥牀幾十年,但天意如此。如果師妹不去五行脈偷取木靈丹爲自己續命,何以如此!此事,是我獨生脈錯在先!
師兄,你……兩個男人臉色難看,氣的兩眼都冒火。但掌門之威,他們不敢冒犯,只能憤憤地跺腳,臉轉了個方向,不再看這個。
老婦人一直在聽,這時忽然開口說:師兄說的沒錯,一切源於我,自當止於我。看在我與五行脈的那一點淵源上……
老道士擡頭看了他們倆很久,忽然嘆口氣。
你們無需一唱一和,我知曉你們的心思。老道士說:獨生脈法門不入大道,以萬物消亡己獨生爲奧義,這是小道。古時精氣十足,不但有花草樹木,更有無數妖魔鬼怪可供你們吸食。但如今天地消亡,連大道都難以維繫,有精氣的異類幾乎完全絕跡。你們獨生脈如果繼續靠吸食草木精氣,這世上有多少地方能供你們?更何況,修行的人如今雖少,卻也各自佔據了一些地方,你們能找到的,已然不多了。
你說的沒有錯,但祖宗留下的法門,終究要傳下去。中年男人唉了一聲,說:如今獨生脈只剩我與幾位師弟強撐,小輩難得有些道行,卻要受限山林,成不了什麼氣候。如若不改,我獨生脈可能隨時會消亡。
師兄……那兩個男子轉過頭,臉上也盡是苦悶。
我五行脈是大道,但不可外傳。老道士說:所以,即便我去了,也只是一笑泯恩仇,幫不了你們。
其實,從我師父開始,就一直在研究如此擺脫困局的法子。中年男人說:不過兩位師伯脾氣古怪,不肯放棄祖傳秘法,師父一個人獨木難行,以致昇仙時都不肯合目。但師父的遺命落在我身上,作爲獨生脈的掌門人,我自然要將門脈傳承下去。
直接說你的想法,如果我覺得有效,或許可以。老道士說。
我獨生脈是以吸食萬物精氣爲本,此法略有歹毒,有傷天和。中年男人說:但近幾十年,我們一直以山林草木作爲精氣來源,與古時有了很大改變。林爲木屬,而山爲土屬。你五行脈的五行道法天下無雙,對於這些最是精通。所以……
你想將獨生脈的法門,改成土木二行,從而達到吸納五行精氣爲已用?老道士插話說。
沒有錯,這個想法是師父提出的,本打算去找你們五行脈商討一下。但是……中年男人看看身旁的老婦人:中途出了師妹這件事,我們兩家有了恩怨,哪還能再提此事。也因爲如此,師父昇天前纔會說着只欠東風四個字。
老婦人在一旁嘆口氣:是我年幼無知,害了自己,也傷了師父。
這個法子……老道士沉吟一番,隨後說:倒有幾分道理。但如果想知道是否可行,還需以你獨生脈法門來驗證。
不行!旁邊久未開口的倆男人一臉激憤說:就算我獨生脈如何弱勢,但法門是我們的生存根本。讓外人看了,豈不是辱沒師門!
老道士看着他們倆,輕輕搖頭。而中年男人則怒聲訓斥:這是獨生脈唯一可逆轉困境的大事!你們兩個如果再胡言亂語,別怪師兄我……
三位師兄都稍安勿躁。老婦人開口勸解說:此事的確與門規有些不合,但倘若成功,我獨生脈延續千年也不是問題。要我看,不如回去之後從長計議。
你與我們一起回去吧。老婦人轉而看向老道。
三個男人都沒有說話,老道士輕點了一下頭,算是答應。
他這一點頭,我不禁苦了臉。這算什麼事啊,好端端的怎麼就跑去人家的大本營了呢?
我看看旁邊站着的小美女,雖然身子不能動,但她臉上忍不住的得意卻暴露了她真實想法。這個潑婦,一旦讓她回去,就算自己不出手,也會唆使別人整我。
我琢磨着,是不是要每天跟在老道士屁股後頭,去廁所都要等他一塊?
不過,好像還真沒見過老道士行拉撒二事……
一切說定後,獨生脈先出發了。他們的行路法子很有趣,驅使林木,用枝葉拖着他們走。說好聽點,有些像山精野怪,說難聽點,跟猴子似的。
好吧,其實兩種說法都不好聽。
我,小美女,老道,還有那位婦人,自然是以縮地法趕路。
這裡距獨生脈並不算太遠,老道士修養了一陣,已經恢復不少元氣。所以帶着四個人雖然多用了一些時間,卻仍比那三位快數倍。
他們三個不來,我們也不能立刻走。不然以老道士的身份,大搖大擺的走進獨生脈,指不定會惹出什麼禍事來。老婦人一個女流之輩,哪能震住她的師兄弟。更何況,我們旁邊還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小美女。
在那裡等待的時候,我從老道士袖子裡掏出幾個包子遞給老婦人。她接了一個看看是肉的又還給我:現在身子骨弱,不能吃這些。
這裡有些五行山結的果子,吃了對你有好處。老道士從袖子裡掏出一些紅燦燦的果子遞過去。
老婦人接過來咬了一口,嚥下去後笑說:好久沒吃過這個了,味道還是那般好。
我拿了幾個包子,又拿了幾顆果子,一邊吃一邊問小美女:你吃哪個?
不吃!小美女一臉憤慨:快放開我!
吃東西我可以做主,放不放你,他說了算。我吃着包子,指指老道士。
小美女哼了一聲,故意低着嗓子說:別看我現在不能動,等到了家,看我讓人怎麼收拾你!
懶得理你。我把包子嚥下去,走回老道士旁邊。
又過了大半個小時,獨生脈的三人終於到了。
見我們似等了半天,那個中年男人頓時笑起來:忘記五行脈的縮地法比我們快很多,早知先通知留守的兩位師弟了。
無妨。老道士簡短的回答。
先請……中年男人擺手示意一下,老道士邁步後,他也跟着並肩而行。我們,則跟在後面。
大師伯!快讓他放開我!小美女被我橫抱在懷裡,尖銳的叫喊着。
中年男人回頭看她一臉,見她如此這般,臉色頓時有些古怪。他又看我一眼後,這才問老道士:現在已回了家,是否……
師命大於天,她現在是我來教。老道士平淡地回了一句。
一句話出口,中年男人苦笑着搖搖頭,立馬不吭聲了。
見他這樣,小美女差點瘋了,一雙大眼狠狠盯着我。
愁死我了,又不是我不放你,老看我幹嘛啊,難道我是你的旺仔嗎?
和我走在一塊的還有倆獨生脈男子,他們倆一路上又想把小美女接過來,又有些猶豫。這幾分鐘的路,他們手指是伸了又屈,屈了又伸,我都怕他們伸屈個沒完搞抽筋了。
獨生脈立於一片山林中,似乎所有的修行人最喜愛的地方就是山裡。可惜我不是一片大山的管理員,否則可以在山腳下插個牌子,龍飛鳳舞寫上六個大字:人少山多速來。
相比魏家那種大宅,獨生脈就顯得落魄許多。一棟棟普通的土木瓦房,看起來毫不起眼。此時日頭西落,已可見幾縷炊煙升起。
如果沒人說,我會以爲這只是平和的小村莊。
一路遇到幾個丁點大的小孩子,歡笑跑來跑去,見到中年男人低頭喊一聲掌門好,然後又跑開了。
師兄,你可算回來了!呀,師妹也回來了!一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迎上來,看見老婦人先是驚訝的喊了一聲,而看見老道士的時候,他臉色立刻沉下來:你怎麼會來這裡!
這個男人我見過,當初小美女偷走木靈丹埋伏老道,卻險些被老道殺掉時,曾走出三名男人救下他們。眼前這位,正是其中之一。
他是我請來的,不許多話。中年男人臉色一沉,問:周師弟回來沒有。
被中年男人一句弄的滿臉不解,此時聽到問話,他面色陰沉古怪的看了眼老道士,說:回來倒是回來了,不過……
不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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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周師弟帶回來一樣怪東西,途中還因爲這東西與人爭鬥受了傷。那人又看一眼老道士,說:不過傷並不重,師兄可以不用擔心。
中年男人皺起眉頭:我不是說過,不許和任何人起爭鬥嗎!我們獨生脈如今勢弱,萬一引來蠻橫不講理的仇家,這種損傷,我們耗不起!
師兄說的是。那人點頭說:但這東西着實有古怪,等師兄去了就明白,爲何周師弟會因它與人起爭鬥了。